推特犯了什么病

沈逸

8月19日，社交媒体平台巨头推特突然做出了让全球感到错愕的举动：在美国政府没有明确行政指令的情况下，运用对用户行为元数据的智能分析，识别并删除了被算法认定为“中国政府代理人”的宣传账号。作为严格遵循程序正义，高调捍卫普世价值的推特公司，在其官方网站发表的声明中，明确表示，删除账号并非依据其发布的内容。当然，作为一种巧合，这次被删除的账号中，绝大多数发布的内容，都是披露暴徒在香港街头的不法暴行、对警察的攻击，以及其他被西方主流媒体过滤的发生在香港的真实画面。

推特等平台明确表态自己有兴趣成为美国政府21世纪网络政治战工具。

作为全球最大的社交媒介平台的运营者，推特公司用这种方式进行精细化且有针对性的内容管控，不能不引发各方的高度关注。有管辖并不令人意外，毕竟不存在没有任何管制的绝对自由之地;管辖对象是所谓可能涉嫌使用自动化程序来刷流量和自动发文的账号，说白了也无可厚非。社交平台上用假账号刷流量，用机器人程序自动发文，比如用四五秒钟的间隔，稳定地发送3000条推文，这种事情太多了，而且搞成职业化生态，其实对任何一个平台来说都是不友好的。但问题是，专门盯着一个方向管辖，这就容易引发关注：管制的目标，究竟是塑造一个更好的环境，还是塑造一个更加听话的顶着普世价值名义的一言堂？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推特这次对账号的清理，摆明了就是要在这个平台上建立一个行为规范：风能进，雨能进，和华盛顿偏好不一致的不能进;符合了偏好，如某位美国总统的名言，哪怕是个狗娘养的，也是“我们这边的狗娘养的”，所以就是要扶持的;反过来，就是要压制的，要清除的，要管制的。直白地说，推特、脸谱、谷歌这些公司，这次搞的就是一波新的投名状，在2016年总统选举结果失控之后，社交巨头需要给美国政府以及政治精英一份投名状，证明自己不仅姓“资”而且姓“美”。

这次行动无非再度证明，欧美发达国家运营媒体平台的企业，与国家之间保持着复杂、微妙且顺畅的政商关系。政府保护企业的全球利益，企业默契地配合国家的战略需求，自觉充当国家利益的看门狗（watch dog）。对平台的规制和管理，有清晰、可公开且细致的技术化的程序，这种程序形式上是政治-价值中立的，但是执行过程中，媒体运营者对国家利益保持高度的认同：在媒体上，不触及国家核心利益的尖锐批评，原则上是被容忍的。

2018年，英国牛津大学的研究者已经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推特的中文内容，包含大量的机器人程序自动生成的文本，其基调是对中国政府的批评与指责。很显然，发布这些机器人程序文本的账号，应无一位于此次被封禁的名单之中。换言之，这次封禁是在有明确目标指向下，用对元数据的分析和深度挖掘来完成的。目的就是限制用户获取关于同一个事件的不同信息，确保用户获得的信息是某些行为体希望用户看到的信息。这就是一种标准的信息操控，是推特等平台明确表态自己有兴趣成为美国政府21世纪网络政治战工具的一种宣示。

对中国而言，在清晰地看到全球网络空间舆论博弈的真实面貌的同时，显然也可以而且必须做出更加深度的创新。而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新兴大国和发展中国家认识到这一点，那么整个全球网络空间的舆论生态和话语权博弈，也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可以确定的是，就像人类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千年帝国”始终是无法长久存在的，由個别垄断性的超级媒体平台把控全球网络空间的话语权，也显然是一种无法持续存在的现象，必将随着技术和应用的扩散，以及各类国家治理能力的提升，而最终成为历史上的一个特定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