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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公共关系的布道者与践行者:梁士纯生平考述

2019-09-10王晓乐赵波

公关世界 2019年21期
关键词:公共关系

王晓乐 赵波

梁士纯首倡的中国公共关系教育及其思想来源

梁士纯是中国早期公共关系教育的始创者。基于其早年经历,结合他的教学活动与研究成果,可以追溯其公共关系思想的来源。

(一)梁士纯创办大学公共关系教育的回顾与发现

笔者之前的研究显示,1934年梁士纯对燕京大学新闻学系的培养方案进行了调整,特别增设了“实用宣传与公共关系”(英文名为Applied Publicity and Public Relations,必修课,简称“实用宣传学”)、“舆论与宣传”(英文名为Public Opinion and Propaganda,选修课)等课程,并亲自执教。[26]据称,前一门课程“在国内任何一所主要高等教育机构的课程体系中都没有出现过。”[27]其后,梁还出版有《实用宣传学》《战时的舆论及其统制》等书,这些活动成为中国现代公共关系教育与研究的正式发端。

在这两门课程的命名上,梁士纯使用了Propaganda、Publicity、Public Relations与Public Opinion等词汇,一方面折射出当时公共关系处于重新定义与思想变迁的阶段,各种术语尚未定型。正如爱德华?伯奈斯所言,“在这一时期(引者注:系指1929—1941年间),宣传活动与公共关系乃是可以相互替换的词语。”[28]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他对该领域前沿与动态的持续追踪和深入把握。

1935年10月起,梁士纯还曾开设了实用宣传学的课外研究班,对修完该课程的10名燕大学生进行指导,约定每周一晚上作专题研讨。[29]梁对这门课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后来他在回顾中国新闻教育时自豪地表示,“关于新闻课程,燕京大学是舆论与宣传领域教学和研究的先行者。这项学习从开始的6学分扩展到了24学分。舆论与宣传研讨会被证明是燕京校园里最受欢迎的项目。”[30]

上述尝试并非仅是梁士纯个人的专业偏好,而是有着深刻的历史背景。燕京大学新闻系认为,“现在正处于国难当头的时期,进行适当的国际宣传对中国极为重要。”[31]再结合梁本人所说的,“今日中国报界的另一重大任务当为协助政府进行国际的宣传与联络”,[32]可以看出,“宣传与联络”是梁士纯心目中抵御外敌入侵的有效方式,体现出其解决民族危机的责任感与紧迫感。需要指出的是,“宣传与联络”也构成了梁士纯公共关系思想的基本框架,渗透到他的教学与社会实践当中。

此外,梁士纯认为宣传学是“与新闻学极有关系而為欧美各国最近极为重视的一种科学。”[33]他在《怎样研究新闻学?》一文中,把新闻学细分为新闻史、新闻学理论、应用新闻学、编辑与评论、报界的营业、宣传学等6个领域,将宣传学明确纳入到新闻学术版图当中。[34]从这个意义上说,梁开设此类课程实质上也为新闻教育拓展出新的方向,成为公共传播教育的早期探索。

(二)梁士纯1931年开始的公共关系教育尝试

新近发现的资料显示,梁士纯其实在更早之前的1931年就开始了公关教育的初步尝试。那一年,他曾在青年会牯岭暑期学校讲授过一门“社会宣传学”,其英文名称为Social Publicity。[35]

艾维?李1928年曾表示,“Propaganda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词,我希望有一个词能够代替它。”[36]Publicity一词则一度成为这个“代替品”,虽然在中文里该词仍多被译为“宣传”,但其意指更接近后来被普遍接受的“公共关系”。就在这一时期,美国曾出版过多部以publicity为题的专著,梁士纯至少参阅过其中的Social Publicity、Publicity for Social Work等书,[37]很有可能受此影响来命名这门课程。

可以认为,梁士纯当初所讲授的“社会宣传学”就是后来燕京大学开设的“公共关系与实用宣传”之雏形。换言之,1931年他已经尝试将早期的公共关系思想与方法引入中国的课堂,与美国最早的大学公关教育相差不过十年左右,充分显示了梁的专业敏感。1949年2月,梁士纯回归大学任教后,仍旧主讲“宣传与公众舆论”,可见这个领域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从未动摇。

从梁士纯1936年出版的《实用宣传学》一书中可以探知到当时教学的内容,诚如他在自序中介绍的那样,“这本书是作者在充任新闻记者和在社会机关担任宣传工作的数年中,研究考察和实际经验的结果。”[38]该书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体现出作者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书中从唤起注意、保持兴趣和引发行动等环节介绍了宣传的工作步骤;并对宣传所使用的媒介详加说明,除大众熟知的平面媒体外,还介绍了会议、表演、展览和短期运动等方式,以及无线电广播演讲;最后还对商业机关、学校、教会、民众团体和社会事业的宣传分门别类地进行阐述,视野并未局限于商业一隅。同时,这本书也具有一定的理论色彩,融入了国外认知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及政治学的研究成果。

梁士纯在书中坦承,“在应用宣传学上,美国的经验也比别国更为进步。”[39]因此,他列出的10本参考书全部来自美国,其中包括李普曼的《舆论》和伯奈斯的《舆论的结晶》和《宣传》等名著,也有题为《公共关系》的专著。受此影响,《实用宣传学》在内容上也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单向度宣传,开始触及到公共关系的内核。书中将“联络友谊”列为宣传工作的关键性步骤,建议从使人认识、得人信任、引起好感和消除误会几方面入手“得人赞助并联络友谊”。[40]而书中“公众关系”与“对公众的关系”等词汇也多次出现,并深入探讨了相关内容。譬如,梁士纯介绍了公关活动(书中称为“短期活动”)的策划,认为“宣传所取的材料不一定要靠日常所发生的事情、访问、预测,和有根据的谈话,但为促进对于公众的关系起见,一家商店不妨布置或发起一桩事情,以便和外界接触。例如:有奖竞争、旅行,和举行娱乐等,即为商店所常用的宣传方法。”[41]甚至今天所说的“危机公关”在书中也有涉及,梁称之为“反面的宣传”:

我们对于一种错误的印象有加以纠正的必要,凡在报上或私人传说对于我们有不利的消息,也非加以否认不可。……惟在报上报告事实的经过情形或登载更正的声明,措辞必须和平,而有充分的事实来证明,叙事又须顾到兴趣一点。……凡发表一种谈话,最好直接告知访员,比较把现成的稿子送去更为妥善。 [42]

透过上述内容可知,《实用宣传学》一书与此前出版的《宣传术与群众运动》(徐怡,1931年)、《宣传学与新闻记者》(季达,1932年)等书籍形成了鲜明对比,将之视为中国最早的公共关系专著应不为过。

(三)梁士纯公共关系思想的来源探析

海伦?斯诺称,1925年“梁士纯放弃了最初的爱好——工程学,取而代之的是新闻和公共关系工作。”[43]而梁早年的英文版简历中也提到,“他起初对工程学感兴趣,后来兴趣转移到新闻学、宣传学以及公共关系顾问这些领域。”[44]记录这份简历的《中国名人录:中国领袖人物传记》在前言部分提到,“显然,这本书并未包含这个拥有四亿人口国家的所有杰出人士,其中一个原因是中国人不像西方人,一般来讲他们并不喜欢把自己的履历提交给通俗读物。”[45]由此推断,上述资料应当是梁士纯本人提供的,这也符合此类名人录的编辑惯例。这段文字中,除了publicity之外,梁士纯还特意使用了public relations counsel(公共关系顧问)一词。此前,在华西文报刊上虽然也出现过该词,但多是介绍艾维?李等人时的一般性提及。而梁士纯在1920年代中后期就将自己的兴趣领域明确于此,在同时期的国人中应属仅见。结合其早期的学习与工作经历,推测其公共关系思想可能来源于以下几方面:

梁士纯1920年起在美留学,而这一时期恰好是公共关系教育在美国兴起之时。以1920年伊利诺伊大学开设宣传技术(Publicity Techniques)课程,1923年和1924年纽约大学开设公共关系(Public Relations)课程为起点,[46]其它院校也陆续增设了相关的课程或教学内容。而且,更早前美国大学校方及社团就设有公关职能部门,留学生对此应该并不陌生。例如,蒋廷黻留美时就曾经担任中国同学会的公共关系组负责人,并组织过救济华北水灾的募捐活动。[47]这种教育环境之下,梁士纯很可能接触过公共关系的课程、讲座或社团,获得了初步的了解。

帝堡大学毕业后,梁士纯在《底特律新闻报》任国际新闻编辑,开始其新闻从业生涯。而早期的公共关系先驱——如艾维?李、爱德华?伯奈斯、乔治?克里尔和卡尔?拜尔等——亦多有新闻从业经历,此时均已功成名就,在媒体上频频曝光。这种示范效应也可能影响到对新事物素来敏锐的梁士纯。而这一时期也正是公共关系与国际事务联系最为紧密之时,如艾维?李就活跃在这两个领域,他1927年和1929年两度出席太平洋关系学会会议,多次访问苏联并著有《今日俄罗斯》一书,再后来曾为德国政府提供公关咨询,致力于将公共关系应用于外交领域。这种影响如果存在的话,也能较好地解释梁士纯后来的公关实践为何会具有广阔的国际视野。

更为直接的影响,则来自于梁士纯归国之初供职的青年会。基督教青年会并非典型的宗教组织,而是国际性的青年活动和社会服务团体,其活动遍及教育、医疗、文化、慈善等各个方面。[48]在公共关系发展史上该组织贡献过不少经典案例:1905年在华盛顿筹集35万美元建设一座大楼,在募捐活动中第一次雇用了全职宣传员,[49]1917更设立了专职的新闻秘书,并深以为荣。[50]这种对公共关系娴熟自觉的应用也势必影响到中国的青年会以及梁士纯本人。据J.B.鲍惠尔称,梁士纯“曾担任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的秘书、宣传和公共关系专员。”[51]而梁自述时任该会的“新闻秘书(editorial secretary)”[52],他在《实用宣传学》一书中十余次以青年会为例,并称赞公关活动中“组织最完备的,管理上最有效率的,当推基督教青年会在每年所举行的征友运动和募捐运动了。”[53]这些案例中不乏其亲身参与者,是为梁士纯公共关系实践的开始。因此,1931年梁在青年会暑期学校开设“社会宣传学”课则属顺理成章之事。以此为基础,再结合他随后参与的国际宣传与国民外交活动的经验,三年后在燕大增设“实用宣传与公共关系”等课程也就水到渠成了。

对梁士纯公共关系思想来源的考察,还应关注到他的社会交往。梁交游广阔,乐于参与社会活动,与信息灵通的政界人士及知识精英接触最多,在1930年代早期即与宋子文、孔祥熙、董显光、胡适等人有过不同程度的往来与合作。研究显示,这些具有留学背景的政界高层较早就了解到了公共关系的价值与方法,并加以实践。[54]而从抗战期间上述人士委派给梁士纯的任务来看,他在公共关系方面的才能受到充分认可,也间接反映出他们之间可能曾就相关的问题有过沟通与交流。

梁士纯的公共关系实践:国际宣传与国民外交

梁士纯为人极富行动力,他并未将公共关系停留在教学与研究层面,而是以旺盛的精力投身于社会实践。在内忧外患之中,深具家国情怀的梁士纯试图应用公共关系来解决当时中国面临的现实挑战与民族危机。他在抗战时期参与的国际宣传、国民外交以及社会动员活动颇具传奇色彩,许多工作由于事涉机密,因此少为人知。

(一)归国之后到卢沟桥事变前的公关实践

如前所述,梁士纯担任青年会全国协会总干事余日章的秘书时,就开始从事宣传与公共关系工作。而余日章是近代中国基督教的领袖人物,与党政高层关系密切,曾任黎元洪的英文秘书,是孙中山革命的追随者,更被蒋介石视为“益友”,在外交事务上颇受倚重。[55]余氏又对梁士纯相当信任,后将其提拔为青年会执行干事。

档案显示,最迟在1931年8月前,[56]梁士纯已经成为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下设的国际宣传委员会成员。该委员会的23位成员大多具有欧美留学经历,兼有新闻或外交工作经验,其中包括罗家伦、胡适、刘湛恩、王云五、俞鸿钧、夏晋麟、唐腴胪等人。但不知何故,档案名单中唯独梁士纯使用的是英文名字Hubert Liang,且属年纪最轻者。这份档案说明梁当时已经参与国际宣传事务,并进入到高层的视野之中。

归国短短两三年时间,作为一个并无显赫背景的留学生,梁士纯是如何实现此种跨越的?首先,梁本人确具才干。他性喜交际,也擅长中英文表达,有较强的组织与执行能力,而且具有国际视野,熟悉美国国情,也比较了解国际政治;其次,梁与留学归国人士交往颇深,其中有不少人从政,有举荐他的机会;再者,梁士纯还兼有外媒记者和大学教师的身份,与政要名流有接触的便利,与海外报刊有合作的基础;此外,仍须注意到余日章对他的提携。

1932年8月底,梁士纯随余日章赴美从事“联络工作”,其实质是开展国民外交,目的是取得美国朝野的支持以抵抗日本在东北、华北的侵略行动,这也成为梁氏正式参与国际事务的开始。1933年1月4日,余日章受到日军攻陷山海关消息的刺激,在与美国国务卿史汀生会晤时突发脑溢血。待余日章病情稳定后,梁士纯于4月下旬回到国内。孙科马上安排梁出席国防会议,汇报在美国与各方接洽的情况,并由孔祥熙向蒋介石函告此事。[57]

同年8月,梁士纯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到加拿大出席太平洋学会第五次会议,归国途中他又绕道欧洲参加国联会议,并“考察各国对华舆论”。途中致函蒋介石汇报工作情况,称因欧洲局势紧张,国联已无力帮助中国解决远东问题,中国应“力求自助,团结御侮”。此行当中,他谋求改善英美新闻界与中国的关系,加强沟通与联系,并推动欧美各大城市的华侨团体成立“中国国民外交华侨协会”。[58]年底回国后,梁士纯判断“第二次世界大战将近在旦夕”,战事爆发地点“定在远东”,又称“俄日冲突势所难免,我严守中立殆不可能。”[59]

1934年2月,出访归国不久的梁士纯被司徒雷登聘请到燕京大学新闻系任教,同时兼任“百万基金运动”的执行干事,负责为该校筹集资金(这也是公共关系的传统业务与长项),约半年后出任新闻系主任。此时新闻系同样面临着资金困难,前期所筹办学经费即将用罄,专业有停办之虞。梁接任后积极在校内外筹资募款,特别是从张学良处募得大笔经费用于新闻系的建设,[60]加上聂士芬从美国募到的款项,很大程度上化解了财政危机。

梁士纯在燕大三年多时间里,新闻系的面貌为之一新。他重视教学实践与校际合作,有意识加强与新闻业界的联系,聘请了一批报界名人到校任课或讲座,其中就包括外国记者埃德加?斯诺(Edgar Snow)、田伯烈(H.J.Timperley) 等人,后来梁士纯与他们有许多交集与合作,与斯诺夫妇更结下了深厚的私人友谊。

值得注意的是,在燕京大学任教期间,梁士纯频繁且有规律地赴南京与上海、武汉等地出差,表面理由多为联系校际合作事宜。偶有新闻透露其赴南京参加国防委员会会议讨论国际宣传事宜,[61]也有到香港“实行联络”的活动记录,[62]侧面反映梁其时仍肩负着抗日国际宣传的相关任务,而身居北平的他当时正“处在观察时事最适当的地位”。[63]

(二)全面抗战时期的国际宣传与社会动员

1937年7月,梁士纯作为知识界代表受邀参加第一期庐山谈话会,应是当时新闻学界的唯一人选。在17日上午的第二次共同谈话现场,蒋介石发表了著名的抗战声明,提出“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64]梁士纯在现场发言回应,疾呼:“我们切不可以像以前畏首畏尾怕事的样子,现在是我们到了最后关头,是朝野一致共同应付国难的时候了。”他指出蒋方才的抗战言论“可以毋庸秘密,我们应使全国民众及国际间以至我们的敌人通通知道。这样不但我们的民众可以明白政府已有确定的方针及意向,同时使国际间也能知道我们的国策,而敌人亦可知道我们现在决不像以前那样受他们欺侮的时候了。”[65] 张君劢亦持相似观点,主张“应该迅速正确宣示国民”[66]。

此前,国民政府高层大多反对公开发表庐山谈话,蒋介石也一度心存犹豫。他某种程度上受到梁士纯等人的鼓励与影响,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我表示决心之文书,似已到(发表)时间,此中关键非常心所能知也。人以为危,而我以为安,更应使倭寇明知我最后立场,乃可戢其野心也。”[67]该声明遂于19日正式向全国发表,吹响了全民族抵抗侵略的号角。

庐山谈话会后,梁士纯并未返回北平,而是直接到达南京。目前有多种资料表述,梁彼时因赴美未归而辞任燕大新闻系主任。此说很可能是梁本人或燕大校方当时为了逃避日方迫害的托辞。实际情况是,梁在南京與逃离北平的家眷汇合,8月16日南京遭受日军轰炸后,他护送家人到湖南攸县岳父家避难。[68]

就在8月底,宋子文委托桂中枢(英文《中国评论周报》主编)发电报请梁士纯赴上海。原计划安排梁赴美劝募华侨公债,因其抵达较晚而未能成行,于是宋子文便要求他留在上海开展抗敌宣传。在此期间,梁士纯由埃德加?斯诺引见认识了宋庆龄。后者又介绍胡愈之协助他工作,继而张宗麟也参与其中。梁与胡愈之共同拟定了宣传工作计划,经田伯烈呈交给董显光所领导的国际宣传处,得到批准与经费支持。[69]

按照工作计划,梁士纯负责国际宣传,重要任务是撰写英文抗日稿件,以影响在沪的英美记者和外交、文教及教会人士,同时也帮助国际宣传处修改英文抗日文稿。卢沟桥事变前后,梁士纯在《密勒氏评论报》等在华英文报刊上发表了大量时事评论,态度鲜明地表达了不妥协的抗日主张,强调“日本不能征服中国,除非中国征服它自己。”[70]其中部分文章结集为《中国的抗战》一书,在卢沟桥事变一周年之际出版。鲍惠尔、斯诺、郑振铎等人作序推荐,埃德加?斯诺称梁士纯为“复兴的中国的代言人”,“是最早信仰‘联合战线’的人,而且一向就是积极抗日论者。”[71]更有评论认为,“本书的意见足以代表中国全体民众一致之意见,外人之欲研究中日问题者不可不一读此书。”[72]

同时,梁士纯与胡愈之、张宗麟等人还创办了社会科学讲习所,并出任主任。该讲习所主要面向上海青年(特别是失学青年)开展宣传教育工作,积极培养抗战人才。存世的招生简章影印件显示开设有十余门课程,除三位创办者之外,还邀请了郑振铎、严景耀、王任叔等一批进步人士前来授课。梁士纯讲授其中的“实用新闻学”,该课“讲述新闻学原理与技术,并注重战时新闻事业及宣传学”[73]。讲习所吸引了大批学生,获得“上海抗大”之喻。[74]梁士纯鼓励青年学生,“在环境所能允许的范围内,他们应该以某种方式参加救国工作。……上海学生必须切记:他们停留在这孤城里,应该是一时权宜之计。……他们应该利用上海的特殊环境,努力准备自己,使自己能为祖国干出最出色、最有效的工作。”[75]

此外,梁士纯与胡愈之还组织过一系列的活动。1937年12月,他们委托上海青年会为前线募捐寒衣,“不到两星期募到了二十多万件寒衣,由捐寒衣的个人或机关单位直接送寄汉口。”[76]紧接着在1938年元旦,他们又号召上海各界统一悬挂国旗。此事打击了日寇与汉奸的气焰,增加了上海民众抗战的信心。[77]据梁士纯回忆,敌人此后“对上海抗日极其注意,以致采取寄恐吓信,送有毒的水果甚至行刺。刘湛恩之所以被刺死就是个例子。”[78]梁的行动也开始受到监视,由于环境日趋凶险,他后于1938年10月上旬撤回到重庆工作。

在此前的7月份,梁士纯曾赴武汉向蒋介石当面汇报上海的工作情况与计划。期间经胡愈之联系,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曾登门拜访梁,会谈近三小时。[79]梁士纯对周恩来的见解与人格魅力深表敬佩,晚年评价周是“东方和西方最美好和最优秀的品格的化身。”[80]

上海抗敌宣传时期,青年会的“星二聚餐会”[81]是中外进步人士的一个联系场所,在此互通消息,共同讨论措施。梁士纯、胡愈之和张宗麟是组织者。[82]1938年初,斯诺夫妇与路易?艾黎(Rewi Alley)酝酿在中国建立工业合作社,计划将中国的失业工人組织起来,建立一批生产国防军需与民用物资的合作社,以发展经济、支援抗战。据埃德加?斯诺回忆,“我们越讨论这个问题,越相信它具有可行性。梁士纯,一个受过美国教育的工程师,很快就加入了这场思想大讨论。”[83]海伦?斯诺则说,“最初的工合委员会很大程度上是他(引者注:指梁士纯)努力的结果,他是最早赞助该运动的人士之一。”[84]梁士纯将银行家徐新六介绍给他们,并在1938年4月初的“星二聚餐会”上主持了工业合作计划的讨论,取得与会者的一致赞成。会议成立了中国工业合作社促进委员会,推选徐新六为主席,梁士纯为召集人与协调人。

1938年8月,中国工业合作协会在汉口正式成立。待工合总会在重庆成立后,孔祥熙任理事长,刘广沛任总干事,1940年1月梁士纯被任命为副总干事。梁在工合扮演重要角色,曾兼任或专任推进组(处)长,该部门“主管对外宣传联络”,[85]正是他有着丰富实践经验和理论积累的领域。

在重庆时期,梁士纯依旧在抗战中发挥其国民外交与国际宣传的专长,多次赴美国开展工作。

梁士纯于1938年12月-1939年6月在美国巡回演讲,[86]国际宣传处的沈锜称赞其“足迹踏遍四十州”。[87]1941年3月,梁再次赴美开展为期两个月的宣传,合众社报道其此行的任务是“募集救济金五百万美元”[88]。

但就在此行期间,梁士纯关于“抗战军械贷借等谈话”招致蒋介石的严厉批评,蒋对其自由派知识分子的作风大为不满,孔祥熙两次发密电令梁限期归国。[89]从目前查寻到的梁士纯受访言论来看,主要是呼吁美国更多地向中国出口武器弹药与技术,以反击日本之侵略,[90]也有类似“美国如以大炮及专家助华,中国即将向日本实行反攻”[91]的说法。虽说在珍珠港事变前,中美日三国外交博弈激烈,美日关系存在诸多变数与反复,蒋介石对此高度紧张,但上述言论似乎并不构成太大的问题。另据梁士纯回忆,此次访美他曾面见罗斯福总统,[92]过程中是否有被蒋认为“言行失检”的表现就不得而知了。

梁士纯被召回国后仍在工合总会任职,并于1941年秋季视察赣闽粤与湘桂两区的工合运动。但蒋介石的批评似乎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此后再无梁与国民政府高层互动的档案记录或新闻报道。适逢此时工合运动也转向衰落,又受到国民党越来越多的猜忌,梁据称也受到一定牵连。[93]于是在1943年6月工合第五次改组后,梁士纯不再担任具体工作,对外仅称顾问。从此之后,中文报刊中他的名字便很少出现了。

但美国的报刊中,在二战结束前后仍有一些关于梁士纯的新闻报道,显示在1944-1948年间,他有相当长时间在美国,主要从事写作与讲学工作,这与其履历陈述及后人回忆相符。这一阶段梁经常以美国扶轮总社为平台做巡回演讲,内容多为战后的国际形势与中美关系。

抗战胜利前,梁士纯在美国接受采访时对中国共产党表示同情,称“既不能谴责也不能浪漫化共产党,作为一个政治派别,他们应当被现实地对待与尊重。”[94]这其实是其一贯态度的体现。梁在燕京大学工作时期,即与左翼人士往来频繁,抗战初期他对共产党在山西的游击战给予过高度评价。[95]而全面抗战期间,与中共党员和左翼人士也有过多种形式的合作,在重庆曾两次向周恩来汇报工合的情况。[96]因此,此时的梁士纯能够站在中立的立场,期待着战后实现党派联合与和平建设。

但随着内战的爆发和局势的恶化,1948年梁士纯计划携全家赴美定居。就在办妥全部出国手续之后,他听从了宋庆龄、胡愈之、吴耀宗等好友的劝说,决定留在国内工作,[97]后应聘到圣约翰大学新闻系任教。

(三)晚年促进中美关系的公共外交努力

梁士纯人生的最后30年一直在南京大学外文系任教。当中美关系开始解冻时,年愈七旬的他初心不改,密切关注着国家大事,迫切希望发挥自己过去的专业优势。1977年8月,就在美国国务卿万斯访华前夕,梁士纯在《底特律新闻报》发表了公开信——《一位中国公民给卡特总统的忠告》,敦促美国政府将台湾问题暂时搁置起来,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尽快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他指出:

为了对付各自的挑战,为了实现各自的光明前景,中美两国、中美两国人民彼此需要,不只是为了这一代人,而且是为了将来许许多多代人,不只是为了这个世纪和下个世纪,而且是为了将来的许许多多世纪互相帮助与合作。这就是历史赋予中美两国人民的共同命运。[98]

值得一提的是,万斯访华期间与其四次会谈的外交部部长黄华,正是梁士纯在燕京大学任教时的学生。

改革开放之初,梁士纯提出了一系列被宋庆龄称为“意义深远的建议”,如中国福利会在海外发展直接的合作关系,设立分支机构;以及出版《中国通讯》、组织外国人来华观光等,以此来推动国际交流、促进民间交往。[99]

在中美正式建交次年,梁士纯以密苏里大学与缅因州大学访问学者的身份赴美讲学。宋庆龄很关注此行,曾向他们共同的朋友陈翰笙了解情况。[100]在梁出国之前,宋庆龄还写信给他:

把你的一份力量加入到争取世界和平、反对霸权主义(它只会带来痛苦和毁灭)的事业中去。帮助那里的人民加强战斗以增进爱好和平的各国人民的团结,争取和平和进步而不是走向自我毁灭。[101]

梁士纯在美期间受到卡特总统的接见并合影留念,并多次接受媒体的采访,他及时将相关情况向宋庆龄做了汇报。1981年2月,梁士纯又致信里根总统,呼吁加强中美关系,并提出若干具体意见。信中称,“事实上,不仅是中美关系,而且在世界历史上,这都是一个最为关键的时期,我希望并恳请你以坚定和富有远见的方式行事。”[102]

1982年,梁士纯在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演讲时,现场突然病发呕吐,被紧急送医。梁决定回国治疗,在上海被确诊为结肠癌。在术后休养期间,他仍旧思考如何在南京大学创办新闻学专业等问题,病情略为稳定时,还曾赴南京、合肥、苏州等地讲学。

1984年12月30日,梁士纯病逝于上海华山医院。在最后一封家书中他写道,“我还有很多事想做,也可能做,只是个条件问题。”[103]令人唏嘘的是,就在他去世前几天,《经济日报》刊登长篇通讯《如虎添翼——记广州白云山制药厂的公共关系工作》,并配发了题为《认真研究社会主义公共关系》的社评,而这一年后来被学者称之为“中国公共关系元年”。[104]

結语

民国时期的公共关系有多种并行发展的路径,其中国际宣传一系为拯救国族于危难作出了贡献。梁士纯虽非身处中枢的人物,但因其参与时间久、介入程度深,而具有很高的代表性。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早期中国公共关系的布道者,更是终生不渝的践行者。

作为布道者,梁士纯开创了中国公共关系教育之先河。早在1930年代初,他就开始将起源于美国的现代公共关系理论与方法引入中国课堂,进而将之正式纳入到大学新闻教育之中,并结合中国国情开展了专门系统的研究。在1931-1951年间,他积极创造条件,依托各类教学机构讲授相关的课程,培养了一批后来活跃于新闻与外交领域的学生。这些努力除了对一门新专业有首创之功外,也尝试为中国新闻教育拓展新的疆域。

作为践行者,梁士纯以“知行合一”的精神,自觉将现代公共关系的原理与方法应用于国际宣传、社会动员与国民外交实践中。他凭借广阔的国际视野与高超的跨文化沟通能力,在抗日战争的各个阶段,或隐身沦陷区或往返欧美亚,不畏艰险与得失,为家国民族鼓与呼。即使在暮年,梁士纯仍主动投身到推动中美建交、促进中美关系的事业当中。他的公共关系实践在多个重要历史时期都发挥过积极的作用。

无论是他的教学研究,还是社会活动,其内在动力都是爱国知识分子所担负的民族大义,以及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深切关怀。囿于当时乱多治少的历史条件,虽未有机会将其事业发扬光大,但就贡献而言,梁士纯是中国现代公共关系当之无愧的先驱。

(本文原载于《新闻与传播研究》2019年第7期,本刊转载时文字略有删改。)

(作者简介:王晓乐,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广告系教授;赵波,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研究中心副研究馆员)

[26]王晓乐:《民国时期公共关系教育创建始末——中国近代公共关系教育若干史料的最新发现》,《新闻与传播研究》2010年第6期,第57页。

[27] “Aims, Work Of Yenching News School Given”, The China Press,Jan 27, 1936.

[28] [美]爱德华?L?伯内斯:《舆论的结晶》,胡百精、董晨宇译,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50页。

[29] 佚名:《宣传学班组课外研究班》,《燕京新闻》1935年10月1日。

[30] Hubert S. Liang,“Record of Journalism Education In China and Its Future Needs”,Journalism Quarterly,1946 (1), pp.70-71.

[31] “Aims, Work Of Yenching News School Given”, The China Press,Jan 27, 1936.

[32] 梁士纯:《今日中国报界的使命》,《今日中国报界的使命(燕京大学新闻学系第六届新闻学讨论会)》,燕京大学新闻学系,1937年,第23页。

[33] 梁士纯:《怎样研究新闻学?》,《读书指导·第三辑》,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19页。

[34] 张朋:《梁士纯与20世纪30年代中国宣传学研究——兼论战时新闻学的两条路径》,《淮南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6期,第48页。

[35] “Who’s Who in China”,The China Weekly Review,Mar 3, 1934.

[36] Ivy Lee,“Ivy Lee discourses on propaganda,”Peking Leader,1928年7月5日,原文为英文。

[37]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49页。

[38]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2页。

[39]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2页。

[40]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26页。

[41]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17—118页。

[42]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17页。

[43] Nym Wales,China Builds For Democracy: A Story of Cooperative Industry,Scholarly Press,1942,p.63.

[44] “Who’s Who in China”,The China Weekly Review,Mar 3, 1934.其英文为“his interest was first in engineering which was later shifted to journalism, publicity and the field of public relations counsel at large. ”原文的中文部分译为,“起初对于工程学颇具兴趣,继喜研究新闻学和社会宣传学”,并未将“公共关系顾问”一词译出。

[45] The China Weekly Review:Who’s who in China:biographies of Chinese leaders(fifth edition),上海:密勒氏评论报发行,1936年,第1页。

[46] Wright D K,“History and development of public relations education in North America: A critical analysis”,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Management,15(3), 2011,pp.238.

[47] 张玉龙:《蒋廷黻社会政治思想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38-39页。

[48] 金兵:《基督教青年会与民国时期的职业指导》,《世界宗教研究》2010年第4期,第129页。

[49] [美]奥蒂斯?巴斯金、克雷格?阿伦诺夫、丹?拉铁摩尔:《公共关系:职业与实践》(第四版),孔祥军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40页。

[50] [美]爱德华?L?伯内斯:《舆论的结晶》,胡百精、董晨宇译,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45页。

[51] J.B.鲍威尔序言,Shih-shun Liang: China and her national crisis, 上海:密勒氏评论报发行,1936年,第1页。原文为:……and as a member of the secretarial, publicity and public relations staff of the China National Committee, Y.M.C.A.

[52] 梁士纯晚年撰英文履历。

[53] 梁士纯:《实用宣传学》,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02页。

[54] 王晓乐:《中国现代公共关系之发轫——对全面抗战时期国际宣传的历史考察》,《新闻与传播研究》2016年第10期,第63—87页。

[55] 《蒋介石日记》,1927年12月24日条、1930年10月1日条、1932年6月20日条等。

[56] 国际宣传委员会名单,典藏号:HS-JDSHSC-2289-009,台北中研院近史所馆藏档案。该档无具体时间,因名单中的唐腴胪于1931年7月23日在上海火车站被刺身亡,推测此委员会成立应早于此时。

[57] 孔祥熙电蒋中正:1933年4月30日,典藏号:002-080200-00081-082,台北“国史馆”档案。

[58] 梁士纯函蒋中正:1933年10月14日,典藏号:002-080200-00429-106,台北“国史馆”档案。

[59] 佚名:《梁士纯欧美归来 述世界二次大战观察》,《南宁民国日报》1934年1月5日。

[60] 口述史——梁世伟访谈,称当时张学良捐赠5万银元。另外,梁士纯曾告诉海伦?斯诺,张学良“捐献出一张五万元中国现金的支票给燕京大学我的新闻系,他把支票给了我。”见[美]海伦?福斯特?斯诺:《中国为民主奠基》,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2007年,第349页。

[61] 佚名:《新闻学系主任梁士纯返校》,《燕京新闻》1934年10月13日。

[62] 佚名:《新闻学系将与中央政校及复旦合作》,《燕京新闻》1935年10月29日。

[63] 鲍惠尔:《小引》,《中国的抗战》,上海:每日译报出版社,1938年,第3页。

[64] 秦孝仪主编:《蒋委员长对于卢沟桥事件之严正表示》,《卢沟桥事变史料(上册)》,台北: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6年,第3页。

[65] 秦孝仪主编:《梁士纯教授就华北问题及蒋委员长之声明發表谈话》,《卢沟桥事变史料(上册)》,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6年版,第303页。

[66] 秦孝仪主编:《中国国家社会党领袖张君劢支持政府政策之谈话》,《卢沟桥事变史料(上册)》,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6年版,第299页。

[67] 《蒋介石日记》,1937年7月17日条。据杨奎松分析,“蒋介石的这篇谈话,实际上并不是对自己人讲的,倒是主要说给世人,尤其是说给日本人听的。”见杨奎松:《蒋介石与中国抗战之开启》,《民国人物过眼录》,成都:四川出版集团,2013年,第198页。从这个意义上说,梁士纯的发言与蒋颇有共鸣。

[68] 梁士纯自述材料。一般记载1937年8月15日日军开始轰炸南京,此处按照该材料撰写。

[69] 梁士纯自述材料。

[70] 埃德加?斯诺:《复兴的中国的代言人》,《中国的抗战》,上海:每日译报出版社,1938年,第4页。

[71] 埃德加?斯诺:《复兴的中国的代言人》,《中国的抗战》,上海:每日译报出版社,1938年,第4页。

[72] 佚名:Liang, H. S.(梁士纯)China flights: a collection of timely and outspoken articles dealing with the Sino-Japanese struggle,《图书季刊》复刊号1939年3月新1卷1期,第71页。

[73] 徐鸣:《“孤岛”时期的上海社会科学讲习所》内附之影印件,《都会遗踪》(第11辑),上海:学林出版社,2013年,第65页。

[74] 徐鸣:《“孤岛”时期的上海社会科学讲习所》,《都会遗踪》(第11辑),上海:学林出版社,2013年,第69页。

[75] 梁士纯:《答一个青年朋友》,《中国的抗战》,上海:每日译报出版社,1938年,第57-58页。

[76] 梁士纯自述材料。

[77] 梁士纯自述材料。

[78] 梁士纯自述材料。

[79] 梁士纯自述材料。

[80] 休伯特?梁(即梁士纯):《周的智慧和风度令人铭记不忘》,《参考资料》1978年1月15日下午版。此件复印件由梁世伟先生提供。

[81] 此聚会另有“星一聚餐会”之说,“星二”之说源自梁士纯自述手稿,胡愈之的文章亦称“星二”。

[82] 梁士纯自述材料。该名单由梁士纯所写,其中卢广绵是自述材料另一部分内容中提到“他知道‘星二聚餐会’有时也来参加。”

[83] Edgar Snow,The Battle for Asia,Random House,1941.p.97. 本书曾翻译为《斯诺文集?为亚洲而战》,由新华出版社于1984年出版,其中第64页中误将此处的“Hubert Liang”译为“梁思成”,奚金芳曾撰文指出此误,且彼时梁思成并未在上海停留或工作。

[84] Nym Wales,China Builds For Democracy: A Story of Cooperative Industry,Scholarly Press,1942,p.66.

[85] 戴溶江:《“工合”风云》,《红岩春秋》1997年第4期,第57页。

[86] “Men and Events”,The China Weekly Review,Feb 17,1940.

[87] 沈锜,《論国际宣传》,《新闻学季刊》1940年第一卷第三期,第35页。

[88] 合众社电:《梁士纯抵美》,《西北文化日报》1941年3月24日。

[89] 孔祥熙皓电,典藏号:JDSHSC2028075001,台北中研院近史所馆藏档案。

[90] United Press:“China Needs Guns to Take Offensive”,The North - China Herald,Mar 26, 1941.

[91] 合众社电:《中英两国共同奋斗 保卫民治坚强堡垒》,《申报》1941年3月24日。

[92] [美]海伦?福斯特?斯诺:《中国为民主奠基》,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2007年,第343页。

[93] 口述史——梁世伟访谈。

[94] “‘Communists Must Be Treated Realistically’, Liang Claims”,The Michigan Daily,January 23, 1945.

[95] 梁士纯:《中国再接再厉》,《中国的抗战》,上海:每日译报出版社,1938年,第13页。

[96] 梁士纯:《我三次幸福地会见了周总理》,本文为梁士纯手写未刊稿,1978年1月10日。复印件由梁世伟先生提供。

[97] 口述史——梁世伟访谈。

[98] Hubert S. Liang:“People’s Republic citizen offers advice to Carter”, The Detroit News,Aug 16,1977. 原文为英文,中文由南京大学外文系侯焕镠教授翻译,由梁世伟先生提供。

[99] 宋庆龄致陈翰笙信,1979年2月15日,中国福利会:《宋庆龄致致陈翰笙书信(1971-1981)》,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3年,第177页。

[100] 宋庆龄致陈翰笙信,1980年9月4日,询问梁士纯赴美讲学的出行时间。中国福利会:《宋庆龄致致陈翰笙书信(1971-

1981)》,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3年,第185页。

[101] 宋庆龄致南京大学梁士纯信,1980年4月25日。见[波兰]伊斯雷尔?爱泼斯坦:《宋庆龄——二十世纪的伟大女性》,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76页。

[102] 梁士纯致里根总统信,1981年2月23日,宋庆龄故居收藏档案。

[103] 梁士纯致其子梁世伟家信,1984年12月3日,该信复印件由梁世伟先生提供。

[104] “1984 年为中国公关元年”由中国国际公关协会副会长郭惠民教授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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