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辨式思维在名著阅读中的运用

李晓梅

在名著阅读教学中，笔者发现学生大多停留在浅层次的阅读，满足于粗略地了解情节内容，阅读过程缺少思考的层次性与思辨性。为此，笔者运用审辩式思维，指导学生开展名著阅读，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审辩式思维也叫“批判性思维”，是一种综合的系统性思维。20世纪90年代，美国哲学学会认为：“批判性思维是有目的的、自我校准的判断。这种判断表现为解释、分析、评估、推论，以及对判断赖以存在的证据、概念、方法、标准或语境的说明。”

笔者在开展名著阅读的教学活动中，以审辩式思维贯穿始终。现以《骆驼祥子》为例，谈谈审辩式思维在名著阅读中的运用。

一、质疑评价

质疑是形成审辩式思维的开端，是获得思想的第一步。在阅读名著过程中，质疑是推动思考的内在动力。

1.提出问题

笔者鼓励学生在阅读中旁批，鼓励学生提出困惑，鼓励记录问题。阅读《骆驼祥子》过程中，同学们提出了50多个问题，典型的问题有：

（1）为什么祥子明明不喜欢虎妞，却依然与她成亲？

（2）如果祥子爱小福子，为什么要离开她？

（3）祥子在虎妞怀孕这件事情上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吗？

（4）小福子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赚钱？

（5）祥子命运的转折点到底是哪件事？

（6）祥子努力奋斗，却没有成功，这是为什么？

（7）为何将骆驼祥子作为书名？

（8）为什么祥子认为战胜了刘四就是战胜了一切？

（9）祥子为什么会堕落？仅仅因为“社会的黑暗”吗？

（10）为什么祥子的理想是买一辆车，做一名车夫？

（11）虎妞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

（12）造成祥子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13）为什么小福子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自杀了？这不是把祥子“害死”了吗？

（14）“祥子还在那文化之城，可是变成了走兽。一点也不是他自己的过错。”为什么说“一点也不是他自己的过错”？怎样理解本书中“城与人”的关系？

（15）老马这个角色的设定有什么意义？

2.归类问题

笔者带领学生将所有问题分成人物情节、小说主题、写作手法三大类。通过对问题梳理归类，学生思维更具条理性，同时也让学生明白可以从多个角度质疑。

3.讨论问题

讨论问题作为重要环节，需要专门设置一堂课。针对不同类型的问题，同学们在课堂上可以回读文本、搜集资料，探讨交流。

生1：祥子为什么被叫作骆驼祥子？

生2：因为他被大兵抓走，逃出来的时候牵回来三头骆驼。

生3：因为他善良淳朴，跟骆驼一样有韧性。

生4：他卖了骆驼病倒了，说梦话说出了他与骆驼的关系。

这时无须老师直接回答，综合几个同学的发言，答案就比较完整了。有时，学生们会相互激发，产生新的问题。如：

生1：虎妞为什么非要跟车夫祥子结婚？

生2：虎妞嫁给祥子真的高兴吗？

生3：虎妞怎会没想到老头子会真的跟她断绝关系？

这时老师顺势提问：虎妞究竟是可恨还是可怜，你怎么评价这个人物？引导学生深入分析虎妞这个人物的复杂性。

如果观点不一致，可以追问：“你提出这个观点有理由吗？（有事实依据、逻辑依据吗？）理由充分吗？”难以解答的问题可以留到下次讨论，也促使学生课下主动查找资料，补充阅读。

审辩式思维本身就具有开放性，它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包容异见”，我们讨论交流、解决问题的过程，实际上就是积极寻求不同观点，以形成新的认知。

二、假设推理

“假设推理”可以轉换思维角度，引发想象，打开文本的另一空间，培养思维的广阔性、灵活性、深刻性。

1.假设推理的设计

可以从主要故事情节入手进行假设推理。阅读《骆驼祥子》过程中，同学们会发现小说中祥子有多次影响人生走向的重要时刻，可以回到原文找出一处进行假设推理。同学们有如下设计：

（1）假如祥子当时不贪小便宜，不去城外拉车，他的车就不会被大兵抓走了，他会不会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2）假如祥子当时不把骆驼卖掉，而是养骆驼，养了骆驼就能慢慢赚钱发财了。

（3）假如祥子不是跟虎妞结婚，而是和小福子结了婚，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4）假如曹先生没有走，而是一直给祥子鼓励，我想祥子性格上可能会有改变，就有好一点儿的结局。

……

还可以转移关注重点，从主要人物转移到次要人物：假如小福子不自杀，她后来会怎样;置换时间空间、生活背景来进行假设：如果祥子生活在现代，他的命运会怎样？

2.假设推理后要连续追问

针对以上假设，还可以连续追问：

（1）小说中祥子为什么这么做？当时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2）他会做出另外的选择吗？他能做出另外的选择吗？为什么？

（3）你这么推理的理由是什么？你的观点由什么支撑？回原文找出来。

例如，“假如祥子跟小福子结了婚，会不会幸福地生活下去？”根据这个假设，课堂上几位同学的发言如下：

生1：我认为不会，小福子还有家人，他们是很重的负担。而祥子没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家，还负担小福子的家人。

生2：我也认为不会，祥子和小福子两个人都生活在社会底层，他们要处处小心地讨生活，生活的重担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

师：祥子难道不会改行，去做点儿别的？

生3：我认为他们不会幸福。他们没有足够的錢，在那个社会里很难生活下去。祥子只会拉车，做不了别的。他的个性比较古板，高妈让他去放高利贷，他都不肯，他觉得把钱放在口袋里才比较安心。

师：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生4：他是从农村来的，还是农村人的思想。

师：他不太懂得城市的游戏规则。所以他不可能改行。同学们再想想，祥子为什么不愿意放贷呢？回原文看看，祥子当时怎么想的？

生5：他觉得放贷不好。祥子本性是善良的，他有着农村人的淳朴。只不过这种淳朴在那个社会上不能得到好处。

师：当时的社会信奉诚实善良吗？

生6：不是，信奉金钱。

师：看来，假如祥子跟小福子结了婚，仍然不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是为什么？

生7：祥子身上有一些缺点和局限，但是他本性还是善良的。我认为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给曹先生报信就是一例，如果他不去，就不会被孙侦探敲诈。但他内心的善良义气促使他去。就算他不遇上孙侦探，以他老实善良的性格，还是会被别的人欺负。老舍先生写祥子的故事，是在鞭挞不给好人活路的社会。

在进行这一次假设推理及追问后，学生对人物形象的复杂性、作者的写作意图有了更深了解。

三、比较辨析

比较辨析是审辨式思维的关键，可以从小说作品内部、内容或形式相近的不同小说等角度进行对比。

1.小说内部的比较

小说以塑造人物为中心，通过故事情节来反映社会生活。因此，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和性格特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就构成了错综复杂、丰富多彩的社会，并折射出人物所处社会的各种问题。

对比研究同一本小说中的不同人物，对人物形象和作品主题的理解将会更加深入。例如学生的对比研究选题《旧社会女性的悲歌——虎妞和小福子对比研究》《试比较祥子和二强子》，祥子从一开始买了车，对生活充满希望，到后来变成一具麻木不仁、自暴自弃的行尸走肉，这样的一个悲剧结尾使读者不禁去进行深层次的思考——这个社会怎么了？

对比辨析通过梳理小说中人物的出身、经历、性格、结局等方面，找出影响人物命运的深层因素，进而深入理解作者的创作目的。

2.不同小说的对比阅读

对于不同小说，内容或形式相近是对比阅读的基础。我们可以对两本小说从人物形象、小说主题、写作手法等方面进行比较。

如《骆驼祥子》的祥子与《平凡的世界》的孙少平同样出身农村，但生活时代、个人经历、人物性格等方面有很大差别，通过比较辨析，发现祥子与孙少平由于所处社会环境、个人深层性格的不同，人生命运截然不同。

有学生将《杀死一只知更鸟》与《骆驼祥子》进行比较阅读，从小说社会背景、人物性格命运等角度进行对比，探讨社会环境对人物命运的影响。学生写道：“知更鸟”的故事和祥子的故事都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虽然一个发生在美国，一个发生在中国，但是人物的命运却如出一辙。从不同小说不同人物相同的命运身上，我们看到了同一时期不同国家的相同特点，即社会的不平等。劳动人民与剥削阶级的不平等造成了祥子的堕落，男女地位的不平等导致了小福子的毁灭，黑人与白人的不平等酿成了汤姆的惨剧。

运用审辨式思维进行小说阅读，有助于提高和发展提问能力、归纳能力、演绎能力、区别能力、分析和判断能力，形成严谨、缜密、清晰的逻辑思维，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