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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文艺作品的 “序”与“跋”

2019-09-10李建毅

南风·中旬 2019年3期
关键词:内容

说到文艺作品的序与跋,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序和跋不就是一本书或者一类书的前言和后记吗?其实序和跋远不止这么简单。依笔者看来,序和跋自有其使用的妙处,对于一本书或者著作是十分重要的。

什么是序呢?

序在我国古代的《尚书》和《诗经》早就有了。首先把其作为一个文体的当属南北朝的文学家萧统。《现代汉语辞海》①下的定义为:“介绍或评价书的内容的文章,古代多放在正文的后面,直到晋朝开始才把序移到正文的前面。”故又名“序言”“前言”“引言”,是放在著作正文之前的文章。作者自己写的叫“自序”,别人代写的序叫“代序”。序的内容多介绍和评论该书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

那么什么是跋呢?

《现代汉语辞海》②也给出了定义:“跋,文体的一种,多写在书籍、文章、字画、金石拓片的后面,内容大多属于评价、鉴定、考释、说明之类。”是写在作品正文后面的文章,主要作用是補充说明作者的写作感受,有的“跋”还有修正原文讹误和交代原文未及交待的事件的作用。我国著名学者石建初认为跋始于晋朝。目前能看到的跋当属于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跋》③。现在许多书籍也叫后记。

当然就其共同点而言,序和跋都能对写作原因、目的、过程方法、意义,以及主要涉及内容的简介或说明。有时序和跋还有吸引读者读下去或者引导读者对作品的思考作用,甚至互为补充。其语言表达方式比较灵活,可以以一种表达方式为主,也可以综合运用多种表达方式,以议论为主或叙述与抒情相结合。

当然也有认为序和跋是可以不区分的,认为序和跋只不过放置的位置不同而已,两者可以互换。其实还是有些差别的。比方说,序在前,跋在后。近现代逐渐演变成序由别人代写,即代序,跋,作者自己写。前后呼应。

了解序和跋他们之间的异同和重要性,还需要关注文学作品或书籍的序跋写作忌讳。序和跋主要出现的问题有以下几种:

一是蛇头蛇尾,这种序和跋往往语言平平,分不清主次,序言和正文完全一个调,未起到高屋建瓴的作用。序没有力道,语言没有张弛力,语气太过于平和,不能集中反应作品内容的主要特色。跋则写得唯唯诺诺,对书的内容没有太多的关心。如果一部作品序和跋言不由衷,对本书没有任何说服力,这种序和跋实际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写和不写都一样。

二是龙头蛇尾。序言千篇一律,人云亦云,写序的某些所谓名家丝毫不看作者书的内容,仅仅为了完成任务。对作者不是毫无节制的高调赞美之词,就是与主题丝毫无关,一个劲的宣言写序者文学主张。而该书的作者,只要看到一篇因所谓名家写的序,如获至宝,至于里面写的什么,丝毫不关心,只管把名家的名字往上头贴。接下来作者欣喜若狂,草草写跋,要么一味对序推崇备至,要么自言自语和各说各话,序和跋两者丝毫无对应关系。如此大功告成的书,序与跋自然是龙头蛇尾,毫不搭调。

三是龙头龙尾,两头翘,即序言和跋的语气、用词完全一样,充满的全是对作者的赞美之言,两头说的事情非常接近,作者经常看到一些作者的书籍序里怎么说,跋里也怎么说。这种组合实际是跋完全重复了序的内容,客观说了,是需要去掉其中一方的。就像一个人同时穿两层同样的衣服,不是闹别扭,就是多此一举。

四是隐头隐尾,也就是一本书既没有序,也没有后记。实际是把头和尾巴都藏起来了,这种类型的书籍往往即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巴。这就像看一台舞台剧,既看不到开头报幕,也不知何时结尾。这种情况其实是一种对读者不负责任的行为。当然也有作者认为没有序和跋是为了不事先影响读者的阅读取向。如匈牙利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和艺术社会学创始人阿诺尔德·豪泽尔(Arnold Hauser)超过50万言的奠基之作《艺术社会史》、著名作家王安忆的小说集《隐居时代》采取的就是既无序也无跋。当然这种情况相对比较少,除非你是难得的名家,人家一定要读你的书不可。

五是多头多尾,实际就等于无头无尾。2015年,我收到一本省内80后的诗人作品,翻开书一看,总共65首诗,共172页,给其写序的有两位之多,在跋中给其写评的全文录用达7位,摘录写评的达24位之多,也就是说写序写评的达64个页码,写序和跋的占总共页码的约37%。让人无法知道作者是想让读者看他的诗歌,还是看对他诗歌的评论。虽然其还请了香港某诗人写了评论,凡是给其写评的,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作家,也特别标注“著名作家”。貌似有头有脸,实质是德不配位,读者还没看内容就被各种序和跋搞得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情看其中的内容?很显然这是一个序和跋做得非常失败的例子。事实上,我们又有多少作家出书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出现同时请多个名人写序写跋的呢?

说完了序跋的写作的忌讳,那么好的序跋应该是怎么样的呢?我把它们的关系概括为以下几种模式:

一是龙头凤尾。这种写法是最好的序和跋,一般不仅要前后呼应,而且要龙头要高,言语调子要升。凤尾要略有发散,略微低调。这种序跋的写法往往是写序和跋的作者高度默契的结果。也就是说,写序的人对书的内容和作者了如指掌,至少对文本是做了深入的了解的。而写跋者也是对序进行了仔细研读,知道写序的人对作品全貌的哪些是溢美之辞、哪些是不足,并一一予以回应。并对序中的思想及创作思想予以阐释。犹如飞翔之鸟,故称为凤尾。

我最近出版的长篇报告文学《科日故事》,张裘老师写的代序《让生活充满神话》④一文中先从世界局势到最新世界各大变局,再到博鳌亚洲论坛,然后提到人类精神财富——神话。由此再论及企业管理,认为神话同样是一个企业的起点。再从报告文学角度,就《科日故事》创作的难度和闪光点、从文学和企业管理多维度的角度,非常契合作品本身的特点进行论证,最后再从中国的40年的改革开放,从侧面说明一个企业的成功是一个国家的发展的缩影。这也是典型的龙头。而在我的跋里作为呼应,我立刻把相对高昂的“龙头”神话进行降调,故跋的标题名为《脚踏实地走向未来》⑤。然后从《六韬》中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展开发散,具体谈及企业的希望,创作该报告文学的缘由,介绍整个作品创作的难点和自己创作理念,自己对企业工匠精神的理解,呼应读者对企业和报告文学的要求。如果不谦虚的话,也算得上是一个凤尾。

二是凤头龙尾。这个序跋的写法相当于把“龙头凤尾”的写法倒过来写,也就是说在序里对整个书的过程、体例、作者创作想法等进行低调说明、介绍。而在跋里则对作品里的特点、优劣势,特别是对未来的展望进行高调论述。

三是隐头凤尾或龙头隐尾。一本书里只有跋,没有序,或只有序没有跋。相关的内容要么在仅有后记里予以阐释,要么在仅有的序里表达和说明。熊育群的长篇小说《己卯年雨雪》⑥采用的就是这种方式。书里没有序,但他用了近两万字来写跋。这篇跋里,作者从故事的真实立场来开篇,其实是对当今各种抗日神剧,不切实际的虚构的一种反衬和否定。再次通过叙事来展示了故事的真实构架,第三从探讨日本国民性切入日本侵略之路的原因,第五则是从一对真实日本夫妇——近藤富士和侵华日军士兵近藤三郎的真实故事来回归人的本性,进而探讨日本军国主义土壤。如文中所说,“武士道视偷生为羞耻……残忍与审美竟然可以糅合在一起,越是残忍,越显得一种美。死亡成了一种表达手段,一种抒情方式,舍身赴死的仪式化甚至达到了‘凄美’的至境”。六是从现实抗日战争题材来阐释自己变换角度,首次以日本人的角度来写抗战题材,其实是说明了作者在创作层面的一种创新。这篇跋让读者叹为观止的是作者对文学的真实写作态度。这篇跋不仅从各个角度说明该书的成书过程,而且本身堪称一篇非常成功的报告文学,也是一篇非常好的纪实体小说的指导性教材。读完跋,不想读完全书都难。

同样不少作者习惯只写序,而不写跋,如我国古代最开始都是只有序不写跋的,只不过把序放在后面罢了。而著名作家余华的《活着》⑦则只有他自己写的序。在这篇不到1500字的序言阐明了作家的写作理想——那就是“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其次就是作家的“难处”:他认为“长期以来,我的作品都源于和现实的那一层紧张关系……这不仅是我个人面临的困难,几乎所有优秀作家都处于和现实的紧张关系中”。最后,他表明了作家的写作态度——“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世人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应该说一本书的成功除了作品本身内核的成功,序和跋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作品本身就如一个正常的女孩,无论长得如何漂亮,光彩动人,总得穿上合适的上衣、裙子或裤子。序跋的成功就如衣服是否得体。正常情况下,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或裙子即可显示出女孩本身的婀娜多姿,如果在大热天多穿了几件衣服显然是一种累赘,故不适合请多人写序,或写多篇的跋或评论放后。至于再版作品增加序跋就如新婚后的女人需要换洗衣服,旧的序跋就如穿旧了的衣服仅当展览,那自然另当别论。

参考文献:

①② 原载《现代汉语辞海》1321页,17页,光明日报出版社,2003年7月1版,主编:付学文

③ 《西京杂记跋》原载《中国古代序跋史论》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10月1版,编者:石建初;作者:葛洪

④⑤ 《让生活充满神话》《脚踏实地走向未来》原载《科日故事》南方日报出版社,2018年7月1版,作者:李建毅、方地,序作者:张裘,跋作者:李建毅

⑥ 《己卯年雨雪》花城出版社,2016年1月1版,作者:熊育群

⑦ 《活着》作家出版社,2008年5月1版,作者: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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