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喋血双雄》到《江湖儿女》:看中国女性形象的嬗变
2019-09-10谭笑
谭笑
摘 要:《喋血双雄》是香港八九十年代英雄片的佳作,而以《喋血双雄》为创作灵感的《江湖儿女》却有着与《喋血双雄》大相径庭的叙事角度。本文将以《喋血双雄》和《江湖儿女》为例,通过对两部影片女性形象的分析,从时代背景、社会价值取向、导演生平经历等方面展现中国女性形象在社会和电影中的转变。虽然《江湖儿女》中的女性形象不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但影片中表达的女权意识和进步思想值得我们肯定和学习。
关键词:《喋血双雄》;《江湖儿女》;女性形象
最近热映的《江湖儿女》又引发了“江湖热”的浪潮,电影中出现的诸多怀旧场景不难看出贾樟柯的江湖思想是受了《喋血双雄》《英雄本色》为主的港式英雄片影响。这个年代的英雄片充满了强烈快感的“暴力美学”,传承了中国自古以来的诚信、忠勇的侠义精神。以男性为主要叙事对象的英雄片令无数心怀英雄梦的男性影迷疯狂追捧痴迷。而贾樟柯向《喋血双雄》致敬的《江湖儿女》一反电影中男权当道的现象,站在女性的视角重新阐释了江湖的意义。本文将比较《喋血双雄》和《江湖儿女》两部電影,来分析中国女性形象的嬗变以及原因。
一、《江湖儿女》中的女性形象
斌哥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贾樟柯所描写的江湖并非是港片里轰轰烈烈的匪警枪战,或是古惑仔电影中血雨腥风般的打打杀杀。他所写的江湖是由人构成的人情社会,情义二字才是江湖儿女闯荡江湖的不二法则。巧巧用一生诠释了江湖情义的含义。从不停徘徊于江湖边缘到最终入世江湖,她用女性特殊的视角道出了身为江湖女子的情、义、勇、智,点明了江湖的本质——有情有义才是江湖。
赵涛演绎的巧巧个人看来还是很到位的,美貌从来不是赵涛的标志,她的优势正是在于她的岁月沉淀。如一坛尘封已久的佳酿,细品深酌才能得其滋味。巧巧身上有一股挺拔抽直的力量,有一股生生不息的气韵。她一出场便是飞扬跋扈,恣意妄为的。她身上的野性豪气无关文明开化,更偏向于小地方的原始味道。无论出现在何种场合,她挺直的腰背没有一刻是松懈的。在麻将馆时她颇熟练地在一群汉子中自由穿梭,引来送往,噌地坐在了斌哥的身边也毫不避讳的亲吻拥抱,嬉笑打闹。当时没有经历生活挤压,人格磨炼的巧巧是明媚刺眼的小太阳。骄傲和自信似乎印刻在她骨子里,连叮叮当当的笑声里都能嗅出她的叛逆和桀骜。她也是极识时务的大气女子,江湖大哥的贤内助。处理事情来审时夺度,拿捏得当。她对前来帮忙搬家的斌哥马仔给予小费抚慰;在迪厅帮着斌哥打点前前后后;对着斌哥长辈的二哥讨好卖乖;在斌哥蹦迪意外掉落手枪之际,更是一举跳出,一副动物世界中母狼护犊子的姿态……巧巧的刻画是用足了笔墨的,她整个人鲜活的仿佛能从荧幕里走出来,有着属于新时代女性强烈的性格色彩。
那么巧巧是纯粹的江湖中人了吗?不是,她从未认为自己是属于江湖的。在斌哥睥睨县城之时,她也不想做个江湖中人,因为她看清了现实与幻想的距离。巧巧还是传统思想塑造下的女子,她的梦想还是脱离不了父权社会的束缚。即使想去新疆寻求现实中的一方安宁,也是为了有一个自己和斌哥的家。一半现实一半幻想构成了江湖儿女追求的缥缈江湖。斌哥所幻想的江湖是基于金钱、权势、地位的江湖,在这个人满为患的江湖里,人人都有一个与之相配的侠客梦。港式电影中的枪支、打架、女人和小弟就是斌哥所幻想的江湖世界。在千禧年的大同,斌哥还在反复看着80年代的《英雄本色》做着他的大哥梦。可惜的是,斌哥只有江湖人的梦,没有江湖人的义。他平日气度非凡耍狠斗事,最后也是靠着江湖之外的巧巧开枪顶罪保命轻判。他减刑先出监狱,首先哀的竟然是自己虎落平阳的惨境,这份哀伤里没有巧巧开枪一丝的影子。在巧巧从北到南千里迢迢寻他之际,他想靠着攀附富家女东山再起,像躲债似的避而不见。在自己嗜酒瘫痪之际竟死乞白赖的回来投靠以前的老相好。回到大同后在旧部面前耍他的大哥习气,结果被人狠狠地奚落嘲讽。依旧是巧巧,冲上去将人打了个头破血流,用义气为他保全一点仅有的面子。一个嘴里每日喊着江湖的男人,在脱离主体幻想的环境后,还不如一个每日想着安稳生活的女人。巧巧在找到斌哥时说自己是“跑江湖”来找他的,一个满足于安稳生活的女子终于被生活逼成了一个混迹江湖的女侠客。在路途中遇到半路劫色的摩的司机,精明老练的富商,谨小慎微的国家干部和火车上擦出一点火光满嘴跑火车的徐峥,都反衬出了巧巧身为女性的伟大人格。
贾樟柯说,所谓江湖就是人与人之间处理事情的方法,怎么为人处世,是江湖的基本规则。而情与义便是江湖的基本规则,“江湖儿女日减少”情义不在了,江湖也就不容你了。斌哥的义是顺势而为的义,有钱有势有女人有小弟,义气是水到渠成不费吹灰之力的。当然在穷途末路时,义也不复存在。而巧巧的义是日渐式微的义,没有打打杀杀,而是如涓流浸透般一点点温润。她与斌哥的江湖路正好是一个走出,一个走入。枪,在戏剧里经常充当矛盾的转折点。在巧巧开枪的一瞬间,斌哥的江湖时代结束了,巧巧的江湖时代开始了。5年的牢狱生活是巧巧对江湖情义的坚守。物是人非的大环境下,巧巧用女子柔软单薄的肩膀扛起了江湖规则的旗帜,而拥有强壮宽阔肩膀的斌哥却落荒而逃。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跌进了了大时代的洪流中,他的情义和男子气概在时代的潮水里被吞没的一干二净。当巧巧见完斌哥坐在舞台下跟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时,表情平静却泪流满面,一遍遍反复喊出的歌词仿佛是她现在的内心写照。或许她在想为什么当初那个拉她进江湖的人,如今先抛下了江湖呢?在奉节的时候,斌哥让她跨火盆寓有重生之意,火烧掉了巧巧监狱过往的不堪过去,也将他对斌哥的期许烧成了灰烬。从此以后斌哥和巧巧再无情可言,只有作为江湖人的义来维系。回到大同后,巧巧真正成为了独立自强的女人,开了一间麻将馆,在麻将馆中继续过着自己的江湖,做自己江湖的老大。真正闯进江湖中的巧巧,对前来投奔的斌哥依旧伸出了援手,但这只有义没有情的收留让斌哥无法接受。他能接受所有人的冷嘲热讽,唯独巧巧有义无情的处事方式伤到了他最看重的自尊。他的无义将巧巧的有义衬托的鲜活伟岸,这有义无情的施舍让他再也无颜留在这片曾经的江湖故土了。
巧巧在新疆看到的UFO带有一点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这其实是她内心激烈冲撞产生的结果。出现的奇异景象给了巧巧以心灵慰藉,在这物欲横流人情淡薄的时代,可能还有一方未知的领域依旧有着一群江湖儿女在变的世道追求不变的坚守。《江湖儿女》中的巧巧没有刻意去充当一个女权主义者,却在成长中一点点变成了一个女权的捍卫者。“重女轻男”的叙事方式,在揭露男性懦弱虚伪的小人面时,烘托出了女性温柔坚定的大义面,在一定程度上为女性形象在当代电影中的转变做出了贡献。
二、喋血双雄中的女性形象
《喋血双雄》中的女性形象处于一个“被看”的地位,这是八九十年代港式英雄片里的典型现象。在《喋血双雄》的里几乎就没有女性主体意识的存在,男性角色的至情至义和侠盗精神成为英雄片的最大看点。女人经常性充当男性的附庸品,几乎没有什么细致刻画。她们只是助推男主英雄行迹的催化剂或沦为男性的附庸产品,选择外型性感漂亮的女性也是为了满足男性观众的观看欲。男性为主要叙述角度的英雄片,很容易使观看者产生代入感,“自古美女爱英雄”的想法更容易使观影者在观影中产生共鸣。就像《嗜血双雄》里Jennie的美麗柔弱不仅融化了戏里铁血柔情的小庄,也融化了戏外无数观影男士的心。女子不管在影片还是现实都难以在父系社会中寻得一席之地,八九十年代的女性变成了社会和电影中的边缘人。
叶倩文饰演的Jennie是一位沦落酒吧的风尘女子,一亮相就是令人惊叹的美丽。与小庄相遇时,她睁着一双忧郁却明亮的眼睛,略带风情地坐在酒吧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唱着《浅醉一生》。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即使是当晚在执行任务的老练杀手,也在她温暖的歌声中一不小心动了情。Jennie的人设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供人欣赏的“花瓶”角色,导演还给了她一个歌女的调味身份。靓丽的外型和带有暧昧气息的歌女身份既满足了男性的视觉欲望,还给予了一定浮想联翩的空间。将Jennie弱化成了一个飘零不定的红尘女子,还能引发男主和观众“怜香惜玉”的心理。在影片一开始,Jennie和小庄的强弱被明显的区分开来,Jennie的无辜受伤更是为整部影片奠定了“英雄救美”的基调。Jennie的美好太过昙花一现,在影片开头短短绽放了几分钟就陨落了。她的出现推动了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构建了小庄影片后期一系列有情有义的经典英雄形象。
小庄因意外伤害了Jennie,6个月来一直在暗中默默守着她。目睹了Jennie受伤致盲后举步维艰的生活,小庄慢慢由对Jennie的怜悯之心转变成了爱恋之心。直至一天夜晚,两个小混混欲对拄着拐杖出门的Jennie图谋不轨,小庄的及时相救使他正式走进了Jennie的生活。第二次两人的正面相遇,又是一次经典的“英雄救美”。Jennie这次受到了来自男性的更大压迫,无论是女子的清白还是自身的钱财都面临着来自男性的打压和威胁。当Jennie播放《浅醉一生》给小庄听时,再次听到这首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小庄的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小庄代表着男性力量的硬汉形象,他的心里只能拥有与社会相适应的冷静和残酷。而Jennie柔弱善良的女性形象,正好唤起了小庄心底深藏的铁血柔情。电影中的另一个女性形象,便是在枪战中被误伤的小女孩。纯真活泼的小女孩只是恰好路过碰见了小庄,竟被埋伏小庄的杀手用子弹打穿了身体。不愿伤及无辜的小庄,冒着警察和杀手双重夹击的危险将小女孩送进了医院。小庄的英雄形象除了兄弟之情,便是靠着妇孺支撑起来的。代表着弱势群体的妇孺,在电影中没有保全自己的能力,每次的绝处逢生都是靠着男性的力量。女性似乎没有支配和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生命中的每次救赎都是期盼男性保护的。虽说Jennie在整部片中的形象是美好、温柔、善良的,但仍摆脱不了被“物化”的命运。叶倩文的外型即使不是充满肉欲的美艳女郎,但在被坏人侵犯时仍有着无法避免的肉体暴露镜头。Jennie的“花瓶”定义也十分明显。一个外型漂亮的酒吧女,还找来当时香港大火的叶倩文饰演。再加上她少得可怜的戏份,十足的“工具”作用。她也是“拖油瓶”的代名词,让打算金盆洗手小庄为她以身犯险。女性越是柔弱无能,便越是衬托男性的光辉伟大。就连小庄的死,也是带有希腊悲剧式的,极具有英雄主义的壮美色彩。小庄在最后的决战中不幸惨死,原本打算献给Jennie眼睛也被子弹打瞎。在教堂的熊熊浴火前,两人用尽力量在地上爬行想互相寻找对方,最终还是失之交臂。小庄的死亡并没有给Jennie的世界带了宁静,而是将她重新推向了暗无天日的世界。在之前警察打电话告知不知情的Jennie小庄是杀手的时候,Jennie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小庄的出现不仅把她从漂泊不定的无归属感中拯救出来,还给她漆黑一片的心灵点上了点点星灯。她不想失去这才到手的温暖,不想回到过去的黑暗之中。可悲!Jennie依靠的对象竟不是自己也不是代表政府的警察,而是具有杀手身份相识不久的男人。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中女性,通常是被保护的对象,是慰藉男性的对象,是供男性泄欲的情色对象等带有贬义色彩的定位。
三、两部电影女性形象差异的原因
虽然贾樟柯拍摄的《江湖儿女》是受了吴宇森导演《喋血双雄》的影响,但两部电影导演的女性观大不相同。吴宇森拍摄《喋血双雄》的时候,正处于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当时香港的文化理念是强调一种不考虑伦理道德的人性关怀,重视个性的表达和情感的宣泄。金钱观使得劳动力以男性为主的香港社会变成一种畸形的男权社会,因男性高高在上的金钱地位,电影等娱乐项目更多的也是根据男性需求服务的。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下,导致电影中的女性形象也多为取悦男性的性感形象和依赖男性的弱者形象。再者,中国传统的江湖文化思想使英雄好汉重信轻利、惩恶扬善的形象深深扎根在我们的脑海中。“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无论是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还是匡扶世道的正义之士,都具有“盗亦有道”的情义和品质。在《喋血双雄》中的李鹰和小庄就是一对惺惺相惜的患难之交。虽然一个是代表正义的警察身份,一个是代表邪恶的黑道杀手。但因为有共同的江湖情义,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两人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继承了张彻导演“阳刚美学”的吴宇森,更是将男性之美发挥的淋漓尽致。男性作为影片中表达江湖情义的主要角色,女性的比重微乎其微。吴宇森幼时的困苦境遇也使得他热爱武侠世界中的侠义精神,形成了一种保护弱者、除恶扬善的世界观。他渴望有行侠仗义的侠士在动乱的社会中大刀阔斧一番,将世界塑造一个充满爱与美的地方。在他电影中塑造的英雄人物都具有此性质。
而贾樟柯拍摄的电影从《小武》到最近的《江湖儿女》,都具有或浅或深的女性意识。这与他的纪实主义风格密不可分。他出身于山西的汾阳小县,他热爱家乡带有泥土气味的空气,热爱那口简单粗暴的山西方言,热爱时过境迁后小县不变的朴素民风。从小县城走出的贾樟柯酷爱关注处于社会边缘的小人物,作为社会和电影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自然逃不过他的关注。无论是早期故乡“三部曲”中依旧处于依附地位的女性,还是最近明确了女性主体意识的《江湖儿女》,都是贾樟柯在关注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一系列女性问题。赵涛作为贾樟柯作品的创作对象,也使得贾樟柯的电影中少不了女性的主体意识。有人甚至说,沒有赵涛贾樟柯就拍不了电影。确实,贾樟柯惯用不是科班出身的赵涛作为自己影片女主角,是因为赵涛符合贾樟柯所有的创作思路。一位来自小县城的舞蹈老师,没有经过一点系统的表演训练。贾樟柯也不允许赵涛去学习表演,他喜欢的就是赵涛身上浑然天成的生命气息。这是一股如杂草生长般动态的,不断向上的气息。赵涛本身就是一个县城走出来的小女人,她经历过小人物的悲欢,也更了解处于边缘人的生活和境遇。她的演绎出自生活的经验,具有科班演员演绎不出的真实性。女性自觉意识的增强,也是历史大环境下的必然选择。在改革开放后,女性主义的思潮渐渐兴起,甚至出现了对抗男权的女权主义。在改革开放后日新月异的几十年里,杰出的女性政治家、女性商人、女性作家频频出现,女性的地位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女性自身也更加关注和正视自己的主体意识和自觉意识,极力想摆脱依附在男人下的境况,撕破伪平等的谎言。这种文明思想的进步,也使作家群体和导演编剧重视女性意识并运用在作品中来。如《江湖儿女》中的巧巧在被斌哥抛弃后并没有选择像其他电影中的女性角色选择继续依仗男性庇护,而是选择回大同开起了麻将馆当上了老板娘,自己主宰自己的快意人生。她就是新时代下的进步产物。
四、结语
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女性不是作为主体而是作为客体的生存状况主要取决于她们所处的生存环境,尤其是她们所处的经济地位,女性能否解放自身,也主要取决于他们在经济上能否摆脱自己的依附地位。”[4]现代女性在社会和电影中身份地位的转变,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们经济上的独立,她们不再依赖于来自男方的经济支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性意识形态的转变和主体意识的增强也是因为摆脱了生存环境的压迫,有了养活自己甚至追求梦想的能力。
从《喋血双雄》到《江湖儿女》我们不仅看到了时代的变迁,也看到了中国女性由躲在阴影下到站在舞台上的艰辛过程。在文明尚未开化的原始社会,男女关系尚是朴素平等的。为什么在经济文化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女性要为自己与生俱来的平等权利苦苦奋斗呢?虽然《江湖儿女》被媒体誉为中国女性的奥德赛有一定的肯定意义,但它终究给了巧巧一个不圆满的结局。巧巧的身份和工作也不符合新时代女性的特征,并不具有代表性。未来的当代电影更应该反映现代女性中主流的现象,不要将男女放在一个尖锐的对立面,应求塑造一个和谐平等的男女关系。
参考文献:
[1] 刘磊.娱乐的艺术:论吴宇森英雄片中的文化价值取向的建构[J].艺苑,2017,(6):68-70.
[2] 薛志朝.论贾樟柯电影中女性主体意识的渐变[J].长治学院学报,2018,(1):78-80.
[3] 陈凯燕,熊国荣.香港警匪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基于女性主义精神分析理论视角[J].长春大学学报,2014,(9):1300-1303.
[4] 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郑克鲁译.第二性[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