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乡枣事

柳格彬

 清晨，在窗外三两声小果子掉落于草丛的清脆声中醒来，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这个小不点儿——红枣树。终于，它已经挂果并有些果儿瓜熟蒂落了。

 说它是小不点儿，也许不实，走近观察，毕竟它已有了茶碗那么粗;它的树梢，毕竟也已需要我去仰望;它的果子，毕竟也已在我忙碌的生活间隙里悄然长大。

 有道是“有枣无枣三竿子”。北方红枣树高大、挺拔，身材相比南方同类要伟岸壮实得多，但它的枝干又很脆，承受不了人的重量，極易折断，因此，北方种枣人为了摘到枣子，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准备一根长长的竹篙，有枣也好，无枣也罢，先敲上几篙子再说。

 由此看来，身材矮小的南枣，倒是因“矮”得福了。因为矮小，便免去了“三竿子”的体肤之痛。因身材矮小，果实不易藏身，人们看到哪颗熟透了，伸手便可摘到，稍高点的，踮起脚尖儿，也手到擒来，还够不着的，搭张椅子或支个小梯子，就摘到了，再有高傲如挂在树顶的，也不必抱怨，须知等它熟透了，自然会掉落的。若是担心它熟透了不掉，会被鸟儿光顾，也不必心急，我给你支个招——双手卡住树干，轻轻摇几下，保准掉落，南枣的树干最多不过碗口粗，两只手足够应付得来，手小的孩童，那就只能手脚并用，用脚对准树干狠踢两下了，只听得“啪啪”几声，几颗红褐色的略显干瘪的老枣，轻快地跌落下来。

 枣子落地了，顽童们一哄而上，趴在地上，扒开草丛，眯着眼睛，搜索起从“树”而降的战利品来。有时几个小家伙的目光同时锁定了同一颗枣子，都去抢夺，冷不防地几个脑袋撞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

 “沙沙沙——”浓密的秋风，刮下了最后一些枣叶，九九重阳之后，气温也骤降下来，而几近光秃的枝头上，再也看不到哪怕最后一颗成熟的枣子。

 然而，惆怅又有什么用？枣儿的离去，只是暂时的，它累了，也该休息一下。它要养精蓄锐，要吸收冬天赋予的力量，等待着明年春天茁壮成长，夏天开花结果，秋天硕果累累……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枣儿暂时去了，至少我们的味蕾里还残存着它熟悉的身影，至少我们的脑海中还寄予着对它热切的念想。夜深了，就让我们带着对枣儿甘甜的回忆，在梦中继续追寻。我坚信，它定能化作精灵，来日天明，送上醉美的问候——“枣”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