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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新观察之葛小明篇

2019-09-10刘军

广西文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生死观逝者尘世

刘军 笔名楚些,1973年生,河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河南省评协理事,《奔流》编委。出版有专著《多元叙事与中原写作》,散文集《城与乡》。曾获第二届杜甫文学奖。

近几年,豆瓣电影年度榜单里会专辟出逝者一节,以悼念上一年度逝去的曾作出贡献的电影人。而我所关注的中华好学者公号在做年终盘点之际,也会推出逝者专辑,借以追思贤者。大数据的时代里,信息经过集中,再分流,使得鲜明的主题得以完整地伫立。而对于常人而言,逝者通常指的是逝去的亲人,青山处处埋忠骨,大地的起伏弧线中,总会有亲人骨殖的掩埋。读张承志《清洁的精神》一书,可得知在春秋战国游侠纵横的时期,“重然诺,轻生死”的人生信条曾经如此醒目。而后来随着大一统及儒学的确立,这种生死观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重生敬死的观念。伦理化的语境下,生和死皆被烙上实用主义的标签,生对应快适原则,而死则照应着家族血缘关系的延续。肉体的消亡以及相关的民俗、仪式等,时刻在提醒着生者,怎样在血缘框架内活着,怎样更好地扮演各自的角色。在国人的意识深处,健康长寿,颐养天年,无疾而终,是人生晚景及告别尘世最理想的状态,是以谓之善终也。究其本质,这一意识建立在对死亡本身的巨大恐惧之上,人们皆知无法避免死亡这一终点的到来,因此,在心理上期盼这一时刻的延迟以及其间的了无痛苦。这一点,与西方近代以来形成的“向死而生”的观念系统形成巨大区别。源于佛教的顺生论只能说是缓解了人们心中的焦虑和恐惧,而非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生死观乃民族文化系统中深层的意识所在,如果一个文化系统未能得以彻底地转型,那么,它必将保持强大的惯性和韧度。

本期散文新观察迎来了山东90后散文作者葛小明的《告别》一文。告别一词,在文本中有着双重的含义,一方面意味着亲人们与逝者的告别;另一方面也意味着逝者自身肉体和尘世的别离。现有的伦理体系下,因疾病而导致的遽然离世,给亲人们带来的痛苦无比锋利。这篇作品中,多次出现关于沉默的细节性描写,它们是相同的石头,却因血缘关系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形状。在艺术处理上,作者以平实的语调,多角度地展開场景的书写,而非仅仅依照情感逻辑加以处理。从急促的电话声到病房探视,到少时回忆,再到离世、葬礼的现场以及地方民俗的细节,形成了一个整体性的有张力的平面,如此就避免了单一的情感投射所形成的横切面。这也提醒着我们,作者与其笔下事物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是非常有必要的。苏格拉底说过,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如果加一个东方的注脚,那就是,未经历过生死的人,不值得谈人生。葛小明的《告别》以平缓的文风,写到了至亲的离去,在围绕身后事的细节上,雕琢出世道人心在个体身上的存在状态,巨大的沉默弥漫在场景之中,它比悲伤更为庞大,也更为丰富,洞悉了这沉默,就接近了人们对待生死本然的态度。

责任编辑   韦 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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