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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散文尽情诉说这个世界

2019-09-10袁恒雷

南腔北调 2019年6期
关键词:散文作家文学

袁恒雷

散文作为文学的四大体裁之一,古今中外的名家名著真可谓汗牛充栋。比起诗歌的精炼隽永,比起小说的跌宕起伏,比起戏剧的高雅难作,散文似乎是最接地气的文体,许多人都说散文易写难工,而事实自然也是这样。放眼我们国内,自改革开放以来,散文写作真的不再光是专业作家从事的,越来越多的人们拿起了笔来记录生活记录时代。最初,人们把作品写到日记里,也许真的是如流水账一样地记录自己的小生活,可人们是兴奋的,人们喜欢让思索驰骋在纸页上的感觉。到了网络普及博客興起的新世纪,文学写作特别是散文写作迅速蓬勃起来,无数作者开博客写博文,在里面记录自己的一切,如同红孩所说,他们其中多以散文方式呈现。

红孩先生从事散文写作多年,并且还担任报纸、出版社的编辑工作,他对散文极其热爱,因而多年来,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捕捉到散文的相关动态,并且会及时发出自己的声音。基于多年扎实的写作与思考,他提出了散文的“确定与非确定”说,认为“小说是我说的世界,散文是说我的世界。”红孩显然具备扎实的哲学基础,他的许多言论富于哲学思辨色彩,而且本书的主体是各类书评,这些被评论的对象虽然有肖复兴、铁凝、迟子建等名家,但更多的是全国各地的基层散文写作者的图书序言或书评,显示了红孩身为散文界前辈对基层写作者的关怀和支持,对他们不遗余力地推介。本书的另一大贡献还在于红孩提出了几条好散文的创作标准,讲法别具一格,既有对比诸如朱自清等名家的传统写法,又能体现出新时期创作的新特点,令人有别开生面之感。本文以上面几点为主要纲目,刍议《红孩谈散文》这本散文评论集里带给我们的诸多裨益。

一.散文写作的“确定与非确定”

在我国当代散文理论里,肖云儒先生的“形散神不散”论几乎已成公认的真理。那是我们大中小学语文教学中必须要传授的文化知识,并且经过多年实践证明,“形散神不散”论完全符合散文的写作标的。红孩先生对此理论深表赞同与赞赏,但他并未就此理论裹足不前,基于多年的创作与编辑散文后,他提出了富有创建性的全新散文理论——“确定与非确定”。那么其内涵是什么呢?红孩认为,确定,一是指文体的确定,二是指题材的确定;非确定,则指写作技术的变化和思想的多变。“换个说法,写作是具有有限和无限可能的。一部(篇)作品,若写得信马由缰,由非确定性的开始到非确定性的结束,那真是很难得;一位作家,若能由确定性的追求开始,最后进入非确定性的从心所欲的化境,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上引述内容是红孩和肖云儒直接交流的对话,可以说比较完整清晰地阐释了“确定与非确定”说。在笔者看来,此说固然是有新意的,但笔者更觉得,此说更具有的是总结归纳的意义。试想,所谓“确定”那自然是就散文本身这种体裁而言——那是相对于另外三大文学体裁的,同时确定了的还应该是主题思想和写作对象,否则岂不是成了跑题和离题;而“非确定”相对来说红孩的提法是有深度的,“由非确定性的开始到非确定性的结束”给人恣意绽放的感觉,甚至带有不可捉摸之感;“若能由确定性的追求开始,最后进入非确定性的从心所欲的化境……”这可以说就是另一种辩证可能,两种“非确定”都对写作要求极高,并且是不能跑题的那种“非确定”,也就是说写作的内容可以缤纷多姿,但里面传达的思想和主题一定是“确定”的,否则成了胡写乱写了。

为了进一步佐证和分析“确定与非确定”说,红孩在本书里多处提到了这个理论,并且是用很具象的文章来说明,以利于读者接受认可这一提法。比如谈到王蒙先生,红孩对王蒙的创作关注多年,也可以说是研究多年,因而对王蒙文学动态很有发言权,本书的开篇即是《王蒙文学的确定性与非确定性》,他谈道:“王蒙先生是新时期文学新世纪文学以来在中国的当代作家中最领潮头之先风气之先最不拘形式也是最讲形式的人,从他早期的意识流到他后来的散文、随笔、回忆录、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小品文、演讲稿以及思想性散文……对此,有人惊呼,王蒙写疯了,什么都写,什么都尝试,什么话都说,什么都让你来不及准备……”王蒙先生的写作年代跨度和文体跨度之大,在当代文学史上真的是很难找到与其匹敌的。那么显然,王蒙的写作更是广义上的“确定与非确定”。确定的是他对文学的赤子之心,不确定的是多变的文体和表达的对象。他在“技巧论”的《散文是结尾的艺术》里再次谈到这个问题,并论述名家与大师的区别,较有新意:“文学创作,重点在创新,风格、技巧、语言都需要创新。我很佩服王蒙先生,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的创作一直领风气之先。特别是他近年的作品,已经不被文体所限制,写得非常自由,任性。我还佩服韩美林先生,他的作品在文学、美术、书法、雕塑之间可以自由想象,你很难用一句话来确定他。我以为,一个作家、艺术家,什么时候到了让评论家捉不住、确定不了时,那这个作家、艺术家就真的成为大师了。而那些被评论家用三五条理论就能确定的人,充其量只能算作名家。”在红孩看来,达到相当高度水准的写作者一定是不被确定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写作手法与表现方式很难被框定。当然,这个也不是非得框定非得多变就是好的,有些作家一辈子只写一类散文,但用功极深、作品精致,一样传唱不衰,但红孩所谈和所举的例子依然有其可贵性,足够作为一派观点。

那么就散文本身而言,“确定与非确定”是如何体现的呢?红孩在谈到张天夫散文集《天不在意》时阐释了关于散文的“确定与非确定”说:“就说乡土题材创作,内容和题材是容易被确定的,一般的作家都能做得到。然而,在非确定的技法和思想上,就不是所有的作家都能具有的了。”那么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写那些我们熟知的名山大川、乡土风物,不同作者的观感和创作思路笔法也是各抒己见、异彩纷呈,显然这就是“非确定”的。在该文的末尾,结合20世纪50年代艺术家石挥的名言“艺术家只比人民高一点”的提法,红孩延伸到散文写作上,“即向人民群众学习是确定的,如何把群众的语言升华为自己的语言,这在很大程度上就具有非确定性。”再以谈秦皇岛作家肖萌的散文集《心向海的鱼》的推荐文章《或近或远的阅读》为例,在该文中红孩的这一理论就更加亲切可感。肖萌是全国少有的写作海洋题材的作者,这自然是基于她的地缘优势。红孩通读这本书后,将他的“确定与非确定”理论更加明晰地表达出来。他认为:“肖萌在散文创作上是充满不确定的,不论是题材上还是写作手法上。写这话时,我内心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我既希望于作家找到自己写作的方向,尽快形成自己的风格;一方面又怕作家被自己的方向和风格所限定。这有点像父母对待子女,一方面希望他快快长大成家,一方面又怕他离开自己。以我的写作经验,我以为要想作品写得好,必须经过从最初的不确定到确定的过程。”很明显,比起之前红孩富于思辨色彩的纯理论,此时所谈的内容更加利于读者接受。多少作家写作最初是没有方向的,真的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完全跟着灵感走。直到一定时间的摸索实践后,作家们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也就是写作对象和写作方法开始确定。那么关于这个提法还有更多的内涵可挖吗?答案是肯定的。红孩在读韩秀媛散文集《等风吹来时》,就进一步阐释了“确定与非确定”说:“我以为散文是一种非确定的文体,最好要给它以最大的宽容和兼容,谁也不要以为谁的散文就是正宗,就可以被确定。任何散文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显然,这是秉承“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方针思想的表达,对于散文,乃至于对于文学来讲,真的是“文无第一”,也是“文无定法”。红孩的这一理论可贵在于他忠实于内心的感受,既对古今中外各个散文名家大家表示尊崇,又不遗余力推介全国各地的基层散文作者,然后提出散文的“确定与非确定”说,这是他散文理论中颇为得意的心得。显然,“确定与非确定”价值意义巨大,至少是对散文这一体裁创作理论的归纳概括性整理,并为那些找寻不到方向的写作者点亮了航灯。

二.散文是说我的世界

在红孩先生的文学观里,他认为:“散文和诗是说我的世界,小说是我说的世界。”乍一看字面意思似乎不难理解,也就是说散文和诗歌讲述的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从我出发,而小说呢,是我来讲述这个世界的故事。当然这只是浅显的表述,二者显然并不是界限严格地划分,一定会有相互交融的部分,比如郁达夫先生认为一切小说都是自叙传,那么多自传体小说,无不说明小说也在“说我的世界”。不过,为了形成相应的文学理论,这里的语境自然是限定的,红孩想表达的还是散文是说“我的世界”,也就是从本体的“我”出发。

如前一样,为了验证这另一条重要理论,红孩在本书里多处提到何谓“散文是说我的世界”,其内涵和外延都是什么,结合具体的篇章来谈,自然说服力更强。在这里,笔者比较推崇他在谈到潘向黎散文名作《茶可道》时的讲法,在讲述了红孩和潘向黎多年以文会友和该书的相关内容后,他总结出了散文的创作法则,即“散文是说我的世界”是如何体现的:“散文创作,可分为描述型与分析型,不论是叙述还是说理,最终是要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就是说,散文创作首先要有我,从我出发,从我的发现、感悟出发,实现我们的接受与共鸣。知识只是传播与接受的过程,是不带感情色彩的。只有思想感情才能达到共鸣。”潘向黎作为小说散文界的名家、南京大学的文学博士,其散文语言本来应该很学院派,但真的如大智若愚一样,淬炼出的笔墨自然会化繁为简,绝不愿意去卖弄自己的学养,那是浅薄性的体现。那些文章大家所写出来的文字恰恰是小品,通俗耐读又含义隽永。《茶可道》是刊登在《新民晚报》的专栏文章结集,晚报的副刊文是面向普罗大众的,写得学术化怎么可能受到广泛喜爱呢!潘向黎以自己朝夕不离手的喝茶品茶煮茶体会汇注笔端,完全忠实于自己的切身体会,因而她的这本茶文完全符合红孩倡导的理论。

为了进一步论证该理论,红孩以铁凝的一些著作为例。红孩对于铁凝的作品是非常熟悉的,并且他用《一次艺术之旅的别样收获——读<铁凝日记——汉城的事>》《铁凝的北京结和永远的文学世界》《走入铁凝的第三世界——读<遥远的完美>产生的联想》三篇长文专题论述,字里行间我们感受到的是红孩对待铁凝恰如自己本家大姐一样热爱,但绝不是因为对方是中国作协主席而故意高攀与虚浮地夸耀,而是实打实地记述与其多年的文学交往与对她作品的阅读心得。铁凝对于当代文学的确是非常特殊的人物,她在散文小说领域的成就在国内女作家中是首屈一指的,从2006年至今掌舵中国文坛,为繁荣振兴国内文坛起到了突出的统领作用。红孩与其相交多年,情同姐弟,对其作品阅读全面而细致,深得其作品精神内核,因而他撰写的评述铁凝的文章具有文献综述的重要参考价值。正是通过对于铁凝散文名著《遥远的完美》的评论,红孩关于“散文是说我的世界”的理论得到了进一步阐释,在笔者看来甚至带有升华的效果,因为他的这段论述是颇为雄辩有力又令人易于接受的。他认为:“我想用作者所处的三种现场进行判断。第一种,是‘我’在第一现场,这种散文强调的是作者亲历,体现的是一种自我叙述,作品带有浓烈的感性色彩;第二种,是‘我’在第二现场,这种散文主要借用他人已有的知识,我虽然在现场,但这种现场具有一定的虚拟性,其作品体现的是理性色彩;第三种,是‘我’在第三现场,这种散文是將‘我’放在第三方,即局外人,把第一现场、第二现场已有的东西看作是假定的静物,由‘我’进行重新审视和解读,这种散文既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如果写作者没有超出常人的知识储备很难完成。” 这三种散文创作都各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而从红孩的论述来看,第三种无疑难度最大,要求最高。他对铁凝的作品无疑是推崇备至的,他把《遥远的完美》看作是实现“第三现场”的典范。这类作品不是铁凝首创,肖复兴先生的《音乐笔记》更是早期名篇,而在笔者看来,余秋雨获得鲁迅文学奖的《山居笔记》也应该属于这种第三现场的创作范畴。红孩强调的“散文是说我的世界”意即用散文记录与表达“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与感受,从“我”出发,忠实于我的所观所感,而他通过上面这些作品的表达,阐释了他的思考成果,很是值得肯定与推崇。

三.散文注重哲学思辨

红孩很注重哲学思维对文学的指导意义,这是很值得称道的。古今中外,诸多文学家同时还是哲学家,诸如先秦诸子,他们的散文本身并不是为了写成文学作品的,而是为了阐释关于政治、伦理、教育等方面的思想,而运用了诸多故事、寓言等文学手法以利于人们理解接受;再比如贾谊、韩愈、刘禹锡、柳宗元、王安石、朱熹、陈亮、王守仁、龚自珍、梁启超、章炳麟等等,他们不仅在文学史里有重要地位,更是哲学史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说,文人们想要让自己的作品文质兼美,那一定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融入进了哲思在里面的,这样的作品才会经久耐品、闪耀着思想的光辉。红孩这本书就很注重哲学思维的表达,从目录到内文,处处注重哲学在世界观与方法论上对文学的指导意义。

比如说本书的体例划分上,他划分为上部“散文内部研究”和下部“散文外部研究”,所谓内部研究指的是散文本身的相关事宜,外部指的是诸如散文与生活、散文机构、评奖机制、大众等因素的联系情况。而从内部来说,作者的论述非常具有哲学意味,分为“本体论”“情感论”“地域论”“技巧论”“通变论”“主题论”“价值论”等情况,这些词汇都具有哲学思辨色彩。而红孩所举的篇目也基本都是在相应的范畴,这可以看得出红孩为编作此书是很下了一番思量的。说到哲学对文学的指导意义很重要,红孩是这样表述的:“文学的最高境界,不只是美学,还包括哲学。在哲学中,有个性与共性的关系问题。作家写作,就是要通过个性的我去达到共性的我们。”共性与个性的问题是很具有哲学意义的,这直接反映的是哲学里面讲的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问题。作家们即便去同一个地方采风、书写了同一个对象同一种题材,但因为他们的成长经历、学识修养、性格特征等等因素存在差距,使得他们的创作成果自然也是千差万别的。举个较近的例子,上海作为我国近代以来的经济贸易中心,书写海派繁华的作品比比皆是,但是同样书写上海的城市文化,同样是年龄相仿的王安忆与金宇澄,《长恨歌》与《繁花》都是近些年海派文学的扛鼎之作,但是因为语言运用、表现方式的巨大差异,令其都取得了文学的成功,都获得了诸如茅盾文学奖等诸多社会肯定。再比如同样是写屈原、李白等历史文化名人的散文,余秋雨的《中国文脉》、刘小川的《品中国文人》、夏立君的《时间的压力》等等,他们运用的材料、选取的角度、品评的广度与深度也是存在差别的,这便是典型的文学的共性与个性问题。红孩运用的例证是刘芳的绿色生态散文集《塞罕坝情思》,森林生态类的作品古今中外也非常多,刘芳想要写出彩自然也非易事,那么她如何做到个性突出呢?红孩认为:“更重要的是还有把这风景融进自己的思想里。思想是风情,是一个作家区别于另一个作家的最重要特征。如果每个作家都能做到把看到的风景都写到自己的风情里,我想,这个作家一定会取得成功的。”另外,对于共性与个性的问题,红孩说:“某人到某地去,看到了一处风景古迹,或者看到一个人物,主要是早已故去的古人,于是引发作家很多的联想和思考,其对眼前的人与物描写比较简单,往往是立足此一点,向外无限地去延伸思考。这是共性的部分。那么,个性的部分呢?一是看选取的角度,二是看联想的丰富,三是看思考的深度。”无疑,红孩的这个论述是非常精彩的,也很利于读者接受里面的哲学思维。

文学写作想要成功或者说想要脱颖而出,一个非常重要的,甚至就是亘古不变的准则就是创新问题。那么创新如何做到?要么挖深,要么出新。要运用新材料、新观点、新的论述方法。当然,这个表述适用于几乎所有的学科,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等,想要实现创新,的确别无第二法门。那么回归到文学,红孩认为的创新是三个字:“陌生化”。我在读到和听到诸多文学讲座时候,讲到诗歌小说要陌生化,而散文自然也不会脱离这个窠臼。那么何谓“陌生化”呢?自然就是新意,那不光光是把汉字随便排列组合了事的,而是运用独特的视角独特的思维带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上世纪80年代,我们都知道那是文学的黄金年代。从70年代末改革开放开始,春风吹醒了文坛,一大批优秀的文学作品陆续登场,人们有进入缤纷多姿的花园而目不暇接之感,而新时期的文学作品也给了经历浩劫之后的人们以巨大的滋养,摆脱桎梏牢笼的作品让大家耳目一新,诸如朦胧诗、以王蒙为代表的意识流、先锋小说等等,引领风气之先,产生了一大批至今仍让大家津津乐道的作家作品。红孩评价道:“这些作品对当时的读者,绝对是陌生的,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回想那个时期的作品之所以轰动,首先是题材、思想的轰动,然后才是表现方式的创新。当然,思想观念的更新,必然会对形式的创新起到推动的作用。内容决定形式嘛!”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创新都会成功?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艺术规律决定了创新是有阶段性的,比如前面提到的先锋文学,也不过存在了20余年而已。再比如文化大散文,自余秋雨横空出世后,许多人争相模仿,但真能达到他的高度他的水平的实在太罕见,因为这类写作需要极其扎实的学养和广博的见闻,特别是实地的带有学术研究色彩的严谨考察。那这就产生了一个新问题:创新到一定时间与一定程度,公众就审美疲劳了,或者说文体本身变得陈旧。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涉及到创新与守旧的问题了。旧的文学样式并不是无价值无活力的,创新不意味着不堅守传统,这也就是哲学上讲的“扬弃”。比如章回小说、民国名家散文模式,一样可以出彩。红孩说:“还是回到事物的原点吧。有时创新到一定程度反而离本质更远。而回到原点恰恰是最好的创新。换句话,坚守有时比创新更重要。”这个感悟是他重读《朱自清散文选》获得的,实际上他多次提到鲁迅、朱自清等民国大家对他的影响。而实际上确实是这样,那些文学史上的众多锦绣华章,本身就是给我们的最好范文。那么关于创新与坚守,二者自然是辩证的,给人们新意的新方法固然提倡,但传统写作方法依然经典,我们都要欢迎与传承。

而对于散文的哲学思维表达,红孩特别提到了禅学的重要性。红孩认为:“任何题材作家都可以驾驭,作家之间高低的分级不在题材的选择上,而是在题材的思想提升上。我常把散文写作比喻成参禅,高明的人说出的话让你无言以对。散文何尝不是如此,你的发现你的思索你的思考是别人没有形成事实的,你就是高人,你就容易让别人跟你产生共鸣。也就是说,作家不是生活的记录者,而是生活的提升者。关于别人的文字,不是为了记住别人的生活,而是要记住对自己的影响,最终提升了自己认识世界的能力。”哲理散文里面带有生活智慧和禅思,对我们有启发教育意义,我们是喜闻乐见的。比如林清玄的作品多年来长盛不衰,在华人圈取得巨大影响,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本身就喜爱坐禅,又将自己读经学经的体会融入作品中,结合具体的生活实例,给人们带来巨大共鸣。而更多的散文作品,其提炼出来的升华部分,也都带有智慧导师与心灵牧师意义,会给我们生活前行指明方向。

红孩对于文学的哲学思维问题是持续性地思考的,本书中他每篇文章后面几乎都会署上写作日期,而通过梳理发现,这种哲学思考他至少思考了20年。如前所述,文学的表达离不开哲学思维,红孩已多处提及。我觉得他在2007年给王绪年散文集写的序表达得更加系统完整,他将写作分成了三个层次,依次为:“一是通过写作改变自己的命运,二是通过写作在当地取得一席之地,三是写作形成风格,在全国形成一定影响,以致成名成家。就一般作者而言,达到前两步都不难,但要做到第三步就没那么幸运了。其实,写作的最高层次,不是思想问题、语言问题、技巧问题,而是哲学问题。”所以,对于想要从事和正在从事散文写作的人们,务必注重哲学思想修为,那是对散文写作会产生巨大裨益的源泉所在,我们会慢慢品味出锦绣华章里面蕴涵的深邃的哲学思想。

四.好散文的标准是什么

本书既然题为《红孩谈散文》,那么读者们肯定很想知道在红孩眼里,好散文是怎么个样子,它有哪些标准,他推崇的好散文家好散文作品有哪些。实际上这些的确是红孩在本书中着重探讨的问题。

首先说好散文的标准,在红孩看来,好散文务必含着以下要素,在本书中他首先在谈到张天夫散文集《天不在意》时候提到的:“在语言朴素达美的情况下,散文要给读者提供三种可能,一是提供多少信息知识的含量,二是提供多少情感的含量,三是提供多少文化思考的含量。”也就是他在本书后面具体化为的“生活积累型、艺术感觉型和文化思考型”。很快,在谈到夏辉散文集《遥望敦煌》时,他把这三条标准进行了扩充,加上了“创作技法创新的可能”。我们细细品味红孩谈到的这几条标准,的确会引起很多共鸣,无论是单篇散文还是散文集,乃至所有的文学作品,其之所以会有长期的生命力成为名篇,务必是里面含着其中一条乃至几条的因素,让我们在“陌生感”的审美体验中得到知识的拓展和精神境界的提升,所以也就有了发表与传播的价值。

红孩的确谈到了名篇对于作家们的可贵,他说:“作家写作,有多种追求。其中,写出名篇,该是最高的境界。”古今中外,那些大作家之所以会让我们常常津津乐道,我们推崇的永远是他们的代表作,恰如现在的歌手叫“一人一首成名曲”,而对于作家们,他们的代表作或者名作可以不止一篇,可以有很多篇,比如李白杜甫之类,即便选拔度极高的《唐诗三百首》他们也是选诗最多的诗人,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家喻户晓,而对于张继之类的,能有一篇《枫桥夜泊》被收入就已很不错了,常常是出现“歌红人不红”的局面——作品很令人称道,但对作者不熟悉,即便是现在也有这样的情况。红孩对此也很是赞同,他说:“我们会发现一种有意思的文学现象,那就是看一个作家有没有名儿,优秀不优秀,在很大程度上要看他能不能塑造出让人记住的典型人物形象。我们看罗贯中、施耐庵、曹雪芹,我们看契诃夫、莫泊桑、海明威,我们看鲁迅、老舍、赵树理,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大师,往往是同他们相对应的名著名篇联系在一起的。看一部作品是不是名篇,标准有很多,但能否塑造出典型人物形象尤为关键。离开了典型人物,你的语言再生动再出奇,恐怕也难被人记住。”而对于散文作者而言,当然也可以塑造人物,比如写人记事类散文,所以,红孩谈的这段很共鸣的话语是很有普遍意义的。

还有一条好散文标准特别需要注意,想必也是大家都知晓的,那就是语言。文学是文字的学问,也就是语言的学问,所以好散文务必是语言功夫很好。所以,红孩这样说道:“好的散文写作者,除具备一双发现亮色的慧眼,还要有很好的文字驾驭能力。好的散文语言,像油,像诗,像叮咚作响的小溪……那么,有了一双慧眼和熟练的文字表现能力就能写好一篇散文吗?肯定不行。还要有通篇的整体性。整体性不仅是逻辑的合理,更是‘神不能散’……神是思想,是灵魂,是情感最后的归宿。”也就是说,好的散文语言是极其耐品的,我们阅读佳作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成熟的散文文字一打个照面就会瞬间把我们吸引住,我们惊叹于作者的语言或华美、或朴实、或凝练、或诗意,甚至常常有不忍卒读的阅读快感,字里行间含有力量,牵引着我们不断去体会作者的所观所思所感,让我们很是享受。而其中的确是有整体性的,作者的文字可以大开大合,但我们会觉得恰如放风筝一样,作者手里的线就是“神”,他所有的思想都会串联在线上不会飞走,也就是具有了整体性,让我们把握住了这一完整的艺术品。这和前面的哲学思维也是呼应的,哲学讲求的是系统优化法,注重的就是内部的有机调整带来整体的效率提升。红孩说:“写作者在创作之时,是从一个细节出发,有所触动后才开始落笔的;其后面的文字并不是解剖学那样将肌肉、骨骼、脏器一点点叠加,而是靠一种节奏,一种气韵,通过叙述、联想、抒情、议论一气呵成将文章整体完成。这很像我们传统的中医,讲究整体性。”这种类比法形象生动,将很学究的问题具象化,所以文本也显得轻松活泼起来。

红孩在谈到乡愁散文写作时,提出了三要素,和前面的几条标准具有相得益彰的效果,并且是他执着坚持的散文观:“第一要有情,散文一定要抒情。如果非情感的东西,过于理性的东西我认为它不是散文,起码不是好散文。第二要有思,要有作者的思考,有作者的独立的判断,有哲学性的东西。第三要有一个理,文章不管你怎么寫你都要有一个理,要有逻辑性,看完后内在要有联系。”在这种看法里,他进一步解释为这是散文的气质问题,这种提法非常富于哲理性甚至心理学意义——这归到散文“风格论”里,其实所谓气质,也依然是好散文的标准问题,但红孩在这里的论述和前面并不完全重复,而是有新意的进一步的论证,所以依然值得咀嚼。他说:“我理解的散文的气质,首先是文字的朴素、洁净,如果一篇散文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很难有别的作为了。这就如同我们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他怎么可能有好的气质呢?然后,是作品的内容要更多地承载读者所要获取的知识、信息、情感、思想的含量。第三,在写作技巧上,要发现出生活的亮色,特别是能在所见的人与物中悟出人生的道理和对世界的看法来,且能熟练地运用修辞手法和文章的结构方法。第四,文章的意境要高拔出常人的想象与思维,具有超越时代的精神高度。第五,要做到内容和形式的统一,其内外气场要打通,要浑然一体,有霸王神弓那种气派。有了这些还不够,一篇好的散文必须与社会相结合,要得到广大读者的认同与共鸣。这个社会的认同,光是一时的认同还不行,它还必须是超越时代的,像我们读《岳阳楼记》那样,要能产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样的人生思想境界,这才算真正地具有了散文的气质。”这段论述真的是别开生面,既有对前面好散文标准那几条内容的充分解释说明,而且还有令人信服的名篇佳作论证。事实的确是这样,名篇不能是光在所处时代被大家传诵,那些经过历史淘洗的文章反而更加令人信服,那些穿越了千年的名篇无不给我们以巨大的心灵震撼与持久的审美愉悦感,它们自然是好散文的最佳范例。

红孩在论述资华筠的散文时提出了一个好散文的标准,虽然他没放到上面几条标准里,但我觉得好散文一般都具有这个特点——平民性,也就是说好散文都是接地气的。资华筠是红孩非常推崇的散文家,在他整本书里,能够被其尊称为先生的一个是他的授业恩师王宗仁,另一个就是资华筠。而他在评述资华筠散文时候提出的这个“平民性”的确是好散文的重要因素:“我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资华筠的散文始终带有平民性。第一,她的语言采用的是口语入文,绝不刻意雕琢,更不装腔作势;第二,她的散文注重自己对所写对象的直接干涉,没有感受绝不硬写;第三,不因为自己是艺术家,接触的是艺术家等,而忽视与普通人的交往。”这三点同样很有普适性,而且也应该作为写散文的作者们需要注重的地方,自己描写的对象和阅读的对象永远要以普罗大众为根本,唯有坚持面向广大人民的创作才能汲取最大的力量,也才能产生持久的生命力。

那么回到问题本身,“明确好散文的标准”是提出与分析问题,“如何把散文写好”则是解决问题。对于“如何把散文写好”,红孩结合多年的阅读与写作编辑经验,首先谈了如何学习与借鉴前辈的问题:“必须说明的是,我并不极端否定向他人学习,我自己就承认,写散文,主要学习鲁迅、朱自清和杨朔的风格。近些年,我也借鉴了孙犁的风格。我想说的是,我们在继承前辈作家,包括外国作家的表现手法的同时,也要结合自身的条件,进行创造性的实践。”我们熟知一句学习的名言:“我之所以看得到远方,是因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古今中外,一切名家,但凡取得成就的作者无不是下了苦功研习前辈和同时代名家名作,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散文写作尤其如此,当你在名著与大地山河间遍访名师后,你笔下的文章一定是言之有理言之有物的。而我们写散文,如何能够挖深出新呢?具体落实到方法论那就是:“一是看看前人怎样写;二是看看前人还有哪些没有写;三是不适合自己的坚决不写。所谓看看前人怎样写,主要是看他们的技法。最容易比较的就是看问题和题材相近的作品。”比如乡土文学,无论是名家还是普通作者,他们笔下最熟悉的还是家乡的人与事。在一次笔会上,与会的其他几家副刊主任说已经很少刊登乡土题材作品,原因是重复雷同太多,没有新意,都是故乡的那条小河云云。红孩说:“我虽然深有同感,但我并不完全支持这种做法。我觉得再熟悉的题材也可以有新的发现,我们评价一个作家,不在于他题材的新颖,而在于他对题材的发现和提炼。如果我们都认为中国乡土文学的作品写到了尽头,那我们失去的不仅是乡土题材,甚至是失去整个中国乡土文学。”由此,为了在众多类似的题材里能写出新意,红孩提倡作家写作务必要建立自己的“根”,他进行了有根与无根的写作论述。“所谓有根,是指作家的地域性写作。关于地域性写作,在现当代作家中有着许多代表作家,如沈从文、孙犁、赵树理、柳青、刘绍棠、浩然、陈忠实、莫言、贾平凹、铁凝、迟子建等。”也就是说,这些作家但凡取得了一定成就,那些特别出彩的作品往往和他们所生活所熟悉的人与事直接相关的,即便他们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故土,但他们笔下最好的文字依然是写自己故乡的。比如莫言,将高密乡写到了极致而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比如迟子建,她笔下的东北大地引起无数人的神往。这些地方自然都是他们的文学之根,是滋养他们文学世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沃土资源。

五.对全国各地基层散文作者的关注与推介

如前所述,文学写作对于广大作家作者来讲,散文易写难工,但这个“易写”也就直接决定了散文写作者数量众多,其中包括很多非专业作者。这些人生活在全国各地,所观所感所写既有共同的写作素材与情感共鸣,但更多的一定会是各具特色的差异性写作,展现的也是各地不同流派不同风情。很多时候,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作品很少或几乎不能登陆在国家比较重要的报刊发表,他们所进行的也多是自己茫然地带有摸索性质的自由写作,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关注与积极的推介,是有良知的散文工作者的责任。红孩作为中国散文学会的副会长、《中国文化报》的副刊主编,多年来的确在践行着一位散文工作者的社会责任,他将自己多年来写作散文的体会、编辑散文的标准等等宝贵经验在全国各种讲座与培训中推出,几乎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众位基层散文作者,给他们前行的航向点亮了灯塔。

《红孩谈散文》这本散文论集的主体文章,就是由红孩推荐许多散文作者的书评构成的,据笔者粗略统计,达62篇之多,几乎占到全书篇幅的四分之三,其中当然也有一些诸如肖复兴、铁凝、韩小蕙等名家大家,但更多的是我们几乎闻所未闻或者说名气还很小的各个地方的作者。我们通读他撰写的这些基层散文作者的相关书评发现,他和这些人几乎都当面交流过,而并不是碍于身边好友的情面而只做书面的感受评介,他每年在全国进行的大量讲座接触了众多基层写作者,其后这些作者将作品投寄给他进行编发,经过一段时间后,这些作品结集出书,所以他对他们的创作情况是非常了解的。这也就使得他对这些作品很有发言权,并且能谈出内容、指正优劣,使得他的评述文本有温度有力度有深度。红孩在评述他们文本的好坏前,常常先娓娓道来和他们相识相交的故事,具有了很好的导入效果。随后我们看到,红孩的评述文章摈弃了学究气,恰如一位文坛前辈一样,深入浅出地说出对散文对创作对相关地域的认知和看法,娓娓道来,很家常,很随意,却又脉络清晰,重点突出,令人愿闻其详。但必须指出的是,因为是真诚地批评,所以肯定不光说优点一味吹捧,而是直接实打实地谈出不足。本书虽然写作时间跨度较大,但主要还是新世纪以来的文坛情况,因而也不过才十几年,这些文论也就具有了很好的在场性与及时发声性,有很好的借鉴意义。同时,许多评述文章加入了红孩自己的哲学思考与情感表达,因而这些篇章完全可以当作抒情散文看待,具有很好的可读性。

而且我们会发现,红孩通过阅读大量全国各地基层作者的作品,也开阔了自己的眼界,提升了散文格局,甚至更正了本来想当然的认知。比如他阅读湖北作者熊亚兰的散文集《情醉红杜鹃》,他以前认为《闪闪的红星》的故事发源地在江西瑞金,而实际是在湖北麻城。在这本书里,他还了解到明代大思想家李贽在他生命晚期的居住地,也是他思想的成熟期也是在麻城。同时,他发现了一些基层写作者普遍存在的问题:“往往写作不是从心里的独特感受出发,而更多的是从为当地的宣传出发……写作要多讲个性,工作要多讲共性,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哪些是可以写哪些是可以不写的。”显然如前所述,红孩对以熊亚兰等作者完全是有一说一,不足之处也明确地点出来。熊亚兰的作品不足在于对家乡感情用力过猛,不够深沉含蓄,这些显然是许多作者共有的问题。红孩说:“我非常理解作家的工笔式写作,因为作者太熟悉太热爱自己的家乡,他总想尽可能多地呈现。散文写作要多向中国画学习借鉴,要立意要留空白,要能给人以呼吸的空间。”

基层作者多是业余创作,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所以涉及到作者身份转换的问题。对于非专业作者写出的作品如何做到让别人无法忘记呢?这显然是个很值得回答的问题。红孩认为,在创作中需要注意以下几点问题:“一是题材需要裁剪,尽可能剪去公共的生活;二是在作品的思想深度上要更加有意地去开掘,使自己的思想变成大家的思想,而不是把大家的思想变成你个人的思想;三是語言要体现时代特点,活泼,明快,尤其在思维方式上要有所跳跃。基层作者和名家比较,往往写得过于老实,过于规矩。”我们阅读许多名家作品,发现他们的思维极其开阔,用笔非常大胆,几乎给人的感觉是信笔所至,洋洋洒洒,天马行空,但他们确是驾驭文字的高手,作品里面总是若隐若现地有线索在浮动牵着,所以灵魂会贯穿始终,这样导致他们什么方法都敢用,也让作品生动丰富,铁凝作品如此,近年的李敬泽作品更是这样,令人甚至都无法确定其文体是什么,里面有散文、随笔、文论、小说等等笔法融会贯通,但读来极为酣畅淋漓。

无论对于名家还是基层作者,红孩都提倡写作要走出书斋,不光是因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红孩多年来走访了那么多地方,他显然是颇有体会的,因而他说:“可以多到各地走走,把写作的视野再开阔些,思想再解放些,这样或许能使他的散文创作有大的变化,也可称作质的飞跃吧。”具体对于基层散文写作者而言,他也作出了几点具体的方法指导,结合黑龙江绥化警花作家韩秀媛的散文集《等风吹来》他谈了几点很重要的方法:“一是她对文学有着执着的追求,除了工作和家庭必须要干的事情,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创作上;二是她始终保持着谦虚的学习态度,不断地向他人学习借鉴;三是具有良好的文学形象思维,尽管她所从事的公安纪检工作更多的是需要缜密的逻辑思维;四是自觉地在绥化公安和地方联系着大批的写作者,形成了很好的文学氛围,彼此学习,共同提高;五是写作态度端正,不为名利,始终以温暖的心灵关注现实生活。”以上这些方面对于基层写作者来说是非常可贵的经验,他们无论是自由写作还是形成一定团体的写作,都或多或少地占有了其中几条要素,这个世上不可能有完全脱离集体的纯个人写作,即便是个人单打独斗,他也需要前两项的支持才能完成。因而,红孩对基层写作者的关心帮扶显然是非常细致入微的。这些基层作者和红孩可能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些全国各地的作者也不管他是否有空就把电子文档或者打印的书稿寄给他,叫他给写序写评论。红孩也不端架子,一来他对散文天然地热爱,二来他也报以谦虚的学习交流态度,三来也是形成了责任感,感觉自己要有这份关怀基层写作者的担当。因而,即便再忙,他也不遗余力对这些并不熟悉的作者们予以最大的扶持力度。

小結

通过以上几个主要方面的梳理可以看出,《红孩谈散文》无论对于散文爱好者还是散文研究者来说都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正是源于红孩敢发声、及时发声与发出真声,所以里面饱含着诸多真知灼见。

红孩不光担任《中国文化报》的副刊主编,他还长期担任《我最喜爱的中国散文100篇》等选本的主编,因而对文坛动态与创作情况非常熟稔。红孩身为散文界的前辈与名家,他多年来战斗在散文第一线,写、评、编、选等等都是亲力亲为,不遗余力。他能够生发出那么多真知灼见自然不是随便说出来的,而是完全有实地采风的依据。回归问题本身,依然再谈几句何谓好的散文以作强调,红孩说道:“我喜欢对生活平白素描的描写。好的散文,一定是有生活气息,接地气通人情的。离开了生活与人情,扎在故纸堆里的东西能有多大意思呢……会叙述会描写只是完成好的散文的基础。更重要的是要有作者自己的独特发现和思考,你这种发现只属于你自己,它必须赢得读者的广泛共鸣,这篇散文才算成功。”这就是我们公认的,即便散文千变万化,始终离不开一个情字,这对文学所有体裁都适用。

另外,还需要指出的是红孩对于下一代散文教育的关注,多年来,中学语文教育为了应付中高考作文,很有些新八股文的感觉,那就是摸索出近年考题的套路,老师按照一定的模式让大家训练。红孩在和河北省行唐县第一中学语文教师赵爱心的对谈中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在谈到散文在中学教学的功用上,红孩说道:“中学阶段良好的散文教学,会更好地帮助学生营建真挚丰富的内心世界,让他们成为说真话讲真情有真味的善良纯正的人。”虽然出于升学压力,中学生为了应付考学不得已练习应试作文,但我们同时必须看到这些文学训练依然有可取之处,那么多优秀中学生选本乃至中高考满分作文一样出彩。而对于目前中学的阅读与教学情况我们依然是鼓励孩子们增加阅读量与练笔量,红孩说:“通常,作文写得好的同学,在进入大学和走向社会后,很会与人打交道。道理很简单,他们知道怎样跟人说话,知道说什么话,而且有化解矛盾的能力。说白了,作文就是做人。”

散文的海洋世界是极其广阔的,红孩驰骋其中,捡拾了几枚漂亮的珍珠与贝壳。许多年来,他乐在其中,不辞辛苦地耕耘着。我们感念于他多年辛苦的奉献,也通过《红孩谈散文》这本理论著作的阅读,笔者梳理出几条可贵的经验以供更多的散文写作者借鉴参考,愿我们都能熟练运用散文语言,去尽情诉说我们深爱的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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