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贫穷去旅行

带着贫穷去旅行

带着贫穷，遇见泊在繁荣中的广场

时间，又在江南的都市遇见我

我的贫穷，是旅行箱上感染的风寒

像暮色中的树，垂着瘦弱的呼吸

行人总是用惊奇的目光询问我简陋的裳衣

从何处来，又将去向哪里

我读到广场上窈窕的树叶

不只是树的情人。她，没有抬头看我

落了，仍在树的臂弯里

悬挂着生命的弧线

努力地招摇着余下的魂

而我躺下的黑，仍在醒来之前生长

犹如阴影，在阳台上不断蔓延

像一支追逐的曲子，玄幻的

能听到一波波的潮汐声。熨烫着

嘈杂的街道和斑斓的拥挤

天空，总让风疲惫。徐徐走不进凉意

商场几道拉门声，原谅了白天的喧嚣

包括上蹿下跳的呼喊

广场在经济的扉页上留下刻度

在行人的言语中，牢牢钉下荣誉

而我，仅仅是不愿回首的旅人

脚步声却是笃笃的密码

它告诉我：夜不曾安睡。广场

只是梦中酒香扑鼻的传奇

繁星在天边，它偶尔在地上

烫慰着些许扭曲的都市

疲惫的旅行

我的旅行是疲惫的，十分单薄

几颗萤火，就读懂了它的厚度

高脚杯中，我呷了几口浮华

歌舞厅里，旅行，又撕扯着流行的颓废

并在小窗前，我眺望着奔腾如火的文字

夜，永远感慨，我的行程

是疲惫将我从电脑桌旁唤醒

穿过拥挤的思想峡谷

文字是疲惫的，只走了几步江南的调子

高楼是疲惫的，僵硬在黎明

失去了宏伟的野心

疲惫，还有空气，灰蒙蒙的心境

南北地飘着，却飘不出

晨曦推开的旅店之门

但晨练的老人没有疲惫

七十岁仍打着新鲜出炉的太极

灿烂着进行时

他们的日子，似乎

始终不会过期

我的旅行，仍有一贴幸福

在我的故事里想象着远方

有半生不熟的思想

不敢打开行程的门

我怕在旅行的崎岖，永远地醉着

怕有寒冷，最终取走了六月的热火

更怕行程中伤心的颜色

始终忧郁地活着

怕道路两旁的路灯

守着竖琴般的秩序，空谈寂寥

更怕黑夜无限膨胀

怕远方是一杯离别的酒

暮色赶着山路，孕育着灵魂的梦

旅行的脚印，落进市井低处

无休止地跋涉，孤独而繁茂

但我的旅行，仍有一贴幸福

贴在我现实世界的额头，不让我喊出疼痛

归来的鱼

寻迹，比思念更湿润的地方，一定有故乡

一定有古道亭楼、蒹葭摇动的落日

我脚步朴素，步伐却坚定

呼吸着澎湃的所在

我长跪不起，拨开泛黄梦境的迷雾

回首整页的秋天，

和一列穿梭在秋天里的火车

偶尔，颓废沸腾的生活

于铁轨上留下荒诞的痕迹

归去。擦去四十年的相思

撒落的惆怅开满花枝

瘦弱的春天日渐茁壮

孤单，轻撩夜色。故乡的沉默中

我恋上不善言辞，丛生的思考，悲壮洄游

我的另一半

另一半的我，早晨

从生活的书页翻起

来自茗茶的时光品味

也来自拥挤的朦胧的菜市

将琐碎在天空补了又补

不是我，却可以煮酒

煮岁月，煮不平整的人生，甚至

煮干从日记里走来的极度隐私

疯狂标榜友谊，高谈爱情

另一半，打开勇敢

胆怯成为一枚钥匙

用高傲把自己装扮成国王

主宰生死，没有缺憾

把自己慢到更慢的时间里

然后，箭步如飞

责任编辑柳江子

作者简介：汪旭明，诗歌散见于《中国文学》、《中国诗人》、《詩中国》、《北京诗刊》、《东方诗刊》、《齐鲁诗歌》等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