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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的辉腾锡勒

2019-09-10何涵今

莫愁·小作家 2019年9期
关键词:羊肉串收费站大汉

夏季,左挑右選,择定了日子,去一睹草原风光,却偏偏赶上内蒙下起了几十年难遇的大暴雨。

瓢泼大雨直倒在车顶上,“哗哗哗”地从车窗上直泻而下,闪电划破厚厚的云层直劈到草原上。司机把雨刮器开到最快频率,视线也无法辨明道路和方向。车如蜗牛爬行,好不容易到达了去往辉腾锡勒的收费站。

一过收费站,路边三辆粗犷的黑色越野车格外醒目,车旁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穿着黑色工字背心,露出满臂纹身。见到我们下高速,其中几个大汉很快开车跟了上来。

爸爸说:“他们是谁?”

妈妈说:“他们要干什么?”

同行的胖叔叔说:“前段时间这边比较乱,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越发惶恐起来。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滚动的车轮溅起偌大的水花,天上地下连成了一片,车子好像行驶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无奈,司机停了车,想等雨小些再走。

回头一看,那几辆黑色越野车也在我们后方不远处停了下来。朦朦胧胧中见到一个黑色人影走了过来。我心中愈发焦虑惶恐:

他会不会掏出凶器威胁我们掏钱?

会不会抢走车钥匙绑架我们……

游客失踪的新闻在我脑海中源源不断地涌现。

虽然是夏天,辉腾锡勒凉爽的天气在这时竟让人觉得有些寒冷,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车里的氛围一如外面的天空——沉寂、压抑:身旁原本一直在玩游戏的小男孩也放下了手机,焦躁不安地用手指在氤氲了水汽的车玻璃上划来划去。

突然,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司机师傅猛地踩下油门冲进了雨里。“趁雨大,甩掉他们!”他瞟了一眼后视镜,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骨节峥峥立起,抿紧嘴唇,皱起眉头,往前开去。

雨渐渐小了,后面的车好像没有跟过来,司机便把车停在一家妇幼保健所旁,让大家稍做休整,平复一下恐惧的心情。

过了一会,我们正准备上车出发,司机打电话过来:“先别过来,那几辆车又来了。”这下大家彻底慌了。

胖叔叔勇敢地挺身而出,他找了一根废弃的拖把杆,对我们说:“我站在车尾镇一镇他们,你们先上车。”说罢,他挺起胸膛,护送我们上了车。

好不容易到了景区,刚停好车,只见尾随的车中下来个汉子,他满臂刺青,两指夹着烟走了过来。

他又要干什么?

我们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惧又积聚起来。

大家强装淡定往安保亭走去,他迅捷地追了上来:“你们吃烤全羊吗?我们的蒙古包就在那里,很近的。”

这下,我们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几辆越野车是专门在收费站揽客的,看到有外地牌照的车过来就跟着,伺机把游客拉去吃全羊宴。

看着大汉凶神恶煞的脸和健硕的肌肉,想起一路上的种种惊吓,觉得这哪是全羊宴,恐怕是鸿门宴,大家连忙摆手“不去了,不去了”,然后快步走进景区。那个大汉也没有纠缠,怏怏地离开了。

走进景区,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雨停了,太阳升了起来,阳光暖融融地洒向大地,寒意一下被驱走了。深浅不一高低不齐的野草毛茸茸地织成草甸在广袤的土地上生长,绿意逼人。星星点点的小黄花钻出草甸,在微风轻拂下颤颤地张开五片明黄的小花瓣。远处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圆形海子嵌在绿草黄花中,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刚刚被大雨清洗过的蓝天和朵朵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棉絮似的白云倒映其中,既有牧区苍茫雄浑的格调,又有水乡明媚秀丽的色彩。真美!

出景区时已是傍晚,夜幕降临,广袤的草原陷入黑暗。我带着愉悦与惊喜回到车上,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司机问我们有没有吃到羊肉,他满脸遗憾地说:“不吃羊肉怎能算到过辉腾锡勒?”他一边咂嘴一边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一顿可以吃上二斤把子肉。

是呀,来草原,连羊肉都没吃到,虽然回到呼和浩特还可以吃,但终究不是那个味道了。

妈妈本不喜食肉,自然体会不到我这份遗憾。爸爸叹了口气,安慰道,下次再来呗,总有机会的。尽管如此,我心底还是漾起一份深深的惋惜。

忽然听见敲玻璃声,摇下车窗,居然是刚刚那个彪形大汉。我不由得浑身寒毛直竖,无比的惶恐起来。大汉扬了扬握着一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的粗粝大手:“看到你们车灯亮了,要走了吧?还没吃羊肉吧?不吃全羊宴,尝尝羊肉串吧。送你们的,不收钱。欢迎来到辉腾锡勒!”他露出了憨厚淳朴的笑容。

我像受惊的羔羊,还没反应过来,那大汉便递过肉串,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夜幕笼罩下的大草原上。

真是没想到,我既感动又惭愧,吃着喷香的羊肉串,心中五味杂陈。

何涵今:江苏省宜兴高级中学学生

编辑 缪成雅 50297898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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