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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满姻缘,百年恩爱

2019-09-10

今古传奇·人物版 2019年7期
关键词:梁启超公公儿女

在给李蕙仙的信中,梁启超曾得意地说,他们的结合是

“美满姻缘,百年恩爱”。梁启超对王桂荃的文字

记述很少,说她是“我们家庭极重要的人物”

家庭生活看似平常,却反映着一种生活理念。梁启超和两位夫人的相互尊敬和爱戴确保了梁家的安宁、祥和。两位夫人对梁启超的事业鼎力支持,经过多年的生活磨炼和积累,梁启超越来越感觉到家庭欢乐的珍贵。李蕙仙温柔贤惠,与梁启超举案齐眉,她能顾全大局,有着“丈夫有壮别,不作儿女颜”的气概。王桂荃是梁启超的侧室,极善于处理家庭成员的关系,在家中威信颇高。梁启超身体不好,全靠王桂荃精心照料。梁启超出远门,经常会带王桂荃前往。流亡日本时,她日语学得最快,一度成了全家人的翻译。

“家庭环境,件件都令我十二分的愉快”

1889年,16岁的梁启超考中举人。主考官李端棻见他文采超群,风华正茂,当场将自己的堂妹李蕙仙许配给他。1891年,梁启超入京与大他4岁的李蕙仙成婚。

李蕙仙温柔贤淑,婚后与梁启超举案齐眉,生育了3个子女:長女思顺、长子思成和次女思庄。

李蕙仙的陪嫁丫鬟王桂荃,后来做了梁启超的侧室,为他生养了另外6个子女:思永、思忠、思达、思懿、思宁和思礼。王桂荃聪明勤快,1929年梁启超去世后,她独自一人将一众子女培养成才。

梁启超是性情中人,他既不因事业而忽略家庭,也不因家庭而贻误事业。他不以高高在上的家长姿态自居,对妻子儿女平等相待,能够妥善处理各种矛盾;尤其是他脾气平和,用爱心主导情感,所以日常生活和谐而充满了欢乐。梁启超在给孩子们的信中曾说:“你们须知你爹爹是最富于情感的人,对于你们的爱情,十二分热烈。”

梁启超晚年自称:“我关于德行涵养的工夫,自中年来很经些锻炼,现在越发成熟,近于纯任自然了,我有极通达、极健强、极伟大的人生观,无论何种境遇,常常是快乐的,何况家庭环境,件件都令我十二分的愉快。”

对于李蕙仙,梁启超信任、体贴、关怀。他在给李蕙仙的信中曾得意地说,他们的结合是“美满姻缘,百年恩爱”。每次外出,梁启超总要为李蕙仙购买礼品。他曾十分有把握地对大女儿梁思顺说:“汝母所欲得之物,总不外恰克图火锅,淹菜坛子,黄铜烟袋之类,吾与汝母相处二十年,宁不深知耶。”梁启超只要在家居住,就会和李蕙仙夜间长聊。他在给子女的家信中透露:“每晚客散后,与汝母杂谈,动至夜分。”梁启超经常炫耀自己的普通话是李蕙仙所教。

梁启超对王桂荃的文字记述很少,但他对王桂荃的爱恋和依赖绝不少于李蕙仙,尤其在日常起居的生活方面,梁启超离不开王桂荃。护国战争期间由于没有王桂荃在身边,梁启超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几乎天天思念王桂荃。梁启超说她是“我们家庭极重要的人物。她很能伺候我”。

“卿我之患难交,非犹寻常眷属而已”

梁启超的外孙女吴荔明曾在《梁启超和他的儿女们》一书中温馨回忆了两位外祖母,以下为节选:

李蕙仙婆虽出身名门,自幼熟读诗书,家庭生活也较优裕,父亲很宠爱她。但她这宦门闺秀与寒素之家的梁启超结婚后,第二年就随丈夫一起回到老家广东新会县茶坑村。

南方炎热潮湿的天气,加上生活习惯的不同及语言不通,生活上有很大的困难,但李蕙仙婆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悦。她努力适应南方的生活环境,尽力操持家务。

正如公公在《悼言》中说的:“先室李夫人,实贵筑京兆公讳朝仪之季女,累代清门,家学劭茂……启超故贫,濒海乡居,世代耕且读,数亩薄田,举家躬耘获以为恒。夫人以宦族生长北地,嫔炎乡一农家子,日亲井臼操作,未尝有戚容。”

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当时梁启超只身亡命日本,李蕙仙婆带着女儿思顺避难澳门,梁启超的父亲梁宝瑛也带着其他家属一起避居澳门,当时境遇艰险,新会原籍虽然有查搜,但没有酿成大祸。

当时李蕙仙婆在极艰险困难的情况下,代替梁启超服侍老人,抚养幼女,使梁启超很感动,信中不断地表露了感激之情和敬佩之心。梁启超最挂念父亲,信中写道:“大人遭此变惊,必增抑郁,惟赖卿善为慰解,代我曲尽子职而已,卿素知大义,此无待余之言,惟望南天叩托而已。”“卿我之患难交,非犹寻常眷属而已。”从这些信中可见梁启超对父母的孝心和他们这对患难夫妻之间的互敬互爱、互相信任的不寻常的感情。

李蕙仙婆意志坚强,遇事果断,虽然她在澳门时日子过得很孤寂,并在给丈夫的信中透露了自己在家中愁闷,但当她知道梁启超要游历美洲,决定暂缓接眷属去日本时,她能顾全大局。梁启超在《壮别》诗中写道:

丈夫有壮别,不作儿女颜。

风尘孤剑在,湖海一身单。

天下正多事,年华殊未阑。

高楼一挥手,来去我何难。

这种气概和心情的背后包含着妻子的理解和支持。

我唱君和,我揄君扬

李蕙仙婆富于同情心,是一位很仗义的女子,1899年,梁启超接她们母女去日本时,她还带去娘家的亲戚和小孩,并一直扶养接济他们。从日本回国后,住在天津时,也抚养了很多梁家和李家亲戚的孩子,如七公梁启雄(梁启超的七弟)和三姑婆(梁启超的妹妹)都是由李蕙仙婆接济上学,并长年住在梁启超家。

据三舅妈(梁思永妻子李福曼)回忆,当年在家吃饭时,除了梁家几个较小的孩子不上桌吃饭,每天都有一大桌人吃饭,大多是亲戚寄养在这里的孩子。天津家中吃饭也很自由,公公坐在中间,必等人都到齐后,由他先拿起筷子才能开始吃,他在饭桌上天南海北不停地讲。谁先吃完饭可以先走,有时公公和婆吃得慢,最后只剩他们两人,也毫不介意,他仍和婆兴致勃勃地聊天。谁吃完了离开桌子,又过一会再回来吃些菜,都不会受到任何干涉,因此,全家把吃饭时间也看做是每天团聚交流感情的好时光,既可饱餐一顿,又可聆听公公有趣的谈话,每到此时大家都无拘无束地围坐在一起,十分高兴。

1924年春,李蕙仙婆的乳腺癌复发,癌细胞扩散后和血管相连无法动手术。为了给她治病,全家从天津搬到北京。虽然病痛难忍,但李蕙仙婆仍很能自持。当时思成、思永两位舅舅正准备出国留学,恋恋不想成行,李蕙仙婆叫他们放心地去,并说自己的病不要紧,能等待他们回来,谁知这竟是她与爱子的诀别,李蕙仙婆终因病情严重医治无效,于1924年9月13日病逝。

李蕙仙婆和公公共同生活了33年,终年55岁。公公在当年《晨报》纪念增刊所写《苦痛中的小玩意》一文里,自述了他的苦痛情形:“我今年受环境的酷待,情绪十分无俚,我的夫人从灯节起卧病半年,到中秋日奄然化去,他的病极人间未有之痛苦,自初发时医生便已宣告不治,半年以来,耳所触的,只有病人的呻吟,目所接的,只有儿女的涕泪……哎,哀乐之感,凡在有情,其誰能免?平日意态活泼兴会淋漓的我,这回也嗒然气尽了。”

李蕙仙婆去世后,梁启超曾纪念道:“我德有厥,君实匡之;我生多难,君挟将之;我有疑事,君榷君商;我有赏心,君写君藏;我有幽忧,君燠便康;我老于外,君煦使忘;我唱君和,我揄君扬。”

梁家“极重要的人物”

王桂荃婆的身世很悲惨,4岁时不幸父亲猝死,继母虐待她,她从4岁到10岁被人转卖了四次做丫头。最后随李蕙仙来到梁家,那时她已十几岁,梁启超才给取了个大名,叫桂荃。1903年,18岁的她在李蕙仙的主张下和梁启超结了婚。

王桂荃既是李蕙仙的得力助手,又是她各项意图的忠实执行者,也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并负责家务方面对外联系。她负担着一大家人的饮食起居,用慈母的心照顾着孩子们。她同样也很理解公公的事业,为了使公公专心工作,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使得家庭和睦安定。

梁思成曾称王桂荃是“不寻常的女人”,他虽非王桂荃亲生,但对她感情很深,总是亲切地叫她“娘”。梁思成回忆说:“我小时候很淘气,有一次考试成绩落在弟弟思永后面,我妈气急了,用鸡毛掸捆上铁丝抽我,娘吓坏了,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用身子护着我。我妈正在火头上,一下子收不住,一鞭一鞭地抽在娘身上。我吓得大哭。事后娘搂着我温和地说:‘成龙上天,成蛇钻草,你看哪样好?不怕笨,就怕懒。人家学一遍,我学十遍。马马虎虎不刻苦读书将来一事无成。看你爹很有学问,还不停地读书。’她这些朴素的语言我记了一辈子。从那以后我再不敢马马虎虎了。”

王桂荃对梁启超很崇拜,对其帮助也很大。1915年,《异哉所谓国体论者》一文发表后,袁世凯派出很多特务,想暗杀梁启超。为了到云南与蔡锷合作,梁启超带着王桂荃和两个孩子,从天津到上海。他们的住处周围有很多特务,王桂荃便在那样的条件下,主持家务和对外联系,协助梁启超。

全家感情凝聚的核心

全国解放后,断绝音讯8年的五姨一家和八舅也从美国回国。婆的儿女们大多在北京工作,她把天津老家的房子卖掉,在北京西单手帕胡同买了一座小四合院。每逢节假日儿孙们都聚集在婆的身边,尽情享受着合家团聚的欢乐和幸福。

婆的性格坚强,富有独立性,1929年公公去世,没留多少遗产,儿女们大多还在读书,经济上还不独立,八舅思礼才5岁,是婆苦心把家维持下来,继续把儿女都培养成才,并想方设法把八舅送去美国深造。在我的印象中,婆从来也没有发愁的时候,她总是勇敢地迎接生活的磨难和考验。

婆也很幽默,这是和公公长期相处形成的性格,常讲笑话和各种故事给孙子们听。当年二舅思成学建筑,三舅思永学考古,四舅思忠学军事。她曾经非常风趣又得意地对别人说:“我这几个儿子真有趣,思成盖房子,思忠炸房子,房子垮了埋在地里,思永又去挖房子。”

婆很谦逊,善于处理家内外的人际关系,人们都和她相处得很好。在家里她把自己的爱给了每一个子女,注意教育孩子们互相爱护,她非常注意“一碗水端平”,她对家人从不无端地发脾气,或伤害别人。她是全家感情凝聚的核心。

1968年,婆离开了人间,留给儿孙们无限的悲伤,大家怀念她不仅因她是大家的慈母,正如二舅思成所说:“她是一个头脑清醒,有见地,有才能,既富有感情又十分理智的善良的人……”公公事业成功的背后有婆的功劳。

(责编/袁栋梁 责校/陈小婷 来源/《梁启超和他的儿女们》,吴荔明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走进梁启超的家庭生活》,李喜所/文,《天津日报》2007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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