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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
——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2019-09-10王江波

商业研究 2019年8期
关键词:城镇化率生产性服务业

王江波

(1.深圳大学 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广东 深圳 518060;2.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深圳 518055)

内容提要:基于城镇化理论和产业经济理论的借鉴,本文利用中国2008-2017年省级面板数据分析中国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之间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较强的U型关系,拐点在城镇化率为68.4%;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线性正相关关系,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存在较明显的倒U型关系,拐点在城镇化率为48%,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水平随城镇化进程大大高于生活性服务业。从整体上看,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存在一定的线性正相关性,服务业具有一定的集聚化趋势,这也印证了服务业结构存在向生产性服务业为主的现代服务业结构演变的规律。结合服务业空间分布趋势,应以城镇化为基础,合理引导各类服务业在空间上有序集聚和分散。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城镇化率和城镇人口数量分别由1978年的17.9%和1.7亿人次增加到了2017年的58.5%和8亿人次,离国家“十三五”规划设定的60%的城镇化率目标值已经很近。尽管中国的城镇化率较高,但其市服务业的发展能否承担这么多城镇人口却值得商酌。2014年国家颁布的《国家新型城镇化2014-2020》提出城镇化要走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之路,重点是解决好三个“一亿人”工程。毋庸置疑,城镇化既是中国未来提高内需、振兴消费的关键,也是中国产业结构优化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发力点。合理的城镇化将积极促进产业优化布局、提高各类产业协同发展。

关于城镇化对产业布局的影响,吴学花和杨蕙馨(2004)的研究发现中国制造业在城镇化过程中呈现出集聚发展趋势,且集聚倾向在东部发达地区表现尤为明显[1];贺灿飞和谢秀珍(2006)发现中国制造业在20世纪80年代呈现分散布局特点,而90年代以来制造业集聚倾向越发明显,各省制造业呈现专业化集聚倾向[2];Kolko(2010)认为城市化有利于服务业集聚发展[3];张晓平和孙磊(2012)发现制造业集聚表现出较强的行业差异性,高技术产业倾向于城区集中布局,污染性产业和资源型成产业郊区化布局明显,且工业园区集聚特征比较明显[4];Michaels等(2012)认为城市化有利于产业集聚,新兴产业间的协同集聚有利于国家经济转型升级[5];蓝庆新和陈超凡(2013)发现中国新型城镇化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显著提升效应[6];张婷麟和孙斌栋(2014)发现发达城市制造业生产环节逐渐由中心城区向外围郊区转移,但其总部和研发中心依然布局中心城区[7];陈曦等(2015)发现城镇化与制造业空间分布呈现倒U型关系,且这种倒U型关系在劳动、资本与技术等密集型制造业中存在较强的异质性,进而印证了制造业内部结构向资本技术密集型转变的基本规律[8];关兴良等(2016)发现资源、要素、人口和产业大量向东部发达地区集聚,带来了人口与产业不协调、经济与资源环境承载力不协调问题,未来城镇化的重点推进产业西进和人口东移[9];贺天津和郑春(2018)发现城镇化与公共性服务业协调度越高,城镇居民幸福感会显著增强[10]。

目前,中国城镇化呈现“东高西低”空间分布格局,人口迁移方向朝“向海型”的省际流动较为活跃,服务业得益于城镇化的驱动作用已经超过了第二产业[11]。城镇化对服务业发展的影响具有门槛效应,只有城镇化程度超过给定的门槛值后才会对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产生显著正相关[12],城镇化的发展要让生活在城镇的居民更好享受到城镇的福利,其中居民生活性服务业功能的完善与城镇化的匹配尤为重要[13]。立足于城镇化与产业布局理论,本文重点研究城镇化进程对中国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影响。随着经济的发展,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绝对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会随着城镇化的不同发展阶段呈现出不同的发展特征。探讨城镇化进程中的服务业空间分布规律、特点和趋势有助于把脉服务业发展方向,因地制宜推行与城镇化进程相匹配的服务业发展政策,也能够为城镇化建设、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提供理论依据,对于实现中国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具有十分重要的经济社会意义。

二、研究假设与研究设计的提出

(一)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的空间分布

生产性服务业主要为第一、第二产业,尤其是制造业提供服务的中间投入品行业,它是产业不断分工深化而独立出来的新兴产业,广泛渗透于生产制造的上中下游环节,是现代农业、先进制造业提高竞争力的关键举措之一。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业已经成为各行业发展速度最快的部门,甚至成为主导产业和支柱产业。城镇化发展的早期主要依靠实物投入,有形生产要素占据主导地位,此时城镇化发展主要表现为数量、外延式的扩张,对生产性服务业需求不高,很多生产服务环节还内化于企业的生产制造过程,未能专业化、社会化和市场化,生产性服务业的粘合剂功能未能有效发挥。城镇化发展到一定阶段,由于要素成本上升、资源环境约束趋紧,城镇化发展由外延式扩张走向内涵式发展,城镇由生产制造功能为主转向服务管理功能为主,内涵式的城镇化增加了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市场需求,产业分工的扩大和深化让越来越多的生产性服务业走向专业化、外包化和市场化。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深,生产性服务业必然会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城镇化将推动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越来越集中。后工业化阶段的区域经济增长将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的现代服务业为驱动力,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所需的高级生产要素越来越向核心区域收敛和集中,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经验表明,生产性服务业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深入越来越集中在大都市、中心城区,在我国生产性服务业加速向一线二线城市集聚。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1: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存在非线性关系,且城镇化越高区域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中越明显。

(二)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的空间分布

生活是人类各种行为最终的归宿点,生产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生产力要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生活性服务业在中国发展前景广阔。生活性服务业是直接向居民提供生活消费产品和服务,主要解决居民的生活性需求。无论在城镇化的初级阶段还是在成熟阶段,生活性服务业与城镇化发展荣辱与共、共生共荣,但在城镇化发展的不同阶段上侧重点有所不同。城镇化初级阶段,生活性服务业主要侧重于住宿餐饮消费等传统服务业;城镇化高级阶段,生活性服务业主要侧重于保健、休闲、家政服务业等新兴领域。相比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技术知识密集度不高,市场进入门槛较低,生产与消费的不可分性,服务生产者和消费者更多需要面对面提供。生活性服务业需要追随人口分布而布局,而城镇化最典型的特征是人口不断汇聚城镇,造成人口空间分布非匀质性,城镇化的提高将会提高生活性服务业占比,增加生活性服务业的空间集中程度。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2: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与城镇化进程密切正相关,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呈现集聚现象。

(三)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的空间分布

公共服务业是一个与私人服务业相对应的概念,带有一定非竞争性或非排他性,具有准公共产品的特点。公共服务业不仅对直接接受消费的个人产生益处,而且还具有较强的正外溢性,此类服务业往往是政府利用公共权力或公共资源积极介入,如教育、医疗、公共管理等领域。城镇化发展的早期阶段遵循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发展理念,经济发展区域差距、个人收入分配差距日益扩大,表现在公共服务业上也是越来越集中于少数经济发达区域,公共服务业的空间分布将表现为日益集中的现象。城镇化发展进入一定阶段之后,社会公平、公正的表达诉求日益强烈,不同区域不能因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而接受非均等的基本公共服务,社会出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运动,政府出于区域协调、社会公平等考虑,逐步通过财政转移支付、税收等政策手段加大对欠发达地区公共服务业援助力度,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将由集中走向分散。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3: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与城镇化进程呈现先集中后分散的特点。

(四)城镇化与服务业的空间分布

服务业是由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构成的,服务业空间分布同内部各行业的空间演化规律高度相关,生产性服务业随城镇化进程呈现加速集聚趋势,生活性服务业随城镇化呈现一定的集聚趋势,而公共服务业随城镇化进程呈现先集聚后分散的趋势。所以,服务业空间分布规律到底如何分布,最终取决于内部各行业集聚与分散的力量对比以及各自在服务业中所占比重的大小。随着经济和城镇化进程的深入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在整个服务业中所占比重会越来越高,现代服务业发展更多依靠生产服务型生产资料而非实物型生产资料,生产性服务业在现代服务业中的中间投入和总投入份额越来越高,推动着服务业自我增强机制的形成,使服务业不再完全成为农业、工业的配角产业。生产性服务业深嵌于服务业,会延伸服务业产业链条和价值链条,进一步提高服务业生产率、附加值率和利润率,推动服务业转型升级。所以,生产性服务业未来在服务业内部占比越来越高,而生产性服务业呈现加速集聚趋势,内部集聚的向心力已经超过服务业集聚之间的离心力。因此,基于生产性服务业在城镇化进程中的空间演化规律和未来发展方向,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4:服务业空间分布会随城镇化进程呈现集聚发展趋势。

(五)研究设计

本文构建计量研究模型,分析城镇化对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影响。为准确反映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的非线性关系,引入城镇化的平方项进入计量模型,考虑到经济活动的连续性和惯性,本文将被解释变量服务业空间分布滞后一期引入模型,变成动态面板模型,这不仅能够捕捉服务业空间分布的长期动态效应,而且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还可作为模型其他解释变量的代理变量,可以克服模型遗漏重要解释变量问题,故最终模型表述如下:

(1)

其中i和t分别表示区域和时间,serviceit表示服务业空间分布,是被解释变量;urbanit表示城镇化,是核心解释变量;controlit是一系列控制变量集合,包括市场化程度、人力资本、交通基础设施和对外开放等;uit是随机扰动项。

服务业空间分布(service),本文采用各省份服务业就业人数占全国服务业就业人数比例表示,占比越高表示空间分布越集中。另外,为反映服务业内部各子行业空间分布情况,借鉴袁志刚和高虹(2015)[14]观点将服务业分为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①。

本文以service1、service2和service3分别作为衡量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和公共性服务业的变量指标,分别以各省份生产性服务业就业人数占全国生产性服务业就业人数之比、以各省份生活性服务业就业人数占全国生活性服务业就业人数之比,与以各省份公共服务业就业人数占全国公共服务业就业人数之比作为度量标准。

城镇化(urban)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基于数据资料的可得性和完整性,本文选取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城镇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来反映。

控制变量(control)包括:

(2)人力资本(human),它不仅取决于劳动力数量,而且也取决于劳动力质量,通过考察各个学习层次对劳动力素质影响,借鉴刘志迎和陈侠飞(2015)[15]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来反映人力资本,公式如下:

人力资本(Human)=6h1+9h2+12h3+16h4

(2)

其中h1代表6岁及以上小学文化程度人口所占总人口比重,h2代表6岁及以上初中文化程度人口比重,h3代表6岁及以上高中文化程度人口比重,h4代表6岁及以上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人口比重,服务业各行业人力资本差异化明显,不同行业受到人力资本的影响各不相同。

(3)政府支出(expenditure),采用财政支出占GDP的比例来表示政府掌握资源的多寡。随着中国经济渐入服务化,各地政府纷纷意识到服务业的地位和作用,政府支出能反映政府拥有资源和干预经济运行能力,政府支出对服务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4)对外开放(open),采用各省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重来反映,产业经济理论表明开放水平对产业布局产生重要影响。

(5)交通基础设施(infrastruture),采用每平方公里交通里程数综合反映,公式=(铁路营业里程+等级公路线路里程+内河航道里程)÷区域面积,交通基础设施能够改善区域投资环境,提高产业发展层次发挥重要影响。

(6)信息化水平(information),信息化能反映基础设施软实力水平,借鉴宣烨和余泳泽(2014)[16]采用人均邮电量代理,并经对数化处理。信息化水平能反映交易成本和效率,高信息化区域能够吸引较多企业投资,进而对产业布局产生重要影响。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图1 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 图2 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

(六)数据来源和描述性统计

本文样本统计期间为2008-2017年,选择中国大陆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作为样本,考察城镇化对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影响,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经网数据库、各省统计年鉴,文中大部分变量采用的是相对指标,无须对变量进行价格平减化处理,只有人均邮电量进行了价格平减化处理,基期为2008年,各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

(七)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相关图

为考察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的相关性,本文绘制了二者的散点图,图1是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相关图,从中大致可以看到二者呈现正相关性。当城镇化率超过一定水平时,生产性服务业地理集中度不断上升。图2是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相关图,可以看到随着城镇化率的提高,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也日益提高,城镇化促进了生活性服务业的发展。图3是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相关图,可以看到二者呈现非线性关系,在临界值内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正相关关系,随着城镇化率的提高,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也日益提高,一旦超过临界点,城镇化将会抑制公共服务业空间集中。图4是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相关图,可以看到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正相关关系。在以上初步判断基础上,下文使用计量模型验证二者关系。

图3 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 图4 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

表2 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实证结果

注:括号内为t值,其中AR(1)、AR(2)、Sargan test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下同。

三、实证结果分析

由于解释变量中含有因变量的滞后一期,采用静态面板回归方法FE或者OLS会导致模型的偏倚性,得出的结论不具有可靠性。为控制模型的内生性问题和逆向因果关系,本文拟采用GMM进行估计,Arellano和Bond在1991年提出差分矩估计方法DIF-GMM[17],Blundell和Bond在1998年提出系统矩估计方法SYS-GMM[18]。相对DIF-GMM,SYS-GMM优点更明显,它能同时估计差分方程和水平方程,利用到更多样本信息,估计结果更为有效。因此,本文拟采用SYS-GMM方法估计。

(一)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的空间分布

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显著的非线性关系(见表2)。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与城镇化之间是一条开口向下的二次曲线,求得的拐点为68.4%,也即城镇化率低于68.4%,生产性服务业随城镇化进程呈现分散空间分布,当城镇化率超过68.4%,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越来越集中,且这种集聚态势呈现加速特点,甚至是城镇化过程结束,生产性服务业依然呈现空间集聚态势;尽管2020年国家能达到“十三五”规划设定60%的城镇化率目标值,但生产性服务业也未能呈现空间集聚态势,还是以分散型空间分布为主。

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差距较大,形成了多元化梯度型城镇化阶段,自2014年伊始,中国城镇化已经超过50%,但各省区发展极为不平衡。北京、天津、上海城镇化已经超过80%,进入后城市化阶段,江苏、浙江、广东、辽宁等省份城镇化率超过60%,贵州、西藏等地城镇化率还不到40%,城镇化存在显著差异性。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水平要与城镇化相适应,集聚滞后或超前于城镇化,都将带来严重的经济社会问题。城镇化较高地区,应该积极推进集聚发展战略,而城镇化较低区域,不宜过早推行集聚发展战略。根据拐点,我国目前只有城镇化率较高地区适宜推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战略,其他大部分地区不宜过早推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原因在于城镇化条件还不具备和满足。我国当前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均纷纷提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战略,寄希望加快建立现代服务业进入服务经济时代,殊不知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是有条件的,要根据当地的城镇化来决定,尤其对经济欠发达地区而言,更是审慎决策,否则很有可能带来“形聚而实散”的资源无序浪费。

就控制变量来说,市场化改革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在1%显著性水平下呈现正相关关系,表明市场化改革的推进有利于提高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人力资本在1%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人力资本的提高不利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生产性服务业多是以人力资本密集型的服务业为主,一般来说生产性服务业是人力资本密集型的,随着人力资本的增加而增加,出现负相关情况很可能是由于所选择的样本中的受过高等教育人口比例过小所导致的。进出口在1%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表明对外开放越活跃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优势更明显,越能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或增加服务贸易,从而强化该区域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提高在全国空间分布中的比重;政府支出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主要受到市场因素影响,政府干预对其影响不显著,未来在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中更应该强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遵循市场规律;基础设施在10%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表明基础设施发展促使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布局分散;信息化在5%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信息化促进了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信息化建设水平反映了一个区域经济软实力,信息化水平提高促使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中布局以便共享便捷的信息化网络,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效率。

(二)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实证结果

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显著的线性关系,但非线性关系不显著(见表3)。由表3可知城镇化促进了生活性服务业空间集中布局,但这种集聚效应远远小于城镇化对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中布局的影响(0.0105<0.1947),表明随着城镇化的推进,生产性服务业相比生活性服务业更加呈现出快速集聚趋势,因为生产性服务业属于高知识密集型行业,需要布局在经济活跃、教育资源丰富、创新能力强的区域,因此高等级城市往往是生产性服务业集中布局所在地,比如伦敦、纽约的金融产业集聚,北京中关村的IT产业集聚,杭州的电子商务产业集聚;对比之下,生活性服务业多提供传统服务活动,对知识、技术、人才要求不高,生活性服务业的市场需求是差异化、个性化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较弱。因此,相对于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技术知识密集度不高,市场进入门槛较低,生产与消费的不可分性,服务生产者和消费者更多需要面对面提供。因此,生活性服务业需要追随人口分布而布局。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生活性服务业呈现有限的集中分布,因此,集聚程度较弱。从2014年至2017年间,中国的城镇化率已经超过了50%,根据城镇化进程诺萨姆曲线,其城镇化将进入减速增长阶段。我国生活性服务业也必将跟随城镇化进程特点呈现有限集中的空间格局,本文假设2得到证实。

表3 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实证结果

表4 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实证结果

(三)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实证结果

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呈现显著的非线性关系(见表4)。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之间是一条开口向下的二次曲线,求出拐点为48%,当城镇化率低于48%,公共服务业趋于集中布局,当城镇化率超过48%时,公共服务业逐渐转向分散布局,这主要因为:第一,在城镇化初级阶段,经济增长遵循效率优先,不平衡增长占据主导地位,公共服务业仅仅在部分地区得到发展,此时空间分布较为集中;当城镇化进入一定阶段,经济增长逐渐把公平置于较高地位,平衡、协调增长渐入主流,收入分配差距逐渐得到缓解,初始公共服务业落后地区逐渐得到发展,期间政府等公共部门通过财政转移支付、税收、补贴等政策手段加大对老、少、边、穷地区扶持力度,欠发达区域的公共性服务业得到发展。世界上发达国家和地区也经历了这样历程,从2007年党的十七大到2017年党的十九大,都提出要促进省级区域协调发展,引导要素跨区域的流动优化配置,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注重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也明确要加快对革命老区、民族地区、边疆地区和贫困地区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经过多年努力,公共服务均等化已经取得明显成效,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事业同经济发展不同步问题,公共服务业由此也逐渐分散布局,未来我国需要进一步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遵循公共服务业空间演化规律,加快和粤港澳大湾区与雄安新区等国家级重大战略区的有效衔接,建立同城镇化相匹配的公共服务业空间格局。2017年我国城镇化率为58.5%,大部分地区适宜推行公共服务业分散布局。本文假设3得到证实。

表5 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的实证结果

(四)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实证结果

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在线性关系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在二次项关系下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见表5),表明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存在显著线性关系,从表5的模型1可得,城镇化每深入一个百分点,服务业空间集聚将会增加0.0054814个百分点,服务业内部集聚力超过了分散力,主要原因在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特点及其在整个服务业份额中所占比重逐步提高的结果。前面的分析可知城镇化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系数为0.1947356,而城镇化的公共服务业集聚系数为-0.033773,随着生产性服务业在整体服务业中所占比重的提高,故城镇化的服务业空间分布结果为集聚效应。因此,本文假设4得到验证,只不过城镇化所引起的服务业空间集聚增加幅度较为有限。

四、结论和政策建议

通过对2008-2017年中国省域面板数据的分析,本文发现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紧密相关。(1)城镇化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存在U型关系,当城镇化率超过68.4%,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加速集聚态势,导致驱动城镇化发展的动力机制由粗放外延型转向集约内涵型;(2)城镇化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存在显著的线性正相关关系,随着城镇化进程的继续,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有限的集聚态势,但这种集聚效应相比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效应远远要低;(3)城镇化与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倒U型关系,当城镇化率超过48%时,公共服务业空间分布呈现由集中走向分散,这是源于城镇化发展阶段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所致;(4)城镇化与服务业空间分布之间存在一定的线性正相关关系,服务业有一定的集聚化趋势,主要原因在于生产性服务业空间分布特点及其在整个服务业份额中所占比重逐步提高的结果,这也印证了服务业结构存在向生产性服务业为主的现代服务业结构演变规律。

政策建议:

第一,要充分认识到城镇化过程中服务业内部各行业的差别化空间演化规律。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规律表现最为明显,生活性服务业集聚程度其次,公共服务业聚集规律呈现由集中到分散布局,这是由服务业各行业特性所决定的。整体上来看,服务业空间分布随城镇化呈现集聚趋势,这也反映了服务业发展将由传统服务业逐步演进到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的现代服务业体系。

第二,以城镇化为基础,合理引导服务业在空间上有序集聚和分散。当前,很多地方为促进服务业发展,纷纷实施服务业集聚区发展策略,寄希望通过集聚推动服务业发展,甚至有些经济欠发达区域也规划了较多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区,服务业发展存在“攀比、追高、同质化”。各地需要在城镇化基础上合理集聚、有序集聚。(1)根据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规律: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城镇化率较高区域可以也应该积极推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以便充分发挥其集聚效应,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城镇化率较低区域仍然不宜过度推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战略,不宜超越城镇化过度实施其集聚发展,不具备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地区应该加强区域间经济联系,充分利用发达地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外溢和辐射效应,发挥区域与区域的交互作用,推进区域间形成良性的竞争合作关系;(2)根据公共服务业集聚规律,城镇化较高地区适宜推行公共服务业分散布局,以便更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我国当前城镇化率已经超过公共服务业集聚拐点,应该大范围提倡和实施公共服务业分散布局策略,缩小区域间社会事业差距,共享经济发展成果;(3)至于生活性服务业空间分布,应该根据城镇化进程适度集聚发展,未来需要提升生活服务业品质更好满足人民群众的差异化、个性化的生活需求。

第三,破除阻碍城镇化进程的体制性障碍,发挥城镇化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功能。2014年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53.77%,而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仅为36%,同期发达国家城镇化率为80%,同类发展中国家城镇化率为60%,因此我国城镇化率有很大发展空间。要大力破除阻碍城镇化发展的户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土地制度和财税金融制度,实现生产要素在城乡、区域间的自由流动,发挥市场在城镇化中的决定性资源配置作用,以及更好发挥政府在提供公共服务和营造制度环境等方面的职能。而服务业是城镇的产业,城镇化将催生服务业及其结构内部的发展。根据服务业内部各产业集聚规律,建立与城镇化相适应的服务业空间分布格局,以便更好发挥城镇化的产业结构空间优化功能。

注释:

① 生产性服务业、生活性服务业与公共性服务业的分类如下:其中生产性服务业主要包含交通运输、仓储及邮政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金融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与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生活性服务业包括批发和零售业,住宿、餐饮业,房地产业,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公共服务业包括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以及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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