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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时光

2019-09-10尹希东

中国工人 2019年11期
关键词:会战荒原信件

尹希东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刚来到黄河入海口荒原深处的石油作业队工作时,由于初次远离家乡,就十分想家。

石油作业队里唯一的通讯工具就是一部摇把子电话,只是内部使用,与外面的世界还不相通。想念家乡亲人时,倾诉心中情感的唯一方式就是写信、寄信。那时,石油人喊着铁人王进喜的口号一年四季搞大会战、小会战,平时工休的时候除了打打扑克、喝酒、吹牛、聊天之外没有什么业余文化生活,于是大部分业余时间就成了写信的时间。石油作业队里的条件非常简陋,几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除了几张单人铁床外,连张桌子都没有,写信时,就一个个趴在床上或在自己所带的小木箱子上写。后来,有的工友就焊了小铁桌子,这才算有了写信的地方。平时只要看到有人趴在小铁桌前,那一定是在写信了。

那时,一个月写两三封信是常事,一年下来,几乎每个人收到或发出去的都有厚厚一摞,而收到的信看过后也大都保管在小木箱或小皮箱子里。

由于地处特殊的荒原环境,石油人邮寄信件很不方便,我每次寄信时都要跑到十几里路远的一个叫黄河口孤岛基地的邮局去寄。买一枚8分钱的邮票,用浆糊细细地粘,生怕邮票掉了邮不到家。负责邮件的是一个老头,每当看到我邮信时,就问道:“又想家了?”我点点头。“小伙子,时间长了就不想家了,信,我会赶快办理,回去等着家里回信吧。

信寄走后,我就夜里梦里地盼着来信,等不到信时,或是跑到邮局问,或是一个人跑到黄河大堤上去眼睁睁地朝家乡的方向望,信邮到了吗?爹娘为什么还不回信呢?是忙还是有别的事情?坐在黄河堤上咬着野草的枝茎胡思乱想一番。那时,石油单位零零星星地分散在荒原的各个角落,邮局工作人员少,路也不好走,邮递员根本跑不过来,若要及时看到来信,单位就得派人到邮局去取。信,成为了每天最念想的精神寄托。

当从井场上下了班后,工衣也来不及换就跑到队部。当看到队部里放着信件时,惊喜之情油然而生。惊喜过后,却是别人的信,就有些失落,但替工友高兴,止不住喊一声:某某,家里來信了。

在荒原上,最难耐的就是等信,当遇到连续阴雨天或是雪天时,就觉得广袤无际的荒原更加孤独、寂寞和空旷。等信,成为了亲人间相互牵挂的一种方式。这个时候,心里头就期盼着什么时候能通上长途电话,在遥远的荒原里也能随时听到亲人的话语。除了信之外,倘若遇到紧急事情,就到邮局发封电报,由于电报价钱贵,尽量少写字,有时三五个字,最多也就十来个字,事情大体表述明白就行。记得那年秋天孩子出生时,我收到了妹妹发来的加急电报,叫我回家一趟。那时石油指挥部正在搞会战,等会战结束后,我才踏上了回家的路,等回到家孩子已经满月了。在荒原里,若遇有朋友、老乡办喜事时,远的就写挂号信,近一些的就靠相互传口信、捎口信。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信件到现在我还保留着,那些信件就是历史的见证,见证着石油人的创业史,见证着一个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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