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而散文诗选
2019-09-10朵而
暴风雨·见证者
还没细想,天就下沉了。
雨,密集,迅猛。
雷電历来不按常理出牌,在更大张力面前,固有的静美转瞬即逝。随之取代的针芒呈倒海之势,任何角度都在显露锋利和剔透。
席卷而来的黑,更像一把猎枪,旷野中无数次举起、命中、倒地。镜头外,被岁月深藏、被废墟掩盖赞美过的虚词随之呼出,并借助风雨渐入佳境。
如此看来,之前积淀的所有,预谋已久。
在荒芜里游弋
有风。
月亮拔得很高,深匿于树冠的鸟类,接受着周遭变暗的事物,隐忍过多之后,尘世仿佛总会敲到一种痛点,并在略沉于灰蒙的荒野里,告慰已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有时站着,寂静就会趁机潜入,像具备某种幸或不幸,所有镇定只为掩盖而存在。
有时坐下来,更多密集的事物停留在脉络起伏地带,久久不散。我想,它们定是在研究一个人,如何瞬间失去重要的那部分记忆的。
偶尔躺下来,感受到一片燃烧的海,消失很久的人会走来,眼里闪着光。那些暗处的声音也被感染,并趋于一种宁静。像月亮被树荫抚摸后留在那浅浅的痕。
他与夜并排躺着,泛出点点清光,黑暗被再次点燃,露出一条更为广域的河流,在生离之间迂回。
夜又深了些,继水的清冷之后,乌鸦突然叫唤起来。
他清瘦的身体便慢慢转过来,说:
那是斑鸠。
看得见的声音
从一种辨识度上获取的密码,轻盈而讨巧,像善变的唇,一边是爱在作祟,另一边有黑暗佐证的痕迹。
在一种卷曲上舒展,听力惧怕寂静,为一坛酒痴醉的人,未必走失抑扬顿挫,旦角远去的背影,是念想在纯粹中挺身而出。
由一种跳跃带动山水,远古近在咫尺,体内涌动的热是一个个符号,即便驾驭着它们,也无法解释忧伤为何无时不刻相随。
又一颗陨落的星,击中一种柔软,波及的壮阔在一种蓝里渗透,我看到光年轻而澎湃,漫步而来。
天空中布满河流的声音。
另一种黑无所畏惧
姐姐,寒风呼啸着卷土重来,夜色下我们与受伤的梧桐站成一排,无所畏惧。
往事又一摞被淡忘或者焚烧,更多悲凉便顺着额头淌下,紧贴弦音把书本装订起来的人,数度遗漏了针脚。
只要活着,串联微光的线头可以打开自己,为死亡重设一种注解。没有更具体的描述用于长短句,唯有页码在寂静中依然顽固,转换着黑白。
那轮弯月触手可及,庭院长满隐喻,只是滴落的晨露比昨日更轻,并在眉骨间长出翅膀。
姐姐,除了这黑色羽毛,我们身上已留不住一丝痕迹,令彼此隐隐作痛。
雨中蝶
以为听见寂静的声音,看到花开,便是好的。
细辨雨后聚集的众多细微,才知晓这些年太多藤蔓需要梳理,深藏于枝节末端,且一次次
打开身体又颓谢的,早就不是单个的花蕊了。
耳边,又时不时出现另外一种声音,跳跃着前行,像一只蝴蝶的呼喊,又像是雨滴落在瓦片上弹出的那种浑圆。它们从圆润滑向静默,最后渐渐消失在更空寂处。
没有刻意去想你走了多久,每次流浪猫回头,才发现你的眼睛长在它们身上,对我
目光冷峻。
我能忍住的,是一声叹息。
另一头,蔷薇花,开了。
物之语
一株年前凋零的植物,重新冒出新芽,并在雨季以倒立方式浓郁着视线,美好事物能维持多久,轮回多少次才完全消失,认知上,逻辑本身便是一把利剑指向揣摩者。
春天即便风向再唐突,就辨识度而言,具备随时被篡改命数的特性,或许经历过真正死亡,才明白雨滴比羽毛还轻,推慢镜头,手拿玫瑰的人被密集的毒刺中要害,经受煎熬。
霍金时代,作为凡人你我活在其中并表现得中规中矩,天暗下来,小动物们在外游荡不肯回家,当队伍中的它停下脚步一再凝视,生活这个巨大漩涡,里面挣扎着的那些碎片,突然急转,来了个措手不及。
|作者简介|
朵而(吴雅弟),70后,企业管理,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国内重要刊物,入选多种年度选本,有诗歌被译成英文,著有诗集《黑琴键》,获上海国际诗歌节大赛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