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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融合·创新·共享

2019-09-10

小城镇建设 2019年12期
关键词:村落空间传统

主题一:传统村落的发展阶段与存在问题

李华东

中国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组成员,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学报》特邀编辑,《中国建筑文化遗产》杂志编委

当前村落面临的问题主要表现在家庭伦理瓦解、代际伦理失衡、养老困难、婚姻圈解体,熟人社会的舆论失去了制约人们行为的作用,乡规民俗几近崩溃、人际情感日趋疏远,公共文化生活难以维系等方面。我认为,文化的衰落是乡村最深刻的衰落,文化的贫穷是乡村最根本的贫穷,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可追溯到文化。积极发挥优秀文化基因在当代社会建设中的作用,是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主要目的。应警惕两种观念:一是“守旧”,漠视村落发展变化的必然,盲目强调“修旧如旧”、追求“原汁原味”;二是“忘本”,抛弃优秀传统,胡乱模仿外来因素进行“创造”。应避免以工业时代的、西方的、城市的观点理解我们的“本”,避免以外来的内容、主观的标准、畸形的标准、低劣的手法、粗陋的品味、娇奢的态度对待生活。应在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创造新时代的乡村文化,让传统在不断发展中焕发新的生机。

陈晓华

安徽建筑大学“乡村规划省级教学团队”负责人、教授,安徽省城镇化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会员,中国地理学会会员,安徽省城市规划学会理事

具有悠久历史、极高研究价值的徽州传统村落也面临着诸如历史建筑损毁较严重、村庄环境问题突出,非遗文化传承后继乏人、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相关主体之间存在利益冲突等问题的挑战。村落空废化是徽州传统村落保护发展所面临的较为严峻的问题之一,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功能性衰退。当前,中国进入了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全面转型的加速期,城乡人口流动频繁、城乡文化交融活跃、经濟结构调整加快,导致乡村地区功能空间失衡、生态空间破碎、生产空间蚕食等一系列问题,许多传统村落功能出现衰退甚至消失。另一方面是物质性衰败。近年,随着传统村落保护的持续高涨,传统村落的保护利用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但由于缺乏相关保护经验,使得目前的保护方式过于单一,许多村落还出现了“换血式”乡村改造,村落特色缺失,致使大部分村落功能出现雷同。蕴含在传统村落中的传统文化基因逐渐消失。

李志新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城镇规划设计研究院历史文化保护规划研究所主任规划师

随着近年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深入,传统村落的保护发展向更高的文化层面推进。过去,我们对传统村落的保护管理更多关注了数量,忽略了质量,保护管理依靠旅游公司和各级地方政府,村民参与度不强。现在传统村落保护管理工作更加精细和深入:一是由单纯的物质保护转向文化空间的多层保护,保护建设方式生活化,注重对既有空间的保护利用;二是更加注重前期的特色分析,切实深入挖掘村庄特色文化内涵,突出村落的特色和文化价值;三是探索更综合、更具有实施性的保护规划设计,规划方法、规划成果的转变,进一步明确对“人”而不是对“物”规划,规划的服务对象是村民;四是规划与管理相结合探索开启乡村自主管理模式,吸纳社会人员共同参与。

但是目前传统村落的保护发展工作仍存在保护发展不均、内容形式单一、发展利用集中在核心保护区而外围环境荒废、大部分传统村落空心化严重等问题。束缚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因素可以归结为这几个方面,一是地方村镇缺乏技术人员,在村落治理、吸纳社会企业人员共同参与等方面更缺乏经验;二是保护管理机制不完善,地方政府、企业和村集体、村民之间的权力责任不明晰,内部矛盾潜在,保护管理模式仍然有待完善;三是对村落文化价值的阐释分析不足,对村落文化的分析要从村域环境到街角屋边,不能仅仅是喊口号“天人合一”,更多是关注“生活的文化”和“文化的生活”。

汪兴毅

安徽农业大学林学与园林学院副教授

对于传统村落目前所遇到的问题,以皖西大别山区的传统村落为例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首先是建筑的“自然式毁坏”,皖西大别山区传统村落大多年代久远,散落在相对偏僻、贫困落后的地区,传统建筑自身损坏较严重。除了极少数保护较好,大多数传统村落仍“散落乡间无人识、无钱修”,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得不到有效保护。其次是传统村落处于“老龄化、空废化”的“自然性颓废”状态,农业吸引就业的竞争力弱,近年来大量农村人口进城务工,不少传统村落逐渐变得“老龄化”“空巢化”,甚至出现“无人村”。这种现象使得传统村落发展难以为继。另外,由于很多传统村落疏于管理,房屋破旧、基础设施落后、卫生状况差,导致居住环境恶劣、违章搭建多、景观风貌凌乱,脏乱差的人居环境让原住居民离巢而去,让探寻古迹的旅游者望而生畏。

究其原因,可以用“四转变、四轻视”来概括。“四转变”即生产方式的转变、生活方式的转变、交通方式的转变及制度的转变。传统生产方式是传统村落得以存续的生命力,然而,随着现代经济的发展,传统村落的生产方式由传统的农作方式发展为多样化的现代化生产方式,这些现代化的生产方式导致传统村落农业生产功能的变迁,同时导致村落传统农业景观的消失。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并趋同于城市生活方式,传统的生活方式不能满足于自给自足。此外交通方式的转变也直接影响传统村落居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在制度建设方面,中国古代的国家治理中,有“皇权不下乡”之说,即“国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然而当下村庄建设,大多采用“自上而下”的模式,缺乏自下而上的声音,管理者是村庄建设的主导,村庄建设受其个人因素及政策考核机制影响较大,设计师成为管理者的技术工具,村民更多的是处于一种被动接受的状态,缺乏主体意识,扮演着旁观者的角色。

“四轻视”即生态环境的轻视、基层忽视传统村落的价值、重建筑保护—轻聚落整体保护和重整治开发—轻原样保护。传统村落居民对于村落的内在价值缺乏正确的认识和引导,他们更加关注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努力改变传统生活环境,从而造成了传统村落的逐步消亡。保护工作的出发点大多是为了旅游开发,将保护规划与旅游规划相结合,对二者孰轻孰重的问题存在误区,许多村落的历史老街不难发现好多经过修缮的古建筑已经整齐划一、毫无历史的痕迹,不少传统村落打着保护的旗号,毁了真文物,建了假古董,历史的原真性荡然无存,在整治、修缮古老街巷和古旧建筑时,很少在认真了解它们的基础上仔细推敲保护方案和技术手段,甚至为了搞旅游,将原住居民全部迁出,很容易就破坏了村落的传统风貌和历史文化。

程堂明

安徽省城建设计研究总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传统村落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空间载体和农耕文化的集中体现,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但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导致传统村落数量锐减,各类传统资源面临破坏威胁,对传统村落的保护迫在眉睫。2014年,中央一号文件把传统村落列为一项重要的工作内容,随后财政部集中投入114亿元推动传统村落保护工作。

当前传统村落保护过程中面临诸多问题,比如对传统风貌和传统文化的认识较模糊,风俗文化挖掘不深,缺乏系统的保护和宣传,旅游产业发展较弱等,具体表现为:一是受经济发展和城镇建设影响,部分对传统村落周边山体进行开采或林木進行砍伐;部分新建房屋没有考虑与传统村落的协调,新旧建筑冲突大,局部风貌受破坏;有的因为修路、开挖河道等,缺乏选址论证和保护,对历史遗留的古道、古河堤、古岸线等造成破坏。二是村庄内被列入县文物保护单位的住宅已得到局部修复,但未列入保护单位的住宅保护状况不理想,由于岁月侵蚀,消防安全也存在隐患。三是村内整体环境较佳,部分空间有待改善,需要进行空间的改造绿化提升;村落现有较为完善的雨水系统,但缺少排污水系统,无污水处理设施;部分道路没有硬化。四是文化旅游服务设施缺乏,旅游发展与历史文化村庄的定位不适应。

针对以上传统村落保护发展面临的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有针对性保护与利用。

主题二:传统村落的特征识别与价值认识

李志新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城镇规划设计研究院历史文化保护规划研究所主任规划师

当前传统古村落保护发展工作中存在一些难点,更主要是对村落文化价值的阐释分析不足,目前最缺乏的是对传统村落格局空间文化价值的阐释。

传统村落的格局就是各种功能空间设施在有限的环境中的布局及相互关联。村落格局包含整体功能空间布局、街巷构架、公共空间三个层次。格局是多个空间元素的系统组织,由于空间格局的不同,相似的元素能够组合出千变万化的村落形态,让村落更具有可识别性。格局强调空间体系的完整性和关联性,不是一个一个的个体,而是一种空间群体关系。

传统村落不仅仅是一个器物,更关键是它的内涵。通过对村落格局的分析,更注重对村落空间文化内涵的解读,要从“生活的空间”和“空间的生活”两个层面来看待。一是生活的空间。注重对空间形态、营造技法及其产生的背景的解读,要关注到和与之相关的各类资源。二是空间的生活。则注重村落中的空间格局与居民生产生活之间的关联,将居民生产生活文化作为村镇文化中的一项要素。

我们在讨论传统村落格局和内涵,其实是在理解村落建设的原始初衷,需要综合运用传统的山水文化审美、现代空间尺度、轴线视线等多种手法来分析其设计的初衷。可总结为意象、感知、使用需求、方位意识几个方面。村落选址之初查看山水环境,因势象形,赋予村落美好的意象,并在规划设计中不断完善,通过格局要素的设计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在设计中考虑在村内的视觉、听觉及其他,分别设计元素形成感知对象;公共设施的布局要满足生产与生活的需求,这是村落规划的根本;方位意识则是通过山水景观作为村重要的标志与文化意象,村落中主要建筑、公共空间的朝向会以此作为设计依据。我们看到在徽州地区的唐模、西递、南屏等这些村落都是很好的典范,村落格局的文化价值一定要好好传承利用起来。

陈晓华

安徽建筑大学“乡村规划省级教学团队”负责人、教授,安徽省城镇化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会员,中国地理学会会员,安徽省城市规划学会理事

实现古村落历史文化价值的传承与发展,需要认识传统村落的整体价值。以徽州传统村落为例,其分布面积广、保存最完整,具有典型代表性。徽州传统所辖地区包括歙县(徽州府所在地)、黟县、休宁县、祁门县、绩溪县、婺源县,常称“一府六县”。根据国家三部门颁布的《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统计,徽州地区的传统村落达325个。

徽州传统村落是徽文化形成发展的承载空间,在不同历史时期,其聚落空间分布呈不同特征,隋朝以前分布特征以盆地“双核”为主,隋唐时期分布特征主要是盆地与河下游“双核”;宋元时期则是沿流域大范围“多核”空间分布,明清时期更多是以新安江、鄱阳湖流域“多核”空间分布。

徽州传统村落与徽文化协同发展,形成了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包含丰富的物质文化遗存和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和谐的人居环境系统、独特的街巷风貌、精湛的徽派建筑技艺、丰富的历史环境要素。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浓郁的徽州民俗风情、灿烂的徽州文化、地域特色鲜明的传统生产生活方式。

通过徽州传统村落的研究,徽州传统村落按其具体特色内容又可细分为特色文化类、特色景观类、特色产业类、特色工艺类、特色聚落类、综合特色类和普通类共7种类别。

汪兴毅

安徽农业大学林学与园林学院副教授

传统村落是指拥有物质形态和非物质形态文化遗产,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社会、生态、经济价值的村落。其记载着我国农耕文明的历史和文化,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载体,蕴育了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品格,培育了中国人民的崇高价值追求,对于增强文化自信和道路自信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我以皖西大别山区传统村落为例,说明理解传统古村落价值的重要性。

首先从选址看,其特点为“背山面水、山环水抱、明堂开阔、狮象把门”,背靠一处被称之为来龙山脉,来龙绵长可以作为村落的依靠。选址的地方地势一般不高于周围的山体,形成因山势围合的空间,起到藏风纳气的作用。

其次从村落格局看,为“富”字型,即山—村—水塘—田的格局,中间短横代表村落,宝盖代表围护着村落的山体,山中可以提供生活所需,且可以抵挡冬季的西北风。“口”字代表村落前的一口水塘,既满足生活用水需要,也解决了火灾时的取水问题。“田”则是水塘下面种植农作物,既临近水源又方便日常耕种管理。这种格局在山区能为人们提供相对稳定的居住环境。

再次从传统建筑看,建筑形式分为大屋型和院落型。大屋型以厅堂作为建筑的公共空间,一般有三进,等级分明,分为下堂、中堂、堂屋,沿着中轴线一字排开,中间有天井分隔,即按照入口—下堂—天井—中堂—天井—堂屋的序列布置;院落型一般以厢房和天井来组织空间,厢房于厅堂两侧,是家庭休息场所,同样具有等级差异,反映在位置上,距离中轴线越近则厢房的等级越高;天井则是满足建筑内部采光、通风和排水之用。

最后,从历史环境要素看,主要包括古树、井台、石阶碑刻、古道古塘古桥、生产要素等。这些环境要素见证村庄的发展历史,是展现传统村落历史、文化等有力的证据。自然因素中的地形、气候、水系是组成村庄特征的主体,山地环境形成防御型,抵御匪患野兽;选址避免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挖塘、凿井蓄水可以避免干旱,避让河道躲避山洪。

程堂明

安徽省城建设计研究总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首先要注重文化遗产特征识别,梳理资源保护对象,从历史悠久性、保护完整性、建筑乡土性、环境协调性和文化传承性五个方面对村落价值进行全面评价。下面以高路亭村为例进行说明。

从村庄特征来讲,首先是其选址,符合我国传统村落选址中的理想风水格局:负阴抱阳,背山面水。负阴抱阳即村落基址后面有主峰来龙山,左右有次峰高山和左辅岑庭山;前面有弯曲的水流,村落基址正好处于山水环抱的中央,整体形成“富”字型格局。同时地势平坦而具有一定的坡度,寓有“藏风聚气”之意。其次是其文化特征,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传统文化是村庄特色内涵体现,其中以高路亭酒曲、米酒制作技艺和油坊榨制技术为突出代表,距今已有300年历史。

从价值认知来讲,一是历史悠久性。对于传统村落来讲,时间价值是最能反映遗产的珍贵性指标,高路亭传统村落的评价具有时间跨度较大的特征,据家谱记载,高路亭村的繁荣昌盛与“乾泰酒曲”的创始人——李仰之密切相关,村中有一半房屋由其所建。在长久的历史发展中,高路亭村一直保持着建村时期的基本面貌和特征。二是保护完整性。要求传统村落必须具有完整的村落形态、完整的时间序列和完整的人文生活三个特点。高路亭村落不同于许多“空心化”问题严重的古村落,至今尚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民居的高“入住率”,使得传统建筑更好地保存了下来。三是建筑乡土性。主要体现在地域特征的文化内涵,高路亭村落地处泛徽州地区,建筑风格风貌局域整体徽派建筑的韵味,但一些建筑门窗、雕刻装饰等又不同于徽州地区。四是环境协调性。是传统村落“天人合一”的重要体现,高路亭在建设发展过程中,人们对村落及其周边景观环境具有独特的协调性,并将这种理念渗透到村落建设中去,并构架起与景观环境完全协调的村落。五是文化传承性。是传统村落所继承并有效发挥的文化特征,是人们创造自然,认识自然并将对自然独特的理解方式运用到村落建设中,并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在高路亭村中,村民受徽文化影响,村落中处处都可感受到文化的底蕴。

主题三:传统村落的文化传承

李华东

中国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组成员,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学报》特邀编辑,《中國建筑文化遗产》杂志编委

新时代应有新的成就,新的发展阶段为乡村建设提出了新要求,应充分发挥乡村自身固有的、丰富优秀的文化灵魂和内容,萃取优秀文化精髓,在新的层次上还原到日常生活中,作为新时期城乡建设的文化驱动和指引,为传统村落保护利用、乡村振兴、美丽乡村建设指引文化方向、赋予文化动力、提供文化支撑、充实文化内涵。

乡村之美,是文化之美,乡村粗陋,是文化的粗陋。历史新阶段更要维护文化安全、抵御文化侵略,重建文化自信和自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实现文化复兴才是真正的复兴,而文化复兴的要义就是要建设新文化。保守传统,既没必要、也不可能简单回归,更不应向他处“求经”,“返本开新”才是新文化建设的唯一出路。“返本开新”即要发挥传统村落的综合价值,挖掘、保存、解读优秀基因,是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的第一步。在保存优秀基因的基础上发扬优秀传统在当代乡村建设中的作用,是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重要任务。同时应警惕两种观念,一是“守旧”,漠视村落发展变化的必然,盲目强调“修旧如旧”、追求“原汁原味”;二是“忘本”,抛弃优秀传统,胡乱模仿外来因素进行“创造”。此外,应在认真读懂、有效保存优秀传统基因的基础上,让其发新枝、结新果,在不断的生长中持续焕发生机,把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意义落到实处。

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以敬畏的心态理解我们的“本”。避免以工业时代的、西方的、城市的观点去理解。在弘扬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创造新时代的乡村文化,让传统在不断地生长中持续换发生机,不要做文化的追赶者,要做文化的引导者。

李志新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城镇规划设计研究院历史文化保护规划研究所主任规划师

传统村落不仅仅是一个器物,更关键的是它的内涵。要充分认识到村落空间不仅是“生活的空间”更是“空间的生活”,既要体现不同地域村落丰富的形态和高超的营造技术,更要关注村落物质空间与居民生产生活之间的密切关联,将居民生产生活作为村镇文化中的一项要素。与此同时,乡村旅游也应由参观型向体验性转化。参观,仅仅是走马观花,体验,更加强调的是质量,成为再次回味的理由。

由参观型向体验型转化,我们需要的是提高村落中散发传达出来的文化信息含量。对此,有以下几点认识:(1)改变我们对村落景观环境在核心范围的认识,扩展到整个村域环境。让来访者慢下来、坐下来,从村口开始就融入村落环境。在村落中增加更多可以停歇欣赏的场地,关注场地细节的建设,文化展示,智慧建设。要善于发现村落中空间感人的细节,引导村民积极参与,从村落内转角空间的环境治理开始,让村落内充满生活气息。(2)开放村落文化研究与展示平台,寻求历史与现代的空间对话。加强村落内文人景观的研究与展示,丰富景观文化性,开拓村域文化游览空间。(3)在乡村振兴中发挥传统村落文化特色引领作用,实现“产”“地”“景”“文”融为一体,以“文”“景”丰富“产”的价值,在“地”的空间中有效控制,统筹布局。延续传统格局中的农田生产与村落之间的空间关系,构建新型的农村经营体,实现在村落中产业、生态、文明三者相互融合促进,以村落空间作为承载联系平台,彼此相互渗透利用,变被动保护为积极应用。(4)发挥公共环境空间的文化特色,提高公共生活的参与性,在村落建设中提供公共平台,结合特色产业、生态线路,在村域范围整体规划村格局,让文化景观成为点睛之笔。(5)发挥村落中文化景观的空间渗透性,达到村内外空间的呼应,渗透到产业空间发展和生态格局中,形成村落更大的文化格局。

陈晓华

安徽建筑大学“乡村规划省级教学团队”负责人、教授,安徽省城镇化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会员,中国地理学会会员,安徽省城市规划学会理事

文化传承与空间活化契合乡村振兴战略要求。乡村振兴战略提出实现乡村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徽州传统村落拥有丰富的文化内涵,保护发展应该紧扣文化振兴,以文化传承为主线,在此基础上实现资源利用和空间活化。建立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目标体系,主要包括三个方面:文化传承是保护发展的实施基础,空间活化是保护发展的实施重点,空间活化与文化传承的互动作用,实现村落资源利用。

传统村落文化传承与空间活化不仅需要功能的更新和空间适应性转型,更需要规划的引导。其中,功能的更新是传统村落文化传承与空间活化的重要前提,围绕“生活、生产、生态、文化”四大功能展开,通过提升生活功能、重塑生产功能、维育生态功能、强化文化功能,做到有增、有减、有转、有升;空间适应性转型是传统村落文化传承与空间活化的重要举措,适应时代需要、社会发展需要、文化传承需求、功能更新的需要、满足村民生活的需要等,通过空间适应性改造,使传统村落空间焕发新的活力;规划引导是传统村落文化传承与空间活化的重要抓手,从区域和村落两个层面出发,线性规划转变为螺旋式规划,构建徽州传统村落保护发展规划体系。

曹伟

广州大学学科带头人,博士后合作导师、教授,新安江流域人居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教授,中国建筑会建筑师分会理事,《中外建筑》特邀主编/编委

岭南文化作为中国文化重要组成部分,涵盖学术、文学、绘画、书法、音乐、戏曲、工艺、建筑、园林、民俗、宗教、饮食、语言、侨乡文化等众多内容。以属于汉族广东文化的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客家文化,构成了汉族岭南文化的主体。

传统地域文化作为特色小镇的特有景观风貌,小镇特色塑造的过程中起到先决作用。如何挖掘地方人文底蕴,传承与创新传统文化,将其与产业特色、生态禀赋科学结合,成为特色小镇建设进程中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

“岭南文化+村镇规划”不一定形成特色小镇,但是岭南文化在特色小镇的形成过程中必然存在。在广东省村镇建设的实践中,江门开平市赤坎古镇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它以世界文化遗产开平碉楼与村落的稀缺性和吸引力、赤坎古镇的资源禀赋和开发潜力为基础,在对历史文物充分保护的前提下,把赤坎古镇打造成为集观光、休闲、文化、娱乐、影视、美食和住宿于一体的国际知名的华侨文化休闲度假小镇。将岭南文化渗透到小镇建设的方方面面。

汪浩军

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古溪乡黄龙村支部书记、村主任

黄龙口古村落是一个典型的徽州宗族聚落。针对黄龙村的实际情况,2012年底成立了村历史文化保护协会。安徽大学博士生导师刘伯山教授和中国传统村落专家黄山市城建设计院院長陈继腾分别被授予“荣誉村民”称号。两位“荣誉村民”在村庄保护发展中提出了很多指导性意见。比如刘教授的“五个印象”“五个应该”和“五个尽快”。陈院长指出我们应高度重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要坚定文化自信,增强文化自觉,保护好核心区域的优秀文化,切实地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重点是如何实现创造性转化,带动产业是关键,激活全域旅游发展的内生动力,促进产业焕发新的生机活力。

程堂明

安徽省城建设计研究总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传统村落是乡愁文化承载的重要空间。乡愁文化是一种文化现象,是一种对已经逝去的文化岁月、生活方式的追忆、留恋和缅怀,是对故乡的依恋情感,是一种精神纽带,是对故乡的归属感与认同感。推进城镇化建设留住乡愁,就是留住精神文化根基,有利于传统文化的继承,有利于维系社会安宁。

乡愁文化既有传统意义也有现代意义,传统意义的乡愁文化所指向的多是有限的乡村场景、人物和故事。现代意义上的乡愁文化所指是一种具有人文意味、历史情怀的文化象征。现在传统村落保护发展中,要充分把两种意义上的乡愁文化保护好、发展好、利用好。每个人对于家乡的乡愁文化都有一定的承载空间寄托,既有有形的空间也有无形的空间,共同构成乡愁文化最质朴的载体。有形的空间是指家乡的山形水系、地形地貌,自然植被、农业景观,街巷河道、山川树木、住宅院子、小桥、生产生活的场所、井泉沟渠、壕沟寨墙、堤坝涵洞、石阶铺地、码头驳岸、碑幢刻石、庭院园林、古树名木及传统产业遗存、历史上建造的用于生产、消防、防盗、防御的特殊设施或者其他有意义的历史印记等。无形的空间是指家乡的戏曲、表演、庙会、祭祀、红白喜事、方言特色、口头文学、生活方式、美食果品、耕作方式等。

这些乡愁文化最质朴的承载空间由于受社会经济的发展,很多已是面目全非,很难再寻,即使有也比较零碎和稀少。而在传统村落中这些承载空间还有相对比较完整的、丰富的场所,但也面临很多危机和难处,岌岌可危,亟需加以保护传承。

主题四:传统村落如何利用发展

陈晓华

安徽建筑大学“乡村规划省级教学团队”负责人、教授,安徽省城镇化发展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会员,中国地理学会会员,安徽省城市规划学会理事

徽州传统村落的保护要正视村落个体与整体区域环境的关系,通过整合区域整体文化环境,实现完整性的保护与传承传统村落内在价值。从区域村落整体格局、村落个体及历史环境要素等多个层次进行村落保护,实现村庄保护与区域整体保护的协同。

传统村落的不断发展引起对村落功能需求的变化,导致功能与空间的不匹配,通过对传统村落空间活化利用,以及发挥村落社会组织的社会资本和共同体威望,通过村落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重塑乡村共同体的生活价值,实现村落空间活化与社会重塑协同。

古徽州是我国设立的第一个跨省区的“徽州文化生态保护试验区”。徽州村落的传统街巷空间和传统建筑承载着社会、经济、文化等信息,通过梳理村落空间传统肌理,活化利用空间,使村落物质空间不但具有传统生活功能,同时赋予展示、观光等文化传承功能,促进物质空间保护与文化传承协同发展。

徽州传统村落是完善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典范,将传统“天人合一”精神与自然生态环境有机的结合。良好的生态环境和独特的农业景观是徽州传统村落的优势和财富,通过将传统村落生态资源转化为生态经济,提升人居环境,优化人地关系,补齐乡村振兴的生态短板,促进人居环境与生态维育协同。

吴永发

苏州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全国建筑学专业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绿色建筑委员会绿色校园学组副组长,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苏州研究院院长,苏州苏大建筑规划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

徽州地区存在着大量的历史建筑——古民居。在古民居的保护中出现了参与者积极性不高,无资金修理等问题,甚至成为地方政府、民众的负担;另一方面,对于古民居的开发利用和现行的法规制度有一定的矛盾,造成了两难的境地。

对此,不仅需要从技术方法层面上对古民居进行分类保护利用,从管理上也需要建立相应的分级管理模式,如对于高级别的重点的文物遗产,应该由各级文物管理部门进行严格的管理控制;对于一般性的历史价值较低的普通民居,应该下放部分权力,让民间和社会资本参与进来,对古民居进行有效的利用。

在实践中有效探索徽州民居的合理利用方式,除了延续生活居住功能之外,积极探索传统民居与现代文化产业相结合,引入新功能业态,植入现代生活环境,实现社会经济效益,取得传统民居永续传承功效。

规划师的视角:

陈继腾

黄山市城市建筑勘察设计院院长,中国传统村落、传统建筑专家,安徽省美丽乡村、休闲与乡村旅游专家,徽州文化研究院研究员

当前中国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应主要关注以下几点。

第一,把握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的客观规律。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观点将保护发展工作置于历史的演变、发展、成长的长河中,探索当下转型期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内在、动态、联系的规律。

第二,健全传统村落保护发展一体化机制。建全申报—规划—实施—监管—评估—归档等管理体系,该体系具备法规性又便于操作易行、管用到位。

第三,创新传统村落保护发展理念方法。最好的保护是恰当地、有效地、合理地使用,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在保护的前提下盘活传统村落,必须要激活产业,需要多专业、多学科、多产业地带动发展,主动转化村落资源,找准通向市场需求的方法途径创造性地解释,并通过空间物化以达到真实性、整体性、延续性的要求,从而达到活态保护的效果。

村干部的视角:

汪浩军

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古溪乡黄龙村支部书记、村主任

黄龙口古村落,建于北宋初年,自古为越国公汪华后裔聚居地,宗族积淀深厚。汪氏后裔占90%以上,是一个典型的徽州宗族聚落。其历史悠久、宗族文化积淀深厚、人文自然资源丰富,诚是一大隐于徽州群山间的古村落。

作为村干部应该解放思想,打开思路,利用徽州文化特色,将历史文化传承保护利用好变成钱袋子和钱罐子。我们应该走出去多看看学学,借鉴杭州市农村的先进工作经验,学习新思想新理念,开拓发展新思路。因地制宜地发展建设好自己的村庄。比如,我们继续传承和延续好黄龙村百年历史的晒谱仪式、“路桥会”及各种礼节礼仪。不仅恪守传统,也要敢于创新,让黄龙口在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中经历着嬗变、自适。

村民的视角:

程亮

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鹤城乡鹤城小学校长,最美休宁人

近千年来,历朝历代先民们艰苦创业,扮美居家环境,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如水口林下石墙、石门、“石门胜概”石碑、方氏宗祠、徽商大屋、红军(国民党)标语、禁渔碑、翰林井、古晒台、甘岭古道等文化遗址、奇观, 堪称徽派建筑里的奇迹。古村历史上文脉勃兴,科甲绵延,人才辈出,先后诞育了17位进士,人文历史丰厚。

《鄣源赋》中云:“先人义举,后辈效仿。公益事业,当仁不让。”樟源里村民为传承先人树德精神,不等不靠,积极奔走,无私奉献,为保护和传承樟源里的传统文化和遗存默默贡献出各自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2016年1月,本村入选第二批“安徽省传统村落”名单,同年11月8日,入选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单。

本人认为樟源里人有树德、树碑、树人三种方式可供借鉴与参考。

首先,树德可传家风。在方氏宗祠的正殿大梁上,光洁灿亮的“树德堂”木匾旁,我们把一位老人相片端端正正悬挂于此,供村民顶礼膜拜、瞻仰学习。老人名叫方平朗,土生土长的樟源里人,当年随国民党政府赴台;两岸关系“解冻”后,老人多次写信联系家乡至亲,并先后三次慷慨解囊,捐资上万元,修祠堂、开公路,尽己所能为家乡的公益事业募捐出力。在台湾,老人更是持续捐款助人56年之久,金额难以计数,期间甚至把月薪悉数捐出,身上不留半毛钱。

其次,树碑可聚人心。休宁是“中国第一状元县”,樟源里一脉相承的12位进士,这也是樟源里一张靓丽的名片。树碑立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倡议书发出,村民一呼百应,区区200 多人的小村,短短个把月就募资3 万多元,天南海北,情系桑梓的樟源里人用实际行动向四海宾朋亮出了一张宣传樟源里的靓丽名片,2016 年元旦,樟源里树德堂前,随着一块连基座高2.7米,碑体宽1米,厚12 厘米,重达700 多公斤,刻有该村12位进士履历的树碑立起,把樟源里人三更灯火五更鸡、锐意进取的拼搏精神凝聚起来了。

最后,树人可做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在工作中注重宣传塑造时代美德楷模,引导村民学习仿效,让古老的村风历久弥新,敬业奉献,热心公益的热心村民代不乏人。村民方小玲的婆婆1999年因严重的骨质疏松症摔倒而全身瘫痪后,她一直陪在婆婆身边,十八年如一日悉心照应无怨无悔。方小玲的孝心不但感染着家人,也赢得了周围邻居的赞许。2015 年1 月,她作为“孝老爱亲”类候选人,成功入围“中国好人榜”。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近年来,在休宁县委县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在广大村民的积极配合下,传统村落樟源里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庄环境整洁干净,民风淳朴向善,村民安居乐业。今后,我們将一如既往地继承发扬优秀村风,不负重托,不辱使命,倾力打造山青水绿、鸟语花香的人间天堂。

社会人士的视角:

王海涛

中央电视台《记住乡愁》纪录片制片人

自2015年至今,纪录片《记住乡愁》寻访古村、古镇,通过挖掘传统的乡规民约、行帮规范,先人世代遵循的道德准则和家风祖训等,借由电视镜头,诠释“乡愁”更加深邃的意义,对乡愁的解读,远不止个体对家乡的情感,更多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我们身上留下的文化符号,而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深深根植于传统村落中,传统村落不止是中国人的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更是中华五千年农耕文明的根基。可以说“帝王的江山在宫廷,文化的江山在传统村落”。在第一、二季,《记住乡愁》聚焦传统村落,所表达的多是忠孝、仁义和中庸之道这些传统文化中温和的一面。创作团队以地域为单位,记录传统村落人文风貌,讲述古今故事。在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故事中,“忠、孝、勤、俭、廉”“仁、义、礼、智、信”的传统美德慢慢得以展现。对传统村落的保护除了聚焦传统村落内的建筑、生产生活方式、经济社会等,寻找一个个家族的生存密码,一座座村庄的文化基因,才是我们真正追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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