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艺术展回想

陈虹伊

再次来到成都博物馆已经是秋季，馆内一楼正在进行法国当代艺术展览，其他楼层依然是成博的主题展览。细细看来以后，发现还是今年上半年的敦煌艺术展给我印象更为深刻。想起利用寒假时间在华西都市报做了一个月的实习记者，专门跑博物馆线的日子，就借此机会写一写当时我采访到的敦煌研究院的赵声良先生和当时印象比较深刻的几个壁画场景。

时值数字技术兴起，赵声良先生關于他如何与壁画结缘，怎样保护好敦煌壁画，做好数字化工作和我们谈了很多。说起他最初去到敦煌的原因，是因为喜欢绘画，在中国古典山水画的学习中偶然接触到敦煌壁画是最初的契机。在敦煌的十几年里，把所有洞窟的壁画不知看了多少遍，细细观察临摹对比，每天面对古老的绘画并且沉迷其中。在此之前，我对与敦煌壁画的了解仅限于光怪陆离的神鬼佛仙，车马行人，没有仔细了解过壁画中的佛教故事和其中蕴含的文物价值，更不用说去体会绘画之美，想来也是十分遗憾。

在密集的参观中，盛唐时期45窟的一幅观音经变图中刻画的大辟图场景很有看头，给我印象很深。图为观音女神拯救了苦难的情况。 中间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狱卒，用绳子绑着狱卒的手，用力拉回来，穿着红色衣服的狱卒用绳子捆着。 犯错的人头发被迫向前拉，使犯错的人脖子伸长，刽子手举起一把大刀，准备切断犯错的人头部。 像这样的图形通常被称为斩首或匕首，但它具有称为大图的专有名称。 这一伟大的发展是中国古代刑法中的五大惩罚之一。在过去中国古代关于刑法设立了五种肉体上的刑罚，叫做“五刑”，第一是墨刑，即在罪犯脸上刺字，作为标记流放，第二是劓刑，割掉鼻子，郑袖所受就是此刑，第三是刖刑，砍去双脚，第四是宫刑，就是司马迁遭受的刑罚，最后一个最重的就是危及生命的大辟，即斩首。而因为在我们的经书中也说到，这样的人只要心生悔改，在口里一直念着观世音菩萨的名号，他们被斩的时候观世音菩萨就会去想办法解救他，所以在这个画面中观世音菩萨就把刀变成了一共七节，齐柄而断，我们这样就可以看出断了的刀当然就不可能在去犯错了。当然，这是观音经变中宣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一个事例。

在明代惠康野叟的《识余》卷四“说异”一节中，说到明朝有个陆晖的苏州人犯罪当斩，受刑时，刽子手用大刀在他的脖子上连砍三刀，他的脖颈连一点儿血也不见，只有3个刀印。于是这个监斩官就询问了，而陆晖说自己坐牢之后心生悔改，让家人给送了一尊观世音菩萨像，自己每天早晚朝拜，于是受菩萨保佑。虽说监斩官也是将信将疑，但这样的事确实是发生了，监斩官只好逐层汇报，皇帝认为这是神迹，宣扬观世音菩萨在劝人向善，于是将陆晖释放。这件明朝时候发生的事情，和经文出奇地吻合。如果说抛去宗教这种看法，这就是唐朝大辟的一个形象。

另外一个就是敦煌壁画中的佛教刷牙的仪式，也很值得注意。画面中央是一人赤裸上身正在剃度，他的周围分别有洗头，灌顶、洁齿的画面。刷牙的人上身全裸，蹲在地上，左手持净瓶，右手横在牙齿前，正在用手揩齿。有关刷牙的习俗始于印度，随佛教传入中国，根据《敦煌莫高窟壁画》，刷牙图可分两类，揩齿图和齿木刷牙图。在使用牙刷之前，最多的是揩齿法，也就是用手指蘸盐或其他物质来清洁牙齿。用手指揩齿是我国古代传统的清洁牙齿的一种方法，所用的药物主要是盐，有时还加人几味其他药品。有关揩齿的最初记载，首见于南北朝梁代刘峻撰《类苑》一书，有《西岳华山峰碑载治口齿乌髭歌》一首，谓：“猪牙皂角及生姜，西国升麻蜀地黄。木律早莲槐角子，细辛荷叶要相当。青盐等分同烧煅烃，研煞将来使更良。揩齿牢牙髭鬓黑，谁知世上有仙方。”在成博展示的复原壁画中，刷牙的场景很写实，线条流畅生动，人物在在浅蓝色的背景上星罗棋布，关于仪式的刻画按照循环的流程来描画，即便不看内容，也给人带来审美愉悦。

其实这次参观，采访和写稿的过程中我能接触到和深入了解的壁画很少，只是这次展览中的冰山一角。但即便是这些壁画的细节场景，也已经足够展示敦煌艺术的博大和宏伟，采访结束后收到赵声良先生赠送的《敦煌石窟艺术简史》，制作很用心，是了解敦煌艺术的好物。

敦煌艺术展结束之后，成博陆续有许多展览跟上，涵盖了古今中外的许多主题，遇到好的展览，我也总会约身边的朋友一起去看，有的还会反复去参观回味， 有时候会感慨，现在我们有一个社会的文化环境，整个社会开始重视文化、艺术的部分，大众也很关注，很大程度上，博物馆希望带给大家的是是一种较为轻松地，不那么严肃的文化体验，现在很多博物馆进行的主题展览策划，趣味展览等等，就是一种尝试。艺术带来的美的体验或许会因人而异，但它自身的美却在时间中沉淀升华，不管是怎样的展览，最终的目的，都是要传播美，让更多的人感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