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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所系

2019-09-10杜娟

可持续发展经济导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议程联合国环境

杜娟

2016年1月1日,联合国《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以下简称“2030议程”)正式实施。2030议程确立的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以17种鲜明的颜色,将人类对发展的认识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确立了全球发展的基本原则和价值,即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环境保护以及“不落下任何一个人”。

从1972年在斯德哥尔摩召开首次世界性的环境会议到联合国193个会员国一致通过2030议程,这短短的四十多年,却是人类历史长河中不平凡的一段,人类理性经历了又一次的覺醒和复苏,并逐渐汇聚成面向未来的集体行动。

从发展走向可持续发展共识

发展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永恒主题。人们对发展问题和理念的理解及认知,在不断探索、修正的过程中,越来越强调发展的整体性、长远性、主体性和综合性。

启蒙:从环境保护到可持续发展战略

产业革命以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先后开始了工业化进程,率先进入工业文明社会的国家在取得经济成就的同时,人口增长、资源消耗、生态破坏及环境污染加剧等问题,让这些国家开始反思,努力寻求一种新的发展模式。

为了应对快速工业化带来的最为紧迫的环境问题,从20世纪60、70年代开始,不少国家开始制定本国的环境基本法,搭建环境管理的基本框架,美国制定了国际上最早的环境基本法《国家环境政策法》,欧洲开始制定各类环境政策,日本制定了《自然环境保护法》《水质保护法》《公害对策基本法》等一些保护环境、防止公害的政策、法规,1974年印度也设立了环境保护方面的第一个法规《水污染治理法》。

1972年,联合国在斯德哥尔摩召开人类环境会议。这是国际社会就环境问题召开的第一次世界性会议,会议通过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保护环境的全球性宣言《人类环境宣言》,以及包括109项建议的《人类环境行动计划》,引导和鼓励世界各国加强对环境的保护和改善。作为人类自觉评估自身活动对环境影响,并就保护和改善环境达成全球共识的首次尝试,对环境保护和经济社会发展之间深刻关系还缺乏认知,尚没有形成综合的社会协调发展政策,环境、资源只是孤立地被考虑,或仅作为发展中应附带解决的问题。环境问题只在局部范围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各国对经济发展的过度追求依然在破坏环境,社会经济发展很不平衡。

随着可持续发展思想和实践的深入,先行的国家逐渐从孤立的环境、资源政策转到人口、资源和环境全面发展的政策上来。20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国家开始从经济、政治、社会等多方面研究发展问题,从而形成了一种新的“综合发展观”。198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托法国学者写了《新发展观》一书,指出新的发展观是“整体的”“综合的”和“内生的”。其经济发展不仅包含数量上的变化,而且还包括收入结构的合理化、文化条件的改善、生活质量的提高,以及其他社会福利的增进。1987年,联合国委托以布伦特兰夫人为主席的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提交的著名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提出了一种崭新的理念——可持续发展战略思想。

作为一个中低收入国家和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印度尼西亚是全球最早提出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国家之一。早在1982年,印尼环境保护国务部制定的《环境管理原则》,要求把环境管理和资源的适度利用作为经济发展的一部分来考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印尼首先提出了人口、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三者之间关系的概念,此概念被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所采纳。

但此时的可持续发展政策更多地是从本国利益出发,很少顾及全球可持续发展问题,缺乏全球眼光和国际合作。

从理念到开启全球性探索

上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的红利和电脑网络经济共同推动的新一轮繁荣给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认真考虑可持续发展这一议题的政治和经济空间。在遵循“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的原则下,在发达国家的推动和主导中,一系列事关人类社会长期发展的国际环境与发展协议得以顺利通过,可持续发展进入全球性实践探索阶段。

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召开并通过《21世纪议程》,被认为是国际可持续发展政策的分水岭:首次将环境和发展视为可持续发展互相依存的两个部分;敦促各国政府与国际组织合作,按照环发会议各项决定的执行情况,特别是按照《21世纪议程》的决定,推出相应的国家战略,以保障和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

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开始真正在全球层面得到积极响应。据联合国统计,有100多个国家设立了专门的可持续发展委员会,中国、日本、美国、英国、瑞典等数十个国家还制定了国家层面的《21世纪议程》或与之相似的国家发展战略,提出了本国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和决定采取的重要行动。

1993年,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专门成立了总统可持续发展委员会(PCSD),其任务是寻求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并具体到应采取的步骤和措施。1996年,PCSD形成了《可持续发展的美国》(The United States i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一书,该书设定了健康与环境、经济繁荣、平等、保护自然、管理、持续发展的社会、公民参与、人口、国际责任、教育十个方面的评价标准和目标要求。PCSD对一个可持续的美国的理解是:追求一个生命永驻的世界,为一个高尚、和平、平等共存的未来而努力,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美国的经济增长能给予人们平等的机会,为现在和将来提供一个安全、健康和高质量的生活。

据此,PCSD提出了美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16条原则,核心思想包括:可持续发展是以经济增长、社会公平和环境保护为目标;在诸多原则中,把“必须增加工作职位、生产能力、薪金、获取信息、知识和教育的机会,同时减少环境污染、废弃物和贫困”放在第一位,说明可持续发展的首要问题还是经济发展;达到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共同目标需要完善综合调控的政策;可持续发展必须依靠科技进步,这是“增加经济效率、保护和恢复自然资源以及改善消费模式的前提”;公众参与、人力资源、教育和法律是推动可持续发展十分重要的手段。

1994年英国发布可持续发展战略——《可持续发展:英国的战略选择》。这份长达260页的报告,明确地阐述了政府对可持续发展的认识与理解:促进经济发展以保证提高自己和后代的生活水平,同时也追求保护和改善他们现在及子孙后代的环境,协调这两个目标是可持续发展的核心。

英国可持续发展战略认为可持续发展已经在英国的国家层次和地方层次积极展开,但仍需要改进:一是政府部门应对可持续发展提出具有权威性和独立性的建议;二是应加强有代表性的部门对可持续发展圆桌会议的参与;三是应进一步将可持续发展知识普及到社区和个人。结合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问题,英国还提出了自己的可持续发展指标框架。值得一提的是,1996年3月,英国环境、交通和区域部公布了英国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将可持续发展按照压力-状态-响应的模式分成了120个指标。该指标体系以英国的可持续发展目标为基础,采取目标分解的方式设计,是第一个将对可持续发展的衡量从定性到定量,从研究到实践的尝试。

在欧盟层面,通过对各成员国可持续发展战略进行评估,以保障其战略在共同体层面与国家层面的一以贯之。1997年,可持续发展作为欧盟政策的一个首要目标被正式写入《阿姆斯特丹条约》(简称《阿约》)。《阿约》规定:通过建立一个没有边界的区域,通过加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协调一致,以及通过建立最终包括单一货币在内的经济和货币联盟,来促进经济社会进步和高水平就业,并实现平衡和可持续发展。2000年欧盟发布的未来十年的战略目标“里斯本战略”将建设和谐社会、振兴经济、可持续发展作为三大支柱,协同促进欧盟的社会发展。在可持续发展战略领域,欧盟开始在全球扮演起领导者角色。

作为1992年环发会议的所在国,拉美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巴西也开始着手制定可持续发展战略,并把社会稳定发展与自然供需两大平衡作为该战略的基石。巴西的国家级可持续发展协调机构为国家可持续发展部际委员会(CIDES),其作用是在联邦一级对各种活动予以协调,从而将可持续性纳入有关经济发展的决策中。

巴西可持续发展战略设定了7个优先方向:逐步消除贫困;合理利用能源;建立新的交通体系;建立生态平衡经济发展区;发展农业多品种种植和食品多样化;开发多样化生物产品;强化可持续发展手段,把培养人才、发展教育作为社会发展的头等大事。与贫困作斗争是巴西具有极高优先级的国家级行动,巴西政府在经济和社会领域以及对公共政策(包括环境政策)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机构改革,使分配的天平向贫困阶层倾斜,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尽管不同经济类型、不同发展阶段、经历了不同发展道路的国家,关于可持续发展的理解、目标以及实施的手段、方式各不相同,发达国家制定的可持续发展战略主要侧重于维持已获得的优越的生活环境和现有的消费模式,更加重视生态和环境的可持续性,发展中国家则把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主要目标确定为发展,优先项目的实施也主要围绕消除贫困、控制人口、发展農业、减少环境污染等,但面对资源枯竭、生态退化、环境污染等全球性的基本问题,各国在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上有了更多的共识,寻求经济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的最佳结合点成为共同努力的方向。

相关国际制度安排的不断形成和完善也在强化这种共识。

《21世纪议程》强调灵活性,认为从原有的模式脱离出来、发展出有国家自身特色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更为有效。然而,由于忽略了设定国家发展目标、提供具体战略规划,导致此后很长时间,很多国家仍旧停留在国际层次,徘徊在讨论日程设定、实施方法等形式上的问题,以致国家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践成效缓慢。

而2000年联合国发布的千年发展目标(MDGs)则确立了在2015年之前实现在1990年基础上将全球贫困人口比例减半、普及小学教育、促进男女平等、降低母婴死亡率、抗击艾滋病和疟疾、促进环境可持续发展和推动全球合作伙伴关系等8项目标,并通过21项具体目标和60项指标监测实施进展。由此开启了以目标指标体系推动和监测可持续发展进程的先河,为未来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制定实施奠定了坚实基础。

《21世纪议程》框架下三大环境公约的签署以及《京都议定书》《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十年期支援最不发达国家行动纲领》《关于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斯德哥尔摩公约》《蒙特雷共识》《兵库行动框架》《获取与惠益分享名古屋议定书》等一系列国际可持续发展制度安排的出台,以及相关技术标准、贸易规则等的形成,推动全球范围内将可持续发展转为具体行动。

提振信心:转危为机

每次重大经济危机虽将重创世界经济,但也往往会催生新的机遇。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结束了世界经济连续20年的高增长,但却让人们对可持续发展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如果说工业经济时代,人类在品尝到了工业污染痛苦后开始认真反思人与自然和环境的关系,由美国引爆并且蔓延至全球的金融危机则向人类敲响了警钟:以追求短期经济收益为目标的创新不仅不能维系经济的持续发展,反而会导致经济的剧烈波动。未来经济的发展更需要以持续性成长为引擎,这意味着经济发展方向和模式的迫切转变。

面对金融危机,美国力图通过科技和产业创新,提振本国经济,推动向绿色经济转型。美国总统奥巴马上台后,积极调整环境和能源政策,明确提出“绿色新政”,旨在通过大力发展清洁能源,在新兴产业的全球竞争中抢占制高点。

各主要经济体也纷纷制定和推进短期内刺激经济复苏、中长期以应对气候变化向低碳经济转型为核心的绿色发展规划,日本率先提出建设低碳社会,韩国公布绿色增长国家战略及五年计划,确定了发展“绿色”的一系列指标,谋求确立一种长期稳定增长与资源消耗、环境保护“绿色”关系的新经济发展模式。

在新一轮对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评估基础上,2010年,欧盟出台了著名的《欧洲 2020 战略》,并将其视为欧盟摆脱危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契机。作为欧盟层面、成员国层面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指导纲领,欧洲2020战略的核心是实现三类相互促进的增长:基于知识和创新的“智能性/灵巧增长”,基于提高资源效率、更加绿色和更强竞争力的“可持续性增长”,基于扩大就业、促进社会融合的“包容性增长”。为实现这三种增长,欧盟在创造就业、增加研发投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提高教育普及率和消除贫困等方面制定了明确的量化目标和行动计划。可持续发展不再被孤立地看作解决环境与经济发展之间矛盾的一种方式,而是向着绿色经济、低碳经济、环境与经济相互融合的方向发展,与欧盟社会经济的全面发展融为一体。

在向可持续发展深度转型的进程中,创新的科技,新兴的力量乃至新的国际治理体系也在酝酿、成型。

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纷纷加大了对新能源、节能环保、绿色科技等的投入。在资源、能源、环境、防灾减灾、公众健康等领域,科技的突破可谓前所未有,这些技术的突破和推广应用,带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从而促进全球产业结构的转型。

中国、巴西、印度等新兴发展中国家占了全球40%的人口,消耗了全球近30%的能源,没有这些国家的可持续发展就没有全球的可持续发展。在全球化的时代,几乎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仅凭本国之力解决环境与发展的协调问题,因而,可持续发展领域的国际关系呈现出一种竞争性合作的态势,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话语权开始提升。

千年发展目标(MDGs)的实施有效地推动了全球尤其是欠发达国家在减贫、教育、医疗、改善饮用水源等方面的发展,但是一些全球性问题仍然严峻,社会经济的不平衡发展、不公平性等问题在不同的地区不断深化。面对新的格局和新的发展问题,全球可持续发展行动需要更加务实和具体。

重新凝聚共识、携手行动

2012年召开的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大会成为全球可持续发展新的转折点,世界各国围绕可持续发展议题展开广泛深入的讨论并开启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制订进程。各国政府提出要在“千年发展目标”基础上建立更加全面的“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增加自然资源管理、可持续生产与消费、有效的机制建设和善治等方面指标。2015年9月,经过长达2年多的艰苦谈判,各国就2015年后发展议程内容达成一致,形成了2030议程的共识文件。

经多年探索,各国对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认识逐步达成一些基本共识:需要整合经濟、社会、环境部门;多样利益相关方的参与、有效合作,透明与可信性;国家主导,具有与社会行为体共享并持续完善的时间表;实施战略的能力不断提升;关注优先性、结果和一致的实施方式;与财政预算和投资密切联系;持续监管与评估。

2030议程及SDGs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这些共识,以期在《21世纪议程》、MDGs等基础上,能够真正达成目标。联合国前副秘书长吴红波曾分析认为,SDGs有别于MDGs的地方在于:

制定方式不同。MDGs是经联合国秘书长授权,由专家们起草,经联合国千年首脑会议讨论通过的。这让国际社会对MDGs的参与程度不高,认同感相对较弱,直接影响了各国落实MDGs的积极性。而2030议程则是经广泛征求国际社会意见,联合国成员国反复酝酿和谈判达成协议后,由联合国发展峰会审议通过的。

适用范围不同。MDGs有8个目标,适用重点是贫穷国家,属“扶贫”性质。而2030议程则要求联合国全部193个成员国以及整个国际社会的所有利益攸关方携手合作、共同执行。

具体内容不同。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口号是“我们能够消除贫穷”,因而其主要目的是帮助穷困国家发展。而2030议程则在继承前者“消除贫困和饥饿”的基础上,提出了涉及经济、社会和环境的100多项目标,内容大大超越了《千年目标》。2030议程要求各国努力实现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环境保护三位一体的可持续发展,承诺为全人类建立更加和平、更加包容的社会。

执行手段不同。MDGs虽然对发展融资等执行手段做出了安排,但总体来讲,缺少公认和有效的执行手段。这也影响了《千年目标》的更好落实。在讨论2030议程时,联合国成员国意识到这一不足,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强烈要求下,在拟定草案时列出专章,将财政资源、能力建设、技术转让、科技创新等列为主要执行手段,并做出详细规定。同时,在每项可持续发展目标项下,均具体规定了如何落实该目标的具体执行手段。

加强审议和评估。MDGs缺少有效和足够的全球性指标,无法准确衡量目标的完成情况;也没有落实成果的后续审议评估机制,使得落实工作在一些国家和地区失去了方向和动力。2030议程则采用了一套230项全球指标,衡量可持续发展目标及其具体目标的落实程度,并鼓励各国根据本国国情制定自己的指标体系;同时,还提出了全球、区域和国家的后续评估机制建议,以一个积极、自愿、有效、普遍参与和透明的综合后续落实和评估框架机制,促进2030议程的落实。

无疑,这代表着国际社会对发展问题的新认识和新共识。而如何更好推进这个新的伟大的议程?如何让更多人参与其中并作出真正贡献?对于每个行动的力量来说也是一个新议题。

SDGs:从政治性宣言到务实行动的转化

“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是国际社会为实现公平的全球化所做出的共同努力,必须将这一目标的核心内涵融入到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中来。”2018年可持续发展高级别政治论坛上,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再次发出了呼吁。

2019年1月1日,SDGs正式实施三年。

三年间,全球的热忱让人欣喜,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正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联合国专门机构与各国政府主导的国际对话及活动、国家的战略和计划以及企业、各社会团体及利益相关方广泛发起的倡议性行动中。

三年过去,“在实现‘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这一核心承诺的道路上,国际社会在某些领域已经落后于既定目标,甚至出现了倒退。”古特雷斯的提醒又是一种警示:变革世界需要坚定信心并创新行动。

联合国层面:推动SDGs “主流化”

三年来,联合国努力为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有效和协调的执行支持,主要是将议程“主流化”、根据最佳做法提供“推进”支持、并对联合国系统提供的最佳政策支持进行汇集。所谓,“主流化”,即是提高所有相关行为者的意识,帮助国家和地方层面的议程得到落实,并最终将相关议程纳入其国家计划、战略和财政预算。

纳入系统业务

自2030议程通过实施以来,联合国系统各实体结合各自负责领域和专长,将落实2030议程相关目标纳入其战略、政策、行政决定、工作计划、项目方案、业务活动及公共宣传等,进而将可持续发展三个层面纳入联合国系统主流工作。

联合国环境署推动生物多样性、化学品、气候变化等国际环境公约目标及行动与2030议程环境目标和行动的衔接,推动公约与议程之间的协同增效;携手中国互联网公司启动绿色数字金融联盟,推动绿色金融在私营部门的发展。

2014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千年发展目标基金(2007-2013)的经验和教训基础上创建可持续发展目标基金,已在5个地区(非洲、阿拉伯、亚太、拉丁美洲及加勒比地区)的22个国家开展包括经济增长、粮食安全和营养、水和卫生设施等领域项目,探索解决一些最重要的差距。

联合国还从大力推进科学、技术、创新的角度推进可持续发展工作。为此,组建了联合国科学、技术、创新促进可持续发展目标跨机构任务小组并确定了其工作大纲和路径,该小组由联合国秘书处经济和社会事务部、联合国环境署共同牵头,成员单位主要由联合国机构构成,由最初的8家扩展为32家。

建立评估、监督机制

在2030年议程出台之前,联合国已开始升级可持续发展的全球行动。2012年6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大会决定,成立联合国可持续发展高级别政治论坛(HLPF),取代1992年成立的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成员也从可持续发展委员会的53个扩大为联合国193个成员国。自2016年起,高级别政治论坛作为2030议程唯一的全球后续落实和评估机制,每年举行自愿性质的定期审议,即国别自愿陈述,主要审议可持续发展目标落实情况。

2016年,包括中国在内的22个国家首次自愿向联合国汇报了本国落实2030议程的情况。2017年,这一数字增加至43个,2018年7月又有47个国家汇报了本国的落实情况,分享了他们的成功经验、面临的挑战和汲取的经验教训。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将可持續发展2030议程列为国家发展计划的核心。

2017年,联合国大会通过了一项全球指标框架,以监测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这是一项自愿和由国家主导的努力。联合国会员国制定的地区和国家层面的指标可以作为232项全球指标的补充,来自国家统计和数据系统的数据是编制全球指标的基础。

为了了解目标的完成状况,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网络(SDSN)还和德国贝塔斯曼基金会(Bertelsmann Stiftung,一家非营利组织)共同建立了原型指数,已发布了三份《可持续发展目标指数和指示板全球报告》,衡量各国的表现。

广泛建立全球合作伙伴

为确保利益相关方的参与,联合国开放了可持续发展目标伙伴关系在线平台,在线跟踪伙伴关系及各自为践行承诺所开展的行动。截至目前,已在线征集了2000多项倡议和承诺,覆盖17项目标,另外专设全球可持续交通、小岛屿国家伙伴关系框架、大数据伙伴关系、亚太伙伴关系等特色主题。

为了更好地推动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联合国及其他国际组织还制定了一系列相关的战略和行动方案作为2030议程的组成部分,通过执行《伊斯坦布尔宣言和行动纲领》《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快速行动方式(萨摩亚途径)》《2014-2024十年期内陆发展中国家维也纳行动纲领》,非洲联盟“2063年愿景”和非洲发展新关系伙伴等,减少国家间冲突,实现持久和平与可持续发展。

提高公众认知,吸引青年的参与

2030议程作为一个全新的行动方案,如何让更多人认识并真正参与成为过去三年一系列富有创意行动的目标。

2016年初,一对双胞胎大熊猫幼仔在成都正式成为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全球首对动物大使;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处发起“2030全球目标:可持续发展原创歌曲征集大赛”,以让更多人走近可持续发展目标。

在2030议程中,一共33次提到了“孩子”“年轻”和“青年人”这些词,并且17个目标里的10个目标都直接关系到青年人和他们的发展状况。“青年人将成为最深刻的被动员者。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球照现在这样不行。因此,他们希望成为转型的一部分,他们知道当他们成年时,这些目标将能够实现。”2017年,联合国参与主办的首届“全球可持续发展创意节”(The Global Festival of Ideas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上,联合国主管传播和新闻事务的副秘书长克里斯蒂娜·加亚克表示。在创意节上发布的“2030蜂巢意识(2030 Hive Mind)”游戏吸引了年轻人的关注。

为了充分动员青年的力量,联合国还开发了面向年轻人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在行动”应用程序、《懒人的救世指南》、可持续发展目标图书俱乐部和“课程计划”。在联合国大型活动期间设立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媒体区也面向年轻群体,通过对青年偶像的专访吸引年轻人的关注。

国家层面:国际政策的“国家化”

2030议程规定,在落实时必须考虑具体国家的现实、能力和发展水平,并尊重该国的发展战略和优先项目。三年间,大部分国家都处于国际政策“国家化”的进程,即将议程与国家战略和计划整合。

2015年,中国政府承诺将2030议程17个可持续目标全部纳入本国“十三五”规划,为各国政府做出了表率。

2016年11月,欧盟发布可持续发展一揽子计划,并确定了优先发展领域。该计划主要包括:可持续的欧洲未来下一步行动;新的欧洲发展共识;2020年后与非加太国家建立新型伙伴关系。

在欧洲可持续未来行动方面,欧盟主要从两个途径应对2030年议程的各项要求:一是将可持续发展目标融入当前欧盟各项政策框架及欧盟委员会的优先行动领域;二是提前规划2020年后欧盟更长期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和相关部门核心政策领域。

日本政府2016年在内阁成立了以内阁总理大臣安倍为组长,全体阁僚为成员的2030议程推进本部。2016年12月,在广泛听取国民意见和专家意见的基础上,日本通过了“可持续发展目标实施指南”。该指南以普遍性、包容性、参与型、完整性、透明性与问责制为主要原则,结合日本的背景,确定了8个优先任务,制定了蓝图、实施原则和机制及评估修正等措施。

作为可持续发展目标本地化的第一步,塞拉利昂的财政与经济发展部出版了可持续发展目标(2013至2018)的简化版,其中解释了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之间的联系以及该国现行国家发展规划的8个核心。

埃及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埃及2030愿景”在内容和落实阶段上均与可持续发展目标一致。在2016-2018年政府方案和2016-2017年度计划中均有所反映,并有一套清楚的关键绩效指标,可监测该战略的目的、目标、方案和项目的落实情况。

埃塞俄比亚已在其增长与转型五年计划(GTP II)中确定了10个国家发展优先领域,这些领域均与可持续发展目标相一致。另外一个为期15年的长期发展计划也在制定中,该计划将充分纳入可持续发展目标。

由于可持续发展目标跨领域、跨行业的性质,2030议程对全球、区域和国家行政机构间的政策和行动协调提出更高要求。所有自愿报告国家都成立了某种形式的跨部委协调机构。

在挪威,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每一项都被归口于某一部委,该部委负责与该目标的各个具体目标有关的其他部委协调,并就该目标的后续落实及拟议预算报告提交至财政部,财政部汇总后呈交议会。

在德国,联邦总理府是国家可持续发展战略的牵头机构,所有政府部门对在各自政策领域落实2030年议程负主要责任。体制结构包括:国家可持续发展秘书处,负责指导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落实,以及邀请来自私营部门、科学研究界、民间组织以及联邦各州和地方政府的外部专家出席其会议;可持续发展议会咨询理事会,负责在议会中就政策提出可持续发展方面的问题;以及德国可持续发展理事会,该理事会是由15人组成的顾问组,分别代表可持续发展经济、社会和环境层面。

在肯尼亚,权力转移及计划部负责协调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落实及监测,该机构下设可持续发展目标协调部门,由重要政府部门、民间团体及私营部门的工作人员所组成的机构间技术委员会支持。为确保后续落实工作的自主权和便利,私营部门、民间团体、次国家政府机构、青年及残障人士通常通过伞式机构参与,例如肯尼亚私营部门联盟、可持续发展目标肯尼亚论坛、州长理事会、全国青年理事会和残疾人联合会。

这种广泛的参与和协商机制,也是众多国家的选择。

在塞拉利昂,首都和每一个行政区都开展了磋商,参与者包括政府、议会、地方政府、私营部门、工会、民间团体/非政府组织和大学的中高级官员。

面对这个全球性理念转变,为了促进人们的观念转变,提高全社会对可持续发展的认同感和支持度,几乎所有自愿报告的国家都运用电台、电视、广播、网站等方式广泛宣传。巴西开展“可持续发展目标之音乐项目”来动员艺术和文化部门的参与,特别是在边远和落后地区。比利时每年都会举办可持续发展展,还创办了与可持续发展目标有关的电影节,以提高市民的可持续发展意识。

在指标和数据监测方面,各国都十分重视通过建立指标系统衡量国家落实进展。以色列、意大利、荷兰、捷克、芬兰、瑞士、白俄罗斯等多国明确表示将制定相应指标以监测和评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落实情况。如荷兰计划将联合国制定的230个全球指标转化为适合本国国情的监测指标。瑞士在此前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的基础上进行更新和调整,使其适应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要求。2016年以来,孟加拉国政府积极实施可持续发展目标国家监测框架。在总理办公室内设立了一个主要协调员职位,负责引导这一进程并进行协调。政府的许多部门,包括计划委员会综合经济司和孟加拉国统计局都发布了报告,以识别和定位数据缺口并将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指标纳入第七个“五年计划”(2016-2020年)中。

2030议程生效以来,许多国家感到当前急需解决的是执行手段问题。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来说,有效的执行手段至关重要。自愿报告国家均强调充分利用国际和国内公共资源和私人资金的必要性,以及利用政策引导和鼓励发展融资的重要性。

依照《亚的斯亚贝巴行动议程》相关精神,比利时做出了一项具体承诺,即在2019年中期之前将国家官方发展援助的至少50%用于最不发达国家和脆弱国家。印度尼西亚通过增加筹资战略项目中公私合作关系,发展银行业务,增加税收,以及寻求慈善机构、侨民基金和宗教社会基金的可替代性捐助来加强国内资源的调动。荷兰发起了支持生产制造国的利益相关方倡议,根据该倡议,国际及地方利益相关方为体面工作、组建工会、预防使用童工、改善废物处理提供支持,比如《孟加拉国消防和建筑安全协议》、巴基斯坦纺织业买方论坛,以及可持续贸易倡议2020马拉维茶项目。

在強调发达国家要继续兑现官方发展援助(ODA)承诺的同时,各国还认为,贸易、科学、技术、创新、能力建设等均是落实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

三年来,能看到多方在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方面的努力,但发展观念的转变涉及诸多因素,显然不会一蹴而就,需要公共管理部门和全社会的长期艰苦努力。对于这个伟大的议程,挑战也是真切的。比如,落实可持续发展目标所需的诸多手段,仍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短板,即使是发达国家也面临资金不足问题。

而紧急的是,《2018年可持续发展目标报告》显示,依照当前进展,某些领域到2030年不足以实现纲领确定的总体目标和具体目标,对于处境最为不利和边缘化的群体尤其如此。

“距离2030年的最后期限仅剩12年,我们必须加强紧迫感。实现2030年议程需要各国立即加快行动,并在各级政府和利益相关方之间建立协作伙伴关系。这一宏伟议程使得超越常规的深刻变革成为必需。”如古特雷斯所言,要实现“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也需要所有人的即刻行动。

参考文献:

[1]郭日生.《21世纪议程》:行动与展望[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2, 2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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