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波多黎各

西蒙·约翰逊(Simon Johnson)

除非特朗普總统的政府迅速采取行动，否则300多万美国人，美国波多黎各自由邦的居民，可能被卷入经济灾难。不幸的是，没有迹象表明特朗普正在关注这个问题；他的注意力全在其他问题上。又因为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和意愿采取行动，一场悲剧近在眼前。

波多黎各在繁荣时期借了太多的钱，在过去十年中不堪债务重负。如果一家公司陷入如此境地，结果将是某种形式的破产：债务将重组，或者公司消亡。美国的某些层次的政府也适用于同样的逻辑，由法院监督债务重组，以保证相对有序的结果——其中免不了就债务水平以及如何将偿还额减少到可负担水平进行大量“扯皮”。

但是，由于波多黎各是一个法律地位特殊的美国自治邦，它不适用于任何法庭负责的债务重组程序。认识到这一点，2016年美国国会通过了PROMESA法案，允许一种法庭监督的破产，并由一个监督委员会负责监控和批准波多黎各的财政计划。这是一项美国财政部与国会共和党和民主党制定的务实的政治妥协（我当时支持PROMESA，包括在国会听证中）。

但如今，一项法庭裁决让这一整套安排饱受质疑。这项裁决宣布监督委员会没有合法权威。问题纯粹是程序问题——委员会是否如立法中具体规定的那样合理任命，或其成员是否应该经过参议院确认程序。

主控方是一家不满于当前安排的对冲基金。但著名破产专家、监督委员会成员大卫·斯基尔（David Skeel）在最新的评论中指出，“如果裁决立即生效，波多黎各将陷入混乱。”

斯基尔没有夸大其词。如果监督委员会被认为不合宪，最有可能的结果将是法庭组织的程序崩溃，波多黎各的所有债权方将尽一切办法抢夺波多黎各的资产。因此，任何地方政府都很难操作。基本商品（包括燃料）的供应将被严重破坏。岛上的发电能力也可能受到影响。

具体的司法局势仍不确定。一家法庭裁定委员会不合宪，但给了委员会成员90天时间获得（它认为的）合理的任命。另一家法庭听证了一宗不同的案件，支持委员会的任命情况。最高法院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卷入。

这一乱局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特朗普可以立即提名并由参议院批准现任委员会成员，或者如斯基尔所指出，选择新的委员会成员。这一过程通常需要好几个月（或更长），但在这个例子中，很有可能会行动迅速。

悲哀的是，没有迹象表明特朗普政府严肃对待这一局面。2017年飓风玛利亚（Maria）袭击波多黎各后，特朗普做了一场输送援助的秀，但事实上波多黎各并没有得到多少援助——并且时间也太迟了——许多人的境况并未改善。飓风致死人数被政府长时间大幅低估。

最近，特朗普甚至说要将重建波多黎各的资金挪用于建设他最关心的项目——美墨边境墙。这一做法的合法性受到了挑战，但考虑到波多黎各人民所遭的罪和脆弱性，特朗普考虑这样做就足以令人震惊。

但是，特朗普犬儒而残忍的算盘不难理解。尽管波多黎各人属于美国公民，但这个岛不是一个州，因此在参议院中没有代表，在众议院中只有一个代表（只有有限投票权）。缺少在华盛顿的政治声音长期以来令波多黎各很受伤——现在更是可能摧毁波多黎各的经济复苏前景。

波多黎各所需要的远不止于债务重组。这个岛拥有巨大的经济潜力，但实现这一潜力需要教育和医疗等必要的公共服务能够正常运转。而要实现这一点，未偿还政府债务的到期支付额需要减少——并且不可因此导致债权人疯抢资产。

特朗普政府必须予以关注，否则就太晚了。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