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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儿女

2019-09-04马德林

骏马 2019年5期
关键词:表舅儿媳妇小弟

马德林

“我结婚不用你老倔头管,我一样娶媳妇。”老儿子歇斯底里地喊着,这话像一根锋利的钢针,深深扎在钱尚万的心头,血淋淋地痛着。

“滚!”钱尚万气急败坏地怒吼。

“我走!”老儿子转身一脚踢翻身边的木凳子,摔门而去。

“滚!永远别回来!”钱尚万喊完这话,气得瘫倒在地板上。

老伴从屋外跑进来,嘴里喊着:“老头子,你这是咋了?”双手从钱尚万后背扳住胳肢窝,从地板上把钱尚万架起来,架到炕上,放躺下,用手指掐人中,半天,钱尚万才有了知觉,哼哼一声,吐出一口气,缓了过来。老伴麻利地给钱尚万倒了杯温开水,扶他喝了几口,钱尚万白纸一样的脸才有了红晕,紫色的嘴唇慢慢变成了红色。

“有话不能好好说嘛,老儿子紧随根,是头犟驴!”老伴恼怒地用拳头捶了钱尚万后背几下。

“把……大儿……喊回来。”钱尚万舒缓过来,有气无力地跟老伴说。

老伴见钱尚万没事了。从旧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本,去离家不远的单位找邻居,用她办公室的电话给大儿子单位打电话。

钱尚万和老伴共养育六个孩子,二儿在八岁时出麻疹,喝凉水夭折了。剩四子一女,其中三子打小患小脑萎缩,是个瘫痪。三儿一个月大抽风,去城市医院看病就知道了病况。回到家中,亲朋劝说钱尚万,你是单职工家庭,每月你挣50块钱(1970年算高工资),也治不好三儿的病,长大也是他哥哥姐姐的累赘,别给他看了,再得病死就死了吧。

“孩子投奔我们来了,不管残疾也好,健康也好,都是一条活蹦乱跳的生命,可不能放弃,只要我的三儿能活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钱尚万说到做到,三儿有病就给治疗,虽然瘫痪,生活不能自理,因摊上钱尚万这样善良的父母,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现在大儿、二儿和长女都已经结婚。瘫痪儿生活不能自理,好在钱尚万夫妇健在,三儿以后给他的哪个哥哥照顾的问题,暂且不用考虑。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老儿子也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因为花钱,闹出矛盾。

“钱尚(上)万,叫得好听,跟你要钱没有。还叫什么钱上万,叫钱没有算了。”

“滚犊子!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给我改名字,名字不好听是你爷爷奶奶起的。”老儿子这样说他,让他怒火万丈。

因为这个名字还惹出很多事儿。后排序的二儿在钱尚万女儿要结婚那年胃穿孔要做切除手术,二儿媳妇回家跟公公钱尚万要钱,他说没有,“你们成家立业,有病花钱自己解决吧。”

这话惹怒儿媳,“你养的儿子,有病凭啥推给我,没钱叫什么钱上万?把你姑娘结婚的彩礼钱拿出来给你二儿做手术。”

“你妹结婚日子快到了,财礼钱你妹要带回婆家去的,动了那笔钱,你妹还结不结婚了?”

“她二哥要死了还结什么婚?”

“我二儿接我的班,你们俩都是林业局工人,我和你婆婆为你们结婚拉的饥荒你们一分钱没管,平时有钱大吃二喝,现在你们家里有事拿不出钱了,你回婆家要钱对吗?”

“怎么不对?你们当父母能生下孩子,就该拿钱给儿子结婚,就该拿钱给儿子看病,既然当初生了就要管一辈子,现在不管,小时候你怎么没掐死你儿子呢?没掐死现在有病就得你拿钱给他治!”

“没有,滚!”

二儿媳跑到院子门口,一屁股坐在街上嚎起来:“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哪,老钱家要死人啦。他们儿子得病没钱治要死了,他爸他妈见死不救,还是不是人了啊——”

二儿媳在大街上嚎啕大喊,招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热闹。

儿媳妇在屋外面作,钱尚万和老伴猫在屋子里,把儿媳妇晾在外头,任她使劲作。

“这是什么人家啊!他儿子要死了,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救,他家二儿子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你婆婆和公公一帮孩子,你们结婚他们拉的饥荒现在还没还上呢!他们哪来的钱给你呀!”知情邻居大妈劝着。

“卖血去呀!他们活着还有什么用啊!”

“你这个孩子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他们有个瘫巴儿子,还有个姑娘和儿子没结婚,他们不难吗?”

“我不难?我丈夫没了我怎么办呀!把他姑娘结婚给的彩礼钱拿出来不行吗?”

“那钱也不是他家的,是你小姑子婆家的钱,是让娘家买彩电、买自行车的钱,能乱动吗?”

“我管不着!我当初瞎了眼了,嫁给这么没人性的人家了……”二儿媳妇撒起泼来,谁劝也不好使。

钱尚万的二儿子是前年结的婚。

婚前二儿媳妇登门,钱尚万夫妇小心翼翼和儿媳妇商量:“你哥前年结的婚,他们的彩礼给600块钱,外加一块手表。二儿是接班的,和老大财礼一般多可不可以?”

“不行。你二儿不是接班的我还不嫁给他呢。我舅是林业局当官的,我嫁你们工人家庭,我舅不同意。你家不能委屈我,彩礼要给咱们这地方最高的,两千块钱,手表我不要了。现在时兴组合柜,九百多块,沙发不能像你大儿结婚给买一对单人沙发糊弄过去,给我们再买一个长条沙发,真皮的,茶桌要钢化玻璃的。少拿烂木头茶桌糊弄我,少一样别想消停!”

“你哥是个人考技工学校当的林业局工人,二儿是接班的,家家都是谁管家谁接班,我们不用你们管,少要点行不行?”钱尚万陪笑脸和未来的二儿媳妇商量。

“不行,不给我就和你二儿黄菜。”

“黄菜就黄菜吧!”钱尚万摇着头走出家门,去离家不远的大河边,找个清静的沙滩,一屁股坐下,用烟袋吸煙,看流水,看蓝天漂浮的白云散心。

等钱尚万天黑进家门,见二儿喝酒喝多了在家里耍酒疯:“妈,你和我爸说什么谁接班谁管家,这么个穷家,还有个瘫痪弟弟,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嫁给我,你们和人家讲什么条件,你们这是成心想看我打光棍是不是?”

钱尚万的火气从心胸“腾”地攻上脑门子:“你不打光棍,我们拉的饥荒你们帮着还可以。”

“我结婚后帮你们还。”二儿说得斩钉截铁。

“那行,我给。”

钱尚万找来大儿安慰:“你二弟说拉饥荒帮助还,你帮帮父母,给你弟租个房子吧,给他们结婚,要不天天来家作,我和你妈快被他们折磨疯了。”

大儿在家里文化高,理解父母的苦衷,安慰道:“行,爸爸,老二也老大不小了,借钱抓紧给他们的婚事办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老大和爸爸、小弟把为老二租来的房子粉刷一新,拉着人力车跑国营百货商店买组合柜,跑私人木匠家买沙发……老大还利用公出去林城商店给买回闷罐、水壶。新房布置妥当,家里借用邻居家屋子,隆重办了老二结婚的酒席。钱尚万把二儿的婚事办了,可拉的饥荒让二儿帮着还,二儿媳妇就来家作。吓得钱尚万夫妇再不敢提这个茬。大儿和大儿媳妇看老人勒紧腰带还老二结婚拉的饥荒于心不忍,于是每月往家里交20块钱,给父亲买20斤酒。女儿上班挣钱全交父母,再加上钱尚万每月工资节省,欠的“饥荒”还没还完,二儿又要做手术,儿媳妇又来家要钱。

二儿媳妇坐在家门口的街上嚎啕一上午,是亲家公听说女儿在婆家闹事,赶来脱鞋把自己女儿打走,进屋跟亲家道了歉,并商量孩子做手术花钱的事,决定一家掏一半钱,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晚上,钱尚万喊来大儿子,一起去医院病房看二儿,当时二儿媳妇没在。钱尚万把1000元钱给了二儿,安慰二儿安心做手术。就是多坐了一会儿,二儿媳妇回来遇见,破马张飞地大骂:“你们都滚出去,用不着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病房病人和陪护的家人都大惊失色。儿媳妇大骂老公公和大伯哥,可以说是爆炸性新闻。

气得大儿要动手打这个像畜生似的弟媳妇。躺在床上的弟弟不干了:“大哥,你要打我媳妇就先打死我吧。”

老大看着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弟弟,眼含泪水,压住怒火,搀起浑身气哆嗦的父亲走出病房,在老二媳妇的谩骂声中下楼去。

二儿媳妇就像魔鬼附身似的不依不饶,追下楼骂,吵闹声惊动了整个住院大楼。出来看热闹的人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即便钱尚万和大儿走得早已无影无踪,二儿媳妇还像只猴子似的站在那里指名道姓地跳着高骂……

“啥事,爸?”大儿进了屋门问。

“坐下,喝杯酒慢慢说。”钱尚万在靠炕沿边支起“靠边站”饭桌,端来一盘辣肺子和一盘油炸花生豆。

“妈,我爸今天心情不错,叫我来喝酒啊!”

“生气哪,叫你来有事商量。”母亲这样回话。

“啥事?”

“你小弟结婚的事。”

“亲家会了,彩礼过了,饭店订了,房子租了,做行李,买家具就行了。还干啥呀?”

“因为房子,你小弟和你爸闹翻了。”

“房子?房子租我表舅的,我表舅怕不给他租金哪?”大儿喝了一口辣酒,面沉似水。

“你表舅让你小弟买,他不租。”钱尚万坐在炕沿上陪大儿喝酒,开口说话。

“我表舅怎么这样办事呢?他七栋房那边买了独户大砖房,空着这个板夹泥公房租我小弟结婚用不行吗?爸,你和我妈对他不薄,前几年他在技工学校上班,学校招自费生,不管分配。学校当官的开会让校工拉人,每招进一名学生奖励500元。我表舅盯上我小弟上学,一年学费900元,两年制。本来我小弟在道南私人小酒厂学做酒干得挺好,为了能挣500元钱我表舅天天来咱家软磨硬泡,让我弟上了学,说小弟从技工学校毕业,他找人到林业局弄个计划外指标,给我小弟整个工作,结果呢?屁事没办成。”

“说那些事干啥?”听大儿这么说话,母亲不乐意了。

“我就要说!”大儿性格也倔,“你养的鸡下了蛋,连你孙子来了都舍不得给吃,送给我表舅,鸡杀了舍不得给我爸吃,过年你给你表弟家送去,对他不薄。我小弟结婚,咱家里困难,他就不能迁就迁就吗?”

“你舅跟你弟说的话挺狠,不买就腾房子,不租了,他要卖,你说买还是不买?”钱尚万和大儿商量。

“不买咋整?屋子里边都整好了,结婚日子马上要到了,再找房子,收拾,哪还来得及呀!”

“买吧!”钱尚万长长吁了口气。

“没事的爸爸,我去借钱吧。”

“不用,我和你妈手里还有点过河钱。”

“留着应急用吧。”

老大找到小弟,问:“表舅咋跟你说的。”

“他就说不租了,要么1000元买下来,要么腾房子。我结婚的日子临近,表舅家的房子我都粉刷好了,家具都擺进去了,这时候腾房子怎么办呀?”说这话时,小弟满脸眼泪。

“不行我找你姐商量商量,我们凑钱把房子买下来吧。”

“你们日子也不富裕。”

“这你就不用管了。”

钱尚万拿钱找到老儿子,啥也没说,掏钱递给老儿子。

老儿子接过父亲的钱,也是眼泪盈眶:“谢谢爸爸!”

“去给你表舅送去吧,别叫他惦记。”说完,钱尚万嘴里叼着长杆烟袋,背着手走了。

老儿手里拿着还有父亲体温的一沓钱,看着驼背走远的背影,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滚落……

老大把妹妹和妹夫叫到自己家里,说了表舅逼着小弟买房的事。

妹妹发了火:“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不能这么说,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想咋处理就咋处理。”

“那也价钱要得贵。”

“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也不会买呀!”妹夫说,“什么姑舅亲,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纯扯淡!”

钱尚万的姑爷对这个奇葩表舅心里有个死结。

那是他结婚三天回门,回老丈人钱尚万家,是在饭店办的回门宴。

亲朋好友欢聚一堂,钱尚万的大儿子和老儿子从广播站借来音箱,大儿子把自家的“三洋”录音机拿到饭店放歌曲,来增加宴席的喜庆气氛。

原本热闹的事情让表舅弄得一团糟。

表舅比钱尚万的大儿子大6岁,时时处处装大辈的范。他占着一桌酒席,把他亲姐家的外甥姑爷和外甥喊来,把钱尚万的新结婚的姑爷安排在这一桌,说什么结婚三天没大小。新姑爷不好意思,结果被表姐夫、表小舅子灌酒灌得酩酊大醉。

从饭店回到老丈人家,新姑爷趴在床上哇哇吐,哭着找妈。气得钱尚万站在屋地中央大骂没出息。把大儿子找来,问:“你怎么没看着,让你妹夫喝成这个样子,怎么送他们回家?”

北方习俗,新婚小夫妻三天回门,下午必须回婆家,不准在娘家住。看到这样子,大儿子气得也发飙,说啥要找表舅算账。大家伙拉住,劝住气昏了头的老大,找台单位的吉普车,把妹妹妹夫送回家,和妹妹的公公婆婆赔不是,听了妹妹老公公、婆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闹得不欢而散。

老大和妹夫分析了表舅的不良德行,也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当即商量妥每人拿出500元錢,送给父亲钱尚万。小弟拿着1000元钱找到表舅,签了房屋买卖合同,交了钱,拿回房证,这事才安静下来。

老儿子结婚新房子,没用钱尚万掏钱买。

老百姓过日子,在结婚时,讲究有个自己的房子。房子有了,结婚的过程也就不算事。日子长远,得一天天地过。

就在老儿子要结婚的头一天,钱尚万的老伴打算招来表弟商议事。大儿子反对。钱尚万的态度模棱两可。儿子例数他家的事,说只要让表舅插手,指定出岔。母亲不干,“娘亲舅大,你老弟结婚,我和你爸就算大事完毕。你爸在这没亲戚,我当年当闺女时,农村日子过得穷,我和你姥姥姥爷要了10块钱,坐火车从山东来到大兴安岭投奔我姨来了,就是你表舅他爸他妈收留了我,我和你爸结婚都是你姨姥和你姨姥爷张罗的,咱可不能丧良心。后来,你姨姥生你小表姨时,得了产后风去世。你小表姨比你小1岁,襁褓中嗷嗷待哺的你小表姨没了妈,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大表姨和表舅也都不大,你姨姥爷难啊!我把你的奶给你小表姨吃,让你吃面糊糊,就这样挺过难关。你姨姥爷和你姨姥姥对我有恩哪!”母亲跟儿子说起这事,就会眼泪涟涟。

“喊他们来议事吧。”大儿子同意。

大儿子同意了就得由他去4公里远的表舅家去通知。丰盛的家宴,表舅酒足饭饱起了幺蛾子,他非要去饭店看看,去叮嘱叮嘱。大儿说表舅:“饭店我和你外甥媳妇都安排好了,你别操心了。”

表舅听这话和表姐夫钱尚万发火,“信不着我是不是?那叫我来干什么?”

得,表小舅子话说到这份了,钱尚万吼着大儿:“带你表舅去!”

大儿带表舅骑自行车来到饭店。表舅认识开饭店的老板,然后表舅介绍情况:“我明天管事,过来看看,不是对你不放心,他家穷,饭菜别抽条。”

“不能。”老板这样回答,并用异样的眼光瞅大儿。

“还有酒和水谁负责?他家穷,办席酒和水的事可不是小事。”

“啊,酒是他们自己从商店进货。”老板跟在表舅身后在吃饭厅里没目标地乱转,回答着问话,“开水是他们和附近学校的水房子联系好了。这事不用我们管。”

“他家穷,总共订多少桌?”

“三十桌。”

“他家穷,能用三十桌吗?”

大儿在一旁听不下去,“穷啥穷?不说‘穷字你不会说话了是不是?穷,你不给钱,人家能答应饭菜白吃吗?走,明天用不着你管事,哪凉快你上哪呆着去。”大儿说完生气走人。

第二天,大儿领着朋友早早来到饭店在门上贴“囍”字,粘对联。在饭桌上用盘子摆瓜子、糖块、烟卷。

饭店门口噼噼啪啪炸响鞭炮,迎亲的6辆绿布吉普车来了。老大组织工作人员把送亲人员请到贵宾席坐好,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陆续到齐。

三十桌坐不下,又加了四桌,仍有来的人,坐不下,客人自己去饭店一隅拿凳子找熟人挤桌。老板不干,不让来人拿凳子。老大去问缘故。老板板着脸让加桌。气得老大想换家饭店,但又能去哪里?有几个青年要揍老板,让钱尚万黑唬住:“你们想闹事都给我滚,我老儿子的喜事你们让不让办了!”

钱尚万跟老板商量:“给几个凳子,大伙乐意挤就让他们去挤吧!”

“不行。吃饭厅有空桌,凳子都拿跑了。要凳子就加桌。”

钱尚万见老板没商量,气得够呛。

“没事爸,你别管了。”

大儿把老爸安排好。让两个膀大腰圆的哥们儿守在厨房门口,看着老板别闹事。不放心,又叫穿警服的三个哥们儿也站在厨房门口。自己领着朋友开车出去,一会儿拉回椅子,在一边站着的客人呼啦坐入饭桌中。大伙知道了饭店老板为了挣钱的行为,多增加的四桌人愣给空了出来,让老板就开三十桌席。

老板不干了。但被五个哥们儿堵在厨房里。老板让老大进厨房,威胁说:“我已经准备了34桌席的菜,你们的人坐成30桌,剩4桌菜你也得掏钱。”老大气得就要动手,被警察哥们儿拦住,和老板商量,后加的4桌,退两桌,留两桌,我们还有这些人和乐队人员、主持人完事吃饭。老板也畏惧警察哥们儿,才算同意。

……

钱尚万病了。老儿子领媳妇三天回娘家回来,看见爸爸捂着肚子在炕上蹲着不是,跪着不是,脸上一副痛苦表情,问:“爸,你咋的了?”

“肚子疼。”

“上医院吧。”老儿子让哥们儿开车接来哥哥姐姐陪老爸去医院。

到医院检查,钱尚万患了肝癌,还是晚期。几个孩子当时都哭了,还不敢哭出声,怕被父亲听见。医生说还能活三个月。

“住院行吗?”

“现在的医疗水平留在医院治疗,也治不好,最后只能人财两空。”

医生末了说:“老爷子回家想吃啥就给他买,最后的日子想吃都吃不下的,你们常回家看看,尽尽孝吧。”

孩子们没告诉钱尚万实情,领钱尚万回家。

钱尚万以为是胆囊炎,从医院回家吃药治疗,也没当回事。

钱尚万思想放松,在家吃药,肝部的疼痛始终不见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厉害。还发现自己浑身没劲,人日渐消瘦。钱尚万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大问题,。

儿女也没把父亲的病情告诉母亲,钱尚万问起老伴自己的身体怎么了,老伴说:“什么怎么了?给儿女们操劳累的。老儿子结完婚了,我做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你就会好的。”

老伴的话让钱尚万信以为真:“是啊!自己身体就是操劳儿女们的事累的。”

老伴做的好吃的,后来的日子钱尚万总觉得吃在嘴里不是滋味,咽下去就恶心。

“你怎么吃东西娇气了呢?40年前咱俩结婚那会儿,没粮食,你上班,我给你烀卜留克,你吃得黑胖黑胖的。那你也没说难吃。这羊排骨,我给你炖得烂乎乎的,有滋有味你倒嫌乎难吃了?矫情了吧?”

听了老伴的话,钱尚万咧嘴笑一笑说:“可不是咋的,可能是胆囊炎作的怪。”

这段时间,儿女们每天都是拖家带口地回家。大孙子那年11岁,上小学三年级,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钱尚万和孙子开玩笑说:“大孙子,你在咱家是最大的官了。给爷爷好好学习,给咱钱家争气,以后上班当更大的官,努力加油!”

“放心吧爷爷,我听你的话。”

这些日子,钱尚万感到家里从没有过的和谐,他感觉非常幸福。

儿女们在张罗给钱尚万过寿。过64岁生日那天,二儿和媳妇破天荒领着6岁的孙女来家了。二儿和儿媳说了许多中听的话,这让钱尚万很痛快。过去事就让它过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钱尚万这么想。挺长时间没吃东西的钱尚万在寿宴上竟然喝下了两小口酒,高兴啊!

高兴的钱尚万对儿女们说:“孩子们,记住了,家穷也好,富也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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