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加启：奶瓶子与国家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下决心把乳业做强做优，生产出让人民群众满意、放心的高品质乳业产品”。李克强总理批示，实现国内乳业健康发展，既关系广大奶农利益，又关系奶制品质量安全和群众健康。农业农村部韩长赋部长多次提出，小康社会不能没有牛奶，中国人的奶瓶子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要把奶瓶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奶瓶子装的是民族强壮担当和爱国爱家情怀

牛奶是大自然赐予人类最接近完美的食物，素有“白色血液”的美誉，是除母乳之外，婴幼儿的第一口粮。一个国家，如果婴幼儿从出生到长大，每天都在喝进口奶，在谈到爱国教育时，可能就不够给力。

因此，奶瓶子里裝的不仅仅是一种普通食品，更是每个婴幼儿早期生命最脆弱时的守护神，是国家对民族强壮的担当、对子孙后代的责任，理应得到国家、社会和家庭的精心呵护。

人均乳制品消费量是衡量一个国家人民生活水平的主要指标之一。许多国家把发展奶业作为提高国民身体素质的重要途径，并且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如日本“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美国“三杯牛奶行动”、印度“白色革命”等。我国人均乳制品消费量比较低，强壮国民体魄尤其需要“奶瓶子”。

奶瓶子装国产奶还是进口奶，品质差异大

经常有消费者询问，到底是喝国产奶好，还是喝进口奶好？

在农业农村部奶产品质量安风险评估重大专项和国家农业科技创新工程支持下，农业农村部奶产品质量安全风险评估实验室（北京）连续三年在全国23个大中城市，对超市中的国产液态奶和进口液态奶进行了抽样评估和比较研究。

研究发现，进口奶在原产国可能是优质奶，但是漂洋过海，出口到他国消费者手中，就很难再是优质奶。

一是进口液态奶保质期偏长。随着保质期延长，牛奶品质会显著下降。比较研究结果显示，进口巴氏奶的平均保质期为16天，而国产巴氏奶的平均保质期仅为6天；进口UHT灭菌奶的平均保质期长达318天，而国产UHT灭菌奶的平均保质期为182天。可见，进口奶的保质期显著长于国产奶，就像罐头水果的保质期显著长于新鲜水果一样。

二是进口液态奶中活性蛋白质因子含量显著偏低。牛奶中的活性营养因子对健康具有重要作用，活性高，效果更好。进口UHT灭菌奶中β-乳球蛋白平均含量为216.8 mg/L，显著低于国产UHT灭菌奶中370.7 mg/L的平均含量。进口巴氏杀菌奶中乳铁蛋白的平均含量1.3 mg/100g，显著低于国产巴氏杀菌奶中10.4 mg/100g的平均含量。

三是进口液态奶糠氨酸含量偏高。糠氨酸含量过高，表明牛奶的受热程度高、保存时间长或者运输距离远。评估结果表明，进口UHT灭菌奶中糠氨酸的平均含量为234.3 mg/100g蛋白质，显著高于国产UHT灭菌奶中193.2 mg/100g蛋白质的平均含量。用《巴氏杀菌乳和UHT灭菌乳中复原乳的鉴定》（NY/T939-2016）评估还发现，进口液态奶产品中有使用复原乳的现象，甚至冒用巴氏杀菌奶的包装在中国市场销售。

众所周知，母乳在尽短距离、尽快时间喂到婴幼儿口中，效果最好。这是因为与其他食品相比，奶类产品是更加鲜活的食品，含有种类繁多的活性营养因子，是养育生命的重要物质。但是这些活性营养因子极易受到过热加工、远距离运输和长期保存的影响而失去活性。

奶瓶子不但要装安全奶，更要装满优质奶

2017年，我国进口乳制品247.1万吨，折合生鲜奶1484.7万吨，占国内产量的40.6%。进口冲击已经成为导致我国奶业反复出现限收拒收、倒奶杀牛的直接原因，对国产奶业健康发展构成了严重威胁，而且进口奶良莠不齐，品质难以保障。过度依赖进口，国人的奶瓶子能不能装上优质奶也面临严峻考验。

强壮民族、健康中国和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已经成为党和国家的庄严承诺和历史责任。可见，保障奶产品安全是国家责任，保障奶产品营养优质是更长远、更有意义的国家责任。

一方面是进口冲击，一方面是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国产奶业怎么办？

这就倒逼国产奶业，需要更加解放思想，在牢牢确保安全底线的同时乘势而上，围绕营养品质、市场公平和消费教育等制约国产奶竞争力的瓶颈因素，加快开展规范标准和认证认可工作，尤其要鼓励国内企业对本土奶的质量特征进行客观真实地标识，引导整个奶业向优质绿色发展转型升级。

奶牛和牛奶在美国都是舶来品。

1924年之前，美国奶业历经质量安全事件频发的痛苦，尤其是1858年的“泔水奶”事件，导致8000余名婴幼儿死亡，造成社会恐慌，谈奶色变。

但是今天，牛奶已经成为美国人离不开的营养健康食品，深受消费者信赖。美国人口3.24亿，牛奶产量9773万吨，年人均奶量达到301千克，美国政府认为“没有任何单一食物能够超过牛奶，成为保持优良健康的营养素来源，尤其是对儿童和老人”。

由乱到治，美国奶业靠什么？简而言之，靠优质乳制度。

转折点是1924年，这一年，美国公共卫生署颁布了关于优质乳的条例，之后虽数易其名，但一直坚持实施至今。其核心内容有3点：

实施生鲜奶用途分级标准。1924年美国生鲜牛奶分为A、B、C、D共4级，不同分级用于加工不同产品。

实施生鲜奶分级检测、牧场审核和牛奶加工工艺认证一体化监督管理。

实施优质乳标识制度。市场上每一盒牛奶都明确标识使用生鲜奶的质量等级。

1924年第一版优质乳条例规定D级生鲜奶的菌落总数≤500万cfu/毫升（单位体积中微生物群落总数），到1965年，优质乳条例中取消了除A级之外的其他分级，表明美国生鲜奶基本达到A级标准（生鲜奶的菌落总数≤10万cfu/毫升）。

2015年美国公共卫生署（USPHS）与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又联合颁布了第40次修订的《优质乳条例》（Grade “A” Pasteurized Milk Ordinance，也称A级乳条例）。正是不断坚持的优质乳条例，推动美国奶业从安全底线到优质消费成功转型，成为美国奶业竞争力和美誉度的基石。

奶瓶子需要优质乳工程

面对进口奶的严重冲击，国内大多是围绕养殖成本高、饲料资源少、环境压力大、进口关税低等困难的讨论。环顾周围日本、韩国，都曾经历过相似的困难，但是依然全力保障国民喝上优质奶。所以，我国奶业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发展方向问题，而不是其他问题。

为此，中国农業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奶业创新团队总结20余年的科研积累，2013年向国家提出“建议我国实施优质乳工程”的报告，又经过5年研究示范，取得3个成效。

一是明确奶业发展的理念和定位。任何一个产业持续健康发展，都需要科学理念引领方向。

优质乳工程明确提出，我国奶业发展的基本理念是“优质奶，产自本土奶”。这一科学理念揭示，奶业不是有或者无的问题，而是必须向优质绿色的方向发展，才能成为健康中国、满足人民美好生活不可或缺的产业。

国产奶与进口奶的定位完全不同。国产奶的定位是优质奶，即安全营养、活性健康的奶产品。优质奶与目前市场上所谓的“高端奶”有本质区别，不是专供高档消费的特殊奶产品。相反，由于优质奶就在身边，更加鲜活、更加经济方便，所以就更能够惠及每个家庭。

进口奶的定位是商业利润，又漂洋过海，很难担当优质奶的大任。但是，我国地域宽广，人口众多，奶业发展很不平衡，也需要进口奶提供数量上的补充。

二是坚守奶牛养殖业是奶业的命根子。奶牛养殖是整个奶业健康发展的源头。近10年来，我国优质奶源比例大幅度增加。但是，由于养殖业与加工业长期割裂，生鲜奶用途分级标准缺失、优质乳标识空白，导致优质奶源难以优价，更难传递到消费者，给进口奶冲击留下裂缝，奶牛养殖业亏损面达到50%以上。

优质乳工程提出了用优质奶产品标识提振消费信心，倒逼乳品加工企业主动寻求优质奶源的模式，破解了养殖业与加工业利益长期割裂的难题。示范企业上海光明乳业股份有限公司在全国生鲜奶收购价普遍降低的情况下，为每千克优质生鲜奶加价0.15元，每头成母牛每年平均增收686元，从而正向引导奶业利益分配，切实保护奶农利益。

三是用优质绿色打造国产奶核心竞争力。五年来，优质乳工程研发了生鲜奶用途分级、低碳加工工艺和优质奶产品评价3项核心技术。至2018年8月，已经在22个省42家企业示范应用，充分挖掘了本土奶源的鲜活优势，巴氏杀菌奶中乳铁蛋白和β-乳球蛋白含量是进口巴氏杀菌奶的8倍以上；加工1吨液态奶减少水耗、电耗和气耗135.6元。光明乳业、长富乳业、新希望乳业、现代牧业、中垦乳业、燕塘乳业、卫岗乳业、花花牛乳业等一批优质乳示范企业面对进口冲击，不等不靠，开发出深受消费者喜爱的优质奶产品，形成了强大市场竞争力，为推动奶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闯出一条优质绿色之路。

牢牢掌握奶瓶子，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来说，不仅仅要算经济账，更要算健康账，呵护国民健康是奶业存在的基本价值。把本土奶打造成优质奶，国产奶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任凭风吹浪打，都能持续健康发展。“优质奶，产自于本土奶”的科学理念，应广为传播，使之植根于消费者心中。

（ 中国奶业协会饲养饲料与环境专业委员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