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地区的端午节习俗

卓阳萍

端午节，在晋江又称“五月节”，是民间岁时习俗的重要节日之一。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晋江地区除有“包粽子”“赛龙舟”“挂蒲艾”等传统习俗之外，还有很多极具地方特色的民俗活动。近年来，晋江市每年在安海古镇举办端午民俗旅游文化节，既是对传统民俗活动的传承，更是对晋江地区端午节习俗的充分展示。

据乾隆《泉州府志》记载，泉州府与晋江的端午节习俗大致如下：

五月初一日，采莲。城中神庙及乡村之人，以木刻龙头击鼓锣迎于人家，唱歌谣，劳以钱或酒米。端阳，龙舟竞渡。悬蒲、艾及桃枝于门，贴符及门帖。小儿以五色丝系臂，曰长命缕。又以通草象虎及诸毒物插之。饮雄黄酒，且噀于房角及床下，云去五毒，小儿则擦其鼻，沐兰汤。作粽相赠遗。以米粉或面和物于油内煎之，为之堆合百药。

又有《安海志》载晋江安海的端午习俗：

端午，五月初五，俗曰“五月节”。家家户户煎（锑）结粽。在大门口插松、艾，于室内烧苍术、蝉蜕，饮雄黄酒，且噀于房角及床下，以去秽、驱邪除病。以五色彩布制虎仔形、棕形香袋，内实香末，曰“虎仔香袋”，系于小儿臂上。午后，阖家老幼穿新衣，上街游赏，登白塔，俗曰“投（锑）”。各境扛木刻龙头，举大旗，提鲜花篮，敲锣鼓，奏弦管，唱采莲歌（俗名“口苏口鲁口连”），迎于各户。执旗者舞于各家厅堂，呼吉祥语;提篮者送户主鲜花，人家以“红包”劳之。是谓“采莲”。

细言之，晋江地区的端午节习俗主要有以下内容：

一、“煎锑（闽南话读作dē）补天”，或称“煎堆补天”

据《安海志》载：“端午：五月初五，俗曰‘五月节。家家户户煎锑结粽……俗曰‘投锑。”所谓“煎堆补天”，就是用麦粉或番薯粉和其他配料调成稠糊状，下油锅煎成一大片而后食用。当地有“雨仔微微，舀油来煎堆”的民谣，相传古时闽南一带在端午节之前均是雨季，阴雨连绵不止，民间传说天公（天上）破了洞，要“补天”，借“煎堆”的形态和黏性来表达补天的意愿。端午节吃了“煎堆”后雨便止了，人们说是把天补好了。这种习俗历代相沿，成为民间粘补苍穹裂缝、摆脱五月连绵阴雨祈求雨止天晴的食俗。

二、制“午时茶”“晒龙袍”与“烧苍术、蝉蜕”

端午节期间，晋江人还会做一种“午时茶”，具体做法如下：在端午节当天的中午12点，拿一个铁锅到屋外架起来，然后点火，在锅里放上盐巴、茶叶和生姜一起翻炒，直到盐巴炒成黑褐色，装到罐子里。这种药茶可以防治中暑、呕吐和腹痛等病，俗称制“午时茶”或“午时盐”。

此外，还有“晒龙袍”与“烧苍术、蝉蜕”。“晒龙袍”是指端午节当天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的衣服被褥拿出来晒，俗称“晒龙袍”。“烧苍术、蝉蜕”则指关门闭户，在室内焚熏苍术和蝉蜕，以驱邪净室。这些均为人们祛湿消毒防病、对付时疫的原始做法衍化而成的民俗。

三、佩香袋、“续命缕”、“送夏”

旧时端午节还为儿童佩香袋，系五色丝线镯以避邪“续命”。端午节给儿童手腕上扎一环五色丝线，直到七夕才解开来，连接成一长绳，缠在胭脂水粉上面，丢到屋顶瓦上，说是喜鹊衔上银河，把五彩丝绳作填桥之助（一说是给织女用作汲水水桶的绳子）。安海地区则是“以五色彩布制虎仔形、棕形香袋，内实香末，曰‘虎仔香袋，系于小儿臂上”，寄托希望儿童平安健康成长的关怀之意。

此外，新婚家庭还有“送夏”習俗，即新婚的女方为男家送凉席等类礼品，寓意消暑避夏，健康平安。

四、水上捉鸭活动

所谓“水上捉鸭”，一般在端午节当天下午海港涨潮时举行，将一根三丈余的大桅杆从一艘帆船船头横着伸入江中，在圆木上涂满油脂，末端挂着一个装有鸭的笼子，谁能赤足走到尽头、拉开笼阀，便可将鸭子带回家。该活动的来源说法之一是从龙舟竞波发展而来的一项体育竞赛，另有传说为当年郑成功在安海港操练水师时流传下来的习俗。“水上捉鸭”这一项目，具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挑战者在湿滑圆木上摔倒的样子又极为滑稽可笑，因而每次都气氛热烈，场面十分壮观。

五、“采莲”

“采莲”，又称“嗦”。亦为晋江端午节驱邪消灾的一种民俗，旧时也流行于泉州地区，目前以安海镇保留得最为完好。每年的端午节前三天，当地民众将供奉的龙王头抬出来焚香叩拜，到端午午后，再抬着龙王头游街采莲。“采莲”队伍是：前头一人头戴清朝“鲁笠”，肩扛木棍，棍的前端挂锣，后端悬挂一个装有烧酒的新尿壶，走一步，敲一下响锣，这是十分滑稽的“铺兵公”。接着为手擎彩旗的“采莲队”，彩旗顶端均插有榕枝艾叶。后面紧跟着几个男扮女装，手提盛有红、白鲜花漆篮的送花婆。活动中，“铺兵公”来回开路，四人抬着一具木雕老龙头，“采莲”在敲锣打鼓、唢呐劲吹和“龙王出世除灾难啊，嗦哪哪，唯哩缪唯啦！”的乐曲声中，载歌载舞，游街串巷。“采莲”队伍所到之处，逢有店铺、民宅放鞭炮，即口喊“大吉利市，添丁进财”，入店入宅，舞旗“掸尘”。其时主人要礼施“红包”，送花婆则以数朵玉兰和红花回送主家，以示吉祥如意。民间“采莲”活动，寓有驱邪避灾、财福广进之吉兆，故颇受民众的欢迎。

与其他具体劳作型的端午习俗不同，“采莲”是一种仪式感较强的习俗，借助各境的宫庙内供奉的龙头王，实行“采莲”这一仪式，来达到驱邪消灾祈福的目的。“采莲”习俗由来已久，旧时并非仅在晋江安海地区，也流行于泉州城乡。如今，不仅泉州已无此活动，安海当地的龙王头供奉与“采莲”队伍也从过去的24境减少到9境。在历史发展与文化冲击的过程中，安海地区能够将“采莲”这一习俗保留得如此完好，实属难得。

作者单位：中国闽台缘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