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舞”百年

三土

英国特雷比步枪全貌。为安置两个链轮及由14个活动弹膛组成的链环，该枪在枪身中部设置了一个很大的转轮座

早期链式供弹武器基本结构

美国南北战争初期使用的阿及尔“ 咖啡磨”手摇机枪，其采用一种原始的定装枪弹，即将弹丸、发射药和火帽同时装在一个铜制的圆形容器中，把很多个这样的容器放在枪身上方的漏斗中，这种弹是后来金属弹壳定装枪弹的雏形

链式枪发展缘起

阿及尔“咖啡磨”机枪使用的活动弹膛，其半封闭结构类似一根缩短的前装枪管，使用时从前方装进发射药和弹丸，然后在底端凹室内装上火帽

特雷比步枪的每个活动弹膛前部都加工出内收的弧形边缘，以便与枪管末端更好地形成密闭状态，减少火药燃气泄漏

通过旋转节套上的手柄，特雷比步枪的枪管可向后或向前移动，与活动弹膛前端相应地形成或解除密闭状态

从后方可以看到特雷比步枪的每个活动弹膛底端都有凹下的底火室，中间有带传火孔的突起火台，形式与阿及尔“咖啡磨”机枪的几乎一样

特雷比步枪在枪身下方设计了另一个链轮，从而将整个链环张紧并与枪身形成一个整体，避免链环随意摆动影响枪支的使用

枪管与活动弹膛前端解除密闭状态后，链环才能继续转动

自火器诞生之日起，人们就在不断追求提高武器的射速。起先采用单身管分段装填、分段点火的方式，但很快就因安全、初速难以控制而放弃，比较成功的是同时使用多根身管的设计，如著名的“胡椒盒”手枪，不过却带来武器体积和质量庞大的缺点。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更为可行的办法是共用一根身管和一套擊发机构，将盛装弹丸、火药的弹膛部分与身管分离，可以像“子母炮”一样随时更换，以提高射速。再进一步，就是事先预备多个装填好且可以活动的弹膛，通过某种机制使它们依次对准身管，每次都有一个弹膛与身管连成完整的发射管并实现发射。这种后来称为多膛结构的设计既能连续射击，又避免了过于笨重的问题。最早的一种手动连续发射的武——1718年出现的帕克转膛炮就是成功应用多膛结构的武器，并成为日后转轮手枪的雏形。随后，这种由单一身管和若干弹膛构成的连续发射的结构又衍生出更多类型。最常见的便是将所有弹膛设计在同一个可以自由旋转的圆柱体转轮当中，即转轮手枪的标准结构。但最早成功设计出转轮手枪的萨缪尔·柯尔特具有很强的市场意识，从1835年到1850年代，他为其相关设计在英国、美国申请了多个专利，依靠专利保护确立了柯尔特公司在转轮武器设计生产方面的垄断地位，使得多膛武器的后来者只能绕道而行。

美国南北战争之初，双方都使用过一种阿及尔“咖啡磨”（Ager Coffee Mill）机枪，这种老式机枪成功使用了一种原始的定装枪弹，即将弹丸、发射药和火帽同时装在一个钢制的圆柱形容器中，把很多个这样的容器放在枪身上方的漏斗中，转动摇把，这些容器逐一掉落到枪管后方的供弹辊轮里，然后被送人弹膛击发，击发后的空容器被抛出枪外并可再次利用。一些发明家以这种活动弹膛的设计为基础，并从工业革命后欧美广泛使用的传动链条中获得灵感，尝试将若干活动弹膛链接在一起，组成一条可以相对灵活转动的闭合链环，由一个或多个棘轮牵引，将弹膛依次带到对正枪管的位置，然后进行发射，从而设计出一种全新的链式供弹连发枪。不过，虽然它们在外形和连接方式上与自行车传动机构有些相似，但绝非借鉴了后者，因为英国人劳森第一次为自行车装上链条和链轮，已经是1874年的事情了，而链式枪要早20年。

首开先河的特雷比步枪

有据可查的第一种链式枪是英国的特雷比（Treeby）步枪。它是一种0.54英寸口径的击发式步枪，由伦敦的托马斯·特雷比于1854年设计成功，1855年获得英国第1552号专利。由于采用链式供弹方式，该枪的结构和实际操作与当时的其他步枪差别很大。其枪管后部有一整套由链节两两固定在一起的活动弹膛以及棘轮结构组成的供弹系统，能够连续发射14发弹。活动弹膛为半封闭的盲管结构，外形为圆柱体，前端开放的侧边缘有与枪管后端配合用的弧形倒角，后端密封端为带有传火孔的火帽室，中间的空腔以容纳黑火药和弹丸。其外形、结构与阿及尔“咖啡磨”机枪所用的机构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有链节固定。棘轮会随着枪身后部击锤的动作而转动，进而带动链环在链轮座上移动，使活动弹膛依次旋转到与枪管对应的位置上。为防止垂向下方的其他弹膛及链条随意摆动，特雷比在枪身下方设计了另一个链轮，将整个链环张紧。特雷比为这套机构先后申请了专利。

特雷比步枪的射击需要遵循一套特定的程序。14个活动弹膛中的每一个都必须事先装好弹丸和火药，并且在尾端安置好火帽。所有弹膛全部装好，就开始操作枪管节套上的一个看起来像拉机柄一样的手柄。特雷比步枪的枪管是活动式的，通过螺纹与机匣连接，当旋转这个手柄时，螺纹就会带动枪管向前或向后移动。首先，将手柄逆时针转动大约1/4圈，使枪管略向前移，枪管末端解除与活动弹膛前端的紧固状态，这时整个链环才可以移动。接下来，手动抬起击锤，带动链条旋转，将最近的一个活动弹膛移动到位。然后，手柄再次向下旋转，将枪管向后移动，使枪管末端紧紧抵在活动弹膛上并锁定，形成密闭状态。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才能够扣动扳机，击发当前正对准枪管的那个圆形弹膛中的枪弹。不断重复这一套过程，就能依次把14个活动弹膛中的弹全部发射完毕。整个链环是可以更换的，射手在打完一套链环后，可以更换其他装填好的链环继续发射。

特雷比步枪作为一种军用防御性武器，尽管结构设计十分复杂，但与当时其他可连续发射枪械如“炮台”槍或转轮枪相比，还是有一些相对的优势。由于可以将枪管后移并与活动弹膛前端形成可靠的锁定状态，射击瞬间弹膛是完全密封的，因此能够提供比在枪管和弹膛之间有明显间隙的转轮枪更高的初速，也不致发生正在射击的那个弹膛所产生的火花点燃相邻弹膛装药的情况，而这样的情况在“炮台”枪和早期的击发式转轮枪上是常见问题。

特雷比步枪的缺点很明显，除精密的链轮和螺纹节套部件增加了加工的复杂程度和成本外，活动弹膛及链节的质量也使武器变得格外笨重。如果射手动作熟练，该枪的射速最高能达到30发/分，但算上事前给所有活动弹膛装填的时间，这一优点也就变得没那么突出了。而且射击之前的锁定动作必不可少，战斗中却恰恰容易忘记这一关键步骤，因此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特雷比本想从英国军队那里得到一份采购合同。在肯特郡进行测试后，军方认为该枪射击准确，能够实现持续快速射击的目的，不过该枪的发射过程太过繁琐，而且发射的弹药威力不足，被认为不适合作为军事用途。特雷比也没有尝试将他的设计转向商业市场，因此仅制造了少量样枪就终止了。该枪除14个活动弹膛的型号外，还有采用30个弹膛的，有的表面带有精细的雕刻，至少有1支带有可折叠的金属垂直前握把。目前存世的样枪仅有很少几支，已知1支在英国南部汉普郡博物馆，1支在美国NRA博物馆，另外有2～3支在美国私人收藏家手中。

仅存原型的约瑟琳手枪

美国约瑟琳（Josselyn）手枪在链式枪中算是一个“异类”，相关资料甚少。它由美国人哈里·S.约瑟琳设计，于1866年1月23日获得美国第52248号专利。该枪设计有20个活动弹膛，弹膛本身是贯通式的，每个可以盛装1发当时刚刚发明的0.22英寸边缘发火枪弹。活动弹膛组成的链条围绕着枪身框架中部一个有6个齿尖的棘轮转动。棘爪带动棘轮旋转，在扣动扳机时，有一个弹簧驱动的闭锁装置使弹膛保持与枪管成一直线。除了不是以转轮而是链条串起的活动弹膛供弹之外，约瑟琳手枪和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非常相似，因此一般情况下习惯将其称为“转轮手枪”。从这一点看，约瑟琳手枪的设计初衷很可能是为了规避柯尔特的专利保护。

约瑟琳链式手枪运转灵活，可以连续发射20发枪弹，对于当时的手枪来说这是一个很难达到的数字。但该枪的口径过小，导致威力不足，而且链条的下部缺少特雷比步枪那样的固定装置，随意的摆动会对枪支运作的可靠性造成不利影响，而且很难在需要的时候迅速将手枪从装具中取出。由于设计缺陷比较明显，该枪从未实际生产过，唯一的一支原型枪目前保存在美国国立博物馆（史密森尼学会）。

保存在美国国立博物馆中的唯一一支约瑟琳手枪实物。该枪的最大缺点是未设置链环张紧装置，由20个活动弹膛组成的链环过长，很容易因摆动或扭曲影响枪械使用

法国古吉科特链式手枪左右侧视图

古吉科特链式枪除手枪外，还有步枪型号，两者结构原理基本一致

“火山”手枪使用的“无壳”枪弹，与古吉科特手枪所用的结构类似

古吉科特链式手枪握把内部用来容纳活动弹膛组成的链条。图中可见这种活动弹膛体形较小，特别是长度较短，有利于在有限容积内设置更多数量的弹膛

古吉科特步枪机匣部分的内部结构，和手枪结构相同

古吉科特手槍的枪管套外部呈八角形，其中的枪管可以被机匣内侧曲臂向后拉动

“未来派”古吉科特链式枪

法国古吉科特（Guycot）链式枪是所有早期链式供弹武器中唯一进入批量生产的。该枪最大特点是从外表看不到“链条”所在，这是因为它的链条供弹机构是沿着枪身纵向分布的，而不是像特雷比步枪、约瑟琳手枪横亘在枪身中部，因此外形简洁平滑，接近于普通枪械。这种枪不仅性能相对完善，具有一定实用价值，就其设计来说，在那个年代设计思路相当前卫，从外形到内部结构，以及所发射的弹药，都具有独创性。

关于这支武器的起源，历史记载十分粗略。只知道它是由来自法国的土木工程师保林·盖伊与一名商人亨利·古吉科特夫人共同开发，于1879年获得英国专利。该枪有手枪和步枪两种形式，其中手枪有25响、32响和40响等不同规格，步枪也分80响和100响。最常见的是25响和40响的手枪。全枪长292mm，枪管长89mm，25响手枪质量1.0kg，4011向的质量1.1kg。

古吉科特手枪的主体是一个两头弯曲的不规则部件，接近于长方形的部分相当于机匣，一端连接有容纳活动枪管的八角形枪管套，顶部设有珠状准星和缺口式照门，下方设有扳机穿过的缺口，平时由两侧的盖子加以密封，弧形一侧部分向下弯曲，作为手枪的握把，握把两侧固定有带有方格花纹的胡桃木握把护板。整个供弹链环以及传动机构全部容纳在这个盒状部件内，往复循环运动，看起来很像自行车的全包式链轮，击发装置则设在链条所围成区域的前半部分，整个设计十分紧凑。

另一种与古吉科特手枪所用枪弹类似的“无壳”弹——法国柯莱特连发手枪所用的戈皮亚枪弹。其在弹丸底部空腔中嵌入一个铜火帽，不另设发射药，故而威力低。图中的戈皮亚枪弹从左至右，直径分别为6mm、8mm、10mm和11.2mm

古吉科特手枪机匣顶端的装弹窗口，只要将缺口式照门座向后推动即可打开

古吉科特手枪的活动弹膛同样为半封闭式样，但截面为流线形，长度较短。在专利图纸上，该枪的弹膛有两种，其中一种带有凸缘，但实际生产的只有不带凸缘的一种。此外，专利申请与量产实物还有一个区别，就是设计时该枪有固定式扳机护圈，而实物上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可以折叠的扳机结构。当扳机打开并正确扣动时，与扳机相连的若干个臂杆同时开始运动，它们都是安置在链环里而靠近机匣右侧位置的，其中一个向前的曲臂与枪管连接，随着扳机转动将枪管向后拉动，同时活动弹膛在传动机构带动下，从后向前依次运动，其中一个转到正前方位置，与枪管对齐，向后移动的枪管末端最终压在弹膛前端上，形成封闭状态，减少火药燃气的泄漏。在此过程中，另一个与板机相连的钩状臂杆，将击针逐步向后拉至待击位置，同时击针前方的凸台偏转，带动链环转动，并为击针让出通道。当扳机的长行程走到尽头时，最终将击针释放。细长的击针从凸台中穿过，插入活动弹膛底部的小孔，击发枪弹底火。各部件的运动环环相扣，配合精准完美，充分显示出发明者的机械设计天赋。枪械的发射速度直接取决于手指扣动扳机的速度，只要继续扣动扳机，就能持续不断地发射40发枪弹。机匣左侧盖板上设有保险钮，推到上方时即可将击针锁住，安全性能也比较完善。整体来看，古吉科特手枪绝对是超越当时枪械发展水平的“未来武器”。

古吉科特手枪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它所使用的枪弹。该枪使用一种独特的0.24英寸口径（6.5mm）“无壳”枪弹。软铅弹丸外形为当时常见的圆锥形，但底部有很大的空腔，发射药和底火都安装在这个空腔内，因此弹丸射出之后，不会在活动弹膛内留下任何残片。古吉科特手枪的弹药装填位置设在机匣上方，只要向后将可活动的缺口式照门座打开，就能看到长方形的装填窗口，当活动弹膛旋转到其正下方时，即可自上而下装入新弹。

这种枪弹最早于1848年8月，由美国纽约的沃尔特·亨特（Walter Hunt）发明。他在枪弹底部设置了一个圆形加强帽，中间设有一个通孔，底火安设在通孔内侧，底火与枪弹内腔壁之间填充少许火药。射击时击针即从该通孔伸入，击发底火并点燃发射药，火药燃气从通孔中喷出，推动弹丸连同加强帽一起射出弹膛，其结构原理有些类似于火箭，因此也被称为“火箭式”枪弹。

1850年代，法国设计的柯莱特（Colette）连发手枪采用了一种类似的戈皮亚枪弹，但底部空腔为圆柱状，只嵌有一个火帽，内部没有火药。1856年1月获批的美国第14147号专利中，史密斯韦森公司对亨特枪弹又进行了较大的改进，在底火与加强帽之间加装了一个软木或毡料制成的垫子，在发射时被击针刺穿，目的是更好地保护内部的发射药和底火。当时生产的这种枪弹多为0.31英寸、0.41英寸两种口径，用在史密斯韦森杠杆手枪以及后来的“火山”系列枪械上。

这种设计虽然有其独特优势，但致命缺陷是它的发射药量受到限制。特别是对于0.24英寸这样小的口径来说，装药量必然非常有限，导致弹丸的初速和动能很低。此外，其防潮性能较差。因此古吉科特链式枪难以作为军用，用作自卫也很勉强，一般只能作为与发射更小的福楼拜枪弹的“沙龙”单发手枪类似的娱乐性武器，在室内射击比赛或娱乐射击等场合使用。但也正是因为使用这种短小的特殊枪弹，才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安置如此多数量的活动弹膛。特别是对于100响古吉科特步枪来说，机匣内只能容纳25个弹膛，剩下的75个不得不安置在枪托里面，链环尾部一直延伸到托底板位置。

古吉科特手枪/步枪不仅结构精密，加工也十分精细，成本之高可想而知。尽管它很有特色，在性能上也有一些优势，但过高的价格和有限的威力注定它无法打开市场，只在1855～1865年之间制造了数百支，保存到现在的数量也只有两位数。

链式枪的遗存：链式弹匣

早期链式枪共同的问题是太过笨重和复杂，发射后的活动弹膛及链节不仅成为累赘，而且拖曳的长链环导致武器无法灵活使用，事前装填和事后清洁工作都非常耗时费力，更不用说制造环节增加的成本，因此它们在商业上难以取得成功。随着使用杠杆式枪机、旋转后拉式枪机的可连续发射枪械的出现并逐步普及，采用链式供弹结构的武器也就销声匿迹了。直到1884年，马克沁发明了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以火药能量为动力的自动武器，它所采用的帆布弹带实际上就是早期链式活动弹膛的改进版，人工操作的旋转、闭锁过程也由武器部件自动完成。至此之后，弹链作为自动武器特别是机枪上最常见的供弹方式，一直沿用至今。同样，那些“炮台”手枪所采用的圆形转盘弹膛、横置并列弹膛，后来也演化为顶置弹盘类供弹具，只是应用范围不如弹匣、弹链和弹鼓。但也有极少数现代武器的供彈具，设计上延续了链式供弹的古老基因，出现了少见的“链式弹匣”。

意大利M1941“索索”9mm自动手枪及其枪套

鲁格10/22小口径步枪使用的50发MAG“链式弹匣”。图中弹匣的透明塑料后盖均已取下

意大利M1941“索索”手枪的弹匣外形奇怪，其本身只是一个框架，可容纳21发手枪弹的弹链悬挂在这个框架上进行旋转

MAG“链式弹匣”使用前要用专用扳手上紧卷簧，为链条旋转提供动力

现存俄罗斯图拉武器博物馆的一支标记为“7.62原型枪”的链式供弹手枪，铭牌中记录的设计时间为1920年代。该枪的链环包括36个活动弹膛，使用定装枪弹，从构造上看，枪身后上方的钩状零件可以拉动，使机匣盖向后翻转打开，将链环转动到对应的位置。链环本身不但没有张紧装置，还遮挡了扳机位置，设计很不合理。关于该枪的来历和细节，特别是设计和制造者，完全没有记载。考虑到链式供弹原理在当时已过时，很可能是利用了现成零件，由民间制作或改装的

最匪夷所思的链式弹匣来自于意大利M1941“索索”（Sosso）自动手枪。该枪是意大利设计师古利奥·索索设计的一款试验性产品。样枪由布雷西亚国家兵工厂制造，该厂在二战期间还生产过FNA-B M1943冲锋枪。M1941手枪采用常见的枪管短后坐自动原理，发射标准的9×19mm巴拉贝鲁姆手枪弹，外形整体设计中规中矩，只是它的供弹系统极为特别。虽然弹匣也是插入握把内，其形状却是手枪弹匣中极为罕见的弧形，而且凸起部分朝向前方。最不寻常的是这种弹匣的结构，没有托弹簧和托弹板，而是设计成一条可以循环转动的闭合弹链，其结构类似于机枪的不可散弹链，弹匣本身只是一个框架，弹链悬挂在这个框架上进行旋转，每个链节上可以放置1发枪弹，总共可以装填21发。与常规自动手枪相比，该枪的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有一个垂直运动的枪管闭锁块和一整套连杆机构，保证套筒循环往返一次时，链节相对旋转一个位置。关于这种弹匣及供弹机构，古利奥·索索在1936～1941年期间，先后申请了3个美国专利。

这种弹匣的优点是：其底部无须专门为弹簧预留空间，相应增加了弹匣中可容纳枪弹的数量，比当时同类手枪中弹匣容量最大的FN M1935勃朗宁大威力手枪还多出60%;装填更加容易，特别是装入最后几发枪弹的时候无需特别用力;不会出现弹簧疲劳或“叠套”的现象，可以在装满后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还能正常使用;在可靠性方面也有一定优势，物理上每发枪弹都会受与其他枪弹相同的驱动力，不会出现开始几发因枪弹多而导致推弹阻力大，以及个别枪弹供弹角度不正常的现象。但总的来说，与普通的弹簧驱动弹匣相比，这种设计导致整个枪支结构的复杂化，握把的尺寸更大难以握持，而且显然造价更加昂贵。据说，当时一支M1941手枪的造价相当于十几支伯莱塔M1934手枪。

从样枪来看，M1941手枪本意是作为战斗手枪设计的，体型较大，表尺可调，而且其皮质枪套一侧带有钢板衬架，必要时可以结合到握把后端，作为抵肩射击时的枪托使用。但由于结构复杂和成本过高，该枪最终没有被军队采用，也没有量产。布雷西亚兵工厂一共只制造了5支这种样枪，其中4支被作为礼物送给当时意大利的政治、军事头脑人物。保存至今的样枪数量不得而知，但至少有1支保存在布雷西亚以北20km的伯莱塔武器博物馆中。

至今仍在使用且相对常见的另一种“链式弹匣”用于鲁格10/22小口径步枪。作为美国民间最常见的“国民步枪”，鲁格10/22是比尔·鲁格于1964年设计的一种0.22英寸LR口径半自动运动步枪，特点是简单可靠、多用途、低成本、易改装。该枪在设计上借鉴了曼利夏舍瑙厄尔步枪的旋转供弹方式，标准配置是10发旋转式弹匣，枪弹在弹匣内像弹鼓一样旋转排列，不同于常规弹匣的单排或双排并列方式。但很多使用者认为10发容量太小，而自行配备其他厂商生产的大容量弹匣与弹鼓，市场上因此出现了一种带有内置链环的50发塑料弹匣。

M242链式炮下方的长方形链环并非直接用于供弹，而是带动机芯等关键部件进行往复运动，从而使武器实现自动循环过程。虽然也被称为“chain gun”，但含义与早期的链式供弹武器截然不同

这种链式弹匣由MAG公司生产，外形呈上小下大的长圆形，结构较为复杂，由弹匣体、供弹口、后盖板、链环、棘轮、卷簧等组成，包括链环在内的大部分零件都是橡胶或塑料材质。链环向外的一面带有半圆形缺口，向内一面带有齿条。下方直径较大的是棘轮，和旋转供弹口配合张紧链环，防止供弹出现故障。装弹前需打开后盖板，将枪弹依次插入链环外侧缺口当中，然后上紧棘轮中间的卷簧，再合上后盖板。由卷簧驱动棘轮带动链环内侧齿条，使链环整体发生旋转，迫使枪弹依次出现在供弹口处，由往复运动的枪机逐一推入弹膛。这种弹匣相当于旋转式弹匣与弹鼓的结合体，但与同规格的弹匣、弹鼓相比并没有突出的优点，且装弹过程稍嫌繁琐，只是外形奇特，整体来说使用并不普遍。

“链式枪”的现代定义

链式供弹结构在手持武器上没有取得成功，并不代表链式枪就此消亡。现代自动武器中仍有这一类别，只不过赋予了新的含义，其专指利用链环带动关键部件进行往复运动，从而使武器实现循环发射，它们大多是由外部能源驱动的机炮或是大口径机枪。1972年，美国休斯公司为AH-64武装直升机研制了一款30mmXM-230链式航炮。1981年，休斯公司再次推出了发射25×137mm炮弹的M242链式炮，广泛用于武装直升机、舰船，尤以在布雷德利战车上的使用最为成功。这种链式炮采用工业上常见的双排闭合滚柱链条，由4个链轮张紧，由链条驱动滑块在这个呈长方形的链条轨道上运动，使滑块推动机心座进而带动机心头沿武器纵向作往复运动，实现自动循环过程。这种结构具有零件少、质量轻、动作平稳、射速易控等优点，特别是只有机心等少数运动部件，所需的驱动功率很小，如XM-230链式航炮的功率只有3.7kw，仅相当同口径的GAU-13/A航炮1/4左右，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适用于更大口径、超高射速的武器。

即使是未能取得成功的早期链式供弹枪械，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从机械学的观点来看，其基本思路是合理的，且实践证明可以持续射击。尽管缺点大于优点，但无论如何，它们刷新了当时人类智慧在机械设计方面所能達到的高度，体现了前人在寻找实现连发功能的理想枪械结构的辛勤努力。也正是这种精神，才能推动包括枪械在内一切科技发明向着更高水平不断迈进，并最终实现突破。

编辑/高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