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治範：一个备份生命的人

文/小小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医疗的理解和需求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不是发烧了才吃药，不是病倒了才输液，不是长了肿瘤才进医院。在没有发烧，没有病倒，没有长肿瘤的时候，就要定期体检，就要通过锻炼身体、合理膳食来管理、经营自己的身体。这叫保健，叫治未病。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80%的人群处于亚健康状态。我国政府提出“大健康”战略，就是围绕着人的衣食住行以及生老病死，关注各类影响健康的凶险因素和误区，提倡自我健康管理，对生命全过程全方面全周期呵护与保障。

2019年春节前夕，我采访了博鳌国际医院院长、日本专家小田治範先生，听听他对中国政府倡导的“大健康”理念的理解及其在中国的实践。

生命在衰老，也可以重生

采访小田治範，是在春节前夕科技部（国家外国专家局）举办的外国专家座谈会上。作为第一次参与座谈会组织的一名工作人员，精神和心理极度紧张，出现了身体上的不舒服。我不敢怠慢，便分别约了北京阜外医院和安贞医院的心内科医生，三四天时间里，天天跑医院拿药、抽血、做核磁、戴监测仪器。那天晚上从医院直接跑到北京外国专家大厦采访小田治範先生和加拿大麦凯院士。见到小田治範，他说我很疲劳，我说我非常不舒服。然后他给我把了脉，告诉我：“没事，你是累的，以后累的时候、紧张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的中文和他的安慰立即让我心里舒服多了。从那以后，我稍有一点不舒服，就马上强迫自己休息。我想这就是我们管理自己身体的一个重要内容。当身体出现不适的时候，我们应该分析一下内外原因，然后作出判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紧张和惶恐。毕竟，最了解自己身体的人，还是我们自己。

这不是说，身体有病了不去就医，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树立正确的健康理念。“真正的健康必须从预防开始，不仅针对疾病本身，同时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免疫状态，最大限度地提高生存质量，抗衰老、抗肿瘤、延长健康寿命。”小田治範说。小田先生是日本小田医院的院长，也是一名医生，主攻内科、外科和再生医学，他每周周一到周三都会出诊，每天接待100多个患者。

小田先生带领的团队目前做的研究是，遗传性癌风险度判断和免疫功能等检查掌握身体状态，对有需要的病人进行相应的免疫细胞治疗和抗衰老治疗，以达到恢复健康和保健管理的目的。

小田先生的再生医学引起我的兴趣。他问我如何理解？我说了自己的理解，简言之再生就是重新生长。他给我的答案打70分。他说，再生医学本质是用身体的自愈能力治愈疾病，对创伤与组织器官缺损进行生理性修复，以及进行组织器官再生与功能重建。或者说，就是通过研究机体的正常组织特征与功能、创伤修复与再生机制及干细胞分化机理，寻找有效的生物治疗方法，促进机体的自我修复与再生，或构建新的组织与器官，以维持、修复、再生或改善损伤组织和器官功能。“所以，这是最安全、有效和长久的。”

再生医学标志着医学步入重建、再生、制造、替代组织器官的新时代，也为人类面临的大多数医学难题带来了新希望，如心血管疾病、自身免疫性疾病、糖尿病、先天性遗传缺陷等疾病和各种组织器官损伤的治疗。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开始倡导再生医学，中国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再生医学的研究。2007年，小田先生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合作，开始了与中国在此领域的研究合作。

要真正理解再生医学，需要了解更多医学知识或者说叫作常识。小田先生先介绍了干细胞。我们似乎都听过造血干细胞，但是什么是干细胞呢？他说，干细胞就是起源细胞，是具有增殖和分化潜能、自我更新复制能力，能够产生高度分化的功能细胞。由于它是一类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多潜能细胞，因此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分化成多种功能细胞。根据所处发育阶段分为胚胎干细胞和成体干细胞；根据发育潜能，分为全能干细胞、多能干细胞和单能干细胞。作为一种未充分分化、尚不成熟的细胞，干细胞因具有再生各种组织器官和人体的潜在功能，被称为“万用细胞”。

小田先生说，在人的身体里，除了了不起的干细胞以外，还有一种细胞值得重视，这就是免疫细胞。他说，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一座城堡，干细胞作为起源细胞，相当于城堡的钢筋铁骨。那么，免疫细胞相当于城堡的安防系统。医学表明，人类80%以上的疾病都与免疫功能有关。不论是干细胞还是免疫细胞，都可能影响我们的衰老和健康。因此，我们首先要保持体内的细胞持续更新，足够强壮，才可以实现延缓衰老和健康长寿的目的；其次，就是当我们的身体器官或者组织受到损伤以后，如何实现修复、增殖和再生。那么，要实现这两个美好愿望，就要把我们的好细胞储存起来，为定制式治疗药物留下最大空间。储存细胞就是备份生命。小田先生介绍，目前日本已经存储了170个健康人的细胞，未来可以用于保障至少1亿人的健康。

在免疫细胞中，有一种细胞叫自然杀伤细胞（Natural killer cell，简称NK细胞），1970年由美国科学家Herberman教授发现。NK细胞不仅与抗肿瘤、抗病毒感染和免疫调节有关，而且在某些情况下参与超敏反应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发生，能够识别、杀伤靶细胞，是身体初期防御的重要机构，具有强力的细胞毒活性。目前已知NK细胞不依赖于抗原的刺激即可针对肿瘤细胞或病毒感染细胞产生强有力的杀伤作用。然而，从周围血中培养增殖大量具有强有力的杀伤作用的NK细胞是一件困难的事。结合大量临床与试验的结果，小田先生的研究小组成功地确立了体外大量增殖高活性﹑高纯度的人NK细胞的培养方法，并用此法诱导出的NK细胞进行了大量癌症治疗的研究以及临床癌症免疫治疗的应用。通过这个自体免疫细胞（NK细胞）体外大量培养增殖的过继免疫治疗体系，不仅直接杀伤癌细胞，还可释放可溶性因子抑制病毒感染细胞的RNA的表达来治疗病毒性疾病。同时提高患者的免疫力和调节神经内分泌系统的平衡，降低手术、化疗、放疗的副作用。据临床统计，日本2867例（肿瘤2004例，其他863例）和韩国153例（肿瘤121例，其他32例）中的有效率（包括完全缓解，部分缓解及不变）达69%。相对于一般治疗的20%左右的有效率来说，小田先生该研究领域的治疗效果引起医疗界瞩目。

小田治範在实验室

与中国结缘，促进健康国际合作

众所周知，中国和日本都已经进入了老龄社会，也叫长寿时代。“人越来越长寿了，但是如果缺乏生活品质，也就是没有质量的长寿。我们既要长寿也要健康。”19世纪初，瑞士Paul Niehans教授利用NK细胞培养技术创造出回春驻颜奇迹，令各国贵族名流趋之若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回春驻颜还远在“小康”之上，治疗疾病、保持健康是“温饱”。

当前，中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阶段，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以基层为重点，以改革创新为动力，预防为主，中西医并重，将健康融入所有政策，人民共建共享”的卫生与健康工作方针。李克强总理提出“要把医疗健康产业做成我国支柱产业”，中国要积极倡导和促进全球卫生合作，努力承担应尽的国际责任和义务。健康是人类的永恒追求，健康促进是国际社会的共同责任。《“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力争到2030年人人享有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务，人均预期寿命达到79岁，主要健康指标达到高收入国家水平。

对于世界需要、国家需要、人民需要，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健康”，政府、医生、大众，都应该做点什么呢？小田治範先生具有在日本、韩国和中国从事医疗的丰富经验。作为一个国际医生，他在日本东京都新宿区的小田医院里开设了多语言服务的各种诊疗项目，使用日语、汉语、韩语及英语进行内科、外科、胃肠科，理学诊疗、东洋医学、美容整形、肠内洗浄、医疗激光，以及各种健康诊断等服务。同时，医院还提供包括干细胞研究应用，美容、齿科、先端内视镜等项目。

近年来，小田先生竭力于医学科学研究和应用的国际合作，他不停地往返于日本、中国和韩国，介绍新的医疗方法和技术。2007年，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签订了技术合作合同，2013年与武警总医院签订了战略合作合同，2014年与中国人民解放军二炮总医院进行合作，为在中国开展高质量的NK细胞治疗提供了基础。但是，我想他与中国最重要的合作还是他在2018年3月8日与博鳌国际医院签署合作协议，并担任博鳌国际医院院长。

博鳌国际医院地处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是2013年国务院批准设立并赋予九条优惠政策的全国唯一一个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集康复养生、生态节能环保、绿色国际组织和休闲度假于一体。博鳌国际医院是一家国际性三级综合医院，占地81.2亩，建筑面积6.4万平方米，核定床位560张。医院分门诊区、住院部、国际再生医学研究中心和生活区，并设立健康评估中心、肿瘤精准防治中心、抗衰老医学中心、国际再生医学研究中心、神经系统疾病防治中心、女性医学和医学美容中心、生殖医学中心及微创外科中心等八大临床中心。医院配置了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等高端设备。

小田治範先生担任博鳌国际医院院长以来，领导医院的干细胞和免疫细胞治疗项目及其衍生项目，对专业人员配备提交咨询意见，对关键技术岗位专业人员进行技术培训和业务能力审核，协助医院引进新的医疗技术和关键技术岗位专业人才，并将其所拥有的细胞治疗技术完整应用于博鳌国际医院，并保障相关技术的安全性和医疗质量。一年多来，先后重点开展了以下项目：自体自然杀伤细胞辅助肿瘤治疗，自体自然杀伤细胞治疗宫颈HPV感染，自体脂肪间充质干细胞用于糖尿病治疗，自体脂肪间充质干细胞用于自体免疫性疾病治疗。其中“NKM免疫细胞疗法”“NKMplus免疫细胞疗法”“自体脂肪干细胞治疗特应性过敏性皮炎疗法”等细胞治疗技术已获得日本第三种和第二种再生医疗认证；抗PD-1和抗CTLA-4处理培养免疫细胞的强化抗肿瘤治疗也在日本进行了专利申请。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5月博鳌国际医院成立了国际再生医学研究中心，该研究中心面积达3000平方米，并严格按照日本厚生劳动省实验室标准建设，已具备自行培养NK细胞与干细胞等技术要求条件，已通过海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检测，各项指标均达到净化要求。研究中心严格按照日本细胞学实验室标准控制细胞质量，根据日本实验室标准向日本厚生劳动省申请实验室GMP认证。

一个医院的国际健康使命

从2001年博鳌亚洲论坛永久落户海南，博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一跃成为举世瞩目的“外交小镇”。小田治範就是在博鳌参加国际会议的时候，知道了博鳌国际医院，并认识了医院的投资人李仙玉先生。“我与李仙玉先生的认识以及来博鳌国际医院长期担任院长，是一种缘分，我非常赞同中国政府为中国老百姓谋健康福祉的重大举措，我也非常佩服李先生的魄力与气概。”小田先生说，李克强总理提出的要把医疗健康产业做成国家的支柱产业、鼓励民营资本进入医疗领域，这是十分高瞻远瞩的决策。“但是目前，从我本人从事干细胞领域的临床与研究工作，似乎觉得中国有一点点差距。因此我想把日本的先进技术带到中国的先行区，为中国人民大众的健康服务。建议海南省尽快把党中央、国务院的政策早日落地。”

博鳌国际医院，始建于2016年3月。在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建立“乐城医疗旅游先行区”等政策鼓舞下，民营企业家、投资人李仙玉先生，响应为国家“大健康”服务的热情，来到了乐城这片热土。功以才成，业由才广。博鳌国际医院先后引进多位国际高端科学家，2018年10月23日，与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Michael Morris Rosbash教授，就生物学、遗传学、基因组学相关领域签订了合作协议；2018年12月1日，与拉斯克奖获得者、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美国医学遗传学院创始人Gregg L. Semenza教授，就基因和干细胞治疗缺血性心血管疾病和HIF-1在癌症中的作用研究及建立院士工作站签订了合作协议；2019年1月11日，与意大利都灵大学就人才培养、学术交流、专项技术培训、科研合作等领域开展全面广泛的合作，并设立意大利都灵大学附属博鳌国际医院；2019年1月11日，与欧洲科学院院士Peter J. Barnes教授，就哮喘和慢性阻塞性肺病方面研究及建立院士工作站签订了合作协议。作为医院院长，小田先生每月至少两次到博鳌，每次待三四天，也会出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人从来到世间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天天变长、长大，然后逐渐衰老。我们无法长生不死，也不可能抗拒衰老，但是如果我们足够认识、呵护并研究构成我们身体的细胞，就可以让我们虽然很快就长大却可以很慢才变老。即使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依然把彼此当成手心里的宝。我相信，再生医学可以实现我们心中这“最浪漫的事”。

为此，我们要共同努力，互学互鉴，促进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融合发展，为实现李克强总理提出的“构建全程健康促进体系，全周期维护和保障人民健康”的目标而努力。

博鳌国际医院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