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五四”运动述评
2019-08-27戚莹唐小淋
戚莹 唐小淋
摘要:受“五四”运动的影响,昆明也开展了反帝爱国运动。在简述“五四”运动前的局势和云南青年的思想动向的基础上,回顾了昆明学生等各界人士与当局斗争,成立云南爱国学生会,组织抵制日货提倡国货、罢课罢市和反日宣传、游行示威等史实,认为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新思潮特别是社会主义思潮在昆明得到传播,有少数人开始倾向于共产主义。虽然昆明“五四”运动缺少工农的参与,但它作为“五四”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关键词:昆明;“五四”运动;爱国学生会;新文化运动
中图分类号:K26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CN61-1487-(2019)08-0102-03
1919年,面对巴黎和会上作为战胜国的中国外交的失败,以北京大学生为代表的爱国青年挺身而出,5月4日下午,北京三所高校的3000多名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云集天安门,打出“誓死力争,还我青岛”“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等口号,要求惩办亲日卖国分子。学生游行活动受到广泛关注,北洋军阀政府下令镇压。各界人士给予学生运动关注和支持,抗议逮捕学生,全国民众奋起抗争。从北京发端的“五四”爱国运动,迅速地席卷全国各地,在云南也激起了强烈的反响。“五四”运动在云南人民革命斗争史上,写下了灿烂的篇章[1]。
一、“五四”运动前的局势和云南青年的思想动向
1895年甲午战争中国战败后,中日签订了屈辱的《马关条约》。1914年日本利用西方帝国主义在欧洲大战的机会,以对德宣战为名侵占山东,强占了青岛和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中国人民犯下了血腥罪行,从此日本帝国主义成为中国的头号敌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由于西方帝国主义客观上放松了对中国的侵略和压榨,中国的工商业获得很大的发展,参与工商业的人口持续增加,民族工业尤其是轻工业得以巨大发展,工商阶层在中国社会中的地位也更显重要,在“五四”运动中,他们成为声援爱国学生的重要力量。云南也修建了个碧铁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新文化运动高举民主、科学的大旗,从思想、文化领域激发了中国人尤其是中国青年的爱国救国热情,这为“五四”运动的爆发奠定了思想基础和智力来源。
“五四”前夕,大部分国人对外具有强烈的反帝爱国思想,反帝的目标集中在日本帝国主义;对内厌恶军人专政、军阀混战。大部分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向往西方文明、西方的政治制度和科学文化,要求实现民主。他们对于辛亥革命后出现的“共和政府”日益不满,希望革新政治、富国强兵,摆脱列强所强加于中国的枷锁,获得民族解放、独立自由。
云南是被帝国主义直接侵略的一个边境省份,是帝国主义划分势力范围的地区,因此云南处于反帝斗争的前线。1913年以前,云南人民反帝斗争的主要对象是英、法帝国主义侵略者。英、法帝国主义在云南修铁道、开商埠过程中暴行层出不穷,云南人民对英、法帝国主义的侵略有切肤之痛。
“五四”运动前夕的昆明,也一定程度上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当时云南由于交通不便,又无广播电台,订阅书报较为困难,北京出版的报纸一般要两周后才能到。《新青年》虽已出版了一、二年,而在昆明直至1917年才流入了一些。1918年有個别学生订阅《新青年》,以后逐渐增多,陆续还订阅《每周评论》、《新潮》。虽然在“五四”前夕,昆明各校图书馆也尚无这些新进步报刊,但这一新事物引起了昆明人民的注意。他们相互借阅 《新青年》等进步报刊,对“打倒孔家店”“布尔什维克的胜利”“问题与主义的论战”、解放妇女、批判旧伦理道德等新旧思想、新旧文化的论战、十月革命、各国工人运动的情况都有很大的兴趣。这为“五四”及以后的民族民主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蓬勃发展以及共产主义思潮的传播奠定了思想基础。
二、昆明“五四”学生运动概况
(一)成立云南爱国学生会
由于交通不便,“五四”运动在北京爆发后,昆明还没有及时得到消息。虽然有人曾接到北京学生的电报,但很简略,不清楚具体情况。直到1919年5月中旬,有关“五四”运动的详细消息传来后,昆明学生乃起而响应。首先由云南省一中少数同学写了一个运动“缘启”,并印发传单,号召大家组织起来。这个号召很快地得到了响应。1919年6月4日,昆明学生、教育界、商会、报馆、农会等联合起来,在金碧公园(即今昆华医院)召开国民大会[2]。
云南爱国学生会成立于1919年6月8日,会址在景虹街,各校有分会,经费来源是会费和募捐。云南爱国学生会的宗旨是:以养成学生爱国精神,协御外侮,不干涉内政为宗旨[3]。当时的云南,任何社会团体都必须经过政府批准才能成立,否则活动将被认为非法,处处受到干涉,提出不干涉内政是为便于批准成立,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昆明“五四”运动的主要矛头是针对日本帝国主义的。后接上海全国学联的通知需要统一名称,云南爱国学生会于是更名为“中华民国学生联合会云南支会”。
(二)云南爱国学生会的主要活动
一是抵制日货。学生会与商会、海关联系合作,调查日货名称与商标,分批印发、张贴,呼吁商家不要进口、同胞们不要购买,并通过各界联合会议决通告:如有奸商偷运进口,查觉即行焚毁。同时规定已有日货,限期销完。当时日商把Made in Japan字样抹去,这样很难识别是否日货。因此调查日货工作很繁重,非有商会和海关的合作不可,店员在这项工作中起了重大作用。
二是提倡国货。学生除宣传外,还组织贩卖国货团,学校内部设有贩卖部。这样实际上也抵制了其他外国货,如不卖英美烟草公司纸烟,只卖国产纸烟。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得到了支持,国产纸烟销量大增,民族资产阶级在提倡国货活动中也得到了发展。
三是罢课罢市。1920年5月7日(国耻日)起,学生罢课一周,商界罢市,商界罢市是照通知执行的,全国统一。这反映了云南人民对国耻的悲愤,显示了誓雪国耻的决心,同时这也是进一步唤醒群众的有效办法。
四是反日宣传。云南留日学生回到昆明后印刷发放传单,张贴标语、画报,组织街头和戏园演讲,开展反日宣传活动。演戏的剧本多采用各种杂志,也有自编的剧目。演戏初期不收费,后来酌收少数费用,用以办义务学校。从1920年春起,昆明学生会开办义务学校,这是受社会主义思想影响的结果。
五是游行示威。云南爱国学生会在国耻日及其它重大节日时游行示威,特别是前往日本领事馆门口示威,使得日本领事馆不敢开门。学生在街头游行时,会贴标语、发传单,揭露和谴责北洋政府卖国求荣的丑恶行为。一些市民、商人也加入游行队伍,这深刻反映了当时云南人民同仇敌忾的爱国主义精神。
(三)昆明“五四”学生运动的斗争
昆明学生的反帝爱国活动并非一帆风顺,几乎每一项活动都要经过斗争。当时中国的政局是南北对峙的局面,云南当局对学生攻击北京政府是容许的,甚至是赞成的,并且自认为是代表民意的,这和北方军阀有所不同。但当轰轰烈烈的学生运动兴起后,云南当局开始害怕引起对外纠纷,于是处处进行压制。如1919年6月8日云南学生爱国会成立的前一日,云南督军兼省长唐继尧下令各校长转告学生:“因国事问题必须开会时,只以中等以上学校学生为限,并不许全体同往。”[3]6月14日唐继尧又下令:“据呈昨夜南正街及南门外一带,有各校学生游行,讥嘲笑骂,张贴讽刺图画,殊于治安有碍……每日上课及自习时间,宜严密稽查,不许外出……自本日四点钟起,本督军兼省长,即发大令。沿街巡查。如有无理扰害治安,即从严惩办,决不姑宽。”[3]唐继尧下“大令”,说明他是用最严厉的镇压措施来对待学生。6月25日唐继尧在批复学生会呈请立案文中,提出下列几点:(1)各校在自校中开会,不要成立联合会;(2)演讲地点“择适当庙宇方为妥协”;(3)演讲日期及演讲人姓名、履历,须事先报警厅查核;(4)演说内容及出版物均须先将稿本送呈校长阅。[2]上述均可见唐继尧政府对昆明学生运动的态度。
学生方面为避免和政府决裂,未与军警斗争,以便集中主力反日。他们表面上尽可能采用合法方式活动,实际上对政府的种种压制措施基本上置之不理,仍按计划活动,有时对其无理压迫还报以强硬的警告。如七日罢课,六日才呈报,开会、演讲、演戏等皆有类似情况。政府只好事后追认或不予追究,这已成为通例。学生在呈文中还写道:“生等以北政府绝对压制,惹罢课罢市,此自力学所应尔,无足怪也……幸无过激之,则感甚幸甚。”[2]这是对云南当局的警告。
三、昆明的新文化运动概况
(一)新文化运动
“五四”运动是政治运动,也是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以后,国内新报刊增加,并且开始用白话文,在昆明订阅新书报的人也增多了。1919年下半年,昆明先后开设了两个新书店,一为新正书店,一为日知社,都设在武成路,专售新书,订阅购买都方便了。新书店对扩大销路,扩大介绍新知识,起了重要作用。各地报刊,如《晨报》《申报》等副刊也用了白话文,对白话文在云南的推行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云南出版的书报也采用白话文。《学生爱国会周刊》和《救国日报》首先采用白话文,其它的日报、杂志也陆续采用,政府机关报最后使用白话文。当时报纸有《义声》《滇声》《中华新报》等日报,1920年开始又新出版《均报》《民觉日报》《滇潮》等,均用白话文。这些刊物报纸,对云南新文化发展起了不同程度的推动作用。
(二)新思想的传播
随着“五四”政治运动的进展和采用白话文的新书报越来越多,新思想的传播就越来越广泛和深入。民主、科学的新文化和社会主义思潮,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提倡和传播。
在昆明出版的刊物中,提倡民主科学、批判封建迷信方面讨论最热烈的主要是对旧伦理、旧道德的批判。如批判“忠孝”思想,主要表现为代表新思想的学生和代表旧思想的老师之间的争论,并且这种争论延续到1920年以后;批判旧式婚姻、贞操观念,提倡自由恋爱;提倡女子解放,男女人格平等,社交公开;反对宗教迷信,提倡民主、科学。上述各方面,除了在报刊宣传外,还通过演讲和演戏宣传,对当时的云南社会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在文学方面,昆明出版的刊物中,有了白话诗、白话小品文、白话小说,并且逐渐多起来。与《救国日报》一起出版的《学生爱国会周刊》是云南出版物中首先采用白话文的。在专著方面有徐嘉瑞的白话文著作,以及用白话文写的《中古文学概论》等。
(三)社会主义思潮的传播
“五四”前已有李大钊同志的文章流入昆明。“五四”以后,昆明涌入了大量新书刊,介绍马克思主义著作增多,也出现了《共产党宣言》。报章杂志也零星介绍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专题论者。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经典著作如《政治经济学批判》《哲学之贫困》《反杜林论》《费尔巴哈论》等也流入云南,只是多是文言文,看的人并不多。此外还流入了李季著的《社会主义史》之类著作,它们简略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剩余价值学说、唯物史观等。当时涌入的还有欧洲各个社会主义流派的著作,其中有关无政府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的较多。受此影响,昆明的青年中有一些人开始倾向马克思主义,也有少数人信仰无政府主义。
四、对昆明“五四”运动的评价
一是在政治上,“五四”前后昆明青年、知识界的思想以反帝为主流,在1919年达到了高潮。1920年初以后,政治运动的主要目标逐渐转移到国内,一些青年已感到反帝必须首先反对国内的反动统治。当时已有少数人初步具有共产主义思想,他们学习了剩余价值学说、辩证法、唯物论后,觉得开阔了思想境界,并试图以此来解释当时的中国政局,寻求救国救民的出路。
二是在文化上,“五四”运动前后新文化新思潮的传播,人们开始接触到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马克思主义。“五四”运动以后存在其它社会主义各流派,马克思主义传播的范围日益扩大,有少数人开始倾向于共产主义。
三是“五四”运动在昆明的发展是有缺陷的,它缺少工农的参与。毛泽东说:“知识分子若不和工農民众相结合,则将一事无成。”[4]从昆明“五四”运动发展情况来看,也确实如此。
参考文献:
[1]张天放.“五四”运动在云南的缘起与发展[J].昆明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0(2).
[2]中国人们政治协商会议云南省委员会.云南文史资料选集(第十四辑)[Z].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81.
[3]荆德新.唐继尧与昆明的五四运动[J].云南社会科学,1988(2).
[4]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