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边界﹄地带艺术的融合研究

杨佳原 邱熠

东大寺位于甘肃省中部的天祝县境内，西邻青海，南接永登，为古丝绸之路必经之地。该寺先为萨迦派、噶举派寺院，后在鲁土司的大力支持下，成为规模较大、正规的格鲁派寺院。由于地处文化边界地带，又先后受多种藏传佛教派别扶持，寺院内的宗教艺术显得比较独特。这种独特性体现在艺术的融合上，以寺院内各种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小到文化符号，大至砖雕、壁画。本文结合田野调查，探究东大寺艺术特色和这种文化的成因。

一、东大寺概况

东大寺是鲁土司扶持修建的寺院之一，其地处鲁土司衙门（妙因寺）以东，因此得名东大寺。东大寺建成于万历四十六年（1619年），原址为水磨沟，清朝同治年间遭到战火毁坏，遂迁址于永登大有乡旧寺沟，后又因僧人饮水得不到保障，汲水困难，再次迁址于今天祝古城。由于地理位置较为特殊，该寺院在1956年前由永登县管辖，之后属天祝县管辖。寺院建成后，先后得萨迦派、噶举派的扶持，直至明末清初才被正式改为格鲁派。清代是东大寺的鼎盛时期，它是连城一代最具有影响力的寺院，其规模在当时仅次于夏河拉卜楞寺。现存遗址规模较小，寺院内许多建筑已经不坚实，在政府支持下正加固修复。现存寺院与当地村庄紧密相连，由于乡村道路的硬化，车辆可直通东大寺门口。

二、东大寺艺术融合表现

（一）海水朝阳门

进入寺院后，眼前会出现第二道门，这扇门方方正正，绘有海水朝阳图，所以被称为海水朝阳门。其作用和意义都与明清时期县衙内的仪门不约而同。仪门，意为礼仪之门，是主事官员用于迎送贵宾之门，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礼制体现在方方面面。因此，这扇海水朝阳门平时紧闭，唯有鲁土司或更高级别的官员来时才能打开，以彰显身份和隆重。海水朝阳图一般绘在衙门大堂中央的屏风上，图中的山至正、水至清、日至明。与屏风之上悬挂的“清正廉明”相呼应。明清时期，鲁土司是青海和甘肃一带地位最高、影响力最大的土司。而绘于东大寺的仪门之上，彰显了鲁土司在当时的政治地位。鲁土司作为当时一方父母官，也表现了他的清正廉明、

秉公办案。

（二）《西游记》壁画

东大寺的《西游记》壁画是道光年间的作品，采用了传统的工笔重彩绘制方法，画笔精细，图案清晰，线条清楚，色彩分明，画中文字方正大方，刚毅有力。人物善恶分明，如菩萨面相慈善、妖魔之凶神恶煞。山水、金銮宝殿、云朵等都栩栩如生。其构造、人物、背景都与《李卓吾先生批评西游记》中的插图如出一辙，所以是以其为模本而绘的（引用米德昉、于硕对此壁画研究的观点）。整个壁画涵盖了《西游记》由始至终的一百回内容，完整地以图像的形式展示了《西游记》全部内容。《西游记》完成于明代中晚期，在小说自身的影响力下，《西游记》之玄奘取经等佛教文化内容广为流传。因此，佛窟、寺院内的《西游记》主题壁画应运而生。例如，甘肃庄浪的红崖寺和敦煌莫高窟等地均有《西游记》主题的壁画，东大寺的壁画也作于这一时期，但作为藏传佛教寺院，《西游记》题材壁画是较为罕见的。

（三）八卦图、万字图

阴阳八卦与万字符相交形成的图案可以用作地面装饰，万字符的中央是陰阳八卦图，万字符即为苯教的“雍仲”符号，而阴阳八卦属于道教文化。图案中间绘有阴阳八卦点，共五点，象征着五大元素（土、水、火、风、空）或五行（金、木、水、火、土）。这些点都以红蓝双色构成，又象征着阴阳。将万字符进行旋转，就会得到一个圆形，这象征着太阳。八卦图单独出现在墙面，既没有结合阴阳五行图，也没有结合九宫图。这些符号在藏传佛教寺院内也是较为独特的存在，万字符在苯教寺院内随处可见，却未与阴阳图案结合出现，九宫八卦图在藏传佛教寺院内比较常见，但是单独以八卦图案形式出现也比较少。

三、艺术融合探析

（一）各文化相互吸收

优秀文化的相互吸收与借鉴是艺术融合的主要原因，各文化既有相通点，又有独到之处。《西游记》吸纳了藏传佛教密宗中骷髅的观念和形象，《西游记》中唐僧心地善良、虔诚取经、正义化身的形象也被佛教广为接纳。八卦文化被苯教所接纳，结合苯教文化，产生了九宫八卦。东大寺万字符与阴阳八卦的结合也正好说明了这点。多种不同文化又表现为同源异构，多元一体。万字符之上的五个点，可以是五大元素，还可以是五行。

（二）丝绸之路影响

丝绸之路是影响沿途佛教寺院文化、石窟文化发展的重要因素。丝绸之路打开了文化传播的道路，佛教文化得以传播。例如，庄浪（红崖寺）—永登（东大寺）—张掖（大佛寺）—肃南（上石坝河石窟）—敦煌（莫高窟）这条线上，当地佛教文化中都有《西游记》主题壁画。

（三）适应当地文化环境

每个文化都有其特点，宗教艺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存空间，就要积极融入当时、当地的文化。例如，海水朝阳门就是因鲁土司政治地位而修建的，东大寺内僧人服饰中，下身未见白色、彩色，帽子为黄色，说明东大寺已成为格鲁派寺院。

四、结语

东大寺独特的艺术，见证了“文化边界”地带多元文化的交汇，承载了藏汉文化的融合，展示了佛道文化的统一，表明政治与宗教的和谐。东大寺的独特艺术给研究明清史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其精美的艺术瑰宝富有浓郁的民族文化色彩，展现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多元一体结构。

（西北民族大学）

作者简介：杨佳原（1993-），男，甘肃甘南人，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