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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每天都是不可思议

2019-08-26阿兹猫

世界博览 2019年15期
关键词:神牛印度教恒河

阿兹猫

马克吐温曾说过:“对 印度 的任何评价都是正确的,但是相反的观点可能也是正确的,因为它太复杂了。”

2018年的年底,我与友人乘坐“恒河遗产之旅”旗下的“恒河旅行者号”河轮,从西孟加拉邦首府加尔各答(Kolkata)启程,沿着恒河下游逆流而上。这场跨年航行途经恒河两岸的乡村和小城,除了一路上让你忘却时间的风景,还有难得一见的文化古迹,更深入了解当地人的真实生活,体验了一把印度旅游局的宣传语“Incredible India”,不可思议的印度。别样风情让我觉得或许“Incredible”这个词太谦虚了,应该叫“Nothing Impossible India”,没有不可能的印度。

河轮划过水面,非常平稳,让习惯了海上风浪的我都有些不适应,以为在平地上。每次上岸需要换更小的乌篷船,所到之处,在岸上大人孩子的围观下,我们有些受宠若惊。那些不知名的村落里,村民很少见到外国游客,民风相当淳朴,也没有旅游景区的浓厚商业氛围。岸上观光景点稍微远点的,要乘坐马车、人力车或“Tuktuk”摩的,入乡随俗,深入印度人的生活,慢节奏细细品味,这样的旅行远比走马观花游览景点有意思的多。

印度的乡间似乎是一种别样的风景,给人不一样的宁静和安逸。

白色的神牛安静地卧在砖塔下,妇人匆匆走过,村民们友善地看着我们这些好奇的外国游客,他们的生活中除了放牛种庄稼,便是祷告了。印度农民比城市人更加虔诚,因为语言不通,很难和他们交流,但可以看得出,简朴的生活背后是极少的欲望,人们平静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清晨,岸边的村庄玛蒂亚里(Matiari)在袅袅炊烟中苏醒。“叮叮咚咚”的金属敲打声回荡在村子的各个角落,村子以金属手工艺制作著称,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一天的辛劳了,这些以传统方式打造各种日用器皿的小作坊,和一个世纪前变化不大。工匠们利用回收的铜在作坊中制作各种谈不上精美的黄铜制品,当然价格也很低廉。热情的拉吉邀请我们参观他的小作坊,他的家很整洁,有一个不大的院落,廊下便是他的铺子。在这里我为自己定制了一个亮蹭蹭的铜盘,刻上双鱼座和我的名字,人民币才二十块钱。人们扛着一摞摞铁桶经过身边,西孟加拉邦虽然是印度的“粮仓”,重要的农业经济区,也是工业中心,但处于贫困中的群体依旧十分庞大。

恒河边的古普提帕拉村(Guptipara villiage)依旧崇尚古老的吠陀文化,这里的宗教活动十分隆重,带动了相关的产业:村子里有一批世代制作泥塑神像的匠人。据说做神像的泥土必须用恒河水调和,再涂上颜料。甚至女孩子的生日,父母也会来请一尊神像,庆祝后将其沉到恒河中以保佑女孩平安长大。一尊普通神像要人民币两三百,只摆放一天便被投入河中,以印度的消費水平,有钱人家才买得起。传统习俗养活了一个村子的手艺人,这些色彩鲜艳的神像还真是栩栩如生。

然而,冬季是印度雾霾最严重的季节,乡村也不例外。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打开房间的落地窗,倚在栏杆上看落日。看着一轮红日在浑浊的空气中徐徐落下,人与物皆朦胧。为了拍摄2019年的第一场日出,早晨五点半爬起来,坐上乌篷船。日出前的恒河,天色、水色浑然一体,只有一条小船,两岸的风景笼罩在灰色调中,随意、零乱,隐隐约约,让人不禁联想起莫奈的《日出·印象》。太阳悄无声息升起,既没有喷薄而出,更无金光万缕,恒河上的渔民撒开渔网,网住了那轮惨淡的红日。对他们而言,新年的第一天没有任何不同,只要收成好,天天都是过新年。

恒河边的印度教寺院

西孟加拉邦恒河两岸的庙宇历史不算太长,多建于18-19世纪,其中红色陶土修建而成的印度教寺庙,虽然规模不大,但复杂精美的雕饰,典雅的造型,保存完好,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印度是一个有着许多寺庙的国家,有的只是道路中间的微小建筑,有的是从岩石中凿出的巨大的古代庙宇。

恒河两岸一片田园风光,这个季节金灿灿的油菜花让人赏心悦目。恒河平原以种植水稻和小麦为主,富足的恒河流域也成为印度文明的发源地之一。不仅是今天印度教的圣河,也是昔日佛教兴起的地方,至今还有大量佛教圣地遗存。沿途,我们参观的寺庙多以印度教为主。

西孟加拉邦的恒河沿岸,多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卡尔纳便是其中之一,印度语称为Ambika Kalna,名字来自印度教中赫赫有名(黑暗暴虐)的卡莉女神(Goddess Kali),也是“黑色地母”——湿婆神妃帕尔瓦蒂的化身。这座小城在18世纪由于水上贸易富庶起来,著名的拉吉巴里寺庙群(Rajbari Temple Complex)也在这一时期陆续修建起来。

清晨,人力三轮车拉着我们穿过空旷的卡尔纳街道,来到一条幽静的街巷中。路边一侧是由当地的Maharaja Teja Chandra Bahadhur王公于 1809年出资修建的Nabakailas 湿婆庙。湿婆(Shiva)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双重性格。这组建筑分内外两部分,外圈 74 座八斜顶寺庙,内圈 34 座,共计108 座。一座挨着一座,象征念珠串的108颗珠子。每座里面都供奉着林伽(男根)—湿婆的重要化身,内外圈之间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花园。这种寺院间间相连的建筑风格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眼看去很有气势,色彩也雅致。没有熙攘的游客,赤足走在寺院中,坐在菩提树下,无人打扰的感觉很好。

印度的乡间还都是大片的土地,夕阳下,骑着自行车的人们走在归家途中。

正对着Nabakailas 湿婆庙的则是1849年建造的Pratepeshwar寺庙,由Maharaja Pratap Chand of Bardhama的妻子Maharani Shiyari Kumari资助完成。宽敞的庭院一样的清静和干净。砖红色的建筑典雅大方,最特别的地方是房顶上矗立着不少印度神话中的人物和动物雕像,寺院柱子和墙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描绘的是印度史诗主题的故事,女神杜尔迦的形象,以及当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此刻,廟里只有一位神态安详的白衣老者,看他点燃香,一缕清香袅袅,然后拿起经书,投入到虔诚、忘我的状态。院中偶遇的信徒,无不是轻声细语,对我露出友善平和的微笑。索性放下相机,坐在长凳上,静下心来感受一番。

胡格里河边(Hooghly River)的Guptipara 是位于西孟加拉邦胡格利县的一个小镇,因在西孟加拉邦第一个举行杜尔加女神法会(Durga Puja)而闻名。我们穿过村庄,来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寺院:Brindaban Chandra's Math。这组建于17-18世纪的寺庙群,同样是用红色陶土建成。这种被称作“八屋檐”(At-chala 或者aat-chala)结构的房屋是源于孟加拉的一种建筑形式。房顶形状如茅草顶,陶土雕饰,顶部带小尖塔,正面丰富的彩绘雕饰。供奉的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奴,Guptipara以“毗湿奴文化之乡”著称。

巴拉纳加村(Baranagar)我最喜欢,可以窥见传统的印度乡村生活。村子里整洁干净,妇人赶着神牛从古塔前走过,空地上,孩子们在打板球,老人坐在地上编织着草席,生活井岸有序,虽然物质不富足,但人们脸上的平和足以让人羡慕。

除了保存完好传统的泥夯房屋,村口的几座寺庙也非常漂亮,可追溯到 18 世纪(1714-1793 年),由 Natore地区的Rani(女邦主)Bhabani 建造。这些砖砌寺庙被认为是西孟加拉最杰出的陶艺建筑之一,精致典雅,透着从容安详的灵性之美。除了村口的那组建筑,村子里还保留了一座更为精美的寺庙,堪称西孟加拉邦此类建筑的典型代表。无论是陶土工艺,石灰嵌缝还是砂浆铺砌,水平都让人称绝,雕刻内容同样为印度教中的经典故事场景。

船行至马亚普尔,恒河胡格利支流(Hooghly)与贾兰吉支流(Jalangi)交汇处还有一座“朝圣之城”。1486年,印度教圣人Chaitanya Mahaprabhu出生在此,他被认为是印度教“诸神之首”奎师那(Krishna)的化身,马亚普尔也因此成为“奎师那意识运动”的故乡,即“国际奎师那意识学会”(ISKCON)的总部。这个教派的特点是用唱颂奎师那的方式来表达虔诚,寺院门口甚至设立了一个24小时轮班唱诗团,配上舞蹈。

卡尔纳寺庙建筑群,间间相连的建筑风格,看上去很有气势,色彩也十分雅致。

ISKCON的缔造者是印度僧侣帕布帕德(B.S.Prabhupada),1965年跑到美国发起成立ISKCON,推崇黑天神在印度教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强调采用聆听和唱颂的方式。没想到一炮打响,众多外籍信徒纷纷加入,这个教派专门吸收有钱的外国人加入,财富与日俱增。面前正在修建的新寺庙,据说就是由亨利·福特的曾孙阿尔弗雷德·B·福特提供了超过 50%的资金。富丽堂皇的“总部大楼”尚未完工,寺院里热闹非凡,更像个大公园。这个宗教专门发展有钱的外国人入教,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来自各个国家,见到同胞时会非常卖力地宣传。

恒河边的印度神牛

13年前第一次到印度旅行,最深刻的印象是人与动物生活的环境一样,主要理由就是因为满大街游荡的牛。农村稍微有点钱的,家里都得修个像样的牛棚,盖得不能比自己住的房屋差。现在甚至还出现了“神牛养老院”。追根溯源还是和宗教有关,当动物崇拜逐渐退出了现代宗教范畴时,印度或许是个特例。

首先要澄清一点,印度,不是所有的牛都能被称为“神牛”。

神牛一定得是印度瘤牛,印度教里称为Brahman(婆罗门牛),有不同颜色,以瘤牛中的白色最为尊贵。黄牛属于第二等级,虽没有瘤牛这样尊贵,但一般也不会被宰杀。最低等级就是水牛了,一辈子耕作拉车,老了被宰杀出口,想不到印度竟然是牛肉出口大国,当然大部分是水牛肉。同样是牛,这命咋差别那么大呢?

瓦拉纳西附近的乡村,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参观了一所“神牛庇护所”。这里收留了上百头瘤牛,全部是从大街上捡回的流浪牛,或者从寺庙、有钱人家“退休”下来的老牛。他们不需要劳作,每日里有专人照顾,打扫牛圈喂草料,院子里还建了座寺庙,这个庇护所完全依靠信徒们的捐助维持。这里饲养的印度瘤牛大多数为乳白色,还有少数黄色和黑色的。我小心翼翼走近这些神牛:乌溜溜的大眼睛,背上有瘤状突起,双角高翘,两耳下垂,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性情温顺,还挺讨人喜欢。寺庙里以它们为原型的雕像或者画像通常雄健魁伟,牛身上挂满花环,享有主神般的尊荣。

瘤牛何以获得如此尊崇的地位?原来在印度神话中,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湿婆便以一头白色公牛南迪(Nandi)为其坐骑,至今大多数湿婆庙外都会有南迪的像。实际上,早在公元前1500年前的吠陀时代,牛在当时的经典中就成了神圣事物、甚至是宇宙的象征。公元前后,人们意识到牛的实用价值后,愈发视其为圣物。公牛是印度农耕社会的主要劳动力;母牛则能够为人们提供牛奶;牛尿被当做药物治疗疾病;牛粪经过处理后可以成为肥料和燃料。正是牛在印度人生活中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才使得它的地位日益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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