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自由贸易”辨

胡汉昌

自由贸易理论是市场经济理论在国际贸易理论中的具体体现，认为重视市场在贸易中的作用，就必须保持国际贸易市场的自由。市场经济理论一直是经济学的主流，自由贸易理论也一直是国际贸易理论的主流。现实中基于比较优势的自由贸易，促进了全球技术和产业的分工合作，形成了相互依赖的全球产业链，推动了世界经济的繁荣和发展。

美国一向标榜自由贸易，但近期其立场发生了逆转，由二战后一直以来的贸易自由主义鼓吹者，转变为贸易保护主义的典型代表。美国为什么会突然改弦易辙，公然对世界、尤其是中国发起贸易保护主义的贸易战？

对西方列强而言，贸易战已不是什么稀奇事。早期有十七世纪的英荷之争，英国为打击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而颁布《航海条例》，禁止用荷兰船只开展贸易，两国开战，荷兰战败并失去国际贸易中的领导地位，英国则一跃成为第一个工业化国家；十八世纪的美英之争，早期英国只把北美殖民地作为原材料来源地、制成品倾销地和海外税源，故意阻止当地制造业发展，独立战争后美国以高关税保护本国产业，成为经济强国；十九世纪的英中之争，面对茶叶、瓷器等贸易形成的贸易逆差，英国悍然发动鸦片战争，签订不平等条约，规定中国只能实行5%的固定关税，使中国长期无法通过关税手段扶持壮大幼稚产业；20世纪的美日之争，面对巨额贸易赤字，美国通过广场协议强制美元贬值、日元升值，导致日本经济“失去的十年”，经济从高速增长到长期停滞，至今一蹶不振。

历史进入二十一世纪，美中贸易关系成为焦点。改革开放初期，中美贸易是互补关系，产业价值链中一个处于低端、一个处于高端，但随着两国比较优势的动态变化，中国的技术和产品正在动态地从价值链低端向高端移动，贸易互补关系可能转化为竞争关系。市场竞争是自由贸易的应有之义，但标榜自由贸易的美国还是企图通过贸易战阻止中国的产业和技术升级，阻止中国的崛起，暴露了其伪自由贸易的真面目。

其实美国并不是真正信奉自由貿易理论，它信奉的是自身利益至上，自由贸易的标签只是他们实现自身利益的工具：当对方提供的只是他们淘汰的低端产品，既不构成竞争，又能提供自然资源和廉价产品时，美国就乐享其成；当需要打开对方市场、倾销商品时，就会打着自由贸易的幌子甚至以炮舰政策强行进入；当对方发展到能够生产出高端产品而与其构成竞争关系时，那怕只是潜在的竞争关系，美国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贸易自由，转向贸易保护主义乃至贸易战争。

自由贸易理论并不排斥必要的贸易保护，但其对象很明确，主要是对发展中国家幼稚产业的保护。基于“市场失灵”，纯粹的市场竞争必然导致贫富分化，需要发挥政府二次分配的调节作用。同理，纯粹的自由贸易也会导致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间贫富差距的扩大，解决贸易上的“市场失灵”，需要制定对发展中国家的特别与差别待遇条款，在WTO框架内解决问题。贸易保护必须以遵守国际规则为前提，不能只强调自身利益而不顾他国利益，更不能企图以瘫痪WTO上诉机构等可鄙方式强制解决问题。

中国在国际贸易中奉行贸易自由原则，中国的经济发展也得益于贸易自由，得益于WTO框架内对发展中国家的贸易优惠政策，贸易战两败俱伤，中国不想战。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成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正在成为世界第一大消费市场，中国不再积贫积弱、任人霸凌，中国也不怕战，即使这意味着双方都要付出较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