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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梦追光

2019-08-20周彦琼

江西画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杂技团杂技演员杂技

周彦琼

江西艺术职业学院男生宿舍旁一幢两层老楼里,杂技班的23个孩子正在上着专业课。一楼有两个大练功房,墙上留有斑驳的灰色油漆,二楼是宿舍以及文化课教室。除了三餐需要去草坪对面的食堂,杂技班的孩子们几乎每天都待在这栋楼里。

江西艺术职业学院杂技班2017年开始招生,是江西省文旅厅“文体传媒特色人才培养”项目之一,为期六年,入读学生可以免除学费和住宿费。杂技班开办的初衷是为了往江西省杂技团输送人才。过去,杂技团演员以师傅带徒弟这样的模式招收学员,一代接一代培养人才。但是由于杂技产业的不景气、训练过程极其艰苦,再加上缺少学历教育,导致很少有家长愿意把孩子送到杂技团了,杂技团最近一次招收学员已经是17年前。

杂技班孩子们的日常

“我叫曾熙城,今年9岁,来自吉安,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优秀的杂技演员去国外演出。” 这个大眼睛的9岁男孩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瘦小,面对陌生人,他还有些紧张,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问题。在刚才的压腰练习中,小男孩由于坚持时问太长哭了起来。曾熙城是班上软度较好的学生,可能是年纪小,加上天生的身体条件,像这样的头朝下身体翻过来的压后腰练习根本难不倒他,不过时间一长,还是疼痛难忍。

2017年曾熙城从幼儿园毕业就直接来了杂技班,也许是没有小学基础,刚来的时候完全听不懂老师的教学,老师只能拉着他的手,陪着他一块练,就这样过了两年。尽管时不时还是会哭鼻子,但是每天不断挑战极限,现在他的功已经非常好了。杂技班的孩子们都是这样,一天一天克服着极限,偶尔哭一顿,擦干眼泪,又继续练。

杂技班的一天从早上6点开始,孩子们先练早功,之后洗手吃早饭,再开始一天的课程。一周六天,每天基本都是“带着疼痛”的专业课与舞蹈课,周二周四更是一整天都得练功,文化课安排在一三五下午,相比之下,算是轻松的课程了。

这样密集、高强度的训练,十来岁的孩子早就练出了一身结实肌肉。杂技班里的11个男孩,几乎每一个的小肚子上都是齐齐整整八块腹肌,但是肌肉不能成为一个好杂技演员的标准,高难度的杂技功夫还得看“老天赏不赏饭”。

10岁的付康生几乎没怎么见过父母,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但他却是老天爷眷顾的一个,他的软功特别棒,几乎整个人可以向后“对折”。在练习软功前,付康生“开腰”方式也和别人不一样,大家都是老师抱着甩一甩腰,而个子小小的付康生,一个箭步攀上把杆,双腿坐在把杆上一滑,整个人就像一件衣服“对折”晾在杆子上了,双手双脚都挨不着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堪比体操运动员。好的软功很占优势,但他也有自己的弱项,像顶功他就不够擅长。好在这是杂技团必然会有的情况,每个孩子都独一无二,如果实在身体素质受限,还能学习一些丢帽子、抖空竹等讨彩的表演,一场杂技演出要包含各种样式的内容才能算得上丰富多彩。

杂技班的危机

尽管各种表演都是一样重要,但是无法回避的是有先天优势的孩子,会是一个杂技团的“镇团之宝”。以杂技班现在密集军事化的训练,再过两三年,孩子们就能成批参加表演,积累经验。可是,天不如愿。2018年,杂技班遭遇了一场危机,6个技术拔尖的孩子被上海、广州等杂技团挖走,这一下,几乎走掉了团里全部先天条件好,并且可以独当一面的孩子,这对杂技班简直是晴天霹雳。一个高难度表演往往要准备上年的时间,本来进展顺利的表演由于功夫扎实的孩子离开,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努力。尽管现在已经补招了几个孩子,但是培洲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有先天优势的孩子可遇不可求。

危机还不止这些,六年的教育到底能不能进入杂技团也是未知数。中国传统艺术发展并不算顺遂,不少传统艺术市场越来越小,观众流失严重,定向委培也不是救命稻草。在上海,曾经有某京剧班的定向委培计划在各方问题下,导致六年后只收了不到一半的学生进团。孩子们的未来会怎样,杂技班班主任华亮是有担心的,华亮专门与省杂技团团长讨论,提出质疑,六年后全班接收这些孩子真的可能吗?但是团长的一席话让华亮放下了心,“我们现在整个团几乎没有可以演出的杂技演员了。”

三代京剧世家出身的华亮深感传统文化的“力不从心”。在华亮大学选专业时经历过纠结,面对当前环境,他放弃了京剧事业,不过,凭着对京剧的热爱,又毅然回到传统文化行业,从事戏曲科研的工作。华亮经常告诉孩子们,至少要学好语文,才能保障这碗“青春饭”之后的生活,这个行业普遍文化水平不够,导致作品没有创新,表演者对艺术的理解受限,最后行业发展越发艰难。

省杂技团的传承

除了班主任华亮老师,杂技班的一众专业老师都是来自省杂技团的资深杂技演员,教研組的阚雪芳老师已经70多岁,她是看着江西省杂技团一路走来的.阚雪芳是上海人,1958年上海星火魔术团支援江西,成了江西杂技团的前身,而她是杂技团培养的第一批正规学员。作为团里的顶梁柱,阚雪芳的顶功在整个杂技界都是领先的,她创作的顶功杂技节目,成为各大杂技团学习模仿的样板。

现在团里的专业老师基本都是阚雪芳的学生,不过阚老师也一点不含糊,精神抖擞,腰背笔直,说话中气十足,就连整个手指受伤了包着纱布,也满不在乎地一个接一个扶着孩子倒立翻跟斗。

短发的朱青老师是杂技班教研组组长,负责安排孩子们整个教学计划。朱青的朋友圈里,几乎每一条都是关于杂技班孩子的内容,“周多加又进步了”“新生组李方岚在零食的诱惑下进步很大”。现在教育方式已经改变了,以前师傅带徒弟,不听话就揍已经不管用了,在教专业的同时,还需要给孩子们爱的教育。朱青经常会关心家长有没有来看孩子,她明白什么也比不上家人的疼爱,尤其是在这样渴望关爱的年纪。如果听说哪个学生父母很久没来看望,她会主动打电话提醒家长,或是偷偷往零食柜里放零食,让孩子开心一点。

杂技市场需良性发展

总的来说,现在杂技班孩子们的生活条件其实还不错,训练很苦,但是是成为杂技演员的必经之路。而杂技行业的良性发展则是我们更需要关心的问题,杂技传承就像一座大山,我们的希望、一辈人的杂技梦正压在这些孩子的肩上。

杂技作为中国传统艺术,在国际赛事上屡获大奖,但是国内市场却并不乐观。在国内,目前还没有一座国家级大马戏院,就连固定演出场所也少得可怜,这大大限制了杂技的发展。其实杂技市场非常庞大,加拿大太阳马戏团以不断创新表演模式,把当代艺术融合传统艺术,每年收入超过10亿美元,成为了拯救夕阳行业的一大神话。所以,缺少人才绝对不是杂技面临的唯一问题,国家应该更重视传统艺术的发展,推广传统艺术教育,鼓励传统艺术作品的创新,提高作品的艺术性、创新性,帮助杂技行业更好地良性发展,才能实现我们的“杂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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