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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08

户外探险 2019年8期
关键词:澜沧江传教士信仰

阿来曾说,最好的故事,总是容易发生在文化交汇的地带。

而卧于澜沧江畔、横断山脉中的峡谷,属于川滇藏交汇之地,不同文化和信仰在此相互碰撞。这里有令登山家止步不前的卡瓦格博,在藏族人的耕耘下,藏传佛教已经渗透进这片土地和人心,但恰恰在澜沧江的彼岸,也是纳西族世代居住的土地。千万年来,东巴教和藏传佛教在此不断碰撞,相互融合。而清末年间,随着西方的舰队进入中国,坚韧的传教士们也不远万里而来,妄图用另一种宗教撬动藏地的信仰铁幕。

水乳大地

作者:范稳

出版社: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北京十

月文艺出版社

这是《水乳大地》发生的历史背景,青年小说家范稳借用这条深埋信仰的峡谷,诉说了整整一个世纪的西藏史。这片土地上居住着藏族、纳西族、传教士各自的神灵,而在宗教背后,注定有着政治和经济的博弈。

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从清末一直到改革开放,伴随着整整一个世纪中国历史的风云变幻,大地被瘟疫、战火和权力摧毁了无数次,又不断地在信仰重生。在这本书中,你能开始理解藏人面对大自然和生死的朴素哲学,也会被一种生生不息的坚韧所打动。

这个故事里塑造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奸诈又狂热的西方传教士,试图用牛皮圈地建造教堂;具有大智慧的活佛,死而复生重建寺庙;法国女性滑翔伞运动员试图飞越藏地寻找在此传教的祖先;被喇嘛感化,并最终和仇家言和的纳西头人......

如何去叙述这样一段历史?作者采用了一种令人击节赞叹的时间处理方式,它用蒙太奇手法去拼贴和剪辑不同的时间段,故事层层递进,不同的年代之间形成巧妙的呼應,众多的人物和时间线交叉进行,却绝不凌乱,让人产生一种聆听交响乐的宏大和苍凉感。这样的结构,让人能在时间的隧道里纵横驰骋,你似乎能听到对未来的预言,又会被一种奇幻的轮回感所吸引,整个阅读节奏,就像澜沧江上的浪头,汹涌澎湃而循环往复。

作者宛如一个念咒的巫师,将藏地的神话故事穿插在历史和现实中,这样的叙述方式是很多藏地小说所惯用的,但在这本小说中,神秘的传说,绝非可有可无的华彩,而是营造气氛和推动情节发展的力量。

它让你仿佛在历史、现实和传说的三个房间里来回穿梭,你会产生一种近似高反的晕眩感,如坠梦中,却又无法分辨神界和世俗的界限。你无暇关注传说的真实与否,或许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只有梦境才是真实的。

据文化学者郭净的考证,书中发生的故事都取材于真实的历史事件,用钱买地建教堂、对洋教的反击,全部都真实的发生过。图书的扉页上有一句话:谁只知道一种宗教,他就对宗教一无所知。作者似乎想用整个故事去诠释他的困惑:为何同为宣扬慈悲的宗教,彼此信仰的冲撞,却令大地生灵涂炭?不同文化真正抵达尊重和理解的道路上,需要用多少的枪火和鲜血去铺垫?

这个答案,就在卡瓦格博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上,澜沧江边藏地的煨桑青烟中,永恒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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