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中渡边的自我拯救方式简析

鲁登

摘要：对抗现实的唯一方式，既非自然主义式的爱情至上主义，也非脱离现实的空想主义（理想主义），而是超现实主义。通向生的唯一方式是死。对抗现实的唯一方式是超现实。这是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所表达的哲学思想，也是他在许多其他作品中表达的哲学思想。

關键词：对抗;空想主义;超现实

中图分类号：1106.4-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08-0083-01

《挪威的森林》主人公之一的绿子具有超现实主义的人生态度。而这种人生态度主要是通过绿子言行的悖理性和给人造成的困惑感体现出来，这也是绿子对抗现实的唯一方式。用绿子评价渡边的一句话来形容她的超现实主义手段：开玩笑还一本正经。

渡边和绿子第一次在课堂上“正式”相遇时，绿子就开始表现超现实特征。当绿子和渡边“反革命'提前走出教室时，绿子便开口对渡边说：“一旦革命成功，我们难保不会被吊到电线杆上去。”其后，绿子向渡边大谈卫生棉、大谈她如何坚持上学虽然她对她所上的那所学校打不起任何兴趣，大谈她是如何无中生有地写地图解说词。以至于渡边最后也弄不清绿子的话里有多少成分是真，多少成分是假。绿子所讲的故事真实玄乎其玄，虽并不完全脱离现实，但多少给人荒谬感，足以使人惊奇。

刚和绿子认识不过几天之久的渡边就在绿子身上发现了一种他所无法迅速接受的荒谬感。这个时候，占据他全部心灵的，仍然是像天使一般纯洁无暇的直子，所以对于绿子对他讲的一大堆似真似假的故事，他最后也“反正怎么都无所谓”，这个阶段，渡边的理想主义与绿子的超现实主义仍然处于对抗的状态，然而，渡边毕竟还是接受了绿子的影响，他直接越过了平庸无聊的现实，而从绿子这里接触了那隐藏在现实背后比现实更为真实的现实——超现实。

从第二次渡边与绿子的约会开始，渡边便开始用超现实的方式同绿子展开交流。当绿子莫名其妙地向渡边询问“英语现在假定型与过去假定型？之间的区别时，渡边便开始尝试改变他的说话方式了。后来当绿子自夸自己直感极好时，渡边便采用了这样的回答方式：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直感，就要在某种程度上掌握系统考虑事物的方法，就像乌鸦往大树洞里贮藏玻璃片一样。很显然，这是一个超现实的比喻。而这次，绿子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对渡边进行试探，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渡边的这一同样莫名其妙的回答。这次，绿子已经对渡边颇为放心了，因为她发现虽然渡边自始自终可能是一个爱情至上的理想主义者，但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以超现实的方式同现实融为一体。她在渡边身上发现了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在直子的身上已经得到完全的体现，另一种可能在渡边的身上开始萌芽。直子的渡边都是十足的理想主义者，而实际上他们的理想都没有实际的内容，也就是说，他们的理想主义实际上是固执的空想主义。他们想借由彼此，借由空想而通达现实，最终的结局一定是虚妄无疑。

第二次约会后，绿子确定，她能够让渡边摆脱空想主义的纠缠而让他接触最为真实的现实，所以，她不再试探渡边，也不再编造谎言，而是将自己父亲住院的事情和盘托出，渡边也从绿子这里感受到了最真实的现实世界，因此他开始怀疑，直子所处的世界是不是只是一个幻影。渡边能够感受到，自从和绿子相识以来，他似乎多多少少更加接近现实。

然而也是从此时开始，理想和超现实逐渐在渡边身上引起了激烈的内战。在他同时思索直子与绿子时，心头逐渐产生了一种堵塞沉闷之感。《挪威的森林》中，主人公渡边脾气不好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几次交谈过程中的不快外，这一次的情绪反映应当算是相当大的。

第三次渡边与绿子约会之时，渡边已经开始以超现实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境了。书中是这样描写渡边与绿子在后者家中共眠的情形的：

“最最喜欢你，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绿子再次扬起脸，“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渡边这一段向绿子的爱情表白，完全采用的是超现实主义的手法。与前一次一样，绿子并没有表现出惊异感，而是自然而然地接受，可见，此时的渡边的超现实精神已经与绿子神魂相交。如果说前两次约会时，渡边还只是处在一种尝试阶段，即通过超现实的方式实现自己与现实之间的短暂相会，那么这一次，超现实对于渡边来说，已经不仅仅实现连接的一种方式，它已经成为渡边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或者不如说，渡边借由绿子逐渐认识到自身所具备的超现实主义精神，为它开辟了一片全新的天地，来承载生活中所遭遇的困惑、纠结。正是由于这种出自内心的超现实主义精神，才使得爱与春天的熊这两样毫不相关的事物连接在一起，主体与客体的交流对照也因此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