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方式在特质焦虑代际传递中的中介作用
2019-07-31孙钦晗张志群
孙钦晗,张志群
特质焦虑是一种惯于担忧、害怕和紧张不安的性格倾向,它使个体将广泛的客观非危险环境知觉为威胁情境,并以与客观危险不成比例的状态焦虑水平对这些情境做出反应[1]。高特质焦虑个体在各种应激情境下往往表现出更为强烈的心理应激反应和不适当的应对,影响身心健康与生活满意度[2],甚至引发焦虑障碍[3]。在心理学研究中,研究者使用过很多与个体特质焦虑相关的差异变量研究,如家庭功能[4]、家庭情绪表露[5]、父母教养方式[6]等。父母教养方式是父母在教育、抚养子女的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一种相对稳定的行为方式和行为倾向,与子女特质焦虑有着密切关系[7]。
代际传递指的是父母人格特质、行为习惯与价值观念和下一代有显著正相关,对下一代人格特质、行为习惯和价值观念有一定预测的作用[8]。大量研究表明,个体心理与行为变量存在代际传递,比如幸福感[9]、信任水平[10]、体罚[11]等。然而特质焦虑的代际传递机制研究仍然不够充分,尤其考察父亲与子女特质焦虑的代际传递研究偏少。
研究表明,父母教养方式深受父母心理特点影响,比如自我效能感[12]、抑郁状态[13]等都直接影响父母采取的教养方式。根据代际传递有关研究,代际传递至少可能通过以下三条途径实现:基因、儿童的模仿学习、父母的直接教育[14]。父母特质焦虑可以通过遗传直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也可以通过教养方式间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因此我们假设教养方式作为特质焦虑代际传递的中介变量。
结合现实,高中生学习压力大,焦虑水平高导致负性事件频发已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在对高中生学校生活开展讨论的同时,更应该反思父母及家庭的影响。因此本研究拟结合已有研究成果,探讨特质焦虑的代际传递机制及教养方式在其中的中介作用,为降低学生焦虑水平提供一些思路。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取整群抽样的方法,针对山东省莒南县三中高一年级的24 个班,利用随机数表抽取5 班、7 班、10 班、22 班,以上述四个班学生及家长为调查对象,发放给学生装订成册的问卷195 份,带回家与父母共同作答,而后回收问卷144 份,剔除无效问卷,最终获得父亲填写有效问卷124 份,母亲填写有效问卷126 份,子女填写有效问卷126 份。
1.2 调查工具
1.2.1 特质焦虑的测量 本研究选用由Spielberger 编制的中文简版状态-特质焦虑量表中的特质焦虑分量表[15]。特质焦虑分量表包括20 个条目,采用Likert 四点评分法,“1”表示“从不”,“2”表示“偶尔”,“3”表示“经常”,“4”表示“总是”。特质焦虑量表能够测量人格特质焦虑倾向,测得结果有跨情境和时间的稳定性。特质焦虑量表信度在很多特质焦虑研究中已经得到证实。在本研究中父亲特质焦虑量表信度为0.637,母亲特质焦虑量表信度为0.673,子女特质焦虑量表信度为0.695。
1.2.2 父母教养方式的测量 由Parker 编制的中文简版父母教养方式养育问卷,分为父亲版和母亲版,由子女填写,各有25 个条目,各包含三个维度:父亲关心程度、父亲控制程度、父亲鼓励自主程度;母亲关心程度、母亲控制程度、母亲鼓励自主程度[16]。采用Likert 四点评分法,“1”表示“从不”,“2”表示“偶尔”,“3”表示“经常”,“4”表示“总是”。在本研究中,父母教养方式养育问卷(父亲版)信度为0.657,父母教养方式养育问卷(母亲版)为0.723。
1.3 调查方法 将特质焦虑量表和父母养育方式问卷编订成册发放给学生,其中父母、子女分别作答特质焦虑量表,子女作答父母养育方式问卷,统一交给班主任。
1.4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2.0 统计软件对问卷数据进行描述统计分析。多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相关分析和线性回归分析,以P<0.05 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利用AMOS 20.0 进行结构方程建模。
2 结 果
2.1 父母特质焦虑描述统计 描述统计显示:父亲特质焦虑在51~60 岁年龄段水平最高,在41~45 岁年龄段水平最低。父亲特质焦虑在高中或中专学历段最高,在小学学历段最低。母亲特质焦虑在51~53 岁年龄段水平最高,在46~50 岁年龄段水平最低。母亲特质焦虑在小学学历段最高,在本科或大专学历段最低。具体见表1。
分别以母亲年龄段、母亲学历为因变量,母亲特质焦虑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再以父亲年龄段、父亲学历为因变量,父亲特质焦虑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仅发现51~53 岁的母亲特质焦虑与其他年龄阶段母亲存在显著差异(P<0.05),而其他年龄段母亲不存在两两间的显著差异,见表2。
表2 母亲特质焦虑年龄段差异事后分析多重比较结果
2.2 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父母教养方式相关分析结果 根据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父亲特质焦虑、母亲特质焦虑、子代特质焦虑、父亲控制性教养方式、母亲控制性教养方式均成两两正相关,具体见表3。根据Baron 和Kenny 提出的中介变量理论[17],表3 结果显示可以对教养方式进行进一步的中介效应检验。
表3 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父母教养方式相关分析结果
2.3 教养方式在特质焦虑的代际传递中介效应检验运用AMOS 20.0 分析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与父母控制性教养方式的关系,构建建构方程模型。该模型的各项拟合指数为:χ2=0.436,df=3,χ2/df=0.145,GFI=0.999,AGFI=0.999,NFI=0.998,CFI=0.999,RMSEA=0.000,各项指标都满足结构方程模型的拟合要求。父母特质焦虑对子代特质焦虑直接影响路径系数标准净化估计值为(B=0.44,P<0.01),父母通过教养方式对子代焦虑间接影响路径系数标准净化估计值为(B=0.42,P<0.01,B=0.24,P<0.01)。因此父母控制教养方式在亲代和子代焦虑起部分中介作用。亲代对子代特质焦虑总效应达到0.541,其中直接效应为0.44,占总效应的81.3%。见图1。还存在一条以教养方式为中介变量的间接路径效应为0.1008,占总效应的18.4%。具体见表4。
图1 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与父母控制性教养方式的结构方程模型
表4 结构方程的路径效应值
3 讨 论
3.1 父母特质焦虑年龄差异性 本研究显示,父亲特质焦虑年龄段的差异不显著,母亲特质焦虑产生了年龄段的显著差异。经过事后检验分析,仅有51~53 岁的母亲特质焦虑水平显著高于其他年龄段的母亲,而其他年龄段的母亲没有特质焦虑水平的显著差异。这是因为女性更年期年龄段一般为45~55 岁。在此调查群体中51~53 岁的女性是经受更年期时间最长的群体,雌性激素分泌程度达到最低,神经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功能下降明显。更年期综合征妇女产生人生停滞感,因为雌激素分泌少而产生容貌衰老导致心理危机,普遍处于焦虑状态[18]。Deutsch[19]认为更年期女性焦虑感上升是对于机体衰退和死亡的抗拒反应,更年期女性因此会增强行为活动作为防御机制,以转移心理能量。
3.2 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及教养方式三者关系 通过父母特质焦虑、子女特质焦虑及教养方式这三者关系进行研究,发现父母特质焦虑有两条途径可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一个途径是父母特质焦虑可以直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行为遗传学正在试图探明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在个体的行为发展差异中所起的作用,认为遗传和环境对于个体的行为有着深刻影响。因此父母与子女之间基因的相似性与共同的家庭生活环境使他们特质焦虑表现为高度的显著性相关。研究发现:学龄前儿童的行为抑制性气质部分中介了父母特质焦虑与学龄前儿童情绪问题的关系。同时行为抑制性作为一个有先天遗传性的气质变量,具有特定的神经生理基础,该路径可能一定程度上印证了特质焦虑的高遗传性特征[20],可以部分解释父母特质焦虑对于子女特质焦虑的直接影响。另外家庭是子女学习情绪社会化的重要环境,高特质焦虑的父母产生消极情绪表露会加重子女的焦虑症状,使特质焦虑呈现代际传递的特点[21,22]。
另一个途径就是父母特质焦虑可以通过控制性教养方式间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特质焦虑越高的父母,更可能对子女呈现严厉、不耐烦的态度,使子女更多地体验到控制性及被拒绝、被指责的感觉,更多地体验到焦虑和无助。父母教养方式也会通过子女意志控制间接影响子女特质焦虑[23],父母积极教养方式容易使子女接受父母教导,使自我调节能力得到更好发展,形成强大的意志控制能力[24],从而使子女更容易采取问题应对策略,缓解焦虑情绪[25]。因此父母控制性教养方式在父母和子女特质焦虑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高特质焦虑个体与低特质焦虑个体相比,在大多数的情境下更倾向于将环境知觉为威胁性情境, 并伴随有强烈的消极自我评价,影响个体身心健康、社会适应功能。本研究发现,特质焦虑存在代际传递,并且控制性教养方式起中介作用。因此运用温暖、民主、支持性的教养方式,增强沟通、情感反应等家庭功能,可以增强子女正性情绪体验,减少抑郁、焦虑等负性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