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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孩童》中的“恶母”形象解读

2019-07-30李春艳

青年文学家 2019年18期
关键词:形象

摘  要:本文将聚焦于莫里森在此作品中对“恶母”形象的描述,运用西蒙·波伏娃的母亲形象理论分析莫里森塑造诸多虐待孩子的“恶母”形象的原因。研究发现作者是在借“恶母”形象的塑造表达母性对自身状态的不满,对男权制度的控诉,对充满歧视和压迫的社会制度的愤恨,表明了莫里森对母性群体争取自由和平等的关注。

关键词:《天佑孩童》;“恶母”形象;母亲形象理论;母性自由

作者简介:李春艳,1994年7月出生,女,汉族,籍贯正宁县,现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英文学院2017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8--02

引言:

莫里森是一位在国际文坛上享誉盛名的美国非裔女作家,她的作品主要关注黑人女性受到的种族歧视和性别压迫,以及黑人女性争取自由,平等和自我身份重建的艰难进程。她于1993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迄今为止,莫里森已创作了许多经典之作,例如《最蓝的眼睛》,《宠儿》,《所罗门之歌》等。2015年,莫里森发表了她的新作《天佑孩童》,此书一经发表,就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一些媒体和评论家对此作品推崇之至,例如《环球邮报》将其视为“2015年最值得期待的作品之一”(Medley),《纽约时报》也对此作品做出了诸如此类的评价。当然,对此作品,也不乏批评和声讨之声,罗恩·查尔斯就批评她《天佑孩童》中的人物“没有内心生活”(2015),甚至认为此作品还不及她的首部小说《最蓝的眼睛》。尽管大家对此作品褒贬不一,但其取得的显著成就和引发的广泛关注是毋庸置疑的。目前国内外对此作品的关注点都聚焦于其创伤研究,成长主题和女性主体构建主题。且这些研究都绕不开黑人母性话题。然而,却极鲜少有人关注导致这些母亲虐待自己亲生孩子的原因。因此,本文将主要运用西蒙·波伏娃的母亲形象理论探讨分析莫里森在《天佑孩童》中塑造的“恶母”形象及其原因,

一、对自身的不满

波伏娃认为那些折磨虐待孩子的母亲是在表达对自身状态的不满,因为她们的不满无处释放,所以将其怨恨发泄到与之朝夕相处的孩子身上。布莱德的母亲——甜心一直通过对女儿的严苛要求和折磨来泄愤以表达自己对所处窘境及对于自身状态的不满。在布莱德出生后,甜心就因为布莱德的深黑肤色被其丈夫抛弃,她只能独自抚养布莱德长大。于是她对女儿采取了极其残酷的教育方式,让她必须学会“如何守规矩,如何低着脑袋,不制造麻烦”(Morrison 7)。女儿的深黑肤色让她觉得自卑和难堪,她教布莱德低头实则是甜心自己自卑的體现。她必须教她不为自己添麻烦,因为像她这样的黑人单身母亲没有能力为女儿撑腰,正如她自己所说“我不必告诉你们身为一个被抛弃的妻子是何等的艰辛”(Morrison 6)。此外,甜心要照顾年幼的布莱德却没有经济来源,所以甜心对她来讲无异于一个沉重的负担,以至于她们被“当成乞丐一样”(Morrison 7),她厌烦这种生活,因此当自己被免除救济之后,她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找回了一点点被践踏过的可怜的自尊。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莱茵的妈妈逼迫莱茵成为童妓,只为了让其为自己赚钱,谋取利益,正如莱茵回忆道“我咬了他放在我嘴里的阴茎,她向他道歉,退还给他二十美元并让我站在门外。她不让我进去,我一直敲门。她只是开门把我的衣服扔了出来”(Morrison 101)。莱茵妈妈的行为让人瞠目结舌,咬牙切齿,她出卖女儿的身体只是为了谋取更多的经济利益,因为她们无法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所以被逼出此下策,这其实是黑人母亲对自己经济地位的不满和反抗。

母亲对自身状态的不满还体现在自己生出了一个女儿,而非儿子。小说中受到母亲虐待的孩子,无论是布莱德,莱茵 还是布鲁克林都是女孩儿。波伏娃解释道母亲“梦想生下一个‘英雄而英雄显然是男性”(Beauvoir 690),而母亲清楚地知道身为女孩的女儿会受到和自己曾经所受的同样的欺辱。所以母亲虐待自己的女儿,一方面是因为女儿不仅不能带给自己荣耀,反而会带给自己屈辱,另一方面,母亲将自己的遭遇映射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把自己的痛苦加注到孩子的身上。就如,在布莱德经期初潮,用经血弄脏床单时,甜心不仅没有教她如何处理,反倒将她推入冷水之中。因为她真实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女人,将重复自己的悲惨遭遇。由此可见,母亲对于自己作为女儿母亲的这个身份并不满意。身为母亲的她们,对自己的女儿进行身心上的凌辱和折磨,其实更多的是在惩罚自己,表达自己对婚姻,经济地位及身份的不满。

二、对男权的控诉

波伏娃认为“恶母”形象的形成与男权制度密切相关,因为在男权社会中,男性是统治者,女性是被动的屈从者。母亲无法真正爱一个不被丈夫接受的孩子。甜心和其丈夫都是浅黑肤色人种,而她们的女儿布莱德却有着深黑肤色,当甜心的丈夫看到他们的女儿后竟说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并导致他们的婚姻破裂,“他责备[甜心]并且像对待陌生人,更多的像是敌人一样对待卢拉·安”(Morrison 5),但是甜心并没有就此妥协,她多次重申“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Morrison 7)。其实甜心并不只是说布莱德的深黑肤色不是她的错,更是在为更多的女性申辩,并非所有问题的过错都在女性,这是对于男权压迫女性的控诉。对此她更认为布莱德的深黑色血统大部分是来自于路易斯的家族,而并非她的,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应该为此事承担更大的责任,所以当她虐待布莱德时,她是在虐待丈夫的女儿,而非自己的。这更是对男权制度的挑战。

与布莱德被父亲抛弃不同的是,莱茵和布鲁克林的父亲根本没有被提及,她们并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由于没有父亲的保护,莱茵和布鲁克林也受到了母亲的恶意伤害。莱茵被母亲逼迫为童妓,成为母亲的赚钱工具,后因伤害顾客而被逐出家门,无人依靠。因为她解释道“我没有爸爸,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我妈妈的房子里住过”(Morrison 104)。此外,布鲁克林同样也受到了来自亲叔叔的性骚扰,她大声嚎叫希望母亲能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救救自己,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莱茵和布鲁克林只不过是两个孩子,但却难逃成年男性的性伤害,足以看出男权制度中男性的肆无忌惮和残酷。母亲虐待孩子,是因为她们没有权利,更没有能力去惩罚那些伤害孩子的男性,所以受害者----孩子又一次成为了母亲发泄愤恨的对象,也沦为母亲反抗男性的无力武器。

三、对社会的愤恨

母亲形象理论认为母亲对于孩子的态度与整个社会对于自己的态度息息相关,一个得不到社会尊重和认可的母亲往往会通过虐待孩子来体现社会强加于自身的不公正待遇。身为黑人母亲,甜心遭受了来自白人和男性的双重歧视和压迫,她对于布莱德的种种虐待行为无不透露着对社会的不满和愤恨。首先,她被白人歧视,生活处处受限,并独自抚养具有深黑肤色的女儿,生活更是难上加难,于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儿便成了自己的泄愤工具。黑人在物质生活上无法与白人享受平等的待遇,正如甜心所述,白人会编造各种理由让黑人无法与他们居住在同一区域,即使黑人被允许租用白人公寓,租金也会比白人高出许多,黑人女性的遭遇就更加令人堪忧。甜心曾亲眼见到一群白人男孩欺负踩踏一个不到十岁的黑人小女孩,并在小女孩离开后仍在原地大笑不止且以此为荣,她将那些白人男孩形容为“白色垃圾”(Morrison 40)。她在自述中也说到自己之所以如此对待布莱德其实是自己想要保护涉世未深的布莱德,因为布莱德尚未意识到白人社会的险恶。她更是自辩道“你必须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坏母亲,但是出于保护我唯一的孩子的目的,我做了诸多伤害她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源于肤色特权”(Morrison 42)。由此可见,她对剥削黑人的白人社会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并以虐待布莱德的形式体现出来。

再者,甜心表达对肤色歧视的不满,并不仅是白人种族对黑人种族的歧视,这种肤色歧视同样存在于黑人种族之间。甜心以一种恶劣的方式对待布莱德,归根结底是因为布莱德的深黑肤色,这直接导致了甜心和丈夫关系的破裂。所以甜心在布莱德出生之后就想用毯子将其捂死,更不愿为布莱德喂奶,也不愿触碰她的深黑色肌肤,她自己也解释道布莱德的深黑肤色确实会让她觉得毛骨悚然。显而易见,肤色歧视已经内化与黑人種族之间。白人对黑人存有偏见,而浅黑肤色的人同样歧视深黑肤色的人,即使他们拥有血缘关系,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因为黑人种族之间的偏见和歧视,导致布莱德和甜心被抛弃,也导致了甜心对布莱德的不满。因此,甜心认为是布莱德间接导致了自己的悲剧,所以她鞭打虐待布莱德,实则也是在表达自己对于黑人种族内部肤色歧视的讽刺和痛恨。

结论:

莫里森在《天佑孩童》中塑造了诸多虐待孩童的“恶母”形象,她们剥夺了孩子享受母爱的权利,更甚至于逼迫自己的孩子成为童妓,这些看似令人咋舌的行为背后其实是黑人母亲在为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反抗。她们不满于自己的家庭地位,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更是对造成自己命运不幸的男权的控诉,以及对充满着肤色歧视的白人社会和浅黑色人种愤恨。她们通过此种方式引起社会的注意,这是黑人女性意识的觉醒,是她们在与社会和白人抗争。本文通过分析作者塑造“恶母”形象的原因以帮助读者更深刻的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并启示男性和社会给予黑人女性更多的权利和自由,帮助她们与不公平遭遇作斗争,建立一个平等和谐的社会。

参考文献:

[1]焦小婷. 又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托尼·莫里森的新作《天佑孩童》解读[J]. 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7 (3) : 108-110.

[2]王守仁, 吴新云. 走出童年创伤的阴影, 获得心灵的自由和安宁——读莫里森新作《上帝救助孩子》[J]. 当代外国文学, 2016 (1) : 107-103.

[3]Charles, Ron. Toni Morrisons familiar, flawed God Help the Child[J]. The Washington Post, 2015.

[4]Beauvoir, De Simone. The Second Sex[M]. Trans. H. M. Parshley. New York: Vintage Classics, 1997. 467-504.

[5]Morrison, Toni. God Help the Child[M]. New York: Alfred A. Knopf, 2015.

[6]Williams, John. New Books for the New Year[J]. The New York Times,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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