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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马造型的艺术风格与形式分析

2019-07-29刘达

艺海 2019年6期
关键词:汉马图像艺术

刘达

〔摘 要〕汉代艺术中有关马类的题材并不是单纯的动物画,汉马造型的出现具有特殊的符号意义和审美形态,是一个特殊审美对象和文化现象,折射出汉帝国开疆拓土的自信雄强与蓬勃精神。本文从美术学的角度,通过多种载体的汉马造型比较研究,分析了汉马艺术形象与形式风格并对其价值做简要的阐述。

〔关键词〕汉马造型;马式;骨俊神清;剪影平饰;夸张取势

一、汉马造型与马式

人类通过工业革命拓展马力的应用,从而突破个体能力的限制。“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马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农牧民的衣食依靠,更是战场士兵的生死之托及贵族豪强的身份象征。冷兵器时代的马力直接影响国力的强弱与王朝的兴衰。中国美术中关于马的艺术遗存在汉唐最多,其中汉代马的造型艺术昭示着一个强盛帝国的缩影。

根据最佳体态、尺寸和标准比例而铸成的铜马称作马式。作为选择良马的标准,马式在艺术作品中体现为一种程式化的表现方法。从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马踏飞燕”可以看出,现实生活中马的动态造型与“踏飞燕”差距较大。故宫博物院顾铁符先生在《奔马·“袭乌”·马式》一文指出,铜奔马不是纯粹的艺术品,而是相马用的“马式”,很可能就是颇负盛名的伏波将军马援所创制的铜马式的复制品。仔细研究会发现,铜奔马在马头顶、两耳间有一只作为千里马特征的“肉脚”,与此同时其足下所踏的飞鸟正是马王堆帛书《相马经》里所述千里马的标志物。可见,铜奔马疾驰飞奔的形象是依照相马理论制作而来,并不单纯产生于艺术的构想,这些典型通过文本记载和艺术图像与器物的留存传世于今。

结合《养马学》中的描述,如图5所示,铜奔马的步法属于对侧步,即同侧前后肢同时或先后离地着地,具有这种步态的马匹耐长途奔袭,有利于人的骑乘。对侧步法在艺术上则表现为“铜奔马式”,马匹取含首扬胸、御风甩尾、三足腾空之势;马首呈高眉圆睛,嗤鼻张唇之态;胸宽硕、腹平坦、臀圆厚,蹄大,腕细,颈长,腿部开张,这些特征美感也正是相马经中所定义好马、快马的标准。由此可见,汉代对马的写实追求是毋庸置疑的,而形神兼备的视觉追求与表达则更加可贵。

二、汉马造型的载体分类

中国古典艺术中写意精神与程式化表现相得益彰。由于国家羸弱所引起的民族文化不自信,忽略传统文化和夸大西方文化的态度是错误的。距今近两千年的汉代艺术很明显承袭了先秦以来的艺术传统,从雅致精妙到博大朴素,突出实用功能的同时更呈现出沉雄浑厚的高古之气。在众多汉代艺术图像中,马的样式化造型风行天下,折射出汉帝国蓬勃向上的大国精神。按照汉马造型载体的分类,有茂陵石刻马的写意之风,有“鎏金铜马”高度写实的典范,有画像石数量和装饰风格的多样,也有画像砖抽象符号化的简约。

1.雕塑中的汉马形象

汉代雕塑继承先秦以来的古朴稚拙、装饰简练及变形夸张的浪漫气质,同时在东方式求真写实的道路上更进一步。茂陵的鎏金铜马堪称写实的典范,从形体结构、比例、质感都惟妙惟肖;同时期的霍去病墓前马雕刻则代表了石像中的一类典型的汉马造型,其中以卧马与跃马为经典式动态,其作用不仅为墓前镇守驱邪,也将“跃能闯天下,卧能忠职守”的含义展现得恰如其分;还有一些现存的木马俑和玉雕如“仙人奔马”,风格古朴精炼,将马俑造型和“相马法式”的实用功能相结合,實现重心稳定和外观欣赏的舒适性。

2.壁画、画像石和画像砖中的汉马形象

汉墓壁画极大地丰富和充实了中国早期墓葬绘画的图像内容,因此中国传统绘画在汉代形成了独特的风貌,汉马形象在壁画的表现方式分为四类,即写意式涂绘、线描式勾勒、光影式渲染和没骨式施色。而在陕北、四川、山东的画像石中展现更多为丰富的车马场景,经过高度的概括与提炼,写实性并未减弱。画像砖具有鲜明的工艺装饰性,以四川画像砖马匹造型为例,往往用块面来塑造形象,而以缰绳等线条分隔体块从而强化浮雕感。无论阴刻还是浮雕雕刻,车马的造型都呈现出精致、浑厚、活泼之势,在写实的基础上结合了伟大的传统幻想。

3.其他类型的表现形式

汉马形象同时也分布在铜镜、帛画、铜车饰、木器等工艺材质中,造型特征依照材料属性和实用要求有多样的表现,其中铜牌及部落青铜艺术属于少数民族艺术范畴,本文只作参考。

三、汉马造型的风格与形式分析

1.骨俊神清

汉马形象既有结构精准的写实作品,也有朴素古拙的典雅造型。所展现出的潇洒大气是汉代艺术家对客观形象的“物化”和自我精神的超越。“物化”是中国古典文艺学、美学中关于审美创造的独特范畴,即人在自然世界体验物我互化,进而达到忘我的精神境界。而“风骨”用来品评人物,始于汉末,魏晋以后曾广泛流行,也是对文学作品内容和文辞的美学要求。“物我合一”与“风骨”追求的结合,使艺术家对汉马的精神、气色、形貌、品类等方面更加关注,在形体、筋骨、结构、特质等条件有着严格的规范。马眼圆大有神,耳小尖立挺拔,头部骨感立体,长颈弯曲上弓,外形上龙马有相同之处,常言: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骨俊神清的汉马形象不仅在审美标准上独领风骚,龙马精神的象征意义也流传千年。

2.剪影平饰

现存包含汉马题材的壁画、画像石和画像砖图像有一个共同的视觉特征,即平面剪影式造型辅以朴素的装饰美感。汉代追求长生不老、羽化升仙的社会风尚,间接催生出上古神话中具有神异力量的珍禽瑞兽作为驾乘工具,而汉马作为骑乘工具也演变出龙马、翼马、天马等祥瑞座驾。此类车马题材图像构图与造型的突出特点是在遵循严格的秩序位置前提下,呈平铺剪影的装饰感。由于观察的过程是一种流线性轨迹,“秩序化”的构图是可以达到审美视觉的相对平衡,从习惯上讲观者更容易接受秩序的形式。装饰风格作为一种遵循程式化的语言形态,在车马图像里表现得恰当且丰富。图中相同或相类的图像形态反复出现形成一种井然有序的制度感,如武氏祠后壁横额画像中骑吏多样性的表现形态,有的昂首而嘶,有的回首而顾,马的四蹄节奏型变化,呼应车轮形成滚滚向前的运动感,画面气息替代了细节刻画。总之,多种形象居于同一画面的和谐,剪影平饰造型在绘画技巧和材料较为简朴的汉代,无疑达到了黑白空间避让有序,满而不乱,多而不散的综合效果。

3.夸张取势

通过静态的图像呈现剧烈的运动状态,即以线为骨,以块为体,将线条与团块的扭动聚散形成一种夸张的形式,达到最大可能的张力和气势。为了强调轮廓的完整与内在气势的完美,突破二维描绘对空间处理与表现的约束,人物形象逐渐在造型的提炼过程中模式化,并取舍一定的真实比例,透视也随之简化。这种有心或无意的夸张,创造出的形象有别于现实并带有某种特别的韵味。

结语:在对汉马造型程式化本原、载体分类以及风格形式等问题进行分析后,可以明确出汉马造型骨俊神清的形象特征,写实求真与夸张取势相互映,雄健与浪漫风格相并存。正是汉文化精神导向了整个民族的生命观和基本的生活态度,使艺术呼应于宗教哲学理念存在。汉代前后四百年,大量的艺术实践都呈现出如此恢宏灿烂的面貌,也奠定了中国艺术其后千年发展的基调。 (责任编辑:刘小红)

参考文献:

[1]甘肃农业大学主编.养马学(第二版)[M]北京:农业出版社出版.1981.

[2]顾铁符.奔马·“袭乌”·马式——试论武威奔马的科学价值.[J]考古与文物.1982(2).

[3]胡平生.“马踏飞鸟”是相马法式[J].文物,19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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