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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谈:在边缘处晃荡

2019-07-26葛芳

星火·中短篇小说 2019年4期
关键词:娘亲多义飞翔

昨天恰好听李敬泽老师分享,关于《会饮记》的跨文体,李老师说:“我写作的时候并没有去考虑文本到底是小说还是散文,或者评论,统统不管,只是很享受写作时飞翔或者滑翔的感觉。”

我喜欢“飞翔”两个字,喜欢写作时的飞翔感,好的小说它“贴着地面飞翔”,也可能是“在边缘处晃荡”。

我们的人生充满了滞重感、荒谬感,有无奈,有心酸,但即便在最卑微的状态,人性还是存有亮光,呈现在文学作品中,飞翔成了一种召唤,一种姿态。

《铜雀关》中有两类人,一类人活得很通透明白,天生异秉,完全摒弃了世俗之眼光而率性游走,享受的是清风明月。这类人占极少数。另一类人活得很辛苦,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活得心力交瘁,虽然工作尚可,但不知道生之樂趣,只能倒头埋在酒精中,待到酒醒时愈加彷徨无助。从活得辛苦到活得明白,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左左右右,虚虚实实,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终于有一天拨云见日,腋下生风,轻盈自在,生活也便豁然开朗。

我喜欢在苏州的大街小巷游走,评弹声声,昆曲旖旎,有人在垂柳下喝茶抚琴,有人在焦头烂额忙着一波又一波的文化项目。热热闹闹走一个过场,或者真真切切体验苏州的风流,苏州百姓在这样眼波流转的世界生活。

评弹《玉蜻蜓》中有一个经典段落,“世间哪个没娘亲?可怜我却是个伶仃孤苦人。”

有一次它从巷子里飘出来,深深打动了我,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女人的形象。她和我差不多年纪,在自我的世界里挣扎、窃喜、彷徨、哀怨,她对日常生活不满,却又无法挣脱,在臆想的空间里她得到升腾,转承启合,风行水上。似真似幻。她在边缘处晃荡,生活像一张写满骗术的纸,又像一个摇摆不定的秋千,它的尽头到底有什么?谁也无法说清楚。在全民娱乐的时代,较真反而成了可笑。

我在虚构的文字里开始腾挪跌宕,在模糊的多义的不确定性里,我企图找到这个女性在现实世界的出口。幸好,在互相磨合中我和她达到了共识。

八年前,汪政老师对我的作品这样评价过:“葛芳的作品中,人物总体上并没有明确的价值诉求,他们面对的是自己内心的模糊不清的欲望,他们需要挣脱生活的束缚,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所以除了现实与想象的放纵和自我作践,他们不知道还要干什么。”

借着小说的文本,多年来,我喜欢沉溺于不可捉摸的边缘处晃荡,张开双臂,做着飞翔的姿势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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