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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报刊的四种理论》谈起

2019-07-25廖朗星

都市生活 2019年4期
关键词:新闻自由自由主义共产主义

廖朗星

一、本书主要内容概括

韦尔伯·施拉姆等三位学者的著作《报刊的四种理论》(Four Theories of the Press)探究了报纸的集权主义理论、报纸的自由主义理论、报纸的社会责任理论和苏联共产主义报纸理论。其中社会责任理论是自由主义理论在资本主义制度全新发展下的完善,而共产主义理论在书中被认为是集权主义理论的发展。

《报刊的四种理论》认为,报刊作为一种社会媒体,总是不可避免受到它所属社会和政治制度的影响。由此试图从意识形态制度以及哲学理论的角度分析不同新闻制度,以及不同政治制度、哲学基础、媒介制度之间的关系。

书中描述的自由主义与集权主义区别其实蕴含了泾渭分明的意识形态二元对立思想,是当时冷战背景下在传媒领域的鲜明表现。书中对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国家表现出了批评,而在论述以英美为首的资本主义新闻媒介制度时,则处处流露出胜利者的气息:“上一世界中,文明世界的大部分都承认遵循自由主义的原则。今天除了共产主义统治的国家外,大多数国家至少在理论上是以自由主义作为社会和政治的组织的基础的。”[1]

可见,作者贯穿本书的根本逻辑就在于,通过对不同制度下对媒介的自由以及政府控制进行对比,为资本主义语境下的自由主义提供学术理论上的支持。而所谓媒介体制的讨论,其根本就在于不同意识形态下报刊媒介的自由与控制的问题。

二、自由主义理论体系的发展与论述缺陷

书中作者所支持的西方资本主义新闻自由主义的人性论基础是强调个人的高度理性。它认为读者在面对着充满着矛盾的消息时,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性并分辨出善恶好坏。在此基础上,施拉姆等人认为公民可以通过自由的、独立的新闻业不断地监督政府,防止政府滥用权力。并且可以通过市场竞争内部防止媒介自身的不当言论。

随着战后资本主义各种弊端的暴露,理论中的新闻自由主义难以为继。少数财团的势力蔓延至媒介市场,并逐渐垄断社会话语权。作者在书中不得不承认:“报刊的‘社会责任论之所以兴起,是由于战后资本主义制度出现了一系列新的矛盾,垄断资本主义集团企图加强对国家的干预,……因此更需要加强(媒介)控制。”[2]在平衡媒介表达的自由以及媒介的社会责任之间,作者不得不引入政府机构的监管作为平衡,并由此发展出了社会责任理论。其认为享有新闻自由权利的报刊,应该承担执行某种基本的大众传播功能的相应义务。社会责任理论的提出,适应了资本主义新时代媒介发展的新要求,表达了媒体人理想的价值追求,具有不可否认的重要价值。

自由主义与社会责任理论是否成为新闻自由的乌托邦理论?我们仍然可以从中发现其不可避免的论述漏洞。首先,有学者认为自由主义理论中对绝对理性的读者群体的哲学前提是不合理的。自由主义理论的人论缺少辨证观念 ,没有把人放在动态发展中加以理解。实际上,人在任何时代的新闻传播中都是理性和非理性的矛盾体。[3]因此,简单地把新闻读者归结成绝对理性的群体而忽略了其个体性是不合理的。同时,后世的拟态环境的环境化研究表明,广泛的受众群体往往是很容易被蒙蔽,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

其次,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言:“它的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公众通讯工具的逐日进行的工作未能提供严格的標准——简言之,即区分自由和滥用自由的固定公式。”[4]如何区分“自由”和“滥用自由”并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而这种标准定义的非客观性成为了西方资本主义学者批判共产主义媒介制度的重要武器。有学者认为,《报刊的四种理论》的社会责任理论实际是西方资本主义媒介帝国主义操纵世界媒介话语权的理论工具。一方面,社会责任论指导下的西方媒体服务于资本主义的政治和经济体系。另一方面,美国通过运用各种新的技术和各种新的传播媒介进一步控制并支配信息的流向与生产。这样的结果是,各种美式新闻和各种文化制品通过以市场为导向的运作机制涌入世界。美国等西方国家根据其倡导的传播伦理观念实现其对国际新闻传播活动的控制,进而确立并巩固其霸主地位。[5]换而言之,这种所谓新闻自由的标准往往会被相关利益集团随意定义,从而沦为了为利益服务的学术工具。

三、对于共产主义理论的偏见以及方法论上的缺陷

受制于其强烈的意识形态倾向,《报刊的四种理论》对共产主义报刊媒介进行了批判。在西方研究者眼中,异于西方传媒体系的苏联共产主义新闻体制是专制化的代名词。但有学者指出,书中对共产主义报刊理论的论述有扭曲与片面之处。具体表现在对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与苏联的具体媒介管理实践的误读上。[6]

首先,施拉姆认为“马克思实际上并没有谈过——例如,关于公众通讯工具的使用。”[7]但其实,马克思一生都与报刊有着密切的联系。《莱茵报》等报刊始终是马克思宣传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舆论阵地。此外,苏联斯大林时期的新闻学说与马克思主义新闻理论也被施拉姆混淆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向来是强调新闻自由,反对新闻言论压制。而苏联斯大林新闻主义理论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应用于苏联时,受到残余普遍专制的传统文化背景、政治体制以及人民落后民主观念影响的有害理论变形。[8]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联体制下的新闻自由的确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钳制。新闻审查机关,书报检查制度以及一系列出版物与媒介审查制度都使得苏联体制下的新闻自由失去了一部分自主性。同时,受制于苏联狭隘的新闻控制思想,媒介往往被简单粗暴的当作党控制舆论或者宣传政策的发声工具,而失去了其舆论监督以及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苏联的媒介体制的确也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钳制新闻自由的问题。

四、总结

无论是苏联共产主义理论下还是西方自由主义理论下的新闻自由,都不是架空于其所处政治经济背景下的空中楼阁。如今标榜媒介自由的美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新闻出版以及媒介话语权仍然牢牢掌控在少数利益集团的手中。真正拥有所谓新闻自由的阶级是拥有生产物质资料以及经济政治特权的阶层。因此,所谓的自由只是在具体语境下的经济、政治基础上相对而言的,并没有绝对的自由。

《报刊的四种理论》的历史地位在于书中提出了与注重操作、就事论事的新闻传统理论不同且有别于美国传统上流行的对媒介的法律哲学的媒介视角。[9]但是,本书作者在理论论述过程中,简单化地压缩现实,将现实纳入固定的理论框架内, 将英美经验套用于世界各国不同的政治经济状况以及新闻实践之中,未免有削足适履的意味。

同时,碍于本书所著时正处于冷战高峰期以及作者本人的政治背景,《报刊的四种理论》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这表现在对于自由主义的推崇上。不可否认,其为本书的亮点,却也是本书最为值得重新反思的论述漏洞。对于新闻业来说,新闻自由一直是不懈追求的方向。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自由从来是相对的,它不是西方资本主义所描绘的美好天堂,也不是书中共产主义国家赤裸裸的绝对压制。只有结合客观的政治经济背景作出分析,我们才能对新闻自由有更深的理解。

参考文献:

[1] 韦尔伯·斯拉姆.报刊的四种理论[M]. 北京: 新华出版社,1980.

[2] 韦尔伯·斯拉姆.报刊的四种理论[M]. 北京: 新华出版社,1980.

[3] 杨令羡.对报刊的自由主义理论的几点个人思考[J].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S2):7-8.

[4] 韦尔伯·斯拉姆.报刊的四种理论[M]. 北京: 新华出版社,1980.

[5] 禹纯顺.《报刊的四种理论》:作为媒介帝国主义的理论前奏[J].湖南城市学院学报,2010,31(02):66-69.

[6] 刘海明.施拉姆在“报刊的苏联共产主义理论”论述中的误读[J].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06):26-29.

[7] 韦尔伯·斯拉姆.报刊的四种理论[M]. 北京: 新华出版社,1980.

[8] 陈力丹.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概论[M]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3.253

[9] 郭镇之.对“四种理论”的反思与批判[J].国际新闻界,1997(01):3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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