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研究——基于面板格兰杰检验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区分析

申东力

（中共伊犁州委党校 新疆 伊宁 835000）

[内容提要]基于1998-2015年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九省区的面板数据，采用面板单位根和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实证分析了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以旅游人数和旅游收入为指标的旅游业发展之间的互动效应。研究发现，从旅游业各个指标来看，旅游业的发展都显著促进了沿线省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然而，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存在一定的区域差异，西北五省的互动效应显著，而西南四省的互动效应较弱。

1.引言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区主要位于我国西部，有“丝绸之路中国段”等世界遗产，人文和自然旅游资源丰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47个。2011年，《关于推进森林旅游发展的合作框架协议》由国家旅游局和国家林业局共同签署，标志着中国林业与旅游业开始走向产业融合的道路。2013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的提出，为旅游业带动”经济带“沿线省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了新的方向。近年来，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区根据地域特色，以生态环境、自然资源和人文活动为基础，开发多种国际国内旅游线路，吸引大量国内外游客。旅游业逐渐成为”丝路经济带“沿线省区的支柱产业，为地区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做出了重要贡献，未来有望成为中国旅游业发展的重要增长极。2014年，国家旅游局与国家林业局开始战略合作，通过了《关于加快发展森林旅游的意见》，把发展旅游业上升为国家战略，建设生态文明、推动绿色低碳发展实现兴林富民。林业资源和区域生态环境是对旅游资源的有力支持，反过来，旅游业的发展又会促进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在建设生态文明政策导向下，“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的旅游业确实起到了兴林富农、改善西部地区生态环境等作用。但旅游业的发展是否长效促进区域林业生态经济的发展，衍生出一些值得深入探究的现实问题：“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怎样的关联机制？旅游业发展与各地区的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旅游业发展与区域林业经济增长互动效应是否存在显著的空间差异？

文章后续结构安排：首先是文献综述，然后是数据分析和研究方法，第四部分是实证分析，第五部分得出结论和政策建议。

2.文献回顾

近年来，随着森林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和人们对生态旅游需求的日益增强，国内外许多学者开始探究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经济增长之间的相互影响。Mckercher(1992)研究认为林业繁荣发展是地区自然景观吸引游客的重要因素[1]。John Knight(2000)通过对日本林业发展转型问题研究，系统探讨了旅游业和林业互动发展的原因和方式[2]。Balaguer和Cantavella-Jordà (2002)研究了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相互影响关系，并提出了旅游导向型经济增长假说[3]。Mikolo Y(2008)等研究旅游发展对开普敦地区木雕贸易的影响时，发现该地区木雕收入在旅游旺季是旅游淡季的 2.4倍[4]。Tyrvainen（2014）等研究发现世界大部分地区乡村自然旅游业蓬勃发展，已占整个旅游业相当大比重，而地区森林资源是影响自然旅游业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5]。Kyle等（2016）认为林业和旅游业是英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旅游业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靠林业生态经济的发展[6]。近年来，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我国林业生态经济迅速发展，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也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沿线省份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国内学者也开始重视林业经济增长与旅游发展关系的研究。HE D(2012)等使用灰色关联理论探讨了1995-2012年间辽宁省东部森林旅游和林业三次产业之间的关联性，发现森林旅游业对林业第三产业有着显著影响[7]。李健（2004）研究认为森林生态旅游减轻了地区商品林发展的负担、为公益林发展提供资金、提高了人们林业发展观念，促进了林业可持续发展[8]。祝列克（2007）研究认为，发展林业旅游与休闲服务既满足了人们日益多样化的需求，又是林业产业转型的客观需求，是实现区域经济、社会、生态综合发展的重要手段[9]。张玉钧（2011）通过归纳总结林业发展历程，得出结论：现代林业逐渐过渡到生态文明建设时期，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是林业与旅游业发展的重大机遇[10]。高纬忠（2011）基于1998-2010年省级面板数据，采用面板协整分析法研究了区域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旅游业发展对林业经济增长具有明显的正向推动作用[11]。耿选珍(2015)通过分析旅游业与林业之间滚动发展机制，发现旅游业与林业具备共同的产业属性和经济效益，二者的互补融合，可以实现两个产业倍增发展[12]。吕倩等（2015）通过循环经济理论分析了旅游业和林业互动可持续发展模式，认为，应该充分利用“一带一路”战略，实现两大产业合作共赢[13]。

综上所述，现有国内外学者对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互动效应进行了一定研究，但是已有文献中对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线地区的旅游业发展与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研究的较少。“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处于中国西部地区，地理位置偏远，生态环境脆弱，但旅游业资源丰富，旅游业对当地经济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都具有重要影响。本文采用1998-2015年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九省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经济增长的面板数据，研究该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的互动效应、因果关系、省际差异，可以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旅游业推动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发展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

3.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3.1 面板单位根检验方法

在对变量经行面板格兰杰检验之前，需要检验变量序列的平稳性，常用单位根检验方法。为了避免单一检验方法的局限性，本文使用Levin等（2002）和Im等（2003）分别提出的LLC法与IPS法来经行单位根检验。

LLC法是在面板自回归模型基础上引入高阶差分滞后项，具体形式如下：

这里假定不同个体滞后的阶数pi可以不同，但对于所有截面具有相同的自回归系数δ。原假设为：对于所有个体，δ=0；其备择假设是：对于所有个体，δ＜0。拒绝原假设表明是一个面板平稳过程。

由于共同根假设过强，Im等（2003）提出了允许不同个体自回归系数不同的IPS法，具体形式如下：

其检验的原假设为：δi=0；备择假设是：δi＜0。拒绝原假设表明是一个面板平稳过程。

3.2 格兰杰因果检验

Granger(1969)最早提出时间序列模型用以检验经济学中变量因果关系，经过后来研究的不断优化，目前可进行面板格兰杰检验。本文选用Love(2016)提出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方法，面板回归模型为：

显然，上式是一个动态面板模型，使用差分GMM或系统GMM进行估计。该检验的原假设H0：βm=0；备择假设H1：βm≠0，拒绝原假设，则意味着X是Y的格兰杰原因。

3.3 数据来源与处理说明

本研究使用的是1998—2015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9个省份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面板数据，原始数据来自各省区“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中国林业统计年鉴》和《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

3.3.1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

沈满洪(2009)对生态经济产业经行了定义，认为生态经济产业是在生态环境承载范围内进行产业发展，以便建立经济、社会、自然良性循环的复合型生态系统[14]。本文把林业生态经济界定为以生态学原理与经济学规律为指导，立足于森林资源，在维护生态平衡发展目标下，发展各种林业产业，以实现社会、生态、经济效益的可持续发展。由于现有统计数据局限，本研究选用林业生产总值来代表林业生态经济发展情况，以FEG表示。1998—2015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的林业总产值数据来源于《中国林业统计年鉴》，并以1998年为基期，利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进行了平减处理。其基本趋势如图1所示。

图1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趋势

图2 区域旅游业发展情况

3.3.2 旅游业发展

通常用旅游收入或游客人数来度量区域旅游业发展情况，并且区分了国内和国际旅游业发展，本研究以DTR代表国内旅游收入，ITR代表国际旅游收入，NDT代表国内游客数量，NIT代表入境游客数量，这四个变量代表旅游业发展情况。1998—2015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的国内旅游收入、国际旅游收入、国内游客数量、入境游客数量等数据来源于各省份“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及《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为了消除汇率变动的影响，各省区的国际旅游收入均按照当年的美元与人民币汇率经行折算，折算为人民币的国际旅游收入与国内旅游收入都已1998年为基期，利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经行平减，基本情况如图2所示。

4.稳定性检验与实证分析

4.1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指标的面板单位根检验

本研究采用LLC和IPS等方法，来检验各省份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指标的稳定性，检验结果见表1。由检验结果可知，各指标的原始数据都是非平稳序列，经过一阶差分之后，林业总产值、国际旅游收入及入境游客数量显示为平稳序列，经过二阶差分之后，国内游客数量和国内旅游收入也显示为平稳序列。

表1 面板单位根检验结果

4.2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国内旅游收入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

参考Tugcu(2014)提出的旅游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假设，提出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的四种假设：第一种为增长型假设，即存在旅游业发展到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单向因果关系，在此前提下，旅游作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一种直接或间接的重要生产要素。此种情况下，针对旅游业的资助政策有利于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第二种为保护性假设，即存在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到旅游业发展的单向因果关系，在此前提下，区域林业经济增长动态促进旅游业发展。此种情况下，增加地区林业生态经济资源投入，会促进区域旅游业发展。第三种为反馈型假设，即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之间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在此前提下，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存在相互促进关系。此种情况下，地区旅游业的发展会促进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且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又会加速旅游业的发展。第四种为中立型假设，即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不存在因果关系，在此前提下，区域林业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互不影响。基于以上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旅游业发展关系的四种假设类型，分别验证国内旅游收入、国际旅游收入、国内游客数量和入境游客数量，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因果关系，并可判定其所属假设类型。

表2 国内旅游收入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就国内旅游收入与林业生态经济的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来看（如表2），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整体来说，旅游业发展促进了林业生态经济增长，而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不是旅游业发展的原因，双方因果关系属于增长型。分地区来看，四川、云南、宁夏的国内旅游收入和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相互影响和促进，属于反馈型因果关系。广西、重庆地区的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促进了国内旅游收入增长，但是国内旅游收入与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并无因果关系，表现出保护型因果关系。而新疆的国内旅游收入却促进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表现为增长型因果关系。就陕西、甘肃和青海来看，地区林业生态经济与国内旅游收入互相不促进，表现出中立型因果关系。

4.3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国际旅游收入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

就国际旅游收入与林业生态经济的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来看（如表3）。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整体来说，旅游业发展促进了林业生态经济增长，而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不是旅游业发展的原因，双方因果关系属于增长型。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具体省份来看，重庆、四川、云南、青海和新疆的林业生态经济与国际旅游收入表现出反馈型因果关系，两者相互促进。陕西、甘肃、宁夏的国际旅游收入与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属于增长型因果关系，旅游业的发展对促进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起到显著作用，反之则不然。而对广西而言，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国际旅游收入并无互动效应，属于中立型因果关系。

表3 国际旅游收入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4.4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国内游客数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

就国内游客数量与林业生态经济的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来看（如表4）。

表4 国内游客数量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就整体“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来看，国内游客数量的增加表现出促进林业生态的发展，而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却未表现出促进旅游业发展，双方因果关系属于增长型。分地区来看，甘肃和新疆的国内游客人数和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相互促进和影响，两者因果关系表现为反馈型。广西、重庆、四川、云南和宁夏国内游客人数与林业生态经济之间表现出保护型因果关系，即林业生态经济发展增加了该地区国内游客数量，反之则未能表现出促进关系。对于陕西、青海来说，国内旅游人数和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并为表现出互动效应，因果关系表现为中立型。

4.5 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与入境游客数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

以入境游客数量作为衡量旅游业发展的指标，从表5的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来看，就整体“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来看，入境游客数量的增加发展促进了林业生态经济发展，反之则未表现出促进效应，两者因果关系属于增长型。从沿线具体省份来看，四川、云南、甘肃、青海、新疆的入境游客数量和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相互影响和促进，属于反馈型因果关系。重庆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发展促进了入境游客数量，而入境游客人数的增加并为促进地区林业生态经济的发展，两者之间表现出保护型因果关系。相反，陕西和宁夏的入境游客数量体现出促进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两者关系为增长型因果关系。而对广西而言，入境游客数量和地区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相不促进，表现出中立型因果关系。

表5 入境游客数量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面板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5.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利用1998—2015年数据，实证分析了“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旅游业发展与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互动效应。结果发现：（1）就“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九省份整体来看，对于代表旅游业发展的四个指标的增长都拉动了地区林业生态经济的发展，旅游业的发展对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具有单向增长效应，应继续鼓励“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发展旅游产业。（2）“丝绸之路经济带”西南四省的林业生态经济与旅游业发展互动效应较弱。广西的入境游客数量、国际旅游收入增长都未表现出促进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发展，可能原因是广西处于我国西南边陲，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国际旅游合作不多。重庆地区旅游外汇收入对林业生态经济发展具有较强促进效应，这说明旅游外汇收入对林业生态经济发展贡献较强，但还需继续发挥当地旅游资源优势，吸引国内游客。四川和云南的旅游业发展与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非常显著。（3）西北地区旅游发展与当地林业生态经济增长互动效应较强，西北五省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对国际旅游指标反应非常敏感，但还需继续发挥“一带一路”战略优势，加强区域旅游合作与生态环境保护，创新开发能对中亚游客产生文化、生态吸引力的旅游精品线路，推动林业与旅游业互动发展。

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是带动与旅游业相关产业发展的重大机遇，基于旅游业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林业生态经济的整体带动效果，以及国内外游客对生态旅游需求的日益增强，应继续增加对旅游产业的政策扶持力度，推动旅游业与区域林业互动发展，实现林业产业结构升级与旅游资源开发的深度融合，扩大旅游业对区域林业生态经济增长的贡献。同时也要重视林业生态经济与旅游业发展增长效应的地区差异，继续优化西北五省旅游业发展对林业生态经济增长带来良好互动效应的，提升西南四省旅游业发展对林业生态经互动效应的增长空间，促进各地区林业生态经济的协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