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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农场经营效率及其差异分析*
——基于山东234个示范家庭农场的调查

2019-07-20李绍亭周玉玺

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 2019年6期
关键词:种养农场规模

李绍亭,周 霞,周玉玺

(山东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泰安 271018)

0 引言

家庭农场自2013年开始创办以来,作为适应社会经济发展需求的产物开始承担起振兴农业的重任。农业与其他产业不同,对农业组织形式的选择有着严格约束[1],农业生产的高自然生物特性决定了家庭经营是最适于农业生产的组织形式[2],兼具家庭经营与规模经营的家庭农场能够在农业资源相对不足、土地细碎严重、劳动力老龄化等约束条件下创造出新的农业发展模式,进而提高农业的发展质量,但其实现却需要家庭农场拥有较高的经营效率。

那么,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到底怎样?不同经营类型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是否存有差异?哪种类型的家庭农场效率最高?什么因素会影响农场的经营效率?目前,学界关于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开展了大量研究,并取得了丰硕成果。高鸣等[3]利用农村固定观察点的调查数据,对各经营主体之间的绩效水平进行分析后发现家庭农场的经营绩效明显高于个体农户,且在3类农业新型经营主体中经营效率最高。究其原因,经营效率的增长主要来源于技术进步和要素配置效率变动[4]。但家庭农场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也面临着生产成本上涨、过渡规模化、劳动力缺乏等诸多风险[5],暴露出规模效率相对充分但技术效率不足的缺陷[6],技术效率低于农业龙头企业,规模效率不如专业大户[7]。

从某一类型家庭农场生产效率的研究来看,粮食类家庭农场的经济绩效整体良好但创新绩效较低[8],仍有一定幅度的上升空间[9]。果蔬类家庭农场则表现为经营绩效和规模经济的不一致,即土地面积小,劳动力投入多的农场经营绩效好却未实现规模经济; 土地投入大,资本投入多的农场虽然经济绩效较差却已实现规模经济[10]。但这并不意味着经营规模越大,农场经营效率越高[11]。赵金国等[12]对粮食类家庭农场规模与经营效率的研究后发现,该类家庭农场在10~17hm2的适度规模下能够实现最优规模效率。而Heltberg[13]认为农场经营中并不存在适度规模,基于对巴基斯坦家庭农场有关数据的研究提出了“IR假说”,即土地规模与经营效率呈负相关关系。除此之外,农场主受教育水平[14]、农业科技[15]、管理制度[16]、金融支持[17]等因素也会影响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

综上所述,目前研究仍需进一步完善:第一,现有文献的研究对象主要为某类家庭农场或者不同类型农业经营主体,对不同经营类型家庭农场的比较分析还有待补充; 第二,学界关于农场经营效率的测度大多停留在全要素生产率或综合技术效率上,倘若在此基础上继续深化,将其进一步分解便可探求农场经营背后的驱动因素。基于此,文章以山东省234家庭农场为例,按照经营范围划分为纯种植、种植兼休闲、种养结合、种养兼休闲4类,运用DEA模型度量经营效率进而分解为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旨在厘清技术、规模对农场经营效率的促进作用,通过比较分析找出各类型家庭农场的短板,针对性地提出政策建议,以期提高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该文所用数据源于山东农业大学“三农”省情调研中心的家庭农场专项调查,调研时间为2018年1—2月。调查按照一对一入户访谈的形式进行,涉及山东省17地市126个县269个乡镇的285个行政村,共发放问卷291份,回收问卷291份,剔除无效问卷后总计有效问卷234份,有效率为80.41%。问卷内容主要包括农场主及家庭特征、家庭农场基础条件、农场成本收益情况、经营需求与服务等方面,其中农场基础条件和成本收益情况为核心内容,涵盖了家庭农场的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生产要素及其价格,收入和支出情况较好地反映了农场的绩效表现。另外,样本数量远超过投入和产出指标个数之和的3倍,满足DEA模型对样本数据的要求。

1.2 指标选取

由于DEA模型根据多个输入和输出指标对决策单元(Decision Making Units,DMU)之间的相对有效性(DEA有效)进行分析,故正确选取投入和产出指标是DEA评价相对效率的关键。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以及家庭农场经营类型的差异性,以产量衡量产出并不具有可比性,故选取总收入作为唯一产出指标,单位是万元。投入指标包括土地、劳动力和资本3种生产要素。其中,土地为家庭农场生产活动的基础,大多通过土地流转实现,由于各地土地流转费用度量指标不一致,且部分地区流转期内的流转价格可变,因此,该文使用农场经营土地总面积来表示土地投入,单位为公顷(hm2); 劳动力投入反映了农场的劳动用工数量,包括雇佣劳动力和家庭劳动力,前者以年实际支付价格计算,后者以前者的平均价格计算,单位是万元; 资本投入则可将土地和劳动力有效结合在一起[18],主要包括新技术、新设备的购买引进以及农场主参加职业技能培训等各方面的费用,以万元为单位。

1.3 模型选择

现有文献中对于家庭农场经营效率的测算主要通过随机前沿分析(Stochastic Frontier Analysis,SFA)和数据包络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两种方法实现,其中DEA法作为一种非参数方法,无需设定生产函数,只要掌握投入和产出指标相关数据便可对DMU相对效率进行度量,在实际研究中被广泛使用,考虑到我国家庭农场发展处于初级阶段,难以对生产前沿的具体形式做出正确假设,因此采用DEA模型对家庭农场经营效率进行评估较为适宜。

DEA模型的理论方法由Charnes等[19]创立,利用输入输出指标,通过数学规划模型来判断DMU是否位于生产可能集的“前沿面”上,以其偏离生产前沿面的程度测度相对有效性。在模型导向的选择上,主要有投入导向型(Input-oriented)和产出导向型(Output-oriented)两种。前者研究的是不减少产出的前提下,实现技术有效各投入指标应减少的程度,后者研究的是不增加投入的前提下,实现技术有效各产出指标应增加的程度。目前家庭农场的生产要素投入明显不足,农场利益相关者更加关心如何利用有限的生产资源实现产出的增加,故该文选取产出导向型。

DEA模型的建立还需对规模收益类型进行假定。中国家庭农场起步较晚但发展速度快,不变规模收益(Constant Return to Scale,CRS)明显与其实际状况不符,加之家庭农场的规模收益究竟处于哪个阶段无法准确判断,因此可变规模收益(Variable Return to Scale,VRS)更为合理,由于该方法为Banker、Charnes和Cooper[20]提出,故称此DEA模型为BCC模型。结合前文模型导向的确定,最终选择产出导向下的BCC模型对家庭农场经营效率进行分析。

模型表达式如下:

约束条件:

(1)

其对偶规划式为:

目标:maxφ

约束条件:

(2)

2 实证分析

2.1 描述性统计分析

为考察不同类型家庭农场经营效率之间的差异,根据问卷统计结果,将所有家庭农场按经营范围分为6类,其中纯养殖和养殖兼休闲两类家庭农场数量较少,仅占样本总量的2.56%,将其剔除,重点研究纯种植、种养结合、种植兼休闲、种养兼休闲4类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需要说明的是,纯种植类家庭农场并非单一的粮食种植,还包括其他经济作物,如苗木、蔬菜、水果等; 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兼具种植业和养殖业,种养互补以此发展循环经济; 剩余两类家庭农场则分别在种植和种养结合的基础上发展休闲农业,如观光旅游、农家乐等。

表1对不同类型家庭农场的投入产出状况进行了描述。从农场分布情况看,纯种植类家庭农场占全样本的33.76%,仍是家庭农场的主要经营类型,而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数量最少,仅占总体样本的18.38%; 从投入情况看,种植兼休闲类家庭农场对劳动力的投入最多,是纯种植家庭农场的2.01倍,种养兼休闲类家庭农场则需更多资金来购置设备、进行配套设施建设以及新产品的推广宣传,是所有类型农场中对资金要求最高的一类,而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由于涉及到种植业和养殖业,必须依靠大量的土地完成相关生产活动,因此该类农场的土地投入最多,对土地的依赖程度也最高; 从产出情况看,纯种植类家庭农场的总收入明显低于样本均值,与其他类型家庭农场相比有较大差距,其中种植兼休闲类家庭农场的总收入最多,超出纯种植类家庭农场35.07%,究其原因,种养兼休闲的产业模式通过多元化经营有效降低了经营风险,提高了经营绩效。

表1 不同类型家庭农场投入产出值

DEA模型要求投入指标与产出指标满足同向性假设,即在投入指标增加时,产出指标至少不下降。该文参考焦源[21]的方法,采用Pearson系数对投入量和产出量进行相关性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投入产出指标的Pearson相关系数

由表2可知,劳动力投入、资本投入和土地投入均与总收入呈正相关关系,且均通过了1%统计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因此该文选取的各投入指标与产出指标满足同向性假设,可采用DEA模型进行分析。

2.2 经营效率测算与分解

运用DEAP2.1软件对各类型及全样本家庭农场投入产出指标进行经营效率的测算和分解,依次得到综合技术效率(Technical Efficiency,TE)、纯技术效率(Pure Technical Efficiency,PTE)、规模效率(Scale Efficiency,SE)和规模收益(Returns to Scale,RTS)状况,详见表3。

表3 家庭农场DEA分析结果

2.2.1 全样本分析

家庭农场的综合技术效率不高,达到技术有效的农场比例仅为2.14%,且90.59%的农场无效程度高,说明家庭农场整体的经营效率低下,生产资源没有得到合理有效利用,仍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并有较大改进空间。将其进一步分解为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可以发现,规模效率为0.786,明显高于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而且多数农场的无效程度较低,基本接近规模有效,说明大部分农场的经营规模较为合理,符合农场发展需求,可以实现适度规模经营。而纯技术效率仅为0.235,处于弱态表现,说明技术水平落后、管理能力偏低是造成农场经营效率普遍较低的主要限制因素,应帮助农场主引入新设备采用新技术,加大农业生产技术对农场生产的推动力度,同时,鼓励农场主参加职业技能培训,提高人力资本存量。

2.2.2 各类型家庭农场差异分析

(1)综合技术效率对比分析。综合生产效率反映的是在劳动力、资本和土地等生产要素投入不变的前提下,各决策单元(家庭农场)实际产出与最优产出(生产前沿面)之间的距离,距离越近,综合效率越高,生产能力越强。从家庭农场综合技术效率的测算结果看,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的综合技术效率最高,为0.405,实现DEA有效的农场个数占到该类家庭农场数目的11.63%,已达到最优生产状态,显然,多元化的经营策略明显降低了生产风险,为农场实现帕累托最优创造了条件。另外该类家庭农场中无效程度高的效率值最高且比例最低,说明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与其他类型农场相比生产能力较高,但仍有一定上升空间; 纯种植类家庭农场发展相对落后,综合技术效率最低,89.87%的纯种植类农场的技术无效程度高,该类农场经营模式过于单一,风险抵抗能力不足,急需调整发展模式以改变当前经营不良的现状; 种植兼休闲类农场与种养结合类、种养兼休闲类农场同属多种经营,但前者中实现DEA有效的农场比例最低,说明种植业与休闲产业共同发展的情况下,单一种植产业无法满足服务业的发展需求,实现最优生产状态的难度较大; 而种养兼休闲类农场的经营跨度最大,种植和养殖的共同发展为消费人群提供了选择余地,满足了不同的消费口味,市场竞争力更强,因而综合效率良好,但是由于第三产业的发展需要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以及相关生产要素的投入,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经营成本,综合效率仅次于种养结合类农场。

(2)纯技术效率比较分析。纯技术效率表示的是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家庭农场管理能力和技术水平情况。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的纯技术效率值最高,达到0.550,其中32.56%的家庭农场已实现纯技术有效,并且无效程度高的个体占比最低,说明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对于农业科技的学习和应用能力较强,管理制度和方式的正确使用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加强了对整个生产活动的控制能力,这可能与政府推广农业生产技术并引导农场主参加职业技能培训有关; 纯种植类家庭农场的纯技术效率仅为0.312,实现纯技术有效的农场比例最低,75.95%的该类家庭农场处于无效率程度高的状态,由此可见,纯种植类家庭农场的生产技术水平相对落后,管理能力严重欠缺,现行的生产管理方式与当前农场发展状况不符,导致农场经营管理过程中资源配置效率低,农场主应加大在品种选择、作物种植、病虫害防治等方面的科技投入力度,同时针对整个生产流程建立监督管理体系,提高资源整合能力,增强纯技术效率; 种植兼休闲类农场与种养兼休闲类农场的纯技术效率水平相当,但大部分农场的无效率程度较高,两类农场的技术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因此提高科技水平增强管理效率,致力于改善农场无效程度高的现状将是这两类家庭农场今后的工作重心。

(3)规模效率对比分析。规模效率指的是家庭农场生产经营规模影响的效率,能够衡量农场专业化和集约化经营的有效度,即是否为适度规模经营。具体来说,种养兼休闲类家庭农场的规模效率最高,为0.817,虽然规模无效个体占据很大比重,但主要集中在无效程度低这一水平上,表明该类家庭农场的经营规模总体良好,只需进行局部调整,在现有规模基础上适当调整便可实现规模有效; 种植兼休闲类家庭农场的规模效率最低,且明显低于全样本均值,仅有1.96%的该类型农场实现规模有效,另外无效程度中、高的农场数量占比高,说明该类农场经营规模与其实际生产能力不匹配,应根据现有资源和农场发展情况适度扩大经营规模发展规模经济,进而提高农场效益; 纯种植类家庭农场的规模效率稍低于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后者中实现规模有效的农场比例最大,明显高于前者,但两类农场的规模效率接近总体平均水平,当前经营规模并没有给农场发展带来更多益处,故应在合理范围内适度增加生产经营规模,降低平均成本,获取更多经济利润。

(4)规模报酬比较分析。规模报酬是指其他条件不变的前提下,家庭农场内部各投入要素按相同比例变动时导致产出量的变动情况。倘若后者大于前者,此种情况为规模报酬递增; 后者等同于前者,为规模报酬不变; 后者小于前者,则为规模报酬递减。由表4可知,纯种植类家庭农场中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的农场比例最高,为82.28%,种植兼休闲类家庭农场次之,两者相差不大,表明这两类农场在相同变动比例下产出大于投入,此时加大生产资料的投入力度将会得到更多产出,因此应适度增加土地、资本、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投入,根据农场发展现状调整生产规模,以达到最优经营规模; 46.52%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处于规模报酬递减阶段,该部分农场不宜进一步增加投入扩大规模,应减少相关要素的投入,缩小生产规模,注重内涵式发展,采取精细化管理更加合理地使用生产资源,从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对于34.88%的种养结合类农场则应增加投入扩大规模,进一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以获取更大产出。种养兼休闲类家庭农场与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情况类似,可采取相同策略针对不同规模报酬阶段的农场进行改善。

表4 家庭农场规模报酬情况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该文以山东省234家家庭农场为例,运用投入导向下的BCC模型对全样本及纯种植、种养结合、种植兼休闲、种养兼休闲4类家庭农场的经营效率进行了测算和分解,比较分析后得出以下结论。

(1)总体来看,家庭农场经营效率普遍较低,综合技术效率为0.170,达到最优生产状态的农场仅占2.14%,农场经营效率的变动主要来源于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纯技术效率低下严重限制了农场经营效率的提高,因此规模效率相对充分而纯技术效率不足是农场面临的主要问题。

(2)不同类型家庭农场之间差异明显。从综合技术效率指标看,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最高,其次是种养兼休闲和种植兼休闲类农场,纯种植类家庭农场最低; 从纯技术效率指标看,种养结合类农场最高,纯种植类家庭农场最低; 从规模效率指标看,种养兼休闲类农场最高,种植兼休闲类农场最低; 从规模报酬情况看,种养结合类农场中处于规模报酬递减阶段的农场比例最高,其余3类农场则多数处于规模报酬递增阶段。显然,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的发展最为强劲。

根据以上结论,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1)制定“技术先行兼顾规模”的发展战略,引进新的管理理念和生产方式,严禁盲目地扩大和缩减土地规模以保证适度规模经营,有效解决农场规模效率相对充足而纯技术效率不足的问题。

(2)重点关注纯种植类家庭农场的发展,降低农业生产新技术、新设备的使用门槛,利用科学技术手段加强对自然灾害的预测和识别,有效降低农业生产风险,同时积极引导农场主参加职业技能培训,增加农场主人力资本存量进而提高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并适度提高经营规模以改善其经营效率。

(3)对于种植兼休闲类农场,有关部门应出台相关政策,有效解决流转成本高、连片困难、流转期限短等问题,保障土地流转顺利进行,促进农场规模的扩大化,提高农场规模化经营水平。

(4)将种养结合类家庭农场作为示范家庭农场,通过宣传活动把其对于扩大规模提高技术水平的方法和策略进行普及,充分发挥示范农场的引领和带动作用,以促进各类家庭农场的共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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