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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族学人类学本土化、国际化的困境与方向

2019-07-19哈正利刘占勇

民族学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学科建设本土化国际化

哈正利 刘占勇

[摘要]本土化与国际化是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学科建设中始终无法回避的一个议题,在不同历史时期,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家对于本土化和国际化都曾有过热烈的探讨。本文在解读不同时期中国民族学人类学本土化和国际化主张的基础上,分析了中国民族学人类学本土化和国际化的学科内外的困境,强调了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学科建设的局限主要归因于对学科本体缺乏应有的共识。鉴于中国民族学人类学的本土化和国际化从来就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产物,我们认为要实现彻底的本土化和国际化,必然依赖真正意义上的、充分的、平等的文化交流。

[关键词]中国人类学;学科建设;本土化;国际化

中图分类号:C91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391(2019)03-0001-04

20世纪90年代,鑒于学科边缘化的危机,民族学人类学的本土化讨论曾一度成为国内外学者关注的学术热点,其中不仅有国内众多学者积极的参与,也有部分外国人类学家的密切关注。或许,这姑且可以视为中国民族学人类学从本土化到国际化的一个契机。①

在讨论中,多数中国学者认为,批判性地学习和利用西方的理论和方法,结合本土的材料,进行理论的创新,贡献给国际民族学人类学界,从而使中国民族学人类学研究在国际学术阵营中从边缘走向中心。这种较为折中的主张,最早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以来吴文藻和孙本文等人的学科建设的思想中。20世纪80年代学科重建时,林耀华、梁钊韬等也有类似的提法。不过,他们均未使用“本土化”的概念,更多时候,是希望建立中国自己的社会学、民族学和人类学,人类学民族学或者是中国特色的民族学和人类学。

一、中国民族学人类学本土化主张的解读与反思

结合时空背景来看,20世纪30年代社会学人类学中国化的思路,是西方学术移植到中国土壤中开始走向实践之初的一种无法回避的选择,因为当时国内流行的学科内部的著作确实没有关于中国本土的内容,甚至在语言使用上,也基本以英语为主。而被视为改造中国社会,塑造民族文化和精神的社会学人类学应当更多关注中国本土的研究。至于20世纪80年代强调建立中国自己的民族学人类学,则可以理解为学科重建时期,突破认识上的阻力,将民族学人类学从此前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唯一途径。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家们并不满足在西方学术的背后亦步亦趋,而是希望本学科对中国本土的研究能实现经世致用,利用厚生的价值,希望能够在国际学术界赢得自己的尊严和地位。这不仅折射出了近代中国民族主义的激情,也体现了明清以来经世致用的中国学术传统的影响。不管在何种历史场景中,这均使我们深深体会到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家学科建设的热忱和激情。一个较为典型的例子就是,刚刚归国的吴文藻不满英语教学采用汉语授课,吊诡的是,今天较好的外语功底则成为了和国外学者进行对话的必要条件。

相对于中国学者的论述,国外学者的反思显得较为冷静,而批判则甚为尖刻。在论及中国民族学人类学的本土化时,荷兰学者彭珂说:“中国人类学家,还没有像其他国家人类学家那样关注如何提出观点、看法、概念和论点,而只是提出了一些资料。中国人类学要想成为世界人类学大家庭中平等一员,中国人类学应该提出一些引起其它国家人类学家共同关注的论点,而不是只是提供翔实的资料和优秀的学生。”[1]英国人类学家王斯福指出,“中国人类学要想获得世界的认可,应该由本土的人类学从本土研究中生产出国际人类学界共同使用的学术概念、理论或方法。可是,至今好像这种情形还没有出现,也许中国人类学不是还没有中国化,而是中国化过头了。不过,他们的确承认中国民族学人类学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可总体上,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家只能被视为二流的学者,因为他们还没生产出可以供国际学术界共同使用的工具,甚至没有提出国际学术界共同关注的话题。”[2]不过,他们也没有失望,而是对中国人类学的未来抱着拭目以待的态度。

讨论过去十年后,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际学术界,中国民族学人类学边缘化地位似乎并没有改变。对此,笔者以为,在学科重建十多年后,应该还不具备掀起学科本土化讨论的学术基础。鉴于学科发展的曲折艰难,不论20世纪30年代,还是80年代的学科建设的思路,很多依然停留在纸上。如加强对世界民族的研究,一直是中国民族学界的一个弱项,海外的田野工作几乎可以说没有进展。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的讨论中,我们还是能够见到既往吴文藻、孙本文、林耀华、梁钊韬等人学科建设的思路,这种重述式的讨论,足以说明学科发展的不足。

我们以为,学科本土化的讨论应当结合中国本土的材料,就学科的建设进行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民族志文本和学科形态等讨论。这种反思性的讨论除了要寻求出该学科的中国特色外,更重要的是要对本土研究的认识论、方法论以及文化撰写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与批判,在批判中结合本土资源尝试进行理论创新。如果说人类社会实实在在的多样性,为民族学理论的发展提供了一个脚蹬,那么面对中国本土社会文化的多样性,也为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家提供了发展的基础,主要就看能不能把握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二、中国民族学人类学国际化策略的困境

与本土化并置的概念就是国际化,而20世纪90年代的本土化讨论中,两者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得到更多学者的关注,也很少有学者从学科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上来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

而要将这两个概念并置来讨论,有两对概念不能混淆。首先、本土化并非中国化。因为社会科学本土化是二战后开始逐渐兴起的一种学术趋势。当人们用产生于西方的理论模式研究第三世界国家时,呈现了许多完全不同于西方社会的特征,这使西方的理论、模式、范畴时常发生“解释不通”的情况。于是许多社会科学家,尤其第三世界的学者开始结合不同民族的文化、历史背景,对起源于西方的社会学理论提出批判、修正或重建,在不同国家的社会科学中形成了本土化的发展趋向。也就是说,本土化研究趋势并不是在于建构以国家为容器的社会科学,而是为了促进国际学术的共同发展。而中国化有的时候会受一些因素的影响,可能会被视为自立门户的学术发展,甚至会加速自我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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