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街》:人生就是一道菜肴
2019-07-17高歌
高歌
俗话说:胃的记忆,一半是家人,一半是人生。作家尚启元的长篇小说《芙蓉街》,将家仇国恨与舌尖味蕾结合起来,描绘了一幅万象沧桑的人间世态图。
“我曾到过许多座城市的老街巷,可记忆犹新的还是济南的芙蓉街。”6月30日,尚启元携新书《芙蓉街》走进济南泉城路新华书店,向读者分享了他的创作历程。
济南有自己的底蕴与风格。《芙蓉街》挖掘芙蓉街,但是并不止于写芙蓉街,而是以芙蓉街为辐射,将济南的著名景点悉数囊括,全力展示济南之美。
挖掘地域文化或者说素材,需要耐心和具备探索欲。尚启元便是这样,走遍大街小巷,细心观察,认真记录。济南的地域文化不仅从风景中来,更是从生活中来,从人物中来,《芙蓉街》中的人物性格都与环境相衬。济南的地域特点便是从陆明诚、李玉儿身上透了出来。
《芙蓉街》首先是一部历史小说,它关注近现代中国遭遇的种种屈辱、人民遭遇的种种苦难,但又不是历史的流水账,更不只写历史的创伤,而是演绎历史中动人的细节,本质还是写人,关注人,透着人道主义关怀。书中塑造的最用力的都是一些小人物。他们是普通人,从事着普通的工作,过着普通的生活。正是这样,它记录下了柴米油盐的一段段温情故事。或者说,它更像一本史书,一个缩影,一个大杂烩,是一个简陋却温情脉脉的家。
整部小说通过一个鲁菜厨师的传奇故事,用简单洗炼的语言,一波三折的情节,波澜不惊的笔触,巧妙生动地描绘了1904到1945这一大时代里的小人物传奇。
人生就是一道菜肴,在作者看来,这部小说的原身就是味道,一是食物的味道,二是生活的味道。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作者会选择描述一个厨子的“一人一生一座城”吧。
一条街与一座城
《齐鲁周刊》:缘何写作该书?
尚启元:一直想写一个关于厨师的故事来纪念祖父。我爷爷是从原来的济南棉纺厂退休的,能做一手好菜。爷爷的厨艺带给我最初舌尖上的味觉记忆。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站在爷爷身边,欣赏他娴熟的刀工。他手起刀落,游刃有余,将食材烹饪成一件件“艺术品”。
我在北京工作的时候,经常去逛一些老胡同。有一次去灵境胡同,遇到一位老人在家门口晒太阳。和他聊起后,才知道他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批御厨的后代。当时,这一批御厨因为清朝灭亡,逃到了天津、辽宁、山东等地。与这位老人的聊天,解决了一直困惑我如何写作《芙蓉街》小说开头的问题。我将主人公陆明诚设定成御厨的后代,因父母遭受迫害,被送往济南姑姑家。当然,在后续的写作过程中,我也调查了很多关于济南的历史资料、逸闻趣事等。
《齐鲁周刊》:为何以“芙蓉街”为新书命名?
尚启元:谈起济南代表性地标建筑,避不开芙蓉街和八卦楼,但可惜八卦楼早已消失。在清末民初,芙蓉街是商賈云集、三教九流都喜欢汇聚的场所,也是美食汇集的地方。此外,“芙蓉街”这个名字,除了生活在济南的人们,鲜为人知。用一条街名作为一本书的名字,更好地展现鲁菜的博大精深、文化精髓,我认为也更能让读者获得认同感。
《齐鲁周刊》:全书拜读完毕,作为济南人,我为家乡有你这样的作家而振奋。写山东的作品很多,如莫言、张炜这些巨匠,用他们的作品为高密、龙口树立起出色的文化名篇。从简历看,你老家是山东邹平,刚才的分享会上,你也一直在说济南是你的第二故乡。地域文化孕育的作家,其文学使命,正是心有斯土斯民,文有天道人心,内有思想灵魂,外有包容苍生。
尚启元:是的,地域文化影响作家。作家首先要热爱自己的家乡,否则写出的作品也是空洞的。对齐鲁文化的了解和热爱,促成了这样一个关于齐鲁文化系列作品的诞生。中国文学史上地域作家群落,由来已久,明清最为鼎盛,这固然与文人结社有关,根本上却是地域文化观念和相对生活环境以及语言比较相近,因此就特别容易形成相似的风格。
时至今日,信息高速公路和自媒体的空前发达,文学地域性被打破,空前的城市化正在将乡土文化步步摧毁,主流作家坐在高楼大厦里,写出来的故乡那么遥远和空洞,让人喟叹。我期待济南能够形成鲜明的地域作家群,望自己能尽一份力。
《齐鲁周刊》:众所周知,鲁菜是起源于山东的齐鲁风味,中国传统四大菜系(也是八大菜系)中唯一的自发型菜系。书中更是涉及糖醋鲤鱼、豆腐箱、漕溜鱼片、老厨白菜、干炸丸子、挂霜花生等等诸多经典鲁菜,阅读起来可谓“色香味”俱全。拜读完整本书,我学会了好几道鲁菜。
尚启元:那可太好了,我希望读者看完《芙蓉街》,至少学会做一种鲁菜。想去吃正宗的鲁菜,可以去咱们的崔义清鲁菜馆、便宜坊、春江饭店、聚丰德等。
90后作家的文化底色
《齐鲁周刊》:《大门户》仅用三个月完成,分享中你说自己是写作快手,《芙蓉街》是你的写作生活中消耗精力和功夫最多的作品?
尚启元:从开始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就担心各种琐事的阻扰,能不能顺利把小说写完。于是,无数个黑夜,我都在码字中度过。
在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中,我开始重新审视命运,乌托邦、宿命论、伪命题……许多名词在脑海里浮现,互相交织在一起。我慢慢地喜欢上了城市的夜生活。对于我,或许是一种新的收获。每当写作疲惫的时候,我会选择去芙蓉街的咖啡馆坐一坐,喝一杯咖啡,看着夜色下匆匆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孤单和落寞的气息。
其实,当《芙蓉街》结尾的时候,我已经很疲惫了。很多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人站在街边看黄昏中的车流,看日落,直到城市的霓虹灯亮起,细数着时光留给这座城市的一道道痕迹。
我不知道晚年回首自己一生的时候,这段时光会不会是自己最美的时光,但我知道,这段时光将会成为我一生的珍藏。而我更知道所有的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于是我傻笑着抚摸着逝去的时光,在疲惫与兴奋中,写完了故事的结局。
《齐鲁周刊》:虽然是“新鲜”的90后作家,但发现你的作品并不局限于当下热门的职场、青春、情感等题材写作,而是将齐鲁文化与历史人文相结合。除了新作《芙蓉街》涉及“鲁菜”,已出版的长篇小说《大门户》则是一本关于“鲁商”的书。对于一位90后作家来说,创作一系列既包含历史文化厚度,又深富人文精神的长篇作品,多少会引起一些议论。
尚启元:写作者一旦投入创作中,便不会去担心任何非议。一开始,我觉得它不会像我之前写的《跟着电影去旅行》系列一样,成为畅销书,但令我惊讶的是,包括《大门户》《芙蓉街》在内,它们出版后的销售成绩都非常好。读者多了,我还会收到一些读者来信,甚至有直接上门找我谈作品的。我应该要去写一些有意义的作品,不能把目光只对准青春或一些幻想类作品,多写写“大”一点的文字,像历史、民族、文化等方面的作品。
我曾经跟大冰聊天,觉得惺惺相惜,因为我们都是“野生派作家”。众所周知,80后作家群平均在20岁左右就已经走出了一批知名作家,但90后作家群,都到了快奔三的年纪了,依然寸步难行,必须依靠各种期刊扶持。我也是一位90后作家,我希望90后作家群能够早日成长成熟写出有分量的作品,在文学领域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