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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古筝协奏曲《开启》对古筝非常规声响之探索与运用的思考

2019-07-17

音乐文化研究 2019年2期
关键词:西蒙声响琴弦

刘 乐

内容提要:无论是演奏家们还是作曲家们在创作过程中对古筝非常规声响的探索挖掘,都一定程度上拓展了古筝艺术表现手法和古筝作品创作的发展空间。2008年,一部由丹麦青年作曲家西蒙·斯提恩-安德森(Simon Steen-Anderson)创作的古筝协奏曲《开启》,在作品中大胆运用了丰富的非常规声响元素,临摹出他作品中若干“中国印象”。本文尝试对作品中非常规声响的浅析与研究,意图发掘作曲家写作过程中的创作特点,旨在让读者能体验《开启》这部具有一定实验性、特殊性的作品当中多样化的非常规声响,并能从这些元素的探究背后收获对于演奏与创作的启发。

引 言

自古以来,一门器乐艺术的发展,除了依靠其演奏技巧、表现形式的更新与扩展,亦离不开器乐作品的创作与积累,两者是既相互影响又相互统一的辩证关系。人们在音乐作品中对于演奏技巧、表现形式的多元需求促使了技术的进步与形式的扩展,技术与表现形式的进步与扩展又反向拓宽了作品创作的发展空间。古筝这一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老乐器,也正是由于遵循着这种相互结合发展的轨迹,才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始终保持着旺盛的艺术生命力。

从20世纪中后期至今,当代中国筝乐作品的发展创新,主要体现在音阶定弦的人工设置、常规演奏技法的拓展与复杂化、作品表演形式与题材的广泛化等几个方面。同时我们也发现,无论在古筝演奏者群体所创作的《庆丰年》《战台风》《溟山》等作品中,还是由专业作曲家群体所创作的《幻想曲》《山魅》《太阳的影子》等乐曲中,创作者们对非常规声响的探索与运用,也成为筝乐作品写作中重要的创新之处。

民乐作品的创作群体多集中于中国本土及海外的华人,然而在当今全球化飞速发展,文化资源共享的大环境下,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作曲家加入到中国民乐的创作中来。这一现象的出现,不仅丰富了民乐作品的创作积累,更进一步推进了民乐与世界的接轨发展。2008年,由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与法国广播现代音乐节联合发起,举办了“呈现中国·外国作曲家写中国”活动。在这次活动中,丹麦的青年作曲家西蒙·斯提恩-安德森(Simon Steen-Anderson,1976~ )创作了一部古筝与管弦乐队的大型协奏曲《开启》,并一举斩获了本次活动的金奖。

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西蒙,对于中国的文化与音乐知之甚少。2007年,作为音乐会的先期采风活动,西蒙第一次来到了中国。用他的话来说,“作为一个外国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中国的文化、语言和中国人的生活状态,都让他燃起了无穷的创作欲望。这次活动要求作曲家以组委会提供的数首中国民歌为主题,西蒙对其中一首老歌《四季歌》萌生了好奇。歌曲中婉转缠绵的旋律以及演唱者颇具意味的语调深深打动了他。然而《四季歌》歌词中的含义则让他觉得难以译解,只因这与他的生活、文化背景有着太多时间、空间上的距离。所以当时面对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够把这些对他来说一无所知的音乐当成他自己的音乐来写作呢? 如何才能够将这些对他而言非常遥远的音乐当作是与他很亲近的音乐来使用呢? 最后他选择的解决方法就是:强调这种距离,这种空间,也让听众一起来感受这种距离与空间。

《开启》这首作品,有着新颖奇特的创作构思。作曲家西蒙以在作品中实现这些“奇思妙想”为出发点,对古筝的演奏进行了大胆的探索与尝试,通过在作品中设置大量的非常规声响演奏,同时附加滑棒、琴弓、卡片等多种道具演奏手法,精心打造出具有丰富层次的音乐氛围以及生动形象的音乐空间,呈现出一个“他文化者”概念中的中国印象。古筝在这部作品里,被作曲家赋予的不仅仅只是独奏的使命,更是一个呈现他所感受到的中国文化、语言、音乐、生活等元素的载体。从首演至今这部作品常被许多观众所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些在古筝上“三头六臂”式的演奏画面,以及那些新颖奇特的音响。在《开启》创作十年之际,笔者作为这部作品的首演者,带大家回望那些精彩的创新瞬间,同时解密作曲家制造的那些奇妙声响,是如何在古筝上得以实现的。

一、《开启》对乐器结构部位的非常规声响挖掘与运用

作曲家西蒙在与笔者的沟通中曾经说到“第一次见到古筝这件乐器时,我就被它的外形所吸引了”。在对这件乐器的音色和演奏手法有了粗略的了解之后,西蒙决定用它来写作这部作品。而在创作过程中,西蒙却没有依赖于本身已有的古筝技法,而是像一个实验者一样,从乐器的物理构造等方面,挖掘出了一些可实现其想法的声响元素。

(一)古筝右侧琴盒的开、关声响

古筝琴体右侧的琴盒,其内部的金属锁扣能在打开及关闭时碰撞出类似“咔”的声响。这一细节的发现带给了作曲家西蒙一个奇妙的动机构想:如果能利用琴盒开关的声响作为“开启”这一概念中“开”与“关”的象征,并由这样一个动机展开音乐的发展,既有新颖的理念,又有十足的画面感。古筝的琴盒就像是乐团另一个指挥,在声响和画面上都预示着接下来音乐的进行和发展。当琴盒打开时,古筝与乐队开始演奏篇幅不一的音乐段落,呈现着不同的主题和氛围。而当琴盒关闭时,整个主题、氛围与营造出的空间也随之消失。

由于乐曲中各个段落根据音乐内容的变化,乐队所营造的音乐氛围与空间也有所不同,作曲家首先对这一声响的力度设置了精确的要求(如谱例1)。演奏者要做到单次开、关的声响平衡的同时,还要根据开与关之后的音乐形象来变化调节力度。此外,开关琴盒的角度与动作幅度,也被赋予了控制音乐层次与起伏的象征意义,形成画面与音响的统一(例如25°、90°等,如谱例2)。

谱例1

谱例2

(二)琴盒上的盒盖撞击声响

古筝右侧琴盒由连接底板的盒底与独立的盒盖相组成,盒盖打开至180°角时与盒底的外侧发生碰撞。同样的木质材料相互撞击,发出了类似打击乐器中响板的音色,脆亮而富有穿透力。西蒙巧妙地将这一撞击出的声响运用到了作品中,笔者把它理解成“时间的点”和“距离的点”。

首先,演奏者要求在节拍中以精准的动作完成“打开”到“叩击”的过程(如谱例3)。这一过程生动地呈现出如时钟行走般的机械运动感:开启之后的“门”越拉越开,随着空间的深入,一声脆亮的撞击成为一个乐句或节奏组合发展进行的时间节点。此外,这一撞击声响效果还被作曲家安排与古筝的滑音技巧组合使用(如谱例4),形成了一种精彩的连接:撞击的声响作为一个滑音终止的结点。在这种交叉进行中,旋律呈现出“且行且停”的生动效果,宛如电影胶片在行进与定格中切换的画面。

谱例3

谱例4

(三)琴弦多个区域的特殊音色

古筝二十一根琴弦的长度不一,穿弦孔、前梁、琴马、后梁等支撑部位,又将每根琴弦分隔成了若干段区域。这样的形制构造带给了西蒙新的灵感,那就是对琴弦不同区域音色的运用。

首先是琴弦在穿弦孔与前梁之间的短小区域:由于琴弦几乎紧压木材,余音所剩无几,形成了闷、哑的声响效果。演奏者使用刮奏手法,制造出类似于打击乐器木质刮棒般的声响,与常规发音区的刮奏结合演奏,产生出在“明”与“暗”、“虚”与“实”之间穿梭变化的音色反差。如谱例5中常规区域弦段与PEGS、BRIDGE等特殊区域弦段的组合刮奏的运用。

其次是穿弦孔与金属弦桩之间的短小区域:这一段区域是隐藏在琴盒内部的,所以只有在琴盒开启时才能演奏到。这一段的琴弦是整根琴弦受到捆绑力最大的位置,所以拨动时会产生常规弦段所无法发出的尖锐高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此外这样的音色中透出一种金属质感,与作曲家设置的一些电子音效遥相呼应。

再来是第二十一弦的特殊处理:西蒙在古筝上做了一个有趣的设置——将第二十一弦的琴马卸掉,再将其调到合适的松紧程度,与古筝面板构成了一个“弹簧”声响装置。当演奏者用适合的力度拨动这根琴弦时,弦在振动的同时会与面板产生数次的撞击,撞击的频率和速度也会像弹簧一样逐渐变慢。这样演奏产生出的声响,除了琴弦的声音,更有了来回撞击面板的声音,且声响幅度的变化非常物理性,听觉上产生了一种摇摆感,又像是一种混音回响。

谱例5

二、《开启》中运用道具演奏的非常规声响

《开启》首演结束之后,笔者在接受音乐节媒体采访时曾被记者问道“看你在演奏时十分忙碌,左右手来回变戏法一般,手里都拿了些什么……”这其实是作曲家在挖掘声响元素时所作的另一项实验——不同材质的道具演奏。

(一)琴弓的使用

西洋提琴琴弓在古筝上的使用并非《开启》首创,在多部古筝作品以及民族管弦乐合奏作品中,已有多位作曲家将琴弓作为一种演奏道具使用在古筝上。然而《开启》中琴弓的用法则是十分奇特:演奏者在空中按节奏、力度、方向等要求挥舞琴弓(如谱例6),在快速运动中使琴弓与空气发生摩擦,产生出“风”的声效。这一声效被麦克风扩音传送,与乐队的演奏以及预设录音进行节奏上的交叉与配合。挥舞琴弓的动作也被设定为一种临摹“中国功夫”的视觉效果。演奏者的“挥剑”姿态与预设录音中“呼”“哈”等电影声效相呼应,俨然就是一场精彩的“高手过招”。作曲家西蒙利用琴弓这件演奏道具,圆了他心中一个“中国功夫梦”。

谱例6

谱例7

(二)吉他滑棒的运用

滑棒是吉他演奏滑音时套在手指上的工具。作曲家将这样空心的6厘米金属滑棒,在古筝上作了多样的运用,也制造出了不同的声响效果。

首先,滑棒被运用于演奏琴马左侧的琴弦部分:演奏者用滑棒与琴弦的摩擦制造出长线条和大跨度的滑音。多根琴弦同时演奏时,就形成了一组平行滑音列(如谱例7)。滑音的效果也需要随着不同的要求进行音高、力度、速度上的变化。这种通过吉他滑棒所演奏出的特殊声响,呈现出一种急速的空间穿梭感,让听者感受到一种音乐空间整体提升和移动的立体形象。

其次是使用滑棒两端的圆形边缘演奏出的特殊声响。演奏者竖持滑棒,利用金属边缘在琴弦上按设置进行刮奏,滑棒边缘在游走位置中碰触到琴弦上不同的点,产生不同的泛音音高,而琴弦的音色在与滑棒摩擦中变得更加金属化甚至是电声化。如谱例8.1/8.2,作曲家设置了大量的圆弧形、三角形、梯形等变位刮奏,利用位置、方向、手法的调整营造出极大的形象空间。此外,使用滑棒的边缘在前梁右侧的木质琴面区域摩擦,还能制造出一种临摹“呼吸换气”的特殊声响。

谱例8.1

谱例8.2

最后,运用滑棒的边缘演奏“单弦震音”,是笔者认为《开启》中一个最具创造力的声响开发。演奏者使用滑棒的边缘接触琴弦时会在其碰触点产生一个泛音,而当滑棒边缘离开琴弦一刻,又将琴弦本身的音高带了出来,也就是一个接触动作,却产生先后两个音高。那么在快速密集使用这个技巧的时候,自然形成了一种双音间的快速震音,并且在一根弦上可以在任何的泛音点奏出不同的音高与效果(如谱例9)。在开启第二乐章中,演奏者运用以上的多种滑棒技巧来演奏《四季歌》的旋律片段,泛音与本音的同步进行,使得本来为单音进行的旋律衍生出了另一个旋律声部。这种道具所带来的金属音色,以及旋律歌唱时断断续续的细小震动,仿佛将这首《四季歌》放到了一个细微的变形世界里,通过电流将其分解和剖析,展现出微小的音符、旋律的碎片在音乐空间里的一种漂浮动态。

谱例9

(三)塑料卡片的运用

日常生活中使用的信用卡等塑料质地卡片,在西蒙的《开启》中成为一个特殊的演奏道具。

首先,卡片被用作为一个刮奏器具,不过刮的位置并不是琴弦,而是琴盒内部的金属弦桩(螺丝棒)。由于金属弦桩露出的长短不一,当演奏者手持塑料卡片快速刮过这些弦桩时,产生的是相对不均匀的连击声响效果。恰巧是这种不均匀的连击声响,与我们中国人喜爱燃放的鞭炮发出的声响有些许相似,于是作曲家西蒙将他小时候对中国的印象之一“鞭炮”,用这一特殊手法临摹了出来。

其次,演奏者用卡片边缘急促擦击琴弦,不同的力道和不同的方向,都能演奏出不同的声响效果。《开启》第二乐章中,西蒙在乐队演奏同时播放一些预录的声音片段,其中多次出现的一个主题就是一段功夫电影的配音。这段录音中有较多的人声以及一些兵器碰撞的声响。演奏者这时就需要用卡片擦击琴弦的手法来配合录音,临摹出录音中所呈现的武打效果,达到现场演奏与录音的同步以及对话。

再者,卡片还作为一个击打器具:演奏者利用卡片边缘敲打古筝琴尾和前端的琴面,制造出不同的声响,配合演奏时带有表演性的动作,从听觉和视觉上双重呈现“功夫”这一典型的中国元素。

谱例10

我们可以从谱例10中来看这样一个临摹“功夫”组合的演奏片段:第一小节第一拍中的三连音,分别用卡片边缘斜向快速擦击所标音区琴弦、再用手指击打琴尾木板,以两种不同声响效果临摹出武打声效。第二拍的组合是右手琴弓的空中挥舞与左手手臂快速擦弦的链接,后紧接琴盒内的高音。第二小节则是卡片的向左急擦与反向急速刮弦的组合动作,紧接着盒内的超高音拨奏与去掉琴马的第二十一弦的空弦拨奏相组合。这一组合是以“风”的声效结合兵器碰撞声以及人的语气声来临摹激烈的武打场面。

三、奇思妙“响”背后的创意之源

或许是源于对古筝的好奇,驱使着作曲家西蒙在创作初期就对这件乐器进行了以上这些剖析与挖掘。从一个未知的角度深度寻找存在于乐器本身的新的可能性,既是作曲家本人的创作理念,同时又是这部作品的一大亮点。这些存在于作品中的特殊声响和创新元素,也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思维模式和审美趋向。如西方著名的先锋作曲家约翰·凯奇所引领的“生活就是音乐”思想,作曲家将生活中对一切事物的思考、对环境与时间的观察、都记录在自己的作品中,通过作品来还原其生活的世界。《开启》正是这样一部被贴上“创新”标签、实质则为作曲家的还原生活之作。例如在《开启》的乐曲介绍中写到:“《开启》意味着无数个开始,开启很多扇通向不同音乐空间的门,每一次都更进一步去揭示或者探究……”把古筝琴盒寓为这一扇扇开启与关闭他所认知的中西文化空间的“门”,盒盖之声响成为“开启”的动机。这样的构想使得标题的立意、音乐的形象、乐器形制特点三个方面形成了一个精妙的统一。再例如西蒙在作品中对《四季歌》的主题旋律进行的特殊处理:歌曲的部分旋律被放慢五十倍,原来的歌声、歌词、曲调在这样的“放大”之下都不再明显。在人工设定的音阶排列里,透过金属滑棒演奏出细小的微型音程构成了清晰度不一的小旋律线条,并以不规则的节奏、速度出现在作品中,是为了营造出游离、穿越的空间感,突出地展现着这首歌在时间、地域、文化等方面之与作曲家所强调的“距离”。此外《开启》里还塑造了多个不同的时间形象与空间形象,包括他所认识的中国的文化、中国人的生活、中国社会的发展等。这中间亦有他造访中国前后的不同印象:大街小巷的繁华热闹、历史建筑与摩天大楼的交相辉映、高科技产业与传统文化的并存发展、中国语言的抑扬顿挫、中国功夫的刚柔并济等。在这些“印象”的呈现过程中,挖掘和开采出相应的、形象化较高的声响元素,并且在音色的匹配度、道具的合理运用等方面下足了功夫,最终使不同的音乐形象能生动地呈现在作品里,而非为了凸显“创新”刻意而为的创新举动。

纵观中国民族器乐的创作,无论是前文所提及的古筝作品,还是诸如《霸王卸甲》《百鸟朝凤》等经典之作,都不同程度地开发了乐器非常规的特殊声响,也都达到了“以声拟形”的精妙运用。然而与这些“点睛之笔”的尝试所不同,《开启》中对声响的开发和运用是多元而立体的。听众在作品中领略到的这些奇思妙“响”,正是这位青年作曲家丰富想象力、敏锐情思的凸显。作曲家对声响的捕捉和绘制,更是其在创作和生活中极强感悟力的真实写照。综合来看《开启》中所呈现的这些非常规的特殊声响,为古筝增添了在自身色彩之外的新的表现力。尤其当古筝传统的音色与这些特殊声响交叉糅和时,乐器本体的表现空间仿佛被拓宽了数个维度,展现出了强大的兼容性。

然而《开启》这部作品的成功绝不仅仅只因为其对声响元素的开发运用。无论是作曲家在创作思维、作曲手法,乐队配器等环节的成熟与精妙,还是其在作品立意、作品形象、作品内涵上的高度统一,都是这样一部先锋的“跨文化”作品成功的关键。距离《开启》的首演已经过去了十年,这部当初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作品,相继在“华沙之秋国际音乐节”“ISCM 世界新音乐节”“ULTIMA 北欧国际音乐节”“ULTRASCHALL柏林现代音乐节”“法国广播电台现代音乐节”等国际舞台上亮相了多次,并收获了来自各国音乐爱好者的好评。笔者作为这部作品的首演及唯一演奏者,在过去的十年中一直陪伴着这部作品,在感谢这部作品所带来的启发、挑战、经验和感悟的同时,仍旧持续不断地从这部作品中汲取着养分。

古筝作品的创作发展在过去的十年里是飞跃式的,大批新作品的涌现、创作风潮的高涨、作品风格的多元,种种迹象都体现着当代古筝艺术的蓬勃发展。同时也有部分如西蒙一般的外国作曲家开始尝试写作古筝作品。虽然这些作品呈现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审美追求,也并非完全从传统或者大众审美的角度进行创作,但是它们都不同程度地证明了古筝这件乐器作为一个世界化的音乐载体所具备的艺术表现力。《开启》诞生在这个世界音乐相互碰撞融合的时代,作品从根本上脱离了中国传统审美取向下的作品创作方向,也打破了中国古筝音乐作品创作的常规模式。作为当代“跨文化”式创作的案例,《开启》让我们看到了“他文化”在古筝这件传承千年的古老乐器上的生动呈现。在过去十年里,《开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不少勇于创新的国内外年轻创作者,同时它在国内外的广泛公演也吸引了更多西方创作者对中国音乐的关注。期待在下一个十年里,这部具有实验意义和艺术价值的作品还能在更多的舞台公演。也期待未来更多跨越国度、跨越文化的优秀作品的诞生。

结 语

作曲家西蒙·斯提恩-安德森(Simon Steen-Anderson),通过自身对古筝这一乐器的研究与探索,从“他文化”的视角将古筝这一古老的中国传统乐器的与现代音乐相融合,创作出这一部构思新颖、风格独特、极具实验意义的古筝协奏曲《开启》。作曲家在其探索过程中对古筝乐器结构进行物理性分析、研究以及多样化运用的同时,更尝试性地运用多种外部道具以增加声响元素,进一步拓宽了古筝的表现空间,为当代古筝作品创作提供了宝贵的借鉴价值。此外,这部作品在理念和成果中所呈现出的思维特点、文化差异,也为演奏者和创作者带来了对乐器本体的审视与思考。最后,这部跨越国度、跨越文化的创新之作,代表了更多的西方创作群体对中国音乐的关注,未来期待他们为古筝艺术乃至中国音乐的发展注入一股新颖的力量。

表1 《开启》演出记录表

图1 作曲家西蒙演出前调试音响

图2 刘乐与挪威奥斯陆爱乐乐团在ULTIMA 音乐节演出《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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