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麦盖提农民画产业化发展研究

□ 赵志明 周欣悦

《2020—我们的小康之家》

农民画作为一种在上个世纪50年代出现的由中国各地农民创作的表现农村日常生活、农耕生产、田园风光及当地诸多传统习俗的绘画形式，曾经在我国不同历史时期发挥了文艺的重要作用。随着当前我国新时代改革不断深入，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不断追求，基于文化领域的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成为经济增长的新亮点，显示出勃勃生机。目前，全国被命名为国家级“画乡”的已有七十余个，有些地方农民画已经被国家文化部评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项目①。

在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历程中，学界、业界对于什么是农民画，一直存在争议。有人从创作群体角度来划分，认为作为一种依照身份来确定的绘画形式，主要指农民画的画。也有人从艺术的宣传功能出发提出“墙画”概念。还有人从文化内涵和艺术形式分析，将其归为“群众艺术”，具有强烈的“亚民间性”。如今，随着我国城镇化步伐的加快，农村变为城镇，农民成为城镇居民，以身份来定义农民画在城镇化的语境下能否还适用成为问题。对此中国农民书画研究会名誉会长徐静认为凡是以现代中国“三农”为题材，以表现现代中国“三农”，表现现代中国农民的审美理想、审美观点和审美情趣，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而创作的，具有强烈的中国民间、民俗艺术特点，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的现代民间绘画，不管是谁创作的，都应称为农民画；不符合这个界定的画，即使是农民创作的，也不应叫农民画②。

《和谐社会》

作为一种约定俗称的叫法，“农民画”在区域经济文化建设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鉴于此，本文将新疆麦盖提农民画作为研究对象，对其发展现状、存在问题进行分析，试图结合国家文化发展战略，给出符合区域发展的路径。

一、新疆麦盖提农民画样式特征

新疆农民画产生于上世纪70年代，随着山西省户县农民画在全国产生影响，新疆麦盖提县、库车县、察布查尔县等地的维吾尔族、锡伯族农民在农忙之余，自发地开始动手画画。这其中以麦盖提县库姆萨尔乡维吾尔族农民的画作最具代表。1996年，库姆萨尔乡被文化部命名为“现代民间绘画之乡”，成为全国66 个民间绘画之乡一员。当地维吾尔族农民以其夸张的色彩、浓郁的民族风情展示着农民画家对生活的热爱。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维吾尔族农民画在歌颂党的兴边富民政策，描绘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崭新风貌以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发挥了宣传作用，得到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作为一种绘画形式，麦盖提县农民画的整体色彩特征体现为用色简洁、明快、朴素，强调色彩的互补关系；从画面的艺术效果看，装饰色彩和对自然的概括是最直观的感受。画面的色彩和色块的明暗对比构成了整幅画面的艺术形式。这种自然形成的艺术风格将生活与艺术结合在一起，并用强烈的装饰性绘画语言表现。维吾尔族作为一个诙谐幽默的民族，热情爽朗、性格耿直，这种性格的形成与当地的生活环境和民俗风情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也决定了当地农民画的整体氛围是乐观的，充满了生活的趣味。农民画在绘画艺术上的表现还受到维吾尔族的建筑雕刻图案影响，而视觉效果和当地的地毯、丝帽、刺绣是一致的。

麦盖提农民画与内地农民画发展比较，一个最大的特征是始终将维护国家统一作为创作核心主题，是地方政府思政教育工作的有力抓手，并发挥了良好的政治宣传作用。目前在国家“一带一路”政策引领下，新疆经济、文化事业不断迈向新台阶，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是实现资源优势转换的有效途径，并最终成为地方经济繁荣的驱动力。因此，麦盖提农民画发展必须要走产业化道路。

二、产业化视角的麦盖提农民画现状

2010年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以来，自治区积极探索新疆文化产业发展新思路，为推动文化产业均衡发展，陆续出台一系列推动文化产业发展的地方性政策措施。2012年8月，自治区党委出台《关于加快自治区文化发展的若干政策》，提出要积极争取国家文化产业发展等专项资金，重点扶持一批地方特色文化产业。各级政府要加大对文化产业的力度，有条件的要设立专项资金③。2013年新疆文化厅颁布了《新疆文化产业工作手册》，汇集了文化产业的最新宏观指导政策，旨在为新疆文化产业发展提供政策指导。2014年10月修改并下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产业示范基地管理办法》，旨在进一步加强我区文化产业示范基地的建设和管理。2014年麦盖提县委、县政府举办的“新疆·麦盖提刀郎农民画晋京汇报展”在首都民族文化宫举办，同年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开展去极端化新疆农民画大赛，新疆人民美术出版社推出《民生新疆双语画丛》，让农民用连环画的形式，歌颂新疆在办好22 件民生工程中发生的动人故事。目前新疆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哈密市、阿克苏地区库车县、温宿县、阿瓦提县和喀什地区莎车县、麦盖提县等少数民族群众基础好的县市建立了7 个农民画基地，让农民画产业化发展具备良好基础。

麦盖提县农民画近年来得到了蓬勃发展，但是从特色文化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还处在初级阶段，与内地省份还存在差距，尤其是在人才、市场、创新、规模等方面还存在很多问题，制约了产业化发展的道路，需要我们不断改进。

三、基于SWOT 模式分析的麦盖提农民画

（一）优势

1、战略地位突出

2007年9月，国务院颁布《关于进一步促进新疆经济社会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提出新疆是我国向西开放的重要区域。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不断推进，新疆的地缘优势得到凸显，“内引外联、东联西进”使其拥有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新疆社会的稳定关乎国家安全及利益，近年来在新疆“去极端化”宣传教育与维护社会稳定活动中，麦盖提县农民画以其贴近群众、贴近生活、接地气的形式与广大村民互动，让宗教极端思想无从生根。

2、良好的发展环境

新疆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风土风情一直是很好的艺术题材，建国以来一批知名艺术家先后在新疆创作、生活，为新疆的美术事业发展播撒了种子。新疆少数民族在图案装饰纹样领域有着丰厚的积淀，对于色彩的强烈喜好，使新疆的美术事业一直非常活跃，成为国内较早推广挖掘农民画这一艺术形式的省份。1996年“现代民间绘画之乡”就被麦盖提县库姆萨尔乡取得，成为全国66 个“民间绘画之乡”中的一员。随着“春雨工程”、文化援疆工程、连续四届丝绸之路新疆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等诸多项目的实施，促使新疆文化产业发展遍地开花。

《丰收的喜悦》

《民族团结一家亲》

《传承》

《丰收季》

（二）劣势

1、人才队伍匮乏

与上海金山、陕西户县、山东青州等地农民画产业基地相比，新疆农民画人才队伍在年龄结构、从业人数、专业技能等方面缺乏优势。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麦盖提县从事农民画创作的人数不足千人，绘画素养有待提高。在以影像为主导的屏媒体时代，农民画难以吸引到更多年轻人的参与，而农民画艺术价值的大小，主要由农民画作者的艺术修养和自身素养决定，也取决于创作队伍的培养和后备军的壮大。

2、产业化程度不足

2009年，我国龙门农民画产值已达到1000万元，户县农民画产值也达到2000 多万元，金山农民画产业产值更是高达5 亿元④。已经形成集旅游观光、衍生产品开发等多个领域，产业链条不断拓展完善。虽然麦盖提农民画在国内外展览中不断被收藏、拍卖，但就整个行业来看产值不高，尤其是在产品延伸领域开发不足，产业链有待于完善。

3、社会影响欠缺

早在2010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群众艺术馆就与广东省文化馆联合举办“魅力新疆、和谐家园”新疆农民画展，并在广东惠州、东莞、深圳三地展览。2012年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自治区新闻出版局联合主办了《农民画说新疆巨变》主题画展。2014年“新疆·麦盖提刀郎农民画晋京汇报展”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同年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自治区文化厅和自治区文联共同发起首届新疆农民画大赛。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与推动下，新疆农民画在不断扩大自身影响力，但是从全国范围来看影响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三）机遇

1、良好的政策环境

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不断推进，以及自治区打造“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文化科教中心”的战略目标，2015年6月9日，自治区人民政府发布了《关于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实施意见》和《关于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对外文化贸易的意见〉的实施意见》。提出通过加大财政资金投入、强化金融服务、完善服务保障等具体措施，对新时代加快发展对外文化贸易以及推进文化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作出了全面部署，确定了各项工作的责任单位、牵头单位和配合单位，明确了责任分工，要求形成齐抓共管的工作局面，将对推动我区文化产业发展产生积极意义。

随着第五届中国——亚欧博览会、第四届丝绸之路新疆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的召开，推动了新疆与周边国家的经贸、文化合作交流，为进一步扩大新疆的对外开放和实现经济社会繁荣发展奠定基础。

（2）思政宣传

近年来受国内外极端宗教思想、三股势力渗透影响，新疆稳定工作一直被摆在所有工作之首，农民画作为一种被广大农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对于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维护国家统一与民族团结，发挥着积极的宣传作用，这也是新疆农民画长期承担的重要角色之一。2012年7月麦盖提县农民画家采用农民画和连环画有机结合的《“民生新疆”双语画丛》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故事真实反映近几年自治区重点民生工程为各族人民带来的实惠和福音，描绘了天山南北发生的巨大变化。画丛乡土气息浓郁，使用汉维双语，实现了连环画与读者的互动、农民画与重大民生工程的互动、自治区重大战略决策与各族人民的情感互动，在维护新疆社会稳定方面发挥了积极影响。

（四）挑战

（1）文化消费需求不足

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文化需求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需求，文化消费需求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内在动力，具有引导作用。近年来新疆经济保持着较快增长态势，经济总量明显提高，2015年新疆GDP 总值9617.32 亿元，增长7.6%，增速高于全国0.9 个百分点，但是从全国排名来看，GDP 位列26 位，人均GDP 位列28 位⑤。纵向比较，2015年全国人均消费支出为15712.4 元，在文化教育娱乐消费人均支出为1723.1 元，所占消费性支出的比为10.9%，新疆人均消费支出12867.4 元，在文化教育娱乐人均消费支出为1282.1 元，所占消费性指出比为9.25%，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横向比较，新疆人均文化教育娱乐消费与北京、上海地区差距较大，仅为33.7%和33.2%⑥。

（2）流行文化的冲击

互联网增强了个人与世界的联系，也增强了人类文明与文化之间的渗透与融合。区域文化开始走出原有的部落，走向更大的舞台，文化多样性获得前所未有的大解放。但是在一派繁荣的景观之下，我们也看到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受到的巨大冲击，民间文化资源的逐渐消失，直接影响着少数民族文化多样性，麦盖提农民画作为一种地域绘画形式，在流行文化冲击下其传承与发展更是受到严峻挑战。

（3）城镇化进程的影响

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农村人口向城镇迁移，作为农民画创作主体的身份，创作环境、创作风格都受到影响，对此国内学者一度提出农民画称谓在中国经济社会转型中是否还能适用，并对其存亡产生质疑。在城市化的背景下，即使专业艺术工作者回到农村，以农民身份创作民间绘画，但由于专业艺术工作者无法模仿真正农民的表现方式和长期坚守，所以农民画不得不由农民来画。因此，人才队伍的缺乏必然会影响发展。

四、对策建议

（一）强化认同、提升影响

新疆农民画产业的发展首先要符合国家形象展示、区域文化建设和个人精神诉求三个方面的定位，培育文化消费市场，实现产业发展。亨廷顿曾经指出：“文化认同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最有意义的东西”。虽然时代在发展，城市在变，农民画作为一种民间艺术的文化身份并没有改变。尤其是在当前新疆处在一个世界政治格局巨变的背景下，文化认同成为维护新疆稳定的重要纽带。

农民画比任何一种绘画都更能表达国家的意志。麦盖提农民画以简单夸张的表现手法表达了少数民族农民对政治的理解和想象。这一功能是区别农民画与其它绘画的最大特征。因此，农民画姓“农”的标签在今天依旧受到重视，并演变为国家形象和国家意志的景观叙事，是“国家在场”的重要体现。虽然快速的社会变革，农民画作为国家形象的表现，国家认同建构的意义没有改变；农民画作为区域形象的提升、区域文化建构和认同的需求没有改变；农民画反映农村生活，城市人寄托乡愁，对过去生命的精神追求的记忆没有改变。这些变化是农民绘画的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和市场价值。

（二）创新模式、拓展市场

在西方国家，通常认为文化创意产业是后工业时代的产物。新疆作为我国西部经济较为落后地区，能否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成为质疑的焦点。实践证明，在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新疆采取了跨越式的发展模式。作为少数民族聚集地区，在第二次产业革命中没有过度开发，蓝天、绿地，生态景观得以保留。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采取跨越式的方式，寻求一种不同于东部和中部的新的发展模式。即“传统+ 创意+ 个性”的新模式。例如自主建立或引进创意设计工作室，提炼少数民族图案和风格元素，开发出一种吸引顾客的产品设计方法。其次，我们应该加强农民画艺术与环境之间的依存关系，把民俗文化元素在农民画中具象化，把当地的人文景观设计形成区域整体风格。第三，将少数民族农民的绘画创作和设计引入地方传统产业及其产品外观设计，赋予传统产业以文化艺术内涵，提高产品附加值，使其在同类产品的竞争中占优势。在现代设计理念的支持下，将简单的民俗元素转化为多样性和差异化竞争的原动力。

民族团结之花永远盛开

（三）人才培养、提升品质

麦盖提农民画要想得到持续的、长足的发展，必须有一支热爱农民画的创作队伍，不断提升这支队伍的创作水平。当地应当依托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借助文化馆、群艺馆、学校等机构，加强对农民画人才队伍的培训。当前新疆正处在反分裂斗争的关键期，它可以宣传农村现行的政策法规、为国家政治服务。它能激发农民的工作积极性，激发新农村建设；能够惩恶扬善，有助于形成良好社会风气；能够对农村的生活起到引领作用，有利于破除封建迷信和抵制非法宗教的浸蚀；能够美化、装饰社区城市，具有收藏价值的农民画，必将会被社会与市场接受。

（四）政策支持、资源整合

麦盖提农民画产业化发展离不开政策支持，自治区党的第八次代表大会明确提出在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事业繁荣的进程中，要遵循“一要积极、二要稳妥”的方针，结合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具体情况，一手抓公益性文化事业，一手抓经营性文化产业，推进文化体制改革，推动文化创新，促进文化事业的繁荣和发展，推进由文化资源大区向文化发展大区转变。这是政府管理理念创新和体制创新，加快新疆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战略部署。建议政府带头建立农民画产业发展基金。对于相关行业给予政策扶持，促进农民画产业基地相互交流。

麦盖提农民画产业发展虽然还只是初具规模，但是从长远看，新疆农民画产业蕴含着巨大的潜力。国家战略的部署、以及政策的扶持，无疑为农民画产业发展奠定基础，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信息技术和文化不断融合的时代，麦盖提农民画产业必将成为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独特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