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绘本，多元融合——应彩云绘本教学模式分析

⊙李亚［江苏省盐城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鲁迅艺术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0］

应彩云多年来不遗余力地在全国各地示范绘本教学、举办教学讲座及培训，并把教学经验、案例、感想在《情景阅读——新课程背景下的绘本教学》等书中一一呈现。她还带出了何洁、王红裕、林琳等一批优秀的绘本教学大师。她的情景教学、玩转绘本的理念深入人心，她的教学风格成为全国幼师争相模仿和学习的范本。在此，笔者试图对她的绘本教学模式做简单分析，以便更好地促进幼师绘本教学工作。

一、教学内容的选择

绘本的内容包罗万象：种族问题、男女平权、战争、历史、科学、生活、环保、自然……以绘本为主要载体的幼儿教学，可以打破幼儿五大领域的界限，从语言、数学、科学、艺术、体育、哲学、文化等不同维度指向幼儿发展。那么，在浩如烟海的绘本中，究竟什么样的绘本最适合带进课堂？

（一）趣味为先

喜欢享乐是心理学上的一个事实，幼儿更是如此。绘本作为幼儿最重要的启蒙书，它能带来多少快乐也会将激发多少兴趣。所以应彩云的教学主张首先就是“让幼儿学得快乐”。以《猜猜我有多爱你》《爷爷一定有办法》《老鼠娶新娘》《嗯，有香味儿》《一园青菜成了精》《方格子老虎》《鼠小弟的小背心》《小威向前冲》《我的名字克丽桑丝美美菊花》等作品为例，无论是语言领域还是科学领域还是综合课堂，无论是小班还是中班还是大班，无论是中国绘本还是外国绘本，无论是紧扣当下还是回到过去，其绘本的选择都是以趣味为先。

选择有趣的绘本并不意味着降低教育的意义，《小威向前冲》解决“我从哪里来”的问题，《猜猜我有多爱你》体会“爱”的意义，《幸福的大桌子》教导何谓“孝”……生活习惯、科学认知、心理培养、情感熏陶都浸润在文本中。好的绘本能让所有人体会到真正美好开阔的心灵，根本不用显性道德说教，应彩云挖掘的正是绘本深处的美好，从不局限于表面的知识或道理。

（二）贴近生活

应彩云特别注意在日常生活中捕捉恰当的教学时机，比如在春节前后讲过年的风俗，台风来临前讲《大风》，有老师怀孕的时候则进行生命教育。《手》《小脚丫》《把春天搬进教室》是为了帮助孩子们解决生活中的一些实际问题；《会动的身体》《我的老师结婚啦》是孩子急于想了解的；《我们毕业了》则是适合大班的教学……应彩云在教学时放弃周翔名声较大的《荷花镇的早市》转而选择他的《一园青菜成了精》，也是因为这一绘本更符合幼儿的生活经验，更能激起幼儿的阅读兴趣。当然，贴近生活并不否定多样化，只不过是把科学知识、环境保护、生命教育、哲学智慧、数理思维放到生活情景中学习与训练而已。

（三）适时而教

适时而教的“时”主要指年龄的差异，大、中、小班的幼儿从生理到心理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特点。《藏在哪里了》适合小班幼儿，他们正处于对捉迷藏的热爱时期，他们躲藏的时候甚至连道具都不需要，自己闭上眼睛就以为自己躲藏好了，这样“傻萌”的状态刚刚适合上这节课。倘若放在大班上，大班的孩子因为太熟悉捉迷藏的规则可能会使课堂看上去非常幼稚。《老鼠娶新娘》要求较高的理解力，给老鼠找最强的新郎、没有最强的（各有所强）、说说自己最强的地方、说说朋友最强的地方、为自己的弱项找此项最强的朋友、原来所有人都要扬长避短，在这个复杂的活动过程中要理解故事、传达道理、培养心理素质，这样的课堂需要放在大班进行。

总的来说，小班的幼儿更应关注情节特征，喜欢情节与语言的重复，侧重与日常生活相关的直观材料，大班的幼儿开始关注事件的内在逻辑，比较侧重社会类、生成性的阅读材料；中班的幼儿介于情景与逻辑之间，比较侧重于认知类、社会类的阅读材料。当然，这种差别在应老师看来又不是绝对的，她的同一课有时会在中班上，有时会在大班上，重要的是老师能在实际教学中及时调整活动难度。

在教学内容的选择上，总体可以看出应彩云选择的主题非常广泛，体现了上海人包容兼纳的品质。当国外绘本中的一些人物形象、文化符号与我们传统的观念有所差异时，应老师在教学中也会较为恰当地处理，如《小威向前冲》的教学中她将“小精子”改为“小家伙”等。但是，更广泛的如男女平权问题、种族问题，在应老师的课堂上我们还没有见到，这些领域对中国传统的育儿观念是一种挑战。此外，在大力提倡传承本土文化、传统文化的今天，作为幼教老师，是否需要刻意地明确绘本教学应立足自己的本土文化，传播自己文化的内容、特点及丰富性，这也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当然，这也与本土绘本创作虽在进步，但总体仍与国外经典绘本存在较大差距的现实有关系。

二、教学目标的设立

对“人”的培养，对幼儿行为习惯与心理品质的培养，是应彩云几十年教学不变的最高目标。哪怕是一面之缘的异地教学，课堂上从不跷腿、不抖脚的坐姿提醒；回答问题一定要站起来，完整地回答问题；说话要清楚，说话不拖音……看似简单的细节，却是一个有责任的老师对孩子进行的最好教育。

以《方格子老虎》教学为例，她曾专门讨论过在此教学中如何给予孩子更宽广的心理关怀问题。借助故事她与幼儿玩了一种叫“三联通”的游戏。第一回合：她和全体幼儿分为竞赛双方，在竞赛中让幼儿掌握玩法，她时而“失利”让幼儿情绪高昂地期待“再来”，时而胜利，让幼儿在“失利”中思索玩法。第二回合：幼儿自由结伴，两两竞赛，分出“赢队”和“输队”，她相机进行“愿玩服输”和“不服再战”的品质教育。第三回合：作为集体活动的主持者，她使输队赢得游戏，让所有人体验“愿玩服输”的心理，一节课上的竞赛心理体验就做到了面向全体。最后回合：她保持中立，队友也不能帮忙，只靠自己，幼儿在缄默中，眼睁睁地看着队友“葬送”了自己本该赢得的胜利。此刻，孩子们的感悟是：无论遇到怎样的队友，我们都必须面对现实，毫无抱怨地面对未来。在这样的活动中，良好心理所构架的人格雏形，将真正影响孩子的终生幸福。

在绘本教学中，应彩云常常强调她的大方向始终围绕着三个点：读懂故事、理解主题、学会表达。这三个大方向对应着《指南》在阅读与书写方面的要求：喜欢听故事看图书；具有初步的阅读理解能力；具有书面表达的愿望和初步技能。在读懂故事方面，注重培养幼儿阅读的方法和技能，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在理解主题方面，尊重老师和幼儿的生存背景和文化背景，主张感同身受；在表达方面关注幼儿从清晰表达到准确表达，这是一个积累并注重运用的过程。这三大方向不需要在一节课上全部给幼儿点到，也不可能在一节课上给幼儿一一落实。具体到每节课的目标，应老师都始终紧紧围绕着三大方向又全部细化成一个个可落实的小关键点。《我的名字叫克丽丝朵美美菊花》课堂上留下了一个“完美无缺”、《像狼一样嚎叫》留下了一个“自由自在”、《永别了，袜子》留下一个“念念不忘”，就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应彩云课堂上的目标点除了小而集中，还明显地显现出层次分明、步步深入的特点。以《猜猜我有多爱你》为例，其教学目标为倾听故事、感知可爱的小兔和妈妈之间真挚深切的母子深情；通过妈妈和小朋友面对面的表演和对话交流，体验母子和母女之情；在集体面前大胆地讲述自己对妈妈的爱，表达自己的情感。课的重难点应老师设计为由绘本中的“xxx有xxx，我就有多爱你”迁移到生活中任何可看到、可摸到的一切事物，都可用来表达爱的深度，课堂语言训练过度自然巧妙，从复述、看图仿说到对照抽象词语创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由于教者文化背景和底蕴的不同，所擅长的执教方向不同，幼儿的年龄特点、原有经验、学习方式不同，主题理解的多元与目标设立的多元在应老师课堂上也频频出现。《小威向前冲》改目标为勇气，而不只是遗传；《老鼠娶新娘》同课异构，应老师把目标设计成民俗课，也设计成幼儿心理品质养成上过课；《幸福的大桌子》改一个悲情的故事为积极的故事……不管目标怎么变，研究绘本、把握住绘本的脉络，然后根据幼儿实际情况，适当加工、整理，融入自己的感受这一点不能变。在教学绘本《天生一对》时，减去了两页很般配的画面；《犟龟》教学中，减去乌龟一路上遇到另外三个朋友的画页；《换一换》教学时，减去了小鸡与最后三个朋友换声音的情节……减去重复的画面，能给幼儿留下更多的自主阅读的动机和空间。在《猜猜我有多爱你》中，她在讲述画面时，只讲述小兔子的“哦！这可真高啊”前半句，使幼儿更单纯地感受大兔子满满的“爱”，并对小兔子的“羡慕”充满心领神会的想象，教学情感的体验更强烈了。

三、教学方法的运用

导入（出示封面，幼儿描述，引入主题）、讲故事（在多媒体的配合下声情并茂地讲述三四幅画面）、引入与主题相关的游戏操作、继续故事、互动延伸，流程大致相似，但课堂却从不相同的主要原因在于各个绘本提供的情景大不相同，根据绘本设计的游戏大不相同。

（一）情景教学法

自儿童教育家李吉林老师提出情境教学思想后，各层、各级、各类的教育者在情境教育的研究上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而应彩云创造性地在幼教领域化“情境”为“情景”。“情境是一个人在进行某种行动时所处的特殊背景，包括机体本身和外界环境因素，也包含客观的境与主观的情以及由情萌生的主观之意境，它要比景丰富、复杂得多。情景的景是具体直观的景物，情景以景为基础，又以景为媒介激起情感或激发兴趣。它相对微观，往往是来自现实生活的一个实景片段、一个背景素材、是对某一场景、景物的描述。”实践证明，在幼儿阶段教学中，更多的是引入或创设富有童趣的情景，为幼儿提供形象具体的直观景物。幼儿教师通过生活场景的再现、实物的演示、图画的展示、音乐的渲染，加上表演体会等方法，有目的地引入或再现绘本中生动具体的情景，突破书本阅读定势，做到视、听、讲、做相结合，能够更好地引起幼儿态度体验，帮助幼儿理解认知，激荡幼儿情绪情感，更好地促进幼儿的多元智能发展。

应彩云的课堂情景创设具有四个特点：一是为教学而创设的情景能快速地激起幼儿的兴奋点，让幼儿进入情景就能感受到活动的主题，快速地与情景中的人、事、物发生互动。《大熊的拥抱节》的导入就是让幼儿们听着音乐和好朋友抱一抱、亲一亲，通过体验相互拥抱的快乐直接进入文本。二是她的情景总能很好地扣住教学目标、贴着活动内容的实质而不偏离。以小班活动“嗯，有股香味”为例，应老师一上来就设计了一个“真实”的游戏情景，然后让幼儿们从头至尾跟着主人公莎莎在一起。三是她的情景设计都非常简单，在《藏在哪里了》的课堂上，躲避物就是直接假设课桌是花丛、草丛、树木、石头，当然，她也曾试过在透明的“伞”上画上石头、树木作为躲避物，精心而美丽，但当教师出示绘制的伞让幼儿进行讲述时，孩子的注意力早已被花花绿绿的伞所吸引，游戏很难做。所以，她的情景简单但重点突出，在情景之中，以谈话贯穿，活动项目不会太多，转换也不会太突然，能最大限度为教学所用。四是创设符合幼儿特点的情景，她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小班教学就是骗吃骗喝。”正是抓住了幼儿的年龄特点。在小班活动“甜甜的河水”中，她利用多媒体课件将孩子们带入了故事情景，然后拿出孩子们最爱的棒棒糖，让幼儿通过品尝来学习故事内容，亲身体验“融化”的过程和结果。

（二）游戏教学法

“难以找到一个词语，像‘游戏’一样与学龄前儿童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能如此鲜明地反映出包括为学龄前儿童编制课程在内的学前教育的特点。”在应老师的课堂上，幼儿总是会放下书本“一会儿”、自由驰骋“一会儿”、离开座位“一会儿”、动手动脚“一会儿”，她都是让孩子在玩玩、做做中开展教学，在游戏中使幼儿切实感受、理解。

在众多游戏形式中，她的绘本课堂上最为常见的就是角色扮演与竞赛游戏。角色扮演如《大熊的拥抱节》，讲述第一段故事纠纷后，让幼儿想象创编、表演对话、角色体验，体验大熊与小动物之间的情感。倾听第二段故事后，幼儿互动表演对话。完整欣赏故事之后，再请幼儿扮演大熊，其他幼儿扮演不同的小动物和大熊拥抱，她在教学反思中说：在表演游戏中，幼儿体验了大熊和小动物之间的情感发展脉络，真正了解了拥抱的含义，懂得互相宽容与珍惜的意义。竞赛游戏如《我的名字克丽桑丝美美菊花》，在绘本情景中开展让自己拥有“长长的名字”的游戏：第一步“自己的大名+自己的小名”，让孩子感受周围人对自己爱的称呼，引发孩子们对爱的关注。第二步“自己的大名+家人的名字”，看谁说出的家人的名字更多，让孩子关爱别人，而且幼儿的语言表达越来越熟练和流畅。第三步比赛“自己的名字+花的名字”，让幼儿在“菊花”的情景下，感受加上花名后长长的名字是“完美无缺”的。有的幼儿可以说出近十种花名，而有的幼儿却只能说出“红花、黄花、紫花”。这时，“长长的名字”的比赛既考量了幼儿的认知，又锻炼了幼儿的记忆。第四步课后比赛：回家多看看家人、走在路上多看看花园，向说出最长名字的XXX 发起挑战。

有一些游戏开始前应老师会清晰地重复两遍游戏规则，以保证活动的顺利进行。有一些游戏她不过分强调游戏规则，让幼儿在游戏中认真、专注地观察，自己探索，找到游戏的规律，并在自己玩的过程找出错误的经验。更多的时候，应老师强调的是游戏的自由、自主精神。她在《让孩子自己玩游戏》讲座中表示：“游戏本来就是孩子的，有意义与无意义都以孩子的意愿为重。只有当孩子主动积极地投入游戏时，有意义的教育才有机会发生。”同时，应老师也通过亲身经历表明教师应当转换自己的角色，要从“游戏中的教师”变成“游戏中的玩伴”。

而且，情景教学与游戏教学在应彩云的课堂上浑然一体，相辅相成。以《爷爷一定有办法》为例，课堂非常清楚地分为两部分：讲述故事和讲述以外的操作部分，讲述故事是情景，操作是游戏，情景引出游戏，游戏帮助理解故事。

小结

通过以上内容、目标、方法的精心设计，应彩云成功地整合多领域的教育元素，构建了“玩转绘本，多元融合”的新型绘本教学模式。《猜猜我有多爱你》激发幼儿对情感的表达；《大熊的拥抱节》开展心理品质的养成；《晚安，大猩猩》培养良好生活习惯的养成；《小兔分萝卜》通过让幼儿分组操作分萝卜、玩具弹萝卜、打开盖子尝萝卜等活动形式融合了科学、社会等领域；《一寸虫》通过一个故事情景，加上一个轻松愉快的游戏，不但训练了测量技能还培养了逻辑技能……她的多元整合的新型课堂模式，为绘本教学提供了无限可能性。

①屈跃芳：《幼儿环境教育中情境教学运用》，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②朱家雄：《幼儿园课程》，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