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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呼兰河传》与《檀香刑》中的死亡书写

2019-07-12关琳琳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长沙410000

名作欣赏 2019年11期
关键词:呼兰河传檀香呼兰河

⊙关琳琳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长沙 410000]

关于“死亡”这一终极命题的探寻是文学的又是历史的。死亡的不可逃避性,对于我们对生的理解和评价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文学艺术对于永恒的向往与追求正来源于死亡,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感使我们有所悔恨、有所想象。作家们关于死亡的表达折射出他们别样的生命体验和死亡意识。死亡之于文学具有本源性和内核性的意义。

中国现当代作家中,鲁迅、萧红、莫言、余华等都对死亡倾注了丰沛的笔墨,并艺术地表达着他们独特的思考。其中,萧红的《呼兰河传》与莫言的《檀香刑》都浸透着作家深刻的生命体验与文化反思。通过比较两部作品中的死亡书写,我们可以更深刻地理解萧红和莫言;同时,也有助于我们更好地反观文学作品中死亡的价值,构筑具有整体意义的文学史现象。

一、怜悯与反思——死亡意识

死亡意识潜隐于作家的内心深处,形成了作家深刻的悲悯心理和生命意识,当作家进行创作的时候,它总是或隐或显地左右着作家。所以,文学作品中随处可见的死亡描写、历历可见的死亡想象和死亡场景都是死亡意识在作家形而上的创作意识中有目的的显现。

东北萧索的自然地域、黑暗动乱的社会环境以及萧红身为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等诸多因素形成了萧红对于死亡的敏感和深切关注,构筑了她独特的死亡意识。萧红对于死亡一直存有一种深切的忧虑感,这种“无处不在的死亡”也贯穿在她的创作中。纵观萧红的几本小说,不难发现都充斥着死亡情结。而相较于《生死场》中“死的挣扎”,《呼兰河传》中的死亡则变成了阴暗的旋涡、循环的存在。格非就曾说:“《生死场》里写到的生死是非常难、非常狰狞的,但是《呼兰河传》里面的生死就变成了日常化的。”在作品中,时间在叙述中的线性结构和作用被弱化、消解,成为从属于空间的存在。“一年四季,春暖花开,秋雨、冬雪,也不过是随着季节穿起棉衣来,脱下单衣去地过着。生老病死也都是一声不响地默默地办理。”当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丧失仪式感的死亡也就无所谓懦弱与勇敢,只有逆来顺受了。萧红见证了呼兰河小镇荒凉的生死图景,这种悲剧意识也融入她的内在性格中。她写《呼兰河传》是把自己放进去的,没有隔岸观火,而是用生命来写作。

萧红对于作品中人物的死亡并没有像鲁迅那样以批判者的姿态进行审视,以此揭示国民的蒙昧,而是对死亡怀有忧虑与同情。这也是萧红生存状态的一个真实写照,作家是确切地能够感受到这份悲哀与寒凉的。历经抵抗的失败、情感的煎熬、逃难的辗转以及社会责难、生育之痛,等等,萧红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人生的悲凉与死亡的“悬临”。这使得她无法以审判者的姿态面对笔下的人物,而是怜悯笔下的人物,进而怜悯自己。

莫言的死亡意识源于沉重的中国历史、独特的文化地域、忧愁的童年生活和外国文学因素的浸染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在早期的短篇小说中,他用死亡来表达对历史的追思以及对逝去亲人的怀念,而《檀香刑》中的死亡书写则积郁了他对于人性悲剧的反思与关怀。小说在媚娘与亲爹、干爹、公爹等男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行刑者与受刑者之间的生生死死的复杂关系中展开,反思人性的丧失及其带来的灾难。施刑者将刑罚视作一门艺术,在完成施刑对象的转化后将自我杀死,由此实现了向施刑工具的转换。小说中一系列层出不穷的暴力场面,均可视为死亡本能的直接外化。“被置于社会道德中心的死亡本能不再是一种罪恶感的形式,而成为某种个人无法加以控制的心理形态,盲目地驱使既定的血腥行为。这真正是人类社会的一大悲剧。”在此,人与人自身完全被分离与隔阂。在一桩桩血腥的酷刑面前还有一群看客,他们追求感官的新鲜刺激,然而却失去身而为人的温度。“观刑的人们齐声欢呼,叫花子奋勇向前,挤在刑台周围。”作者将死亡过程展示给人看,刽子手的冷静、庸众的堕落、作者的愤慨全然在其中。

莫言笔下的死亡不只是肉体的死亡展览,更是人性的丧失、人伦的覆灭。正如石黑一雄《被掩埋的巨人》借助奇幻的外衣来描写个体记忆的丧失带来的灾难;老舍《猫城记》在荒诞色彩下追寻文明退化带来的悲剧;莫言《檀香刑》则在血腥酷刑、艰难死亡中缅怀历史、叩问人性。莫言在论及《檀香刑》中血淋淋的死亡场面时说:“能支撑着我写下去——甚至写凌迟、写整个檀香刑的执行过程,是因为我实际上是把它当成‘戏’来写。”可见,莫言自觉保持主体与死亡现象之间的审美距离,这使得作家能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叙述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檀香刑》中的死亡书写并非目的而是一种手段,这也决定了其文学价值的超时代性和世界性。

死亡本身只能是一种想象性体验,作为创作主体的作者,永远不可能亲历死亡。所以,在各种内外因素影响下形成的死亡意识,不仅仅是作者真实内心情感的体现,也深深地渗透进了他们精心创作的文学作品之中。这显示了作家与“他人之死”的互译性:“死亡之令人迷惑不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即死亡的不可经验性。人类对死亡的全部知识,都建筑在对他人死亡的现象感知之上。”即人无法亲历死亡,人只能在“他人之死”中形成对死亡的认知。《呼兰河传》和《檀香刑》中的死亡书写正是萧红和莫言死亡意识的体现。

二、日常与戏剧——死亡形态

作家独特的个人想象、深入骨髓的乡关之恋与死亡凝思等因素交融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作家独特的死亡书写。对于死亡的书写,萧红和莫言都选取了各自的故乡作为叙述场域。所以,萧红和莫言笔下的死亡呈现出了不同的形态。

《呼兰河传》中的死亡形态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死亡,即生老病死之类;另一种是非自然的死亡。小说中,王寡妇的独子掉进河里淹死了,这里的死亡可归为寻常的不幸者之类。这样的事件只不过为呼兰河的人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后也就销声匿迹了。卖豆芽菜的王寡妇由此成了疯子,可大哭一场之后照例卖着豆芽菜,平静地过生活。疯癫在日常的力量下被瓦解,继而又重新纳入日常的循环之中。这种日常生活化了的麻木,比那种灾难深重的生活所带来的尖锐痛苦更令人战栗。

关于祖母的病重与死亡,萧红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一是因为当时她还太小,二是她很不喜欢祖母。她不喜欢祖母是因为祖母用针扎过她的手指,还骂她“小死脑瓜骨”“小不成器的”。在童年记忆里,只有年迈的老祖父使萧红知道了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而外,还有温暖和爱。以至于“祖母已经死了,人们都到龙王庙上去报过庙回来了。而我还在后花园里边玩着。”祖母的死对于作者而言是黯淡无光的,它与明丽的后花园并置,共同构成了萧红完整的童年记忆。

在《呼兰河传》中,小团圆媳妇的死亡是小说中最为沉重的一笔。她是被杀死的,杀人者就是小团圆媳妇的婆婆和一群庸常的看客。在一出出闹剧与丑剧的上演中,小团圆媳妇由原先的“黑乎乎”“笑呵呵”变成了“有点黄,没有夏天她刚来的时候,那么黑了”。最后,连洗三次热水澡使整个闹剧达到高潮,人们活活将小团圆媳妇置于死地。这种杀人行为并非蓄意而是来源于遗传,即“它并非来源于个人经验,并非从后天获得,而是先天地存在的。这一更深的层次,即为‘集体无意识’”。这些被传统的封建思想毒害的妇女重新将毒汁注射到仅十二岁的小团圆媳妇身上。极具反讽意味的是,如此残忍的行为竟是怀着极其真诚的、善良的态度进行的。小说中,小团圆媳妇的婆婆共流了两次眼泪:一次是因为花了十吊钱而流下激愤的眼泪,在她看来这钱花的不如养鸡仔,人的生命竟然比不上动物!另一次是云游真人说她烙在团圆媳妇脚心的疤会给阎王爷以特殊的记号,她担心阎王爷会将她一并抓了去,因此流下了恐慌的眼泪。而呼兰河的人们一次次观看跳神赶鬼,扮演了帮凶的角色。作者用凄凉的语调叙述杀人行为,流露出了对“杀人者”的批判与“被杀者”的怜悯。

萧红在《呼兰河传》中传达了对死亡的恐惧,但也主张勇于抗争,正如鲁迅所说的“绝望的抗争”。小镇上的人们大都是看不到光明的,他们的生活被物质的问题困扰着,而所谓“人之神性”常处于被抛弃、沉沦的状态。“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到寒凉就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击退了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然而,在小说的最后出现的冯歪嘴子这一形象,和呼兰河其他的人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冯歪嘴子在妻子去世后,仍然坦然面对生活、渴望生活,担负起生活赋予自己的责任。“他觉得在这世界上,他一定要生根的。要长得牢牢的,他不管他自己有这份能力没有,他看着别人也都是这样做的,他觉得他也应该这样做。”冯歪嘴子在因死而起的畏惧中靠着精神来直面并战胜死亡;在苦难与丑陋的围剿中依旧本本分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谓麻木中仅存的一份清醒。这种冷静而乐观的生活态度闪耀着崇高的悲剧精神,映现着萧红一生几经辗转却不断追求的影子。

然而,相较于《呼兰河传》中生死的日常化,《檀香刑》中的死亡则显得异常艰难、残忍。这种艰难残忍的死亡过程是通过戏剧化的手段展现出来的,具有极强的仪式感。作者强烈地渲染和深化了作品所揭示的人性的冷酷和生存的荒谬。

《檀香刑》通篇被浓郁的死亡气息所笼罩,死亡的意蕴充塞于文本之中。小说着力刻画了三场施刑过程:一是革命党人钱雄飞因刺杀袁世凯未遂而被施以五百刀凌迟之刑;二是戊戌六君子在京城菜市口被斩首;三是主人公孙丙杀德国人被施以檀香刑。“杰作”一章对凌迟之刑进行了详细的描绘,施刑者赵甲面对视死如归的钱犯起初有点紧张,但随着刀数的增加,钱犯表现出痛苦与恐惧,赵甲由此恢复了刽子手的冷静与荣耀。刽子手用自身的一套“哲学”来维系其杀人行为的合理性:“一个优秀的刽子手,站在执刑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的眼睛里,只有一条条的肌肉、一件件的脏器和一根根的骨头。”他将眼前的生命当作一幅待将完成的艺术品,艺术的完成过程即肉体的艰难的死亡过程。“小甲放歌”这一章描述了檀香刑的施刑过程,伴随着檀木橛子一寸寸在孙丙的身体中深入,灵魂一丝丝从英雄的身体抽离,最终只剩下肉体的死亡与展览。英雄式的崇高被消解,生命的尊严被丑陋所替代,人性之恶最终主宰了死亡。在这个最歹毒的刑法中居然也有“人性化”的设计,即让檀木橛子从孙丙的肩部钻出来,这是考虑到孙丙天生爱唱戏,如果从嘴巴里冒出来就唱不成了。施刑者充满期待的目光、满意的神情与受难者尖厉的嚎叫、艰难的死亡过程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与讽刺,让人感到被一种无处释放的恐怖感与虚无感所包围。

总之,《呼兰河传》中的死亡是日常的、漠然的。它道出了生命的永恒悲凉,却没有将读者引向绝望,而是使人站在特定的视角审视人间的生存图景。《檀香刑》中的死亡则是极端的、戏剧化的。它在死亡的逼视下,在北方乡土与民族历史的交织中,表达作者对历史和人性的反思。前者归因于自然与传统的力量,后者归因于本己与自身的叛离。

三、荒凉与血腥——死亡意象

意象,即创作主体在独特的情感活动下创造出来的艺术形象,它往往是主客体互动与交融的产物。文学作品中的死亡意象因创作主体死亡意识的独特性,死亡本身的残酷性和神秘性,为文学接受提供了多种解读的可能性。《呼兰河传》和《檀香刑》中存在着大量独特的死亡意象,为我们勾勒出了极具代表性的地方与时代的死亡图景。

萧红以平淡的笔调叙述呼兰河小镇人民的死亡,其笔下的意象呈现出日常化的特征。《呼兰河传》中的死亡意象有“坑”“坟”“扎彩铺”,等等,这些意象共同绘制了小镇中人们荒凉的生存图景。

在小说第一章中反复出现的“泥坑”就是对小镇人民生存空间的一种影射。被淹没的动物、来了又去的看客、懦弱者与勇敢者的较量、泥坑带来的“福利”……这个残忍的屠场与小镇中人们真实的生活场景无异,同样是丑陋肮脏、庸常无聊的。

如果说“泥坑”是对阳世的反映,那么“扎彩铺”则钩织了世界的另一极——冥府。纸扎品是为死人准备的,多用于红白喜事中的封建迷信活动,是传统丧葬文化的一种体现。林林总总的纸扎品一应齐全、一切都好;而做纸扎的手艺人却是粗糙的、不加修饰的甚至是丑陋的,他们的生活是麻木而艰难的。这种强力的对比构成了一种反讽的意味,让人觉得阴间的人竟比阳间的人活得精致,产生了无尽的冷寂与悲凉。

小说中另一个鲜明的意象就是“坟”。“坟”是生命的尽头、死亡的归宿,鲁迅就曾说:“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坟墓是每个生命肉体的归宿,小团圆媳妇也不例外,在她死后,老胡家的大儿子找祖父施舍了一块地方把她埋葬了。人们对小团圆媳妇的埋葬情形并无关心,他们关心的依旧只是吃饭、睡觉问题。“他们心中的悲哀,也不过是随着当地风俗的大流逢年过节地到坟上去观望一回。”以至于小团圆媳妇的死亡很快就不被人们记得了,小团圆媳妇的生命由此归于彻底的虚无。当死亡不值得被纪念,人们对生也就失去了敬畏之心。《呼兰河传》通过死亡书写使我们思考如何减少世俗的成分,而增加精神的内容;如何减少对吃饭睡觉的迷恋,转而追求真理与仁爱。

莫言深受传统文学和西方文学技法的双重影响,重意象的使用。在小说《檀香刑》中作者对重要的几个死亡场面进行了着力渲染,死亡意象频繁出现,如刑场、刽子手、看客、血液、叼着残尸的乌鸦和苍鹰……一系列的意象充满着死亡气息,血腥味极重,给人以恐怖、苍凉、诡异之感。莫言借助感官将读者与作品中的人物拉进一个共同感觉死亡的艺术世界里,使死亡变得具体可感。

小说中死亡意象的选取往往与故事的叙述场域、作者的死亡意识密切关联。《檀香刑》中的死亡意象具体可感,具有戏剧性。“让人忍受了最大痛苦死去”,这是中国的刑罚;“有的还保持着本相,有的变化回了人形,有的正在变化之中,处在半人半兽的状态”,这是看客群像;“一股明亮光滑、红绸子一样的热血,吱吱地响着,喷到瓦盆里”,“一线鲜红的血,从前胸脯上挖出的凹处,串珠般地跳出来”,这是血液意象;“老刑场的周围,总是有大群的野狗、乌鸦和老鹰,所以每逢执行凌迟,就成了这些畜生们的盛大节日”,这是嗜血的动物意象……诸多意象勾连起“判刑——施刑——观刑”的链条,为我们展示了一场死亡“狂欢”与“盛宴”,为文本奠定了一种恐怖的死亡基调。把死亡渗透在读者的心理世界中,使读者体会那种死亡带来的吞噬感、无力感。同时,小说在叙事上也存在过于直露、血腥暴力的不足,缺乏向精神深处的探寻。

总而言之,通过死亡意象的暗示和表现,《呼兰河传》为我们展现了东北荒凉的生存图景。封建毒瘤的残余和毒害,百姓的平庸和愚昧在我们眼前展开。萧红笔下的死亡书写,委婉而深切地透露着她的悲剧性格和精神暗影。《檀香刑》以“施刑”为主线,在死亡意象的潜隐奔突下,展示了戊戌变法、义和团、外国殖民者的强取豪夺等的诸多惊心动魄的事件,展现了中国王朝政治没落的景象。莫言笔下的死亡书写则透露着他沉重的历史之思与乡关之痛。

四、结语

死亡是一个充满悖论的命题,它具有原点与终点的双重意义,它是最本己的又是终了本己的。“重新从个体出发衡量死亡的价值,从正面来说,它唤起了人们对个体生命的普遍尊重,对自由的追求和对现实的反思。因此,死亡,成为观照生命的一个特别的视角。”《呼兰河传》和《檀香刑》中的“死亡”书写,都以作家的故乡作为叙述场域,以大量的死亡意象,借“他人之死”来传达自己对于死亡的认知。而在死亡意象的选择、死亡形式的呈现上表现出不同的面貌。萧红将自身的生命融入创作,在对死亡的日常化叙事中传达了对小镇人民的怜悯与深切同情;莫言则叩问历史,在对死亡细致、血腥的刻画中表达了对人性的关注与反思。总而言之,他们对死亡的书写能唤起我们对人性的思索与关怀、对生命的眷恋与珍惜。

①徐健:《坚守文学创作的本真 探寻萧红的当代价值》,《文艺报》2011年第6期。

②⑦⑧⑩⑪⑭ 萧红:《呼兰河传》,浙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16页,第88页,第128页 ,第111页,第226页,第25页。

③⑨ 陆扬:《精神分析文论》,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57页,第95页。

④⑫⑮⑯⑰18⑲莫言:《檀香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56页,第181页,第91页,第368页,第29页,第186页,第189页。

⑤ 于可训主编:《小说家档案》,郑州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41页。

⑥ 陆扬:《中西死亡美学》,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7页。

⑬ 鲁迅著,陈漱渝选编 :《一生太平凡:鲁迅自述》,北方文艺出版社2016年版,第170页。

⑳ 肖百容:《直面与超越:20世纪中国文学死亡主题研究》,岳麓书院2007年版,第1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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