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色之力：基于《香水》影片红黄蓝色彩的解读

⊙栗佳馨［上海大学，上海 200433］

一、导演对于红色发丝与美的痴迷

导演汤姆·提克威所塑造的影视女性形象均有着一头绚丽的红色发丝，极具个人化的独特审美风格。在影片《罗拉快跑》中，一个顶着红头发的女孩罗拉，“在荧幕上狂奔并博得世界的一片喝彩”。在电影《香水》中所塑造的两个极美的女性形象——李子姑娘和作为影片中爱与美化身的贵族罗拉，也都“不约而同”地有着一头绚丽的红发。

其中李子姑娘象征淳朴善良的乡村之美，男主角初遇李子姑娘时，她的发丝中挂着辛勤的汗水，李子姑娘将李子赠予老妇人，展现了李子姑娘至纯至美的善良，她用小刀刨开李子的瞬间，影片运用通感的表达方式让观者嗅到了清甜的果香。所谓女人如香，李子姑娘宛若贝玲妃的“maybebaby”香水：前调是一丝甘甜的杏桃，中调是象征纯洁善良的百合，后调白麝香的品质让人历久弥新。

罗拉则是当时社会背景中的贵族名流，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生活方式都塑造了她在影片中典型的贵族气质，她的美与气质与蒂普提克的“diptyque杜桑香水”具有一致的格调。罗拉傍晚出浴后推开卧室的门窗，随手轻折窗台纯洁的白玫瑰，在坟墓前缅怀自己过世的母亲，如香水中前调纯正清冽的白玫瑰，中调中晚香玉厚积薄发散发着出浴美人翠叶素茎、碧玉秀荣、含香体洁、幽香四溢的气质。蒂普提克香水发迹于巴黎圣日耳曼大道三十四号，自1963年开始闻名世界，受到设计师和明星的青睐后，价格也更加的高昂。用此款香水做比，极好地衬托出了影片中罗拉的贵族身份。更巧的是两瓶香水有着一致的后调——白麝香，以香水做比理解影片中的两位重要女性角色不仅能将《香水》影片中的人物在嗅觉上得到更好的再现，也让笔者更深入地理解为何男主格雷诺耶在影片中对于两位女子会如此痴情。尽管两位女性出身不同，但是男主对于爱与美的精神追求是一以贯之并始终坚持的。

二、叙事中黄色事物贯穿主人公成长始终

影片中童年时期格雷诺耶苹果树下的惊奇场景：用嗅觉躲过了其他孩子的暗算。在有宗教色彩的苹果树下，犹如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的境遇，格雷诺耶嗅得苹果树的芬芳获得了为了香水而谋杀少女的原罪。格雷诺耶青年时来到皮革场的彼岸——都市，在转角偶遇一见倾心的李子姑娘，李子姑娘剥李子的优雅场面让观者记忆犹新。男主人公在香水工厂里认真专注地铺平香水花的花瓣获得女雇主的赏识。罗拉生日宴上男主偷偷见证蒙特斯奇侯爵亲手赠送罗拉项链并亲自为罗拉佩戴，金色的钻石项链不仅惊艳全场，也让男主记忆深刻。在影片的最后男主将倾尽毕生所完成的得意之作——香水倾倒全身散发出天使一样的金色光芒。在男主成长的不同时期，均可找到这一时期对男主的人生产生巨大影响的黄色事物，可见黄色事物对主人公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导演构想的肮脏混沌的社会中，金色的事物在影片中显得十分突出，在叙事当中也见证了男主角不同人生阶段的重要转折，从苹果—幼年期，杏子—懵懂期，香水花—成熟期，项链—爆发期，香水—走向消亡，伴随着男主从始至终的黄色事物，足见导演在叙事时对于色彩符号语言的准确表达，让读者在关键性事物中抽离整体叙事，在关键的片段获得更深的体会。

参考部分史料，笔者对于项链有着如下猜想，推测项链是一条黄金打造的钻石项链。结合影片的台词文本及本场镜头画面，蒙特斯奇是一名侯爵，在欧洲的历史中，侯爵在公爵之下伯爵之上。影片中赠送项链的场景，侯爵先将项链展示在罗拉脖子的前方，得到了双胞胎姐妹的赞美和罗拉父亲的认同。随后公爵才得意地为罗拉佩戴项链，并在之后的捉迷藏游戏中与罗拉密切互动，可见项链必然十分昂贵，公爵也对获得罗拉小姐的芳心势在必得。18世纪欧洲的钻石切割工艺尚不够成熟，宝石的镶嵌也是当时社会复杂昂贵的工艺。在影片中用如此篇幅叙事生日宴场景，这条项链的价值作用对于推进本段叙事也有着巨大的价值。

三、蓝色彰显的欧洲贵族气质

影片中首先出现的爱神与赛琪香水风靡当时欧洲社会。对于蓝色的香水，笔者也进行了有历史根据的推测与猜想。结合电影台词文本发现此款香水与“暮色香都Soir de Paris”有着神奇的相似性，首先只直观地从香水设计的外瓶来看，本款香水与影片道具都是蓝色流线型香水瓶，瓶子上有银色标志。从产地来看，它1863年由亚历山大·拿破仑·布尔若思（Alexandre-Napoleon Bourjois）在巴黎创建。电影中所出现的教堂以及香水店与当时欧洲巴黎社会具有相似性。从香调上讲，这款香水是甜清花香调。头香里用果香为主，加入紫罗兰花，显得雅致、清新；主调以椴木、三叶草、丁香融合将玫瑰、茉莉作为底蕴，显得厚重多元；尾香还是老道的香根、香子兰、安息香、檀香、麝香等扩展留香，以对应香水名“香都”的气派。前调紫罗兰、果香调；中调椴木、三叶草、丁香、玫瑰、茉莉；尾调香根、安息香、苏合香酯、香子兰。结合电影台词文本来看：

角色：

A: 吉塞佩·巴尔迪尼（Giuseppe Baldini）意大利人

B: 让·巴 蒂 斯 特·格 雷 诺 耶（jean Baptiste Grenouille）

B:迷迭香太多，还有这个这个也太多。

There's too much rosemary in it and to much of that and that.

A:佛手柑和广藿香？

Bergamotand patchouli?

B:广藿香

patchouli

A：广藿香

patchouli

A：还有什么？

What else?

B:这些还有这些。

That and that. That and that

A:橙花，青柠，麝香，迷迭香,还有丁香,

Orange blossom lime，musk，Rosemary ，cloves

B:还有这个。

And this.

A:安息香？

Storax

B:这也在里面。

That's in it,too.

A:安息香

Storax.

B：安息香

Storax.

这款香水的前中后调与影片中的台词一致。笔者对影片中三场包含描述爱神与赛琪香水香调的中英文台词进行了整合和对比后发现无论是香水店的老伙计对于爱神与赛琪香调经验上的猜测，还是香水店老板凭借多年的香水知识，对于香水香氛的分解，再或者还是男主格雷诺耶凭借上天赐予的灵敏的鼻子进行准确描述，可见对于爱神与赛琪香水的香调的确也是由浅及深的，能在现实的社会中找到一款与影片中的香水香调一致的实物令笔者感到欣慰且惊奇。更不可思议的是影片中格雷诺耶认为爱神与赛琪香水并不是一款完美的香水，经过他当场的重新调配让香水店的老板弥漫花海重获爱的感觉。而暮色香都的调香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香奈尔5号”的调香师欧内斯特·博瓦（Ernest Beaux）,暮色香都是1929年问世的，到1992年又由香奈尔公司的调香大师雅克·波热（Jacques Polge）以及弗拉米欧·德玛茜（Fromeois Demachy）重新配制，更加深了两款香水密切的联系。

最后由于笔者个人对于欧洲工艺美术史的热爱，特别注意到了男主在行刑前所着的蓝色贵族服饰应为欧洲服装史的夫拉克风格服饰。白色手帕挥舞的瞬间，香水的魔力释放在整个刑场，对于男主格雷诺耶来说是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仪式。对于影片中的贵族罗拉，在出浴时身着蓝色浴袍，生日宴会着洛可可风格服饰，都是当时18世纪极具代表性的欧洲服饰。蓝色在欧洲的地位极高，最漂亮的蓝色称为“帝王之蓝”。中世纪的德皇海因里希二世特地命人用当时最贵的染料——从印度进口的靛蓝制成一件用星星点缀的深蓝色华袍，以彰显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人们也经常用blaues Blut蓝血来形容贵族，并非因为贵族的确拥有与众不同的血液颜色，而是因为贵族生活富裕，多赋闲在家，不需要起早贪黑地外出劳动，因此肤色白皙，以至于可以看见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在诗篇中也有关于追寻“蓝花”的记载，也成了德国浪漫主义的精神图腾，蓝色在当时欧洲社会的重要以及对影片叙事的推波助澜作用也显现出来。

四、结论

《香水》这部电影通过对红黄蓝三种色彩事物的塑造，结合笔者个人爱好，通过美术史和香水史的相关资料加深了对电影内容和内涵的理解，其中的“发现”愿与大家分享。其中，影片结尾处的台词中“一七六六年六月二十五日”为笔者进行历史研究的时间节点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让一切猜想和史料有据可依，影片《香水》不愧为大师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