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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坞小说两性形象及相处模式探析

2019-07-12陈亚飞宁菊慧南宁师范大学南宁530001

名作欣赏 2019年11期
关键词:司徒辛夷自卑

⊙陈亚飞 宁菊慧 [ 南宁师范大学, 南宁 530001]

在网络青春小说风靡的时代,辛夷坞是不可忽略的作家,她的笔法流畅、语言诙谐幽默、人物形象鲜明,作品能抓住青春的个性,往往能撩动读者感叹青春遗憾之心,也总能使读者从中找到共鸣。她的代表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被赵薇改编成电影,掀起了一股青春怀旧浪潮,足可见其功力之深。从一定意义上来讲,辛夷坞的创作具有一定的类型化,存在着人物形象大同小异的情况,在她的笔下,女性人物性格一如既往地具有叛逆的男性气质,而男性人物具有乖巧温顺的女性气质,性格的错位以及相处模式的颠覆增添了作品的魅力。在此后的作品《我在回忆里等你》《山月不知心底事》《原来你还在这里》《晨昏》《许我向你看》等作品中都可看到《致青春》的影子。

一、叛逆执拗的女性形象

辛夷坞笔下的女性人物,多具有叛逆执拗的性格,呈现出步入21世纪以后具有独立人格的青年女性形象,她们都摆脱了传统女性的束缚,渴望爱情并且勇敢地追求爱情,不惧世俗眼光特立独行,摆脱社会生存处境,追求自我独立。《致青春》里被称为“玉面小飞龙”的郑微,豁达开朗、大大咧咧,为追求儿时暗恋的林静而考上同一城市的大学。在林静出国后又阴差阳错喜欢上出身贫寒的陈孝正,并展开疯狂的追求,经过一系列的死缠烂打,终于抱得帅哥归,辛夷坞以女性视角假想一个具有男性阳刚气质的女性形象。陈孝正为争取出国名额抛弃她时,她便明白爱别人首先要爱自己,毕业后成为一个现代职场女性。若干年后,面对陈孝正与林静的追求,她选择了林静。《致青春》呈现郑微从执拗具有男孩子气的女孩蜕变成具有独立人格的现代女性,高调凸出女性独立人格。《晨昏》中的顾止安与传统文静可爱懂事的女孩形象相去甚远,从小就调皮捣蛋,顽皮得像个小土匪,后来又与家庭决裂,独自到陌生的城市生存。“她就是一只永不停歇的鸟,在无止境的黄昏里飞翔,直到筋疲力尽那一刻才会坠地”。《山月不知心底事》里的向远撑起整个企业,置出轨的丈夫于死地;向远的精明、果敢比起男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我在回忆里等你》的司徒玦亦是一样敢爱敢恨,我行我素,爱就爱到不顾一切;她爱姚起云就不顾家人的阻挠,世俗的流言;她恨也恨到刻骨铭心,从不给原谅的机会,一出国就是七年,躲避曾经的是是非非。《原来你还在这里》的苏韵锦不愿受程铮的光环庇护,坚持找工作,独自撑起自己的日常开销,不做依附于富豪的金丝鸟。苏韵锦自尊、自强的性格,无不体现她强烈的女性意识。作者塑造女性面对爱情的狂热、冷静与集体逃离,不但是女性青春无畏的表象,更是剥离女性性别弱势,以全新的姿态试图寻找女性另一种存在的可能。每个女性心中都有想象的自我,包括自我男性气质的伪造,希望像男性那样自由放浪、个性张扬、不羁放纵,所以郑微、顾止安、司徒玦等人都有向往自由、敢爱敢恨、无惧无畏的精神。

作者在突出女性执拗、叛逆、男孩子气的同时,也塑造了一批与传统观念相符的女性作为对比,她们一动一静仿佛火山与冰山。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郑微与默默付出、面对男友出轨仍深爱的阮莞,叛逆、不安分的顾止安与温柔如水、事事为他人着想的顾止怡,敢爱敢恨、满腔义气的司徒玦与自卑隐忍的谭少城;在鲜明的对比面前,作者明显是倾向于代表着生命觉醒的前者。因此作为传统女性形象代表的配角们大都在时代的洪流下消逝,阮莞车祸而亡、顾止怡车祸致残、谭少城陷入无爱的婚姻。郑微、顾止安、司徒玦等都是执拗叛逆的青春少女形象,她们与众不同的性格特点或许与辛夷坞本人的性格相关——热爱文学,毅然辞去令人钦羡的国企工作。作者的果敢决绝与作品中的女性不差分毫。她们都拥有现代女性的独立人格,体现着作为生命个性的觉醒。

二、文静自卑的男性形象

相对于女性性格的个性鲜明,作者笔下的男性则是偏向于阴柔、自卑。作为女性,作者在塑造女性人物时会比较得心应手,塑造男性人物时则更多的会沾染上女性阴柔的气质,不自觉地弱化男性存在。个性鲜明的女性是为了摆脱社会他者的生态处境,具有文静乖巧性格的男性则是对传统的隐形对抗。作者笔下的男性大多是出身贫寒但努力向上,寄人篱下又积极进取,在复杂的生活中自卑又自尊的矛盾集合体。《我在回忆里等你》中的姚起云出身贫寒,父亲早逝,被司徒玦的父亲收养为义子;寄人篱下的他过得小心翼翼,对司徒玦的父母唯命是从,听话乖巧,替司徒玦父母照顾司徒玦,监督司徒玦,帮忙管理司徒家的公司。作品中常常描写他的自卑、局促、讨好,当然这些局促与讨好都是源于自卑,所以没有底气去发声。他尽力去讨好司徒夫妇,融入这个与他原生家庭悬殊的家庭,甚至在爱上养父的女儿时都没有底气告知司徒夫妇。因为自卑,他乖巧听话;亦是因为自卑,他选择站在出身与他一样贫寒的谭少城身边,成为压倒司徒玦的最后一根稻草。等到司徒玦从国外归来,他仍然不敢直视司徒玦,他始终低到尘埃里,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卑已经深深扎根,因此他没有勇气去坦白。同时因为自卑,在与高高在上的司徒玦相对时找不到成就感,在与其出身类似的谭少城身上找到了,他们惺惺相惜、隐隐生情。自卑导致他唯命是从、优柔寡断,从来不敢表达对司徒的爱。当声名狼藉的司徒玦从国外归来,他认为能配得起司徒玦的时候仍然是司徒夫妇征求他的意见,他仍默不作声表示同意。也是因为他的自卑、优柔寡断让他与司徒玦回不到过去。《致青春》里陈孝正虽然非常优秀,但摆脱不了敏感自尊、自卑刻板的心理,被动接受郑微的爱,为争取出国留学的名额他舍弃郑微。《晨昏》里的纪廷家庭优渥,成绩优秀,文静乖巧,从小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纪廷从小到大都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家里替他选中学、大学,甚至所听的磁带都听从母亲的安排。在父母的“一切为他好”的说辞下,他没有反抗,没有选择的权利,最终失去了顾止安。他就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所有的啼唱都为博人一笑。姚起云、陈孝正、纪廷都是作者塑造的卑微的男性想象,在女性豁达、决绝的反衬下显得优柔寡断、气质阴柔。辛夷坞将男性形象低调化处理,从侧面表达现代女性人格的独立以及对传统夫权的反抗。青春是成长的关键阶段,也是人格形成的重要阶段,在青春期中男女的性别意识则更加凸显。作者在青春期阶段硬化女性的男性气质,软化男性的性别特点,造成一种错位,无不体现了作者对两性性别气质的探索与创新以及两性之间的博弈。与其说文静自卑的男性性格是由于家庭出身与教育造成的,不如说是作者对现实社会权力的转移,正是由于男性本身的性格缺陷才导致爱情悲剧的发生。女性创作视角下,男性屈居次位,他们都只是女性成长的一个阶段,有多少的海誓山盟就有多少对自我的认知。

三、女强男弱的两性相处模式

作者通过对两性形象塑造,书写独特的两性相处模式,多为女强男弱或者势均力敌的模式。这种模式是女性主义的凸显,区别于网络流行的女性“傻白甜”、男性“霸道总裁”的男强女弱。性格豁达倔强的郑微不顾一切地主动追求自卑敏感的陈孝正,为他唱歌、制造偶遇,而陈孝正则更像传统忸怩含羞的女性,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接纳郑微。在感情上郑微始终都占据主动地位,掌握主动权,她是感情上的强势者。无畏冲动的顾止安与文静乖巧的纪廷,则是顾止安在前面跑、纪廷在后面追;在感情的博弈上,顾止安占尽上风。而豪爽义气的豪门千金司徒玦对爱情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不管是原来家境相当的连泉还是之后的姚起云,她都是敢爱敢恨。但是谨慎小心的姚起云的贫苦家庭出身与寄人篱下的家庭地位,都使他在地位上与感情上处于弱势地位。男女主人公性格都是一强一弱的互补模式,这可以看作是作者的一次有意义的尝试。首先作者设置女强男弱的相处模式,给读者制造许多矛盾冲突,二者的博弈、插科打诨,让小说趣味横生,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郑微与陈孝正的追逐戏、司徒玦与姚起云的拌嘴,都使作品呈现“暖伤”气质。同时一强一弱亦是故事的冲突高潮,陈孝正的敏感自卑使他选择出国,同样姚起云低微的姿态让故事往后延续。

虽然已经步入21世纪,但是男性文化约束仍然根深蒂固,女性仍然处于“他者”的弱势地位。辛夷坞用文字反抗现实,以女强男弱或势均力敌的两性相处模式表达女性对世俗伦理、男性中心主义等观念的蔑视,作者试图削弱男性话语权,建立女性独立话语体系,唤起女性的主体意识,进行女性的价值重估。辛夷坞直接抛弃传统夫为妻纲的两性相处模式,拒绝社会两性的角色定位,颠覆传统认知的两性地位。

纵观辛夷坞的小说可以发现,她陷入模式化与类型化的创作模式,主角的形象设置大同小异,在顾止安、司徒玦身上有郑微敢作敢当的影子,陈孝正、姚起云是底层的农村青年向上奋进的代表,谭少城、黎维娟亦是为扎根大城市而牺牲婚姻的典型。后期人物形象不及《致青春》有力饱满,而且情节的发展也略显牵强,表现出为冲突而冲突,两性间的对话经常是为了取悦读者而无厘头,作品渐渐向商业化模式方向运行,其后的作品没有超越《致青春》之作。

四、结语

辛夷坞怀抱着爱与希望创作,写尽青春伤中带暖的特点,为当代青春小说创作提供一种审美范式。小说人物形象鲜明,爱憎分明的女性搭配自卑柔弱的男性,书写强弱不平等的两性相处模式,彰显新时期独立自强的新女性形象;同时对传统夫权进行隐约批判,使作品具有了思想深度,在一批网络小说中脱颖而出。但也应避免小说创作落入窠臼,如此方可走得更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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