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效师龙岚，烹饪“声音大餐”年赚百万

李蕊娟

在我国，专业的音效师不到30人，龙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被大自然的声音迷住

80后龙岚，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录音系。最初，他在中影集团，跟着著名录音师王丹戎做录音剪辑。一次，在电影的后期录音中，他对现成的声音资料不满意，干脆自己“制造”。

龙岚说，很多因为影视剧在拍摄过程中要同期录音，然而在现场往往会有其他杂音的干扰，不能突出主要的音响效果，根本就无法在现场录制。有的因剧情所需必须“造”出来某些特殊的声音，所以只能在后期配，于是就诞生了音效师这一特殊工种。

龙岚说，电影中除了对白，还需要许多大自然的声音，比如雷电声、马蹄声、风声。在无法捕捉天然的瞬间时，从生活中寻找相似的频率，发出来的声音就会相似，这就是拟音的一大原理。当然，这种对宇宙内各种声音的“设计与创作”，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2006年，为了熟悉声音制作的各个环节，龙岚到大咖刘万富的工作室观摩学习。龙岚说，“新手大多无法模拟声音的动态过程，他没有感受到声音应是活在画面里。”比如，模拟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新手通常的做法是拿一根真的针往地上掉一下，却没有考虑到，这样未必能真的发出声音。

师傅说，首先要练就一双精准的耳朵。对音效师来讲，能准确识别出每一个不同的细小声音非常重要。此后，龙岚一有空就去野外，到一个空旷宁静的地方，录风声、雨声，草儿在风里摇摆、枝叶互相拍打的声音;听小河的流水声;感受走在沙地、草地、河畔等脚步声的不同。

他的大脑慢慢成了声音仓库，即使多种响声混杂，也能清晰地一一辨识，这为他成为出色的音效师打下了良好基础。

废铜烂铁做道具，烹饪“声音大餐”

如果说人物配音是影片的“三魂”，更关键的另一种声音——动作音效就是“七魄”。影片动效听起来是平淡无味还是震撼人心，音效师至关重要。正因如此，要想做出与剧情完全吻合的各种声音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几年前拍《唐山大地震》，龙岚需要制造电影中不断坠落的瓦片、石头的音效。那段时间，拟音棚里堆满了他从各处搜来的形态各异的石头。为了找到和画面最匹配的声音，他要把收集到的石头逐一尝试。石头在砸下来的时候很容易受伤，那时候龙岚的手上几乎都是伤口。

在龙岚看来，发散思维、会联想，是衡量音效师是否专业的标准之一。在拟音棚这个神秘空间里，龙岚尝试着给一部部影视剧的声音“变魔术”，如痴如醉。

外行不知道，其实制作电影里出现的各种声音，还需要五花八门的道具。在龙岚的收藏库里，堆满了各种破烂：废旧钢管、铜铃、锅碗瓢盆、破鼓、盔甲、盾牌、竹筒等等，林林总总。有人开玩笑说，他简直就像个收破烂的！

虽然材料千奇百怪，但到了龙岚手里，就会“化腐朽为神奇”，产生别人意想不到的声效。朋友有幸耳闻目睹过龙岚的即兴“造声”表演：一件皮夹克，随着他双手在上面的轻拍弹叩，你听到的却是人在雪地上行走的声音;两个人用棉布以不同的节奏来回上下一抖动，模拟出来的声音是大部队行军时发出的浑厚雄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真令人叹为“听”止。还有洪水冲垮了大堤，其实就是捏碎一个方便面盒。

在古装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万箭齐发，很多人认为，这种声音应该是最难设计制作的。其实这也难不倒龙岚。只见他用力挥舞一下細竹篾，“嗖！”一根箭离弦的声音就出来了。至于万箭齐发，就是把橡胶跳绳折成两三股，使劲挥舞，“嗖嗖嗖”的声音就来了。“当然，中间还会夹杂着风的声音，这样会显得更真实、更震撼！”

“演员是用形象讲故事，音效师是用声音讲戏，这不是工业流水线，必须尊重创作规律。”在电影《风声》里有一个情节：周迅饰演的顾晓梦向李冰冰饰演的李宁玉坦白，自己就是隐藏在伪军中的共产党员“老鬼”，并让李宁玉去日本人那里举报她。安静的房间里，她们压低声音说话，辗转挪动的脚步声透露出两人激烈的心理活动。负责为两人脚步声拟音的龙岚说：“顾晓梦妩媚洒脱，李宁玉自持冷静，一个直率一个内敛，都是高跟鞋，但音色不同，一个往外冒，另一个得往回收。”于是，他和录音师反复琢磨到半夜两三点，一个大男人愣是用两双高跟鞋“表演”出两种不同的女性脚步。

年赚百万，这是一个稀缺行业

不了解音效师这个行当的人，总以为他们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就能从声音库里或通过软件合成“敲”出各种声音。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因为电影里的很多声音，都是根据剧情需要设计和原创的。干这活不仅要有创造性，有时还非常累，甚至受伤。2015年，龙岚为电影《传奇》制作声音时，在搬动模拟船甲板铁板的过程中，左手中指严重挫伤。直到现在，中指还不能很灵活的伸缩。对于受伤，龙岚早习以为常。“因为你要盯着画面，有时为了配合画面需要手在地上划，反而忽略地上可能会有什么。”

有趣的是，在朋友圈的运动排行榜上，龙岚经常名列榜首，他有点得意地说，“如果加班的话，每天至少两万步起。一天的运动量肯定会超过朋友圈的任何人，尤其是做武打片拟音的时候。”

龙岚对好莱坞一些著名音效师的创作手法，也了如指掌。《终结者2》中，液态金属人T-1000越狱穿过铁栅的声音，就来自一盒咕叽咕叽滑到地上的罐头狗粮。因此拿到奥斯卡最佳音效奖的本·伯特特别自豪：“工业光魔用超贵的高级电脑做特效，而我只用了一盒不到1美元的罐头就轻松搞定了！”而《星球大战》里各式高档飞船的引擎声，是音效大师本·伯特通过一台破空调的“轰鸣”鼓捣出来的。

入行十几年，龙岚已为《无人区》《大唐玄奘》《泰囧》《笔仙2》等上百部电影做过拟音，其中还包括《神秘世界历险记》等动画片，在影视圈里可谓大名鼎鼎。

不久前，龙岚在《声临其境》节目中，用“破烂”制造了大片震撼音效，为观众现场表演，更是令人大开眼界。

谈到音效师的收入情况，尽管龙岚笑而不答，但据知情人士透露，少说也要年赚百万。资料显示，早在十几年前，钱守一先生每天的报酬就达到6000元。而目前，我国的专业音效师不到30人。可以说，这方面的人才相当稀缺！

令龙岚颇感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一个中国人拿到过“奥斯卡最佳音效奖”。最好的成绩是，2018年《战狼2》入围了第64届美国音效剪辑者协会“金卷轴”奖最佳外语电影音效剪辑奖，但也仅仅是入围。龙岚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斩获奥斯卡最佳音效奖这一全球大奖，为国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