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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观众阐释的藏品研究
——澳大利亚藏品意义阐释的实践探索与经验借鉴

2019-07-05毛若寒

东南文化 2019年3期
关键词:藏品博物馆意义

毛若寒

(浙江大学人文学院 浙江杭州 310012)

内容提要:让藏品“活起来”的根本前提是深入透彻的藏品研究。目前国内博物馆藏品研究存在研究主体局限、现实关联不足、成果科普转化薄弱等问题,阻碍了公众与藏品的进一步连接。在借鉴澳大利亚“意义2.0”藏品意义阐释方法体系基础上,可从三方面构建“为观众阐释”的藏品研究:第一,拓展藏品研究参与群体,树立关联当下公众需求与兴趣的研究取向;第二,在语境化研究视野下探索制定规范详细的藏品阐释方法,尽可能全面反映价值要点与群体视角;第三,形成科普可及的研究成果,建设模块化登录、动态开放的藏品数据库,提升藏品价值的转化利用效率。

一、国内博物馆藏品研究的现状与问题

近十年来,中国博物馆经历了数量和关注度上的迅猛增长。然而,在越来越多的公众走入博物馆的同时,“看不懂”“靠自悟”的现象[1]却屡屡见诸报端。如何“让文物活起来”,如何让藏品阐释更贴近观众,成为当下中国博物馆界的热门议题。对此,国内已展开多方面尝试,其中既有提升藏品展出率、强化展览设计效果、促进文创开发等“台前”路径[2],也有促进藏品研究与阐释等“幕后”路径。由于一切形式的藏品利用都建立在对藏品信息深入发掘与价值内涵充分阐释的基础之上,所以紧扣藏品研究,思考如何在这一“源头”环节更紧密地建立藏品与公众之间的连接,或可成为当下的重点研究方向。

造成国内部分博物馆藏品阐释效果欠佳、不够“亲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藏品研究的参与者依然局限于部分专家,研究取向也往往聚焦于藏品的过往维度与学术价值。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是藏品研究的核心力量,但仅仅依靠他们的观点,可能会使学术关注之外的藏品价值无法得到充分体现,也难以激发公众对藏品的兴趣。此外,藏品研究的自主性与个人化倾向使研究者习惯从自身熟悉的学科背景与惯用的分析步骤切入[3],很容易缺漏一些必要的学科视角,忽略某些关联人群的声音,加剧研究视角的片面化。

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藏品数据库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然而,不断完善的数据库并未在藏品研究中获得不可或缺的地位。浙江省博物馆一位馆员直言,由于数据库只记录了一些简要的藏品基础信息,更适用于查阅藏品的图片信息,之后的研究仍然依靠学术数据库与其他藏品资料源[4]。在建设物、数据、人的动态双向多元关系的智慧博物馆趋势下,藏品数据库止步于“信息保管库”的现状,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藏品研究的知识生成、互动分享与转化利用效率。

研究部门与展陈、教育部门之间的内容衔接与业务对接,是决定研究成果能否顺利完成普及转化的关键环节。然而,在现有实践中,研究成果通常以专业学术论文形式呈现,传播部门不一定有充足的时间与精力细细消化[5],研究成果的科普转化还有较长的路要走。

面对这些现象与问题,我们不得不思考如何最大限度地激发藏品的意义潜力,增强藏品的公众可及性与相关性;在研究主体、研究视野与研究成果转化上还存在哪些不足,应如何提升。放眼全球,全世界的博物馆同仁也在同样思考着这些问题。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澳大利亚在藏品阐释方面探索出独特的“澳洲模式”,形成了“意义2.0”(Significance 2.0)藏品意义阐释方法体系。这套体系所蕴含的理念与方法或可为当下中国博物馆提供一些解决思路。

二、“意义2.0”:澳大利亚藏品意义阐释方法体系概述

(一)跨界共享,语境化解读——“意义2.0”的产生背景与基本理念

“意义2.0”是一套由澳大利亚藏品委员会(Collections Council of Australia)制定的面向国内所有遗产机构的藏品意义阐释方法体系[6]。Significance可译作“意义”“重要性”,来源于1979年古迹遗址保护法案《巴拉宪章》(The Burra Charter)的核心概念 cultural significance[7]。这套方法旨在揭示蕴含于藏品中的对于过去、现在及将来的人群所具有的美学、历史、科学与社会的重要价值。

跨界共享(crossing boundaries,sharing a methodology)是“意义2.0”理念的首要关键词。作为移民国度,承载着移民群体与土著社群集体记忆的文化遗产是建立澳大利亚人身份认同的重要媒介。然而,澳大利亚国土广袤,类型众多的藏品分散于不同的遗产机构中,给充分阐释藏品意义带来了较大困难。2001年,旨在打破机构与学科藩篱、专家与公众边界,为所有类型藏品建立共通互联的意义阐释方法体系——Significance[8]产生了。几年后又推出升级版Significance 2.0[9],即“意义2.0”,修正与完善了相关细则。

该体系的另一个关键词是语境(context)。“语境”原是语言学中“上下文”概念;后向人类学与物质文化领域传播,指一切围绕在对象周边的关联性场域,是探析对象意义的释义框架[10]。藏品的社会属性与承载的集体记忆决定研究者必须以网络状的关联方式进行阐释,不仅探索过去时空下的“物—人”关系,还需重视现实时空中与关联藏品的比较分析,并充分关注藏品的跨学科(cross-disciplinary)领域、多元视角(multi-perspectives)群体的观点。

(二)环环相扣,标准化流程——“意义2.0”的藏品意义阐释方法

跨学科导向与语境化视野内在要求建立适应于不同群体交流的标准化研究流程。“意义2.0”中,藏品的内涵揭示与价值判断都建立在一系列环环相扣的流程推演之上。该体系以一顶20世纪初收藏于澳大利亚伊拉瓦拉博物馆(Illawara Museum)的巨朱蕉帽子(Cabbage tree hat)为例[11],阐述了藏品意义的阐释过程。

第一步,整理藏品的现有信息(Collate a file with all the information about the item and its history)。从档案得知这顶帽子是黎奥娜·哈利(Lionel Hurry)的女儿于1969年赠予博物馆的(图一)。

第二步,调查相关起源、藏迁记录(Research the history and provenance of the item)。从相关记录中得知这顶帽子是黎奥娜·哈利为她的外甥制作,时间约在20世纪初。

第三步,咨询捐赠者、所有者以及其他知情人(Consult donors,owners,and knowledgeable people)。在伊拉瓦拉当地人的访谈中,博物馆了解到制作者所在的家族曾用机器与澳洲土著交易巨朱蕉料以制作草帽。

第四步,探索藏品的语境(Explore the context of the item)。巨朱蕉帽是19世纪典型的澳大利亚男性服饰,流行于犯人、牧羊人与探险家等人群。草帽编织原是英国乡村手艺,最开始被传授给犯人,传到澳洲后被迅速普及。

第五步,分析和描述藏品的构造和保存情况(Analyze and describe the fabric and condition of the item)。与一般的巨朱蕉帽子相同,这顶帽子以煮沸和漂白的树叶作为原材料,保存完好。

第六步,比较相似藏品(Compare the item with similar items)。在澳大利亚有十顶类似的帽子,这顶是起源和藏迁信息最完整全面的,制作质量也最佳。

第七步,分析藏品关联地(Identify related places and items)。巨朱蕉树生长在伊拉瓦拉的雨林、沟谷地区,此地在今日仍有很多巨朱蕉树。

第八步,参考价值标准(Assess significance against the criteria)。从主要标准看,这顶帽子具有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从比较标准看,这顶帽子颇具代表性,保存完整,并有详细的藏迁信息,对于伊拉瓦拉地区环境具有独特的阐释作用。

第九步,撰写意义陈述(Write a statement of significance)。这顶帽子是完全由本土原材料制作的澳大利亚装束,代表了草帽编织的优秀水平。这类帽子被各阶层人士使用,反映了19世纪澳大利亚男性服饰追求平等的特点,为理解历史上土著民、外来移民与伊拉瓦拉环境之间的关系提供帮助,具有较高的历史、艺术价值。

此案例既说明“意义2.0”具有极为宽广的研究视野,以及藏品阐释跨领域协作与多元叙事的理念,也体现出系统化、标准化研究流程对藏品内涵的全面发掘能力,且让不同机构、类型的藏品都能以同样的流程方法进行检视,产出易于沟通与共享的研究成果。

(三)关联当下,可及性成果——“意义2.0”的研究成果呈现与利用

“意义2.0”以阐释藏品价值为最终目标,因此,“参考价值标准”与“撰写意义陈述”是重中之重。价值标准分为主要标准(primary criteria)与比较标准(comparative criteria)[12]:前者分为历史价值、艺术/美学价值、科学/研究价值与社会/精神价值,是评判藏品是否具有重要价值的决定条件;后者分为起源和记录、珍惜度或代表性、保存情况或完整度以及阐释能力,是与主要标准配套使用的衡量藏品价值高低的标尺。

为激发公众对藏品的关联感,“意义2.0”始终与当下社会公众的需求与兴趣紧密联系。譬如,四个主要标准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藏品对于公众理解历史、启迪艺术、科技创新与地方认同的意义。例如,满足社会/精神价值需符合以下某一点[13]:

今天,这对于某个特定的社群有特别的价值吗?为什么?

咨询过特定社群关于藏品的重要价值吗?

对特定群体来说,含有重要的信念、观点、传统、实践或故事吗?

最终形成的意义陈述是一种关于藏品具有何种价值的简明论述。研究人员以“藏品价值”为总领,将原先的阐释成果整合入藏品价值分析中,不仅介绍藏品的本体信息,还分析藏品在历史语境下的功能与角色,并以大众化语言呈现出来(如巨朱蕉帽子的意义陈述)。透彻、详实且易懂的价值总结为藏品的公共渠道利用奠定了根基。

精心撰写的价值报告揭开了藏品利用的序幕,它活跃于数字化登录与利用、陈列展览、教育活动等一系列工作流程中,为藏品管理提供决策参考。值得一提的是,在该体系中,藏品价值的总结与运用并非单向度的一次性事件,而是多向度的动态开放的循环过程,并鼓励研究者查漏补缺、回源修正,推动藏品研究形成“产出—修正—产出”的正反馈循环。

三、他山之石:“意义2.0”对中国博物馆藏品研究的启发和借鉴

“意义2.0”生长于澳大利亚特色的社会与文化土壤中,移民国度对于借助遗产促进国家认同的需求,激发面向公众、关注当下的藏品研究意识。不算久远的移民历史使藏品留下了较完善的记录与易搜寻的线索,客观上为开展跨学科、语境化解读提供了便利。同时,《巴拉宪章》的遗产阐释理念亦为不同机构之间的合作奠定了思想基础。

中澳两国博物馆发展背景与藏品现状不同,国内藏品体系中多为历史悠久的传世文物与考古出土物,加之藏品研究传统亦有区别,不宜照搬澳洲模式。不过,国内博物馆或可基于现有研究经验与工具,以某种类型的博物馆与藏品为试点对象,在研究主体的多群体拓展、研究视野的语境化覆盖、研究流程的标准化共享及研究成果的构造化呈现等方面优先借鉴,并结合中国实情改造与整合,促进“为观众阐释”的藏品研究的有效实现。

(一)拓展藏品研究参与群体,树立关联当下公众需求与兴趣的研究取向

“藏品由谁研究”在国内似乎是一个不成问题的提问,阐释藏品的权力理所当然归博物馆的研究人员所有。然而,如果阐释群体仅限于此,难以最大限度激发藏品的意义潜能,更不利于增进公众与藏品的相关性。我们可借鉴“意义2.0”,在巩固专业机构之间合作的基础上,大胆突破专业人士与公众群体的边界,尽可能地拓展研究参与群体。

与藏品有“在地关联”与“文化关联”的群体,以及了解藏品流转线索的民间知情人等,他们对藏品的观点与认识有助于填补学术领域之外的藏品信息与价值空白,也利于降低研究成果的理解门槛,唤起公众对藏品的情感共鸣与广泛关注。从实际操作看,近现代文物的关联群体相对易于追踪与咨询,博物馆可以此类藏品为突破口,建立与捐赠者、知情者、藏品同源地人群的长期联系机制[14]。在专业人员多次回访过程中,深入挖掘相关群体对于藏品的记忆与情感投射,分析藏品在地域与文化认同中的作用。

国内某些博物馆库房中“沉睡”着大批品相不佳或重复率高的藏品(如古钱币、陶瓷器等),它们隐藏着巨大的研究潜力,却因研究人员的研究精力有限而难被充分利用。这部分藏品可作为拓展研究群体的试点对象,通过相关主题的展览平台,吸引与鼓励感兴趣、有专长的民众为藏品阐释贡献力量。荷兰国家摄影博物馆(Nederlands Fotomuseum)2018年举办的“卡斯·奥赛斯摄影展”(This is Cas)就采用了类似“众包”(crowdsourcing)的参与式阐释方式。针对摄影家在加拿大、埃及等地拍摄的50万张丢失了拍摄意图、社会环境等信息的照片,博物馆发起“为卡斯命名”(Captions for Cas)的项目,在展览中特辟空间(图二),鼓励各地观众通过iPad客户端对能辨识的照片上传描述,从而参与到藏品的阐释中。这类做法不仅极大缓解了博物馆的藏品研究压力,也促进观众获得强烈的藏品关联感与归属感,“很可能新的研究空白被填充,新的角度受你启迪,新的展览因你而起”[15]。

除拓宽研究参与渠道外,博物馆还可尝试转换研究思路与目标取向,从关注过去转向重视当下,多联系社会关注的现象与议题,充分挖掘藏品对于当下科技进步、文化交流、地方认同的意义。由于国内惯用的历史、艺术与科学价值评定体系,通常在“历代”“历史发展”“历史事件”[16]等语词构建的“过往维度”话语框架下运作,研究者可能会不自觉地忽视藏品对于当代群体的价值。我们可在原有价值体系中加入“社会/精神价值”标准,以增强研究者对于藏品现实关联性的敏感度。

表一// 我国《文物藏品定级标准》与“意义2.0”对比表

以笔者参与筹建的浙江宁波教育博物馆为例。该馆位于中国第一所女子学校——甬江女中教学旧址,历史建筑本身与其他教育旧物都是亟需阐释的对象。博物馆与策展团队并未停留于对女校的近代教育影响力等历史价值的探索,还拜访了多位退休教师、校友,从她们的口述中逐步构建起20世纪不同年代的教学方式、师生关系与课间活动等观众颇具共鸣感的校园集体记忆,充分凸显出教育藏品的社会与精神价值,并在相关展项的说明文字与媒体脚本之中充分体现。

(二)探讨制定规范详细的藏品意义阐释方法,全面反映价值要点与群体视角

我国《文物藏品定级标准》[17]是与“意义2.0”较为接近的全国性指导文件。相较之下(表一),前者似乎在具体流程、标准阐述、评估后续等方面有所欠缺。然而,笔者在调研中了解到,在藏品定级评估过程中,大多数博物馆典藏部门也会有一系列类似于“意义2.0”的前期价值研究和内涵描述,以及后期的动态修正工作[18]。相似步骤在国内博物馆均有涉及,只是碎片化散布于博物馆工作中,尚未形成如“意义2.0”这般系统整合、规范成文的方法体系。不甚明确的操作细则易加剧个体化的研究倾向,导致某些情况下藏品内涵要点、学科领域与关联群体视角的“缺席”,不利于跨界研究的有效推进、藏品价值的充分揭示以及成果的交流共享。

“意义2.0”的经验说明提炼自诸多优秀个案、基于语境化阐释(contextual interpretation)视野的制度化与标准化流程,可有效避免上述问题。相关部门可考虑梳理国内博物馆业已存在的“梳理现有资料以补缺档案信息”[19]、“探索物品使用情景与社会背景”[20]、“大视野下比较藏品”[21]等研究方法与程序,对《文物藏品定级标准》的研究步骤、价值标准与成果形式等层面作出更细致的章程规定,增添诸如“文物藏品价值阐释与评估定级操作细则”的官方指南,指导藏品研究尽可能全面地反映意义要点与群体视角。

近年来,地方博物馆蓬勃发展,地方历史展览逐渐成为中国博物馆展览建设的主力军。由于重构与再现一片土地的历史沿革、经济发展与文化品格是地方历史展览的重要使命,因此要讲好个性鲜明、内涵丰富的地域故事,就必须建立在跨机构的藏品共享(档案馆纪录资料、历史遗址出土物、非遗机构影像片等)、跨领域的学科整合(文化地理学、社会人类学、考古学等)以及跨视角的多重叙事(城市规划者、城市历史研究者、地方非遗传承人等)等基础之上。这既为地方博物馆藏品内涵的全方位揭示提供了可贵契机,也在客观上对更深层次、更高质量的跨界合作网络,以及更具规范性、指导性的跨领域藏品阐释方法提出了新的诉求。藏品资源条件良好、研究力量相对充足的地方博物馆,可以借助地方历史展览建设的契机,率先开展规范化藏品意义阐释方法细则的探讨与建构。在与本地域的其他机构、学科以及公众群体的跨界合作的过程中,积累优秀案例,总结实践经验,逐步形成适合中国博物馆实情的藏品阐释方法,并在合适时机推广普及。

(三)形成科普可及的研究成果,建设模块化登录、动态开放的藏品数据库

研究者不仅要考虑藏品阐释的深度、广度与公众相关度,还需重视从研究到公共传播的交接过程中成果的科普转化情况。目前,国内多数博物馆藏品的初始研究成果以学术论文或研究报告等形式呈现,很难高效率地转化为低认知门槛的展览项目或教育活动。研究人员可借鉴“意义2.0”模块化的研究成果呈现形式,即“价值A+价值论述A,价值B+价值论述B……”,优先针对潜在的展出对象,或其他亟待科普化阐释的藏品,将有关的研究资料与成果整合入藏品价值描述之中。内容明晰与陈述通俗的构造化成果可减少业务对接的阻力,推动科普转化效果的提升。

在浙江省龙游县博物馆筹建中,策展团队尝试通过几组岩石标本讲述龙游地区的地质历史。但这些遥远陌生的地质遗物均未得到深入研究,如一块高密度岩石标本——石榴石角闪岩的档案卡片中只有“形成于6.5亿年前”“江山—绍兴拼合带遗物”等寥寥数语的记录。博物馆与策展者参考“意义2.0”的研究流程,通过咨询国土部门、地质调查院的专业人士,并走访岩石所在地的居民群体,以构造化格式与相对通俗的语言重新撰写了意义陈述:“作为华南板块形成的地质物证的典型代表,是探索地球板块运动机制的重要材料,具有很高的地质科学研究价值;从形成到出露的4亿年历史,对于构建龙游地质历史序列有突出作用,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见证了浙江大地从离散到拼合的过程,有助于当代浙江人、龙游人了解故土过去,增进对故乡的地域认同,具有较高的社会/精神价值。”展厅内其他组岩石也采用类似的方式,对设计师理解内容与科普化设计发挥了较大帮助作用。

当下国内博物馆藏品数据库主要登录原初性描述信息,缺乏对最新研究成果的充分反映[22],导致其在藏品研究中的作用不甚显著。此外,在国际、国内多家博物馆藏品数字信息开放的潮流下,提供更丰富、更有深度的研究成果,才能更有益于提升遗产与公众的连接质量。结合“意义2.0”的构造化成果呈现方式,国内博物馆可在现有的数据库信息指标中新增“文物价值陈述”的字段,下设四个主要价值空框,优先登录已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若有条件,还可增加“附库”,将每一个研究步骤转化为数据库中的独立模块,不断更新相应的过程性资料成果。在数据技术与馆际合作日益成熟的未来,可进一步对社会外界开放,实现更大程度的价值共享,激发研究者成果登录的积极性。

构造化、普及性强的研究成果,一方面可相对顺畅地对接公共传播渠道,另一方面可反馈登录至藏品数据库中,为之后的藏品研究提供新的材料。在展览与教育活动过程中,一旦发现研究成果存在纰漏,可及时返回数据库,经研究者甄别后修订更新。数据库中愈来愈丰富的意义内涵又为公共传播部门整理藏品资料、调度藏品降低了专业性障碍,推动藏品利用效率的整体提升,为实现“为观众阐释”补上关键的一块拼图。

四、结语:激活藏品,从幕后开始

“意义2.0”折射出澳大利亚对于藏品的独特认识:藏品与公众的接触并不只是发生在陈列展览、公共教育等博物馆的“台前”,早在收藏、研究的“幕后”阶段就应该搭建观众与藏品之间的沟通平台,也必须将观众纳入到藏品阐释的计划之中。跨界共享、环环推演、关联当下、科普转化、成果可及与动态开放,在多个理念突破的背后,最为核心的乃是践行“为观众阐释”的研究使命。这也启迪业界将藏品活化阐释的视野从“台前”向“幕后”延伸,通过研究主体的合理拓展及研究取向的现实关联,让藏品阐释不再“高冷”;通过研究视野的跨学科、多视角整合,研究流程的标准化制定,使不同群体的声音纷纷“出席”;通过研究成果呈现方式的构造化改造,以及藏品数据库的意义登录与动态开放,让藏品阐释形成“幕后—台前”的高效循环,促进阐释成果以更“活泼”的姿态与观众相遇。

[1]新华社:《“火”起来了的博物馆仍需转型迈坎》,[EB/OL][2018-11-23]http://www.xinhuanet.com//local/2016-05/18/c_1118890388.htm.

[2]焦丽丹:《如何让馆藏文物“活起来”》,《中国博物馆》2015年第3期。

[3]笔者对浙江省博物馆历史文物部馆员魏祝挺的访谈,2018年7月11日。

[4]同[3]。

[5]笔者参与的“博物馆藏品利用提升”课题组对首都博物馆文物总账管理部副研究馆员李健的访谈,2016年10月28日。

[6]R.Russell,K.Winkworth.Significance 2.0:A guide to Assessing the Significance of Collections.Collections Council of Australia.[EB/OL][2017-08-18]https://www.arts.gov.au/sites/g/files/net1761/f/significance-2.0.pdf.

[7]杨小舟:《解读〈巴拉宪章〉的现实意义引发的辩证思考》,《建筑与文化》2014年第6期。

[8]同[6],第2页。

[9]同[6],第4页。

[10]R.M.Diley.The Problem of Context in Social and Cultural Anthropology.Language&Communication,2002(4):437-456.

[11]同[6],第24—25页。

[12]同[6],第39页。

[13]同[6],第39—40页。

[14]同[6],第31页。

[15]笔者对荷兰国家摄影博物馆藏品部主任Martijn van den Broek的访谈,2018年11月1日。

[16]国家文物局:《文物藏品定级标准》,[EB/OL][2017-09- 12] http://www.sach.gov.cn/art/2012/9/3/art_262_6035.html.

[17]同[16]。

[18]同[3]。

[19]马萧林、权鑫:《河南灵宝三件馆藏玉钺的年代及相关问题》,《中原文物》2017年第6期。

[20]沈如春:《湖州镜及两宋官民铸镜业的互动》,《东方博物》2009年第1期。

[21]黎毓馨:《阿育王塔实物的发现与初步整理》,《东方博物》2009年第2期。

[22]国家文物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标准汇编:馆藏文物登录规范(WW/T 0017-2008)》,文物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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