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北极主权维护

张茹炳

摘要：加拿大的北极主权源于英国的转让。20世纪早期加拿大的北极主权维护正式宣布了在北极的主权领有，对北极群岛等地理状况有了清晰的认识，进行了站点建立的尝试。在主权维护的过程中，产生了界定主权边界的“扇形理论”与指导主权维护运动的“有效占领”。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在“有效占领”原则的指导下，进行了大规模的主权维护运动，基本奠定了其在北极群岛的全部主权。

关键词：加拿大;北极主权;主权维护

中图分类号：K7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CN61-1487-（2019）05-0063-05

当代加拿大的北极地区，是指北纬60度以上加拿大主权范围内的地区，包括陆地、群岛和水域，地理范围广大。这些地区最早多是由英国殖民者发现，并最终为英国政府所控制。为平衡美国在北美洲的影响，英国将其北极领土转让给加拿大以增强其实力，这使得加拿大在北极的主权拥有法理依据，然而加拿大真正拥有其北极主权则是通过自身的努力。20世纪的前二十多年里，加拿大通过一系列努力，基本完成了北极主权的占有，为日后北极主权维护奠定了基础。

一、加拿大北极主权的来源

加拿大北极的主权，源于英国政府于1870年和1880年进行的转让。这两次主权的转让，奠定了当代加拿大在北极的主权范围。

1870年7月，英国将由原哈德孙湾公司控制的“鲁珀特的土地”（Rupert's Land）正式转让给加拿大，使加拿大的领土范围首次扩展至北极地区①。

加拿大于1869年从哈得孙湾公司购得了“鲁珀特的土地”，这次土地购买是在英国方面的介入中完成的。1869年11月19日，哈得孙湾公司在英国的主持下，签署了将其“鲁珀特的土地”转让给英国王室的契约，随即英国王室将“鲁珀特的土地”转让给了加拿大。这次转让于1870年7月15日生效，加拿大花费150万美元，购得了哈德孙湾公司估价近4000万美元的土地②③。1880年，英国进行了第二次正式的转让，将自身控制的剩余的北极地区转让给加拿大。然而，这次转让并没有确定明确的边界，涵盖的地理范围也含混不清。1875年4月30日，加拿大政府通过了一项枢密令，要求英帝国将其在北美的所有土地转移至加拿大。1880年7月31日，英国政府颁布了一个枢密令：“不列颠在北美洲的迄今为止不属于任何殖民地的所有财产被转移至加拿大。”[1]

英国政府这次转让的财产，主要指临近北美大陆北部、散落在北冰洋上的群岛，位于西经60度至西经141度的范围内。然而，英国政府并未对群岛的所有岛屿进行有效控制，甚至部分岛屿并未由英國发现，存在争议。

事实上，直至19世纪中期，欧洲人和美国人对北极群岛地理状况都没有准确的清晰的认知。在19世纪早期，许多地图上都显示巴芬岛与格林兰接壤，巴芬岛也与大陆相联结。1818年约翰·罗斯（John.Ross）到达史密斯海峡的入口，他相信格林兰岛和埃尔斯米尔岛是某个大陆的一个部分，埃尔斯米尔岛和格陵兰岛是接壤的。1852年，英国探险家爱德华·英格菲尔德（Edward.Ingle?ld）首次进入史密斯海峡，并且意识到埃尔斯米尔岛与格陵兰岛并不接壤，他以皇家地理学会副会长埃尔斯米尔爵士的名字，命名了史密斯海峡以西的海岸。

然而，埃尔斯米尔岛的地理状况此时也不为英美探险者所知。1866年，美国的探险队从格林兰的基地出发，穿过史密斯海峡抵达埃尔斯米尔岛，抵达今天名叫布坎南湾（Buchanan Bay）的一个峡湾，他们误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将英国人称作埃尔斯米尔的土地隔绝开的海峡。他们将这个“海峡”称作“海耶斯海峡”，将“海峡”以北的土地称作“格林内尔（Grinnell Land）”，又沿着“格林内尔”的海岸向北行进，到达了富兰克林湾（Lady Franklin Bay）[2]68。

与埃尔斯米尔岛有着类似情形的，是今伊丽莎白女王群岛（Queen Elizabeth Islands）中的部分岛屿，它们分别于1898至1902年被挪威探险家奥托·斯弗德鲁普（Otto.Sverdrup）发现并命名。斯弗德鲁普宣称这些岛屿的主权属于挪威[3]。

由于英国政府对北极群岛的不完全认知和不完全占领，外国力量对北极群岛的探险与渗透，导致英国对北极群岛的占有权存在争议，因此在对加拿大进行转让时，只发布了一道模糊不清、边界不明的命令，这导致加拿大在北极群岛及相关区域的主权存在争议，推动了加拿大北极主权维护运动。1880年的转让既是加拿大北极主权的来源，也是加拿大北极主权维护的动因。

二、20世纪20年代以前的北极主权维护

自1880年至1900年，加拿大没有政府性北极主权维护行动，北极主权维护是零星的行为。1897年，渔业官员威廉姆·威克汉姆（William.Wakeham）在巴芬岛上升起了国旗，并且宣称他的官员和团队在北极的存在，他的团队来自于附近的捕鲸站，并且还包括在大不列颠主权管辖范围内的因纽特人[2]72。

威克汉姆的北极之行是侦知北方主权的潜在威胁。在他临行前，海洋与渔业部部长路易斯·戴维斯爵士（Sir Louis Davies）强调了有关主权的问题：“有关外国人在哈德逊湾海峡以北的部分地区悄悄建立自己的落脚点并主张其母国主权的谣言已经或多或少得到证实，你有责任对哈德逊湾海峡北部的部分领土进行彻底调查，获取外国捕鲸者和贸易者的信息，获取这些谣言的真相。对于你可能抵达的这些北极地区，你也可以公开地宣布和维护加拿大自治领对这些地区的主权，将国旗公开地升起，向当地人和其他人提出我们对这些地区具有管辖权的要求，以及我们维护它的决心。”[4]威克汉姆是带着维护加拿大北极管辖权的使命出发的，因此巴芬岛上的升旗仪式是加拿大官方维护主权的代表，也受到了海洋和渔业部的默许。

进入20世纪，加拿大开始频繁的北极远征与主权维护行动，挪威探险家斯弗德鲁普的北极探险与他的主权主张，是刺激加拿大采取行动的重要原因。

1898至1902年，斯弗德鲁普与他的团队航行至今伊丽莎白女王群岛的海域，对其进行科学测绘，发现并命名了诸多岛屿。1900年5月9日，斯弗德鲁普在他的记录中写道，他和他的探险地质学家团队已达到北纬80度55分16秒的位置，是在一个大岛屿的北端，他们将它命名为阿克塞尔·海伯格岛，并垒起了一个小土丘，插上了挪威国旗。斯弗德鲁普的另一份探险报告中显示，他们以国王的名义宣布探险期间涉足的所有领土为挪威所有，并将这些信息放在一个空瓶子中。雖然挪威政府对此事的兴趣不大，但加拿大政府却非常重视他的行动[3]。

外国捕鲸者在北极海域活动造成的关税损失也引起了加政府的担心。1897年至1902年，关于美国捕鲸者一系列令人担忧的报道使得北极地区的官方利益受到威胁，他们将用于贸易的货物带入加拿大，但不需缴纳税款，并且还向原住民提供大量酒，这造成了加拿大关税收入的损失。这些报告很早就存在了，曼尼托巴省的省督约翰·舒尔茨（John Schultz）对这些报告特别感兴趣，并向内阁进行了相关投诉。在1891年和1892年，他的投诉被内阁审议，最终发表在加拿大公报上，该通知警告外国商人的所有货物必须在有海关的入境口岸登陆。然而，加拿大北极地区没有这样的港口。舒尔茨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4]。

为应对来自挪威的威胁与寻找弥补关税损失的办法，1900至1910年，加拿大组织了5次针对北极地区的远征，远征队的任务是维护加拿大北极地区的和平与秩序，在政府所判断的战略性要地建立起警察哨所、海关办事处与邮局。1903年，加拿大地质调查局（Canadian Geological Survey）的成员阿尔伯特·彼得·洛尔（Albert Peter Low）领导了第一次北极远征，同行的还有西北骑警的负责人约翰·道格拉斯·穆迪少校（Major John Douglas Moodie）和五名警察，这些警察得到的命令是：告知捕鲸船与贸易船的船长与当地人加拿大的法律将在北极诸岛得以加强的事实。洛尔得到的命令是监督巴芬岛沿岸的捕鲸活动，并协助在富勒顿港（Fullerton Harbour）建立警察分遣队的站点[4][3]。

远征队首次前往坎伯兰湾（Cumberland Sound），在那里他们考察了三个捕鲸站。离开坎伯兰湾后，他们先向南又向西穿过哈得孙湾海峡（Hudson Strait），到达富勒顿港。然而，到达富勒顿港后，洛尔与穆迪发生了争执，洛尔认为富勒顿不适合建立警察哨所，因为后续供应可能无法持续，而穆迪则认为富勒顿适合建立哨所。由此导致穆迪在中途提前返回南方。

洛尔继续向北航行，经过了兰开斯特海峡（Lancaster Sound），向北行至埃尔斯米尔岛东海岸地区，冰情原因迫使他们在海切尔角（Cape Herschel）修整。

1904年8月11日，洛尔于海切尔角发表了正式的领土领有文件，文件中的宣言大致是：以爱德华七世之名，支持加拿大自治领政府，在这一天对埃尔斯米尔岛和所有邻近岛屿进行领有，这次占领伴随着加拿大自治领的旗帜在埃尔斯米尔岛的土地上升起，并且这此宣言的副本被密封在一个金属盒子中，这个金属盒子被埋在伊莎贝拉角（Cape Isabella）上矗立在显眼的海岬上的石碓纪念碑中[2]74。洛尔在向南方返回时，也在德文岛（Devon Island）和萨摩塞特岛（Somerset Island）进行了类似的宣言。

1904至1905年，穆迪领导的第二次远征队在哈得孙湾建立了一个警察哨所，与此同时，加政府从德国购买了“高斯”号极地考察船，后更名为“北极”号。1906至1907年、1908至1909年、1910至1911年的三次远征，都由约瑟夫·埃尔泽埃尔·伯尼尔上尉（Captain Joseph Elzéar Bernier）领导，由“北极”号作为远征的船只，对北极群岛进行远征。

1906年，远征队对康利沃斯岛、格里菲斯岛、巴瑟斯特岛、拜厄姆·马丁岛、梅尔维尔岛、帕特里克王子岛等帕里群岛的岛屿进行考察，并对它们提出正式的领有。1907年8月，伯尼尔又在埃尔斯米尔岛的被命名为爱德华七世的地点做了第二次主权领有的宣言，他宣布加拿大拥有“与北极陆地相邻的所有岛屿，直至北纬九十度”。1909年的加拿大自治领成立日，伯尼尔在梅尔维尔岛的温特港矗立起了一座纪念碑，纪念碑上记录了他代表加拿大对整个北极群岛的主权诉求：从西经60度与西经141度向北延伸至北纬90度，这个范围内的北极岛屿都为加拿大所有[2]75。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战争的阻隔，加拿大的北极远征主要由探险家维尔贾穆尔·斯蒂芬森（Vilhjalmur Stefansson）负责执行。斯蒂芬森的探险计划最初得到了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与国家地理学会的支持，但当他向加拿大政府寻求额外拨款时，时任首相罗伯特·博登决定加拿大将接管整个探险项目。斯蒂芬森最终同意了博登的决定，他获得了加方的财务援助，成为加拿大探险队的队长。斯蒂芬森的探险区域主要位于北极群岛的西北海域。从1914年春至1915年秋，斯蒂芬森一直在帕里群岛（Parry Islands）北部探险，在那里他发现了北极群岛中最后未知的些许岛屿，并将它们以当时加拿大政府部门官员的姓氏分别命名为布罗克岛、博登岛、洛盖德岛和米恩岛[5]12。

三、“扇形理论”与“有效占领”

在加拿大北极主权维护进程中，“扇形理论”与“有效占领（effective occupation）”是指导其主权维护的理论基础。

1907年2月20日，加拿大参议员帕斯卡尔·波里尔首次公开提出“扇形理论”。波里尔当时在加拿大参众两院发表讲话支持他自己的议案：加拿大现在应该正式宣布拥有位于自治领北部的土地和岛屿，并且将这个范围延伸到北极。依据其“扇形理论”，波里尔将北极地区划分为五个扇形区域，每个区域都分别属于北极圈内有领土的国家，他这样定义加拿大的扇形区域：

西经141度经线向北延伸至北极点，西经60度经线向北延伸至北极点，这个扇形区域内，是加拿大的范围;这是英国海员发现的领土，已经被麦克卢尔和富兰克林涉足;这是哈德孙湾公司占有的领土，它是我们声称的领土，我认为没有外国人有权去北极升起旗帜;在我看来，这样的极地区域划分方式是最自然的，因为它只是一个地理区域;通过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困难，不会在利益相关国之间存在麻烦，每个与北极地区接壤的国家都可以将其财产扩展到北极点[1]。

1909年伯尼尔在梅尔维尔岛上矗立起的纪念碑所记录的对加拿大北极边界的界定，其基础即是波里尔的“扇形理论”，而指导伯尼尔建立纪念碑并进行宣言的，亦是伯尼尔的“扇形理论”。波里尔的“扇形理论”主要基于以下因素：英國发现诸岛屿并将占有权转移到加拿大;1763年巴黎条约法国将哈德孙湾附近的法属权益区割让予英国，英国再将其转让予加拿大;哈德孙湾公司向加拿大出售的其在英属北美的贸易区域[2]76。然而，波里尔的依据并不具备很强的支撑力：英国的转让在边界与岛屿的细节方面都模糊不清;1763年的巴黎条约中涉及的法国在哈德孙湾的权益区并不包括北极诸岛;哈德孙湾公司在英属北美的贸易区也并未包括北极诸岛。因此，波里尔的“扇形理论”在首次提出时，尽管有支持的声音，但并未获得加拿大政府的支持。对波里尔的“扇形理论”存疑，也是因为当时的加拿大政府不清楚北极地区的具体情形，不知道是否能为北极的据点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因此，政府更希望其能够对北极群岛的主要岛屿进行有效的管理之后，再提出对边界进行正式界定。这是以“有效占领”为主权确立原则，当时的总理劳里埃则是“有效占领”理论的支持者。

“有效占领”这个概念源自国际法。1888年，洛桑国际法研究所的学者们提出了一个关于“有效占领”定义：“有效占领”是通过建立一个责任制的地方权力机构予以完成，该权力机构有足够的方式来维持秩序，并确保在被占领的领土范围内执行本国的法律法规，同时以公开的官方渠道向各国通知本国对某土地的占领。国际法学家拉萨·奥本海姆（Lassa Oppenheim）在其1905至1906年首次出版的两卷本的国际法中阐述关于“有效占领”方面的内容：对于主权未定的土地而言，某国在建立其有效占领之前，没有真正的主权，如果过去多年，该发现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则早期的所有权就会失效，其他国家可以根据自身意愿在该土地自由地建立定居点[2]66。

美国与加拿大之间关于阿拉斯加边界的争端，令加拿大更加理解“有效占领”的重要性。美加之间的边界争端始于19世纪80年代，当时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发布的地图与美国海图绘制出了截然不同的边界，这就需要达成一个明确的边界协议。1896年育空地区的克朗代克地区（Klondike）发现黄金后，边界争议开始愈发明显。加拿大的勘探者若北上前往克朗代克地区时，必经之地迪亚（Dyea）和斯卡圭（Skagway）都处于美国人的实际控制之下，加拿大的法律无法触及那里。加拿大的矿工在经过迪亚和斯卡圭时，经常被迫为他们所携带的器械装备向美国人缴税[4]，这成为加剧边界争议的主要原因。

对加拿大不利的是，1825年至1867年，阿拉斯加向东南延伸的狭长沿海地带分别被俄国人与美国人实际控制，直至1896年，在这之前都没有遭到英国与加拿大的抗议。根据国际法，如此长时间被某一国占领而未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争议，则该国拥有对其领土的占有权。

1901年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继任后，对加拿大提出的抗议感到愤怒，并坚持认为这个争议应该由一个偶数法庭来判决。最终，法庭的结果是，三名美国代表和一名英国法官反对两名加拿大代表，美国拥有对阿拉斯加东南角的狭长沿海地带拥有主权，英国也极力劝说加拿大接受这样的结果。1902年劳里埃总理同意了法庭判决的结果，尽管他的幕僚对此结果愤怒无比[4]。

法庭的判决结果，令加拿大政府认识到了“有效占领”的重要性，加拿大需要对北极地区进行有效的占领，建立管理机构，用其法律法规进行管理与控制以巩固其主权。

四、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对北极的“有效占领”

一战结束后，加拿大政府组织了大规模的对北极群岛的远征与“有效占领”的行动。1922年，克雷格（J.D.Craig）被任命为远征的领导者，他们的任务是在北极群岛建立永久的皇家骑警（RCMP）的据点，并且这次远征的计划是：在北方的不同的地点建立起警察哨所、税收单位和邮局，通过这些文明的前哨进行年复一年的管理，直至保证加拿大的法律与条例能够在这些区域行之有效。

这个计划是海洋和渔业部、皇家骑警和内政部联合制定的，这次远征也是由这三个部门联合负责实施。这次远征队一共由43名成员组成，包括十名将分别留在两个北极据点两年的皇家骑警、一个测绘小组、伯尼尔上尉与他的团队、克雷格和他的秘书、一名空军委员会（Air Board）的代表。

远征队于1922年7月从魁北克出发，10月2日返回魁北克，整个旅程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在此期间，远征队完成了建立两个警察哨所的使命，其中一个哨所位于埃尔斯米尔岛南端的克雷格港，另一个哨所位于巴芬岛上哈德孙湾公司在庞德因莱特的定居点附近。这次在三个月内完成使命的远征意味着加拿大当局可以为远在北极群岛的哨所提供不间断的物资供应[3]。

1922年7月，伯尼尔上尉指挥“北极”号向北航行，船上装载着用于建造据点的建筑材料、物资和人员，由于冰雪和恶劣天气的原因，他们立即在庞德因莱特登陆，并在那里建立了一个警察哨所。伯尼尔将船停在拜洛特岛（Bylot）的巴顿据点（Button Point）。一个来自庞德因莱特的因纽特人家庭同意陪同加拿大皇家骑警的警员前往一个尚未建立站点的地方进行他们的第一次越冬，这个因纽特家庭的成员包括卡克托（Kakto）和他的妻子欧萝露（Ooralloo）与他们的四个孩子。“北极”号载着这个因纽特人家庭和将前往更北方的警员继续前行，在抵达埃尔斯米尔岛的东南海岸时，恶劣的冰雪条件阻止了他们试图从埃尔斯米尔岛南部海岸的弗拉姆峡湾进入斯弗德鲁普于1900至1901年越冬的地方。因此，他们只有就近寻找其他建立哨所的地点，这个地点被缩小到史密斯岛对面的一个小山谷内，并由这次远征的负责人克雷格代表内政部将其命名为克雷格港（Craig Harbour）。警察哨所的建设很快开始进行，并且他们为Kakto和他的家人准备了一个小屋。七名皇家骑警警员被留在了克雷格港的哨所，因纽特家庭协助他们的日常事务，卡克托的妻子欧萝露为他们制作冬装。协助七名军官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要面对疾病、北极的恶劣环境以及生存条件的侵袭，他们并肩作战战胜了诸多困难。

在皇家騎警警员驻扎在北方哨所期间，因纽特人家庭对他们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许多年轻的警察在与因纽特家庭成员的相处中学会了相当多的因纽特语，并能用因纽特语与他们很好地交流。 像帕尼克帕（Panikpa）与诺卡平格瓦（Nookapingwa）这样曾帮助过麦克米兰与佩里的因纽特人。皇家骑警在与当地因纽特人的合作中生存下来，也使代表加拿大的力量在其北极地区获得了长期存在和当地人的认同。

1923年，远征队在庞德因莱特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法庭，并派驻了一名法官，处理白人贸易者在当地被谋杀的案件，同时供应1922年在庞德因莱特建立的哨所，并在巴芬岛的庞纳唐（Pangnirtung，巴芬岛东南部，坎伯兰湾北岸）建立起第三个哨所。1924年，第四个哨所在德文岛的德达斯港建立，1926年，在埃尔斯米尔岛东岸的巴赫半岛（Bache Peninsula）有一个警察哨所兼站点被建立。自1923年开始，这些陆续被建立起来的哨所或站点被用于从事勘探测绘、侦察调查、情报收集和边境管理等工作。

1927年，皇家骑警的一个检察员进行了从巴赫半岛的哨所向西起至阿克塞尔·海伯格岛、斯弗德鲁普岛、克里斯蒂安王岛、康沃利斯岛和格拉罕姆岛等诸岛的巡逻。1927年，皇家骑警进行了一次更大规模的巡逻，向西抵达了梅尔维尔岛的温特港，向西北到达了巴赫半岛，足迹覆盖了德文岛、康沃利斯岛、巴瑟斯特岛、洛盖德岛、克里斯蒂安王岛、埃勒夫·灵内斯岛、阿克塞尔·海伯格岛等北极诸岛屿。

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的北极主权维护，基本是在“有效占领”思想的指导下进行，完成了在其主要北极岛屿上建立永久警察哨所与法庭等机构的目标。同时代的挪威法学家古斯塔夫·斯莫德尔（Gustav Smedal）对加拿大的评价是：加拿大的事例是一个国家如何实际占领极地地区的很好的先例，一个国家实际占领极地地区必须有自身的代表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在极地地区的存在，而加拿大做到了[6]9。这意味着加拿大的“有效占领”已经获得了一定认可。1930年，加拿大与挪威方面达成协议，向斯弗德鲁普支付67000美元，以补偿他在探险方面的努力，挪威政府不再向北极群岛提出主权诉求。加拿大已基本拥有北极群岛的全部主权，这为日后的主权维护奠定了基础。

总结

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是加拿大北极主权维护历史上的重要时期。在这个时期内，加拿大获得拥有北极地区主权的法理依据（英国的转让），对其北极群岛地理分布状况获得了清晰的认知，同时添置了北极考察船“北极”号，组建了北极考察队伍皇家骑警，也实现了对北极群岛的“有效占领”，并且解决了来自挪威等国方面的主权威胁，使在北极群岛的完全主权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认同，为接下来其北极主权维护奠定了物质基础。

这一时期的北极主权维护存在北极地理考察与北极主权维护同时进行的特征，也存在“扇形理论”与“实际占领”两种思想影响主权维护的特征。这些特征出现的重要原因是因为原英属北极地区范围不明、疆界不明，导致转让文件对转让的北极地区边界不清晰，而这些也是由于对北极地区地理认知不到位造成的。因此，加拿大对北极主权的维护，也是对北极地理的考察，直至一战时期，斯蒂芬森的考察才使加拿大认清自身北极群岛的全貌。边界不明也使得加拿大需要一个自身认为合适的边界，因此波里尔提出了“扇形理论”，伯尼尔单方面采取“扇形理论”为加拿大划定北极地区的边界。后来，在“有效占领”基本取得成功之后，政府也于1925年在“有效占领”的基础上承认了“扇形理论”，并且发出了以北极群岛为基础继续向北极点进发的声音。至1969年，当加拿大需要进一步维护其在北极水域的主权时，“扇形理论”再一次成为指导思想。因此，这一时期的北极主权维护，也成为日后北极主权维护的理论基础。

注 释：

①“鲁珀特的土地”包括今天的安大略省西部和北部、魁北克北部和拉布拉多地区、曼尼托巴省、萨斯喀彻温省、艾伯塔省、西北地区的大部分地区、努纳武特地区的部分地区、育空地区，是一片广阔的区域。其中，魁北克北部部分地区、努纳武特部分地区（哈德孙湾和北冰洋沿岸陆地、巴芬岛部分地区和一些岛屿）、西北地区的陆地部分和育空地区都位于北纬60度以北，属于北极地区。

②http：//www.hbcheritage.ca/things/artifacts/the-royal-charter，最近访问日期：2019年2月21日。

③https：//www.thecanadianencyclopedia.ca/en，最近访问日期：2019年2月21日。

参考文献：

[1]Ivan L.Head.Canadian claims to Territorial Sovereignty in the Arctic Regions[J].McGill LAW JOURNAL.VOL.9，NO.3.

[2]Peter Kikkert.Acts of Occupation：Canada and Arctic Sovereignty，1918-25[M].Vancouver.Toronto.UBC Press，2011.

[3]Peter Schledermann.The Muskox Patrol： High Arctic Sovereignty Revisited[J].ARCTIC.VOL.56，NO.1（MARCH 2003）.

[4]Janice Cavell.“A little more latitude”：explorers，politicians，and Canadian Arctic policy during the Laurier era[J].The Polar Record，2010-4.

[6]Caldwell，Nathaniel French.Arctic Leverage：Canadian Sovereignty and Security[M].New York：Praeger Publishers Inc，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