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砖朴事 用彩瓷写历史

里斯本

如花般美得如此脆弱

在葡萄牙里斯本，随处可见贴着瓷砖的墙面：从教堂、宫殿等古建筑，到普通的学校、民居、甚至火车站。它们有些是手绘的蓝白相间图案、也有些是彩色的工业制品，其中不少都已有些年头。但这些瓷砖已经连续数年面临失窃的困境，未来的情况也堪忧。砖墙分布广、细碎、瓷砖追溯难，这些都是监管的障碍。不过，法新社也提到了里斯本市政厅财政紧张，在过去50年一直对瓷砖缺乏维护，再加上瓷砖无法集中到博物馆，因此需要在其分布的地点设置监控甚至警力，这必然是个庞大的工程和投入。

台湾

美丽不应只存在于回忆里

中国人对艺术的偏好，可从日常生活中窥知深远。自饮食起居到生活细节，总体现着一股温文典雅犹如涓涓细流的婉丽，抑或是气势宏伟犹如长江大河的壮观。中国传统建筑更将之具体表现，使虚与实紧密融入了深厚的民族情感，表现于生活之中。

康锘锡奔走二十年，看尽台湾彩瓷面砖的美丽与哀愁，重新领会了传统工艺的创意与美感，最终完成了力作《台湾老花砖的建筑记忆》。该书所列彩瓷，除了中国台湾之外，也把金门、澎湖列为研究范围，并且以新加坡、槟城、西拔牙等地彩瓷做为考证依据。

就举金门一地而言，到过此地的人，总一致认为，它是最令人沉醉的世外桃源，尤其是错落于城乡之间的传统闽南建筑，在青山环绕下更显得美丽如画，方寸土地处处是自然与艺术的结晶，行走其间无异进入人间仙境。而康锘锡更迷恋这里色彩丰润、变化万千的建筑砖饰，它是金门文化的一部分，仿佛正娓娓诉说着一段段灿烂光辉的历史故事。

走在金门村庄或街道上，触目所及不难发现民宅、祠堂或庙会建筑上，运用“彩瓷面砖”的范围甚为广泛，各式各样的面砖，更衬托出传统古建筑的迷人风采。探访金门古厝，能感受到岛上人家在家具建筑上的用心之深，上百种不同图案、种类、形式的“彩瓷面砖”装点着这美丽的岛屿，同时也形成了金门建筑的另一番风味。

厦门

生如“厦”花

美国牧师菲力浦·威爾逊·毕在其1910年成书的《厦门方志》中，描述了这样的情形：在其所见当时的厦门士绅住宅中，“这些纯东方的家庭中没有地毯，只盛行花砖铺地”。花砖是一段关于厦门或者闽南地区二十世纪初的记忆，它与从南洋归国的华侨密不可分。据老厦门人说，厦门沿用的水泥花砖源自欧洲，精致繁复的花纹，光滑细腻的表面，人们十分喜欢。于是花砖伴随这殖民者的船队，从地中海出发，穿过加勒比海到达南洋，再由华侨返乡建造别墅带到厦门。花砖在闽南经历了盛极而衰的断层式消沉，以致于大家现在都在极力寻找与维护这种昙花一现的文艺气质。很多人喜欢寻味这些美丽的花砖，或是在一家老别墅改造的家庭旅馆;或是一家藏身于老房子天台的印尼私房菜馆;又或者是中山公园附近的阿矮大排档。旧时光里的氤氲慢慢汇成层叠的雾气，在昏黄的灯光里浸透追忆的心。

6年前，艺术专业出身的林宇鸣开始尝试自己探索和研发制作古法花砖的工艺。想不到，原以为几个月就可以完成的事儿，一做就是好几年。在手工艺术上，水泥花砖对林宇鸣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翻阅了很多资料古籍，又在现实中寻找对照，从厦门、漳州、泉州一路寻访到越南、欧洲，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实践还原这项传统的湿法工艺，并在未来赋予它更多的可能性。

用传统的“湿作法”做出一块好砖，关系到从几十种配料的近千种选择里找出正确的配比，任何一个环节里细微的误差，都有可能导致砖块决定性的变化。不同于一般的瓷砖，花砖不需要进行高温烧制，制作时间大约需要20天，原料为水泥，但是每一片都必须手工制作。铜模决定花砖的样式，也是制作花砖的第一步，每一个模具都需要手工制作。在铜模中注浆，需要极大的耐心，每个花色之间的间隔最小只有几毫米，稍有不慎就会混色。在铜模中注浆完毕后，覆盖一定的基料，再用机器加压，一块成型的砖就基本制作完成，刚脱模的砖块非常脆弱，需要在架子上晾晒一个晚上使其变硬。然后在水中浸泡3—7天后取出，接着进行打磨、清洗的步骤，在架子上再一次进行集中晾晒，等待最后筛选，成品的花砖还需要做一次基础打蜡的保养工作。

而杨函憬和花砖的故事，要从11年前说起。2005年，杨函憬在南华路的华侨老别墅里发现花砖，并开始收藏，只要看到路边有被遗弃的花砖，就撒丫子跑去捡，碎的也捡。

后来，他收集越来越疯狂，以致去年达到了2.5万多片。上世纪80年代，随着水泥工艺的普及，花砖得以走入城市的各个角落，但繁复的手工操作使它被工业化的瓷砖彻底淘汰。上世纪90年代，花砖退出市场，只能在一些老建筑物中看到。仿佛就是冥冥中的约定，杨函憬想给花砖寻找一个家，可以锁住时光，不用再漂泊。他带领着一群同样热爱花砖的伙伴们在策划一座关于花砖的时光花园----一个花砖安身的仓储空间。在这里，花砖的仓储将以一种装置设计的方式存在，可以通览最全的花砖花色，目睹它刚被救回的原始面貌，见证这座城市变迁带来的伤痛，并且见到挑砖理砖包砖的透明过程，甚至可以支持花砖的持续引进计划，为当年的花满连城，留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