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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孤独的不是陪伴,而是了解

2019-06-30叶酱

意林原创版 2019年6期
关键词:诺拉弗兰克马克思

叶酱

因为牵挂的人最近在伦敦,忍不住想说,要不帮我带一本原版《月亮与六便士》吧,最好是那种二手小书店里淘来的,带着点陈旧的气味。

于是想到很久前看过的一本小书《查令十字街84号》,里面有家“马克思与科恩书店”。书店已不复存在,但书却很有意思,抛开故事本身,倒觉得大家的读后感來得更温暖人心,这种反哺真是很罕见。本来,除了米其林餐厅,伦敦对我唯一的吸引力就是查令十字街和贝克街221号B座了。

译者在序中写道:“致力消弭空间、时间的距离纯属不智亦无益。就在那些自以为省下来的时空缝隙里,美好的事物大量流失。我指的不仅仅是亲笔书写时遗下的手泽无法取代;更重要的是:一旦交流变得太有效率,不再需要翘首引颈、两两相望,某些情意也将因而迅速贬值而不被察觉。”

就像最近时常会怀念起的过去时光,人人没有手机,想要传达一些话只能写信、想要见一个人只能盲目等待,翘首期盼的座机铃声、收集好看的信封信纸、在夜灯下听着电台音乐写一封长长的信。智能手机和网络改变了一切,你很难说这种变化终极的好坏,每一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中心。

《查令十字街84号》里,书商弗兰克和纽约女作家汉芙因为一次邮购绝版书的契机,继而陆陆续续通信十几年,汉芙虽然一直在信中叫嚣着要去伦敦旅行,却直到弗兰克死去后才成行。

有人说,这是胜于爱情的伟大友谊;有人说,这是几个爱书的疯子。我想,这更多是缺乏手书的21世纪新人类憧憬的奢侈品吧,顺带把一个爱书人之间惺惺相惜的平常故事,硬是加诸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标签。

平心而论,看书信往来集的感觉有点像隔岸观火。寥寥数字的手写信件,说的无非是琐事,又需要弗兰克找一本绝版书,或者寄了一箱鸡蛋和火腿给书店的伙计(当是英国正处于战后配给的物质匮乏期),能多么地有趣动人。

弗兰克去世后,他妻子诺拉给汉芙写去的信中说道:“不瞒你说,我过去一直对您心存嫉妒,因为弗兰克先生如此爱读您的来信,而你们俩似乎有许多共同点,他和我却是两个极端不同的人。”

我们都并非完人,或许在一起一辈子都是完全不同的人,而诺拉的这种嫉妒并非妒火中烧,只不过是内心对“了解”的渴望和向往。

让人想起《玛丽和马克思》这部动画,同样是两个互相通信、素未谋面却惺惺相惜的人,最后马克思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原谅你是因为你不是完人,你并不是完美无瑕而我也是,人无完人,即便是那些在门外乱扔杂物的人。我年轻时想变成任何一个人除了自己,伯纳德哈斯豪夫医生说如果我在一个孤岛上,那么我就要适应一个人生活,只有椰子和我,他说我必须要接受我自己,我的缺点和我的全部,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缺点,它们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必须适应它们。然而我们能选择我们的朋友,我很高兴选择了你。有朝一日,希望你我的人行道会相交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可以分享一罐炼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回到这个故事,不仅弗兰克的妻子会嫉妒,包括那些书店的粉丝和读者们,所有人都会。嫉妒无非包含两种情怀,一是里面的了解和相信;二是我们现在大多所经不起的等待和耐不住的寂寞。

“如果你们恰好路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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